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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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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生物。
通识课上老师们会首先把魔分成两个大类，分别是先天魔和后天魔。
前者数量稀少，往往也具有更高的智慧和伤害能力，往往诞生于血海魔域的深处，拥有对底层魔族的控制和驱使能力。
而后者则更接近传统意义上的妖魔，有些以血肉为食，有些专吞魂魄，也有喜爱恶欲的，个中种种不一而足，已知的是，后一种魔会从人的身上诞生，相对威力更弱，却数量庞大。
而魔最大的特点就是，与人为敌。
仅仅以人为食，仅仅攻击人类，就连被认为是魔族标志性攻击手段的精神攻击，也是仅仅对人族有效。
更危险的是，修士修炼至金丹后必定要经过一回心魔劫，才有可能成就元婴。而成为元婴之后，这心魔非但不会消失，反而会随着宿主的修为精进而愈发强大，往后更是会在晋升突破时屡屡出现，而其所寄生的修士能不能扛得住，能不能扛下来，全看个人品性，或者说也有一部分看脸。
说的恐怖，但实际上当今在世的元婴修士几乎都没在心魔上出过岔子，更何况自魔族之主回阎渊和修士联盟约定和平，两族不再互犯至今，已有整整三十年不曾有魔族进犯的消息。
反而是修士联盟每年都能收到来自魔城的投诉，因为总有道印门的道士偷偷跑进魔域，为了清理魔类刷经验屡教不改下次还敢……
魔族之主自称愿与人友善相处，修士心魔虽无计可施，但百年来魔族反反复复，此消彼长的对边境的骚扰却在签约那一日后戛然而止。
无需日夜耗费精力，抵抗防备随时有可能的魔族入侵后，人族十九州一百零八仙城广袤土地，第一次迎来前所未有的和平与繁荣，原先时有发生的凡人入魔事件也突然停息，人族的人口数量达到了有史以来的顶峰。
斗转星移，日月如梭。三十年间出生的这一代年轻修士，除却天生奇葩道印门的弟子，大多都未曾经历过魔族进犯屠戮的苦难，也少有与魔族接触的机会。
我当时学到这些，脑子里下意识就觉得危险，一般小说里这种天生反派角色，能和平交好乖乖做邻居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肯定是要憋个大的。
套路是只等一个被所有人轻视的主角猛然翻身下场piapia打脸，然后沉寂许久的魔族就会很给面子地哗啦一下全清醒过来，大举进犯狂暴屠杀，只等那唯一的一个挂逼力挽狂澜，从此天下太平，人间继续花好月圆，只多了一个英雄。
但那不该是我。
我怀抱侥幸战战兢兢地活了十年，苦练逃跑保命技术的同时努力寻找好好苟着的机会。我尽可能不与人结仇也不去出风头，自认是尽到了咸鱼的本分，但认真搬砖认真混日子的咸鱼真的没有想到，开局，我就要挂了。
百限城与魔族领地相隔上千里地，并不在领土边界，又是凡人的都城，因此守备力量不会太强，然而为什么魔族会突然袭击内陆？
我一时想不出合理的解释，也就只能做好当下能做的。
我要找到修士的城池，把魔族袭城的消息传出去。
最近的修士城是云中城，我从没去过那里，好在李宣的指路石还带在身上，不至于偏航太远。
我片刻不息地跑了三个时辰。
到最后整个人都是麻木的，李宣起初还在断断续续问我问题，这傻子问城里的人怎么办？凡人怎么办？其他遇上魔族的城怎么办？
我听的脑子疼。
怎么办？能怎么办？你怎么不问问你怎么办？你以为自己多了不起能救他们？
我只说：“去云中城。”
指路石攥在手里，远方微弱的呼应指引着我，眼前的云雾仿佛没有尽头，只管向前。
我只是一直向前。
后来我就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嗓子痛，头晕，天旋地转。
到了吗？
我还在剑上吗？
我掉下来了吗？
有人吗？
我眼前是茫茫，茫茫的云海。
第一次站上灵剑时我就爱上了驰骋追风的感觉，我喜欢飞得很快，飞得很高，第一回成功御剑上天我就绕着东清山跑了三圈，师父不许我下山去，我就站在飞剑上看，人间繁华，有华灯红锦车水马龙，我看过也就看过，继续飞回山里过我的清修日子。
我喜欢从剑上向下看，看着大雁的脊背从云中悠悠闯过，人的城池是那样小，广阔云天之中唯有我一人，仿佛一个漫长沉浸的梦，只要我眨一下眼，就能回到某个地方。
我资质很差灵力有限，但御剑时的速度我远超同阶，美中不足的是最快的速度往往我维持不了多久，用上疾行符又强催灵剑持续高速，即使只是一刹那肉身受到的冲击就足够我躺上三天。
那我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哦，我好像忘了什么……
一个很烦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嗡嗡嗡嗡地叫，我简直烦死了，抬手想拍死那蚊子，一抬还抬不起来，只好皱着眉毛睁开眼。
久违的光亮。
是…李宣，他脸上是……血吗？
记忆缓慢回笼。
一阵耳鸣。
“呜……”我想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嗓子火烧火燎地疼。
只是一张干净的娃娃脸，我似乎是恍了神。
李宣看见我醒了似乎很激动，一溜烟跑了出去，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消失，渐渐想起昏过去自己还在御剑，那我这是……到地方了？消息应该传到了吧，果然带上他是对的。
浑身的疲惫感渐渐真实起来，全身都痛，经脉丹田仿佛火烧一般。
灵力仿佛凭空消失，我勉强试着催动法决。
却只觉喉间一甜，不受控制地呕出一口血来。
李宣风风火火地回来了，身后跟了个白胡子老头，小碎步哒哒地追进来。
我把血吐到了床上，又一时爬不起来，看起来估计十分吓人，反正李宣是肯定被吓着了，立刻蹲到床前一脸焦虑地问我怎么样，难不难受。
还问我怎么样……我简直想再吐一口在他脸上，你看我怎么样？我这样看起来不难受难道很享受吗？
老头眯眯眼笑而不语，李宣擦完我脸上的血连忙请他上前来看我。
眯眯眼老头于是矜持的往前走了一步——至少和我隔了一尺远——遥遥地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说了一个字：“好。”
我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他。
好，个，屁。
“……这，那，好吧。”李宣道，“那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做。”
老头闭眼冥思半晌，神神道道地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随手笔走龙蛇地写了几行字，递给李宣，然后再一次和蔼地冲我微笑。
转身迈着他那小碎步又施施然走了。
这老头来回总共说了一个字，写了一页药贴，李宣凝眉把那页纸几乎看出个洞来，我也想看，却苦于张不了嘴说不出话，只能用眉毛疯狂向他示意。
李宣把方子举到我面前，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卧床静养，好好吃饭。
我：……
.
李宣说，我御剑飞出百限城没多远就开始出状况，先是不回他话，直到他发现我两耳流血双眼紧闭仍在强行御剑，判断我是灵力一时枯竭却又不停抽取输出，想叫我停下却差点把自己甩下剑，只好一边乖乖缩在剑上一边帮我撑起屏障。
快到云中城我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李宣吓得魂飞魄散，用了所有的办法疯狂减速试图阻止我撞上人家城墙，最后狠心一掌把我劈晕，灵剑犹有余速没能及时停下，直接戳进城门半截，随后触发了云中城的守城阵法，一下子碎成了几千片。
很快有人来查看状况，李宣被将信将疑的守卫引见给了城主，手足无措唾沫横飞（我猜的）地解释完百限城的危机之后李宣请求城主前去支援，城主效率极高地立刻分派了一批金丹期弟子前去侦查情况。
没多久查明的确有魔族来犯，城主立刻派出城中出窍期与元婴期修士前去救援，至今日已是我一头栽到城墙上的第三天。
李宣不过一个筑基小菜鸡，在回援百限城中派不上什么用场，除却偶尔被人叫去翻来覆去问话，就是每天蹲在院里等我醒过来。
我勉强理解了他仿佛小菜鸡看见老母鸡般的激动的眼神，心头仍有疑云缭绕。
魔族之事不知起由也尚无结果，我能传到消息，却不知这拼死疾行的几个时辰里又死了多少人。
李宣扶我坐起来喝水，我努力示意他，李宣却一脸迷惑：？
我只能从嗓子里挤出字：“窝……写……”
李宣恍然大悟，立刻翻出布巾给我仔细擦了擦下巴，又做捧碗状道：“你吐吧，血我借着。”
……我谢谢您。
我继续苦苦挣扎：“紫……紫，我写紫。”
李宣连忙拿出纸，拉着我的右手沾了点水，把纸凑上去。
他这幅悉心照料唯恐不及的样子我看了有点难受，但仍是勉强用指尖挪动，写了几个字。
——城中现况？
“……今日城主私下告诉我，魔族占据全城，百限城平日坐镇的元婴恰好离城办事，魔族入城时只有两位金丹坐镇，因此除了个别如你我提前逃离的修士，城中恐已无活人。”
我怔怔望着他，半晌只觉头晕眼花，吐出一口浓稠污血，再次昏昏进入黑甜。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反映我的作话影响阅读了，从这章开始就没有啦，.ˋo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