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吟龙镇4 ...
-
“茵茵姑娘你也醒啦，刚好，我找到了些水，来。”千单谷走近将怀中抱着的三个水壶递出一个给茵茵。
茵茵道着谢接过。
“呼——”薄酒忽的惊呼一声猛的坐起身。
“薄酒。”喻鸣清听到声响回身几步走近薄酒。
薄酒晃了晃头，抬手用掌心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看向师尊：“师尊……我好像是……晕了一下吗……”
“嗯，现在感觉怎么样。”喻鸣清伸手抚向薄酒额头再用灵识探了一圈。
薄酒也自我感觉了一下：“还好师尊，就是有些头晕。”
喻鸣清顺手把薄酒拉起来，随意伸手揉揉他头顶：“缓缓看。”
“师弟喝口水。”千单谷再递出一个水壶给薄酒。
薄酒缓了缓那股头晕感，接过递来的水壶： “谢师兄喽。”
“对了仙君，那个魔被你杀掉了吗！”茵茵才想起来问。
喻鸣清轻摇头：“跑了。”
千单谷接上喻鸣清简洁的两字：“被师尊打跑了，可能跑去哪躲着舔伤口呢。”
“仙君好厉害！如果它不跑可能就解决掉了，不过打跑了也好厉害！”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值得开心开心。
喻鸣清绕过这个话题问道：“茵茵姑娘，你能告诉我这个庙之前有除了供奉之外的用途吗？”
喻鸣清总觉得心跳莫名的有些加快，在庙里待久了感觉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看向茵茵有些躲闪的眼神，不禁浅皱了皱眉：“不要说谎，你一直都在吟龙镇长大不会不知道。”
茵茵被看穿有些局促，她下意识的不想提起这个庙，但想想镇上这么多年这个庙也因为那个魔荒废了这么多年，之前的传统也再没有机会继承。
最终自我纠结了一阵，像是认命般叹了口气：“有，祭祀。”
“哪种祭祀？”
“活人祭祀……”
千酒两人对视一眼：“现在竟然还有活人祭祀？”
“这个庙叫什么庙？”
“……葬庙……”
喻鸣清听后又将问题抛回最初的井：“那那口井呢？”
“那个真没什么……之前就是装祭祀用的泉水的……”
喻鸣清点点头，转身缓步走出到那口枯井边，千酒两人跟着走出，往井里望去依旧是浓黑一片，隐隐飘散而出的血腥味明显说明并非真的只是装泉水所用。
喻鸣清低头看着井口，轻声再问了一句：“真的吗？”
茵茵站在门边，手指不自觉的蜷缩，盯着地面仿佛发呆，不作回应。
喻鸣清等了会，没有回应，他也不想过多逼问，不想说就不想吧。
喻鸣清给身边两个徒弟留下等我两字踩上井沿径直跳了下去。
两弟子楞住，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师尊的身影彻底被井内的黑暗淹没。
不是……就这么跳井了？
薄酒登时就想跟着跳下去，被千单谷拦住：“你留下，我去。”
“为什么，不要。”
“你才醒，而且得有人保护茵茵姑娘和还没醒的诃祥临。”
“我才醒灵力充足着，师兄你先去休息一下。”
“不行，那一起下去，反正师尊的保护结界还在。”
“行。”薄酒点头，刚想往下跳又被千单谷拉回。
“我是师兄，我先下去。”
薄酒无奈的让开：“好好好师兄。”
千单谷眼疾手快的在井口覆了一层除自己以外的等级隔绝结界：“等我们上来，师弟。”
随后干净利落的跳下。
“千！”薄酒不可置信的拍砸着覆着的等级隔绝结界，“你散开！”
回应的是一片漆黑。
--
千单谷在下落途中运灵尽量保持平稳，落地后看向四周，虽然也是一片漆黑，但是总给人一种很宽阔的感觉，还像……地窖。
“师尊？”千单谷试探的向黑暗唤着。
“不是让你在上面等我吗。”喻鸣清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师尊您突然跳下来……”
“嗯。”
千单谷感觉到一只宽阔冰凉的手精准的覆在了他的眼上，停住了剩下的话。
感到手掌离开，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能看见了，同时也看到了面前的师尊。
刚展出一抹笑，随后在扫视一圈井底后傻住了。
在井底的，周围密密麻麻的，安静的注视着他们的……白鬼。
反应过来后千单谷发出一声颤抖的“啊”扑到了师尊身上：“师尊！！！鬼啊！！！”
喻鸣清无奈的笑笑，原本沉默不快的心情倒是被散了些许：“别怕，她们不会伤害你。”
“不行……师尊我害怕……”千单谷紧闭着眼埋在喻鸣清肩膀处。
此时有点想让小师弟下来了，两个人怕就不怕了。
喻鸣清安抚的拍拍单谷的背：“那我让你视线恢复漆黑的样子？”
漆黑未知数更多……还不如看着白鬼……
千单谷摇摇头，又在喻鸣清肩膀处埋了一会缓缓，随后才又试探的睁开眼，看到密密麻麻的鬼，手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为了不给师尊拖后腿硬瞪着双眸。
“师尊……师尊……要打吗……”千单谷已经准备拔剑了。
喻鸣清曲起手指敲敲单谷的脑袋：“不打，我不是说她们不会伤害你吗。”
“哦……哦……”千单谷又颤着手放回剑，鼓起勇气再次看了一圈，“嗯？师尊……这里怎么全是……女子白鬼……”
喻鸣清平静的陈述着：“嗯，全是被所谓献祭的。”
千单谷自然知道自家师尊越是平静心里越是反向情绪到极致，察觉到有内情，一时害怕的反应淡了些许，当然也只是些许。
“她们，全被困在这了，是为什么。”
“有以血为契的巫阵。”
千单谷只觉心头跳了跳，看向围着一圈的白鬼，有年老有少小，有的平静无波有的黯然销魂，但无一例外的都有着类似泥土的东西附在魂上。
“为什么这里会有巫阵，师尊，能打破吗？”虽然千单谷怕鬼，但……她们看起来生前很……可怜。
“能破。”喻鸣清给出肯定回答，看向周围的鬼，如定心丸一般向她们开口道，“各位，不必担心，我答应的一定做到，但到时请尽早入轮回，莫要做残害多方之事。 ”
其中一个最年长的白鬼代替所有鬼丝哑的开口道：“麻烦小仙君……我们也会遵守与小仙君的约定……”
喻鸣清点头，抬手拍拍刚刚在年长白鬼开口时就害怕的又埋在他肩膀处的千单谷：“好了单谷，我们上去。”
对于千单谷来说，只要鬼开口不管说的是什么都与“拿命来”无差别，他听到喻鸣清说上去，尽力的压下害怕的心，应着声踩上喻鸣清唤出的配剑一齐上井。
上来后千单谷还有些颤抖的发楞，虽然人这一生多少都会见些大场面，但这场面也太大了。
喻鸣清一抬眼就看到门口坐着的薄酒和茵茵，还有一旁已经醒了站着的诃柯，三人明显都有些沉默，薄酒看到师尊师兄上来了眸中才多了些光亮：“师尊！”
诃柯敏锐的注意到千单谷的不对，上前几步又犹豫的停下，但看到嘉糜还在微微发颤的身子不禁又继续靠近。
出乎意料的嘉糜没有抗拒他的靠近，有些犹豫的抬起手想安抚一下：“嘉糜？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喻鸣清轻声回道：“怕鬼。”
“啊？下面有鬼吗师尊？”薄酒已经凑到了喻鸣清跟前。
“嗯。”喻鸣清应着薄酒，将视线投向茵茵。
诃柯听到喻鸣清的回复，大脑迟钝了一瞬，等反应过来后已经下意识的将嘉糜抱在了怀中，用手轻抚着千单谷的背脊，像小时候那样。
千单谷不知是吓懵了还是如何其它，罕见的没有拒绝诃柯的触碰，像小时候一般顺势埋在诃柯颈窝处闭目缓神。
此时喻鸣清已经停步在茵茵面前，平静的注视着她。
茵茵感受到靠近的人，抬头楞楞的与之对视，一会后眼神动了动，又垂下头闷闷的说：“我已经说过了……全部……”
薄酒拉了拉喻鸣清的衣角，点头开口道：“她已经跟弟子说了。”
--
在拍砸师兄布下的结界无果后，薄酒想到师尊跳下井定是因为要去找什么问题答案，前面师尊问过茵茵姑娘这井两次，说明这井有问题，如果井有问题证明这个庙也有问题，一个供侍奉的庙出问题的话，大概率这个镇也是问题本身。
这样想着薄酒便回身走向茵茵，下不去就用另一种方式帮师尊。
“茵茵姑娘，我师尊和师兄都跳下井了。”
薄酒的出声将望着地面发楞的茵茵唤醒，茵茵在迟钝的接收完薄酒的话后一惊跑向枯井：“怎么下去了！不行啊！这井……这井……”
“这井怎么了？茵茵姑娘，你为什么不想说呢？”
“这井……这井……”
“是跟吟龙镇有关？是吗？”
“……”茵茵忽的没了声音，只看着眼前的枯井。
“你想隐藏什么呢？只是活人祭祀吗？还是说这井下就是被祭祀掉的人？”
“不……”茵茵发出有些颤抖的声音。
“茵茵姑娘，你本身应该是很善良的性子，我觉得你不会包庇一些恶劣的行径，对吗？”
“……”
在薄酒的多重逼问下，茵茵闭眸缓缓，再次睁开时眼神带着些无可奈何。
“是陪葬，生人陪葬。”
吟龙镇有个不知从何时传下来的规矩，吟龙镇的地底是上古神黑龙，只要在吟龙镇出生的男子皆是龙子，龙子从出生那刻起就会与一个女孩也就是凤结下娃娃亲，及笄后就成亲，寓意龙凤合体，必有天福。
同时如果有龙子死亡家中女眷就得合棺陪葬，如若没有陪葬，龙凤不成双，上古神黑龙便会发怒，全家的气运财运包括命运都会受到牵连。
每次合棺之前都会将凤女带到葬庙，对着黑龙相祈福，再用特质专用的针扎心头血滴进神泉中，以示诚心，也就是现在葬庙正中间的枯井。
而之前说是祭祀也是茵茵自己留了些心思，下意识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所长大的，所被困的，是这已经彻底被所谓规矩传承腐化的镇子。
--
喻鸣清沉默的听完，缓步走至那黑龙泥塑跟前。
唤出霜鸣，一剑挥向泥塑，泥塑瞬间四分五散，甚至没有给霜鸣灌灵。
他们所供奉所信仰的神龙，不过是吃了上几百个“凤女”却连灵都未聚的一堆烂泥。
茵茵怔楞的看着那个从小就被爹娘的话语刻进脑海中的上古神黑龙泥塑碎成一块又一块普通的泥土。
她仿佛脑中的那个旧线终于断掉了，上前几步低头仔细观察着一块泥土，想从中看出什么不同，但它就是一块普通的泥，如同之前的规矩，烂泥。
茵茵抬起脚狠狠将那块泥踩碎，又用劲碾碎。
爹娘，我没错，您们看，它没有成神，它不是神。
它就只是一摊泥，和您们絮叨的传统一样，烂。
喻鸣清走至院中，千单谷早已被诃柯安抚好了，暂时给了点诃柯好脸色，两人也听完了薄酒的复述皆是复杂心绪。
喻鸣清站在离枯井两丈处，给霜鸣灌灵，让门口的两人进去，随后再灌了一层灵，猛然插入地下：“霜鸣，破。”
霜鸣剑激起一阵气流向四周散去，仿佛有什么被损坏逐渐开裂，“砰”的一声井口瞬间土崩瓦解炸裂开来。
随着井口崩解，这个庙的巫阵也彻底消散，一阵阵的阴风吹过，是被困在这的“凤女”们，终于解脱。
最后一个飘出来的是那个最年老的白鬼，它朝喻鸣清感激又颤抖的弯腰鞠了一躬，喻鸣清双手并起还了一礼。
最后一只“凤”也离去了，喻鸣清收起霜鸣。
女子，她们本身是单字凤，并不是必须龙凤呈祥的“凤”。
千单谷被师尊开了灵眼，再次看到一群一群的鬼出来时差点两眼一抹黑，身旁的诃柯注意到嘉糜的微颤，知道可能因为又见到了鬼。
诃柯依旧习惯的将嘉糜带入怀中安抚，这次单谷恢复的倒挺快，因为他看到鬼们都是直接飘走了，没多做停留。
千单谷鼻尖萦着诃柯身上药草的气息，不由得也想着，她们，解脱了，挺好。
作者有话说第9章 吟龙镇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