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成俄语小寄巧：跟着陀思学》安柒FLiz

13、端午节特辑：等一下，这真的是端午节吗？

　　在俄罗斯包粽子分几步？
　　第一步，搞到糯米。
　　第二步，搞到粽叶。
　　第三步，搞到馅料。
　　第四步，包的。

　　“但是我看你的步骤书上并没有写‘劈木头’这一项啊，法尓斯。”
　　“啊，那个，是因为……欸！！”
　　“小心，斧头不是这么用的。”
　　“哎哎哎，你小心！……啊，举起来了？？”
　　小陀思给我一个困惑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举不起来吗？
　　“你站远一点，小心木屑溅到眼睛里……看好了，斧头是这么用的。”
　　手起斧落，非常干净利落地把一大块木头劈成两半。
　　“喏，这个尺寸，可以吗？还是说再劈一点？”
　　“啊，啊？嗯，嗯，好，再小一……”
　　“啪啪咔哒”
　　“……”
　　“法尓斯，你没必要站那么远的。”
　　“法尓斯？”
　　“……你不会是，又被吓到了吧？”
　　“……噗。”
　　“QAQ”
　　“不许笑，你不许笑啊——”
　　“好了好了，你头上的木屑，抖一抖吧。”
　　“噢，噢……”

　　点我观看陀思妥耶夫斯基激情劈木头.JPG

　　咳咳，不闹了，除去木屑，俄罗斯的春天总归还是很美好的，论为什么会有先前这一幕则要从早上五点开始说起：
　　“今天是六月七号？！”
　　翻开台历的我惊呼道。
　　“啊啊…嗯？对啊，今天是七号来着…怎么了吗？”
　　小陀思睡眼朦胧地从毯子里探出头来，揉了揉眼。
　　“抱歉，现在才五点四十分呢，你接着睡吧。”
　　我略带歉意地说。
　　“没事，我也差不多醒了…发生什么事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他坐了起来。
　　“不是我的生日啦。六月十号是我家乡一个很重要的节日。”我看着日历上被我圈住了的“6.10”说道，“这一天我们会包粽子，赛龙舟啥的，总之就是很好玩。”
　　“粽子？和你之前说的‘饺子’有什么区别吗？”
　　“昂，粽子和饺子是完全不一样的食物，要说差别那就太大了，反正我觉得粽子比饺子更好吃。”
　　我放下台历，搓了搓手说。
　　“可惜了，如果可以的话就能请费奥多尔吃粽子了，但现在，唉，估计有点难。”
　　“为什么？”
　　“没有材料啊，像粽叶，糯米这样的，俄罗斯会有吗？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我揉了揉眉头。
　　“嗯……”
　　小陀思沉吟了一会。
　　“糯米，我记得百货超市是有的，这一点可以拜托叶甫盖尼神父去看看。”
　　“但是恐怕很难买到吧？”
　　“相信叶甫盖尼神父。然后呢，还差什么？”
　　“粽叶，如果是北方的话，准确来讲应该是……稍等，我看一眼字典哈……芦苇叶。”
　　“芦苇叶？后山的湖里应该有，只是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样的叶子。”
　　“后山还有湖啊？”
　　“你不知道吗？”
　　“啊啊？我现在才知道……我这四个月简直跟白过了一样……”
　　“那还不是因为你根本没出过后院门几次？就想着去街上玩。”
　　“等等，为什么又开始怪我了，粽子，我们在讨论粽子！”
　　我向小陀思的偏题表示抗议。
　　“那就说回来，还有呢？”
　　“绳子。”
　　“绳子？”
　　小陀思皱了皱眉头。
　　“为什么需要绳子？”
　　“因为要把粽子绑起来。”
　　小陀思沉默了一会，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接着伸出手去拉桌子的抽屉。
　　半晌，他给我丢了一捆麻绳。
　　“……”
　　“……”
　　“陀思，为什么我们的房间里会有绳子？”
　　“噢？你最近没感觉吗难道。”
　　“感觉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
　　“你醒来的时候是在我的地铺上。”
　　“……”
　　我低头看了看我的睡衣和光脚。
　　“抱歉。”
　　“嗯。”
　　“……但是到底为什么我们房间有麻绳啊？！”
　　“我从杂物间拿的。”小陀思说，“但是不够长，所以就收起来了。”
　　“等下，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什么叫够不够长？”
　　“我在想，如果再从床上滚下来，就把法尓斯绑在床上。”
　　“……”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站那么远，你鞋子还没穿，别踩地板上着凉了。”
　　“你，你跟谁学的……”
　　“我的父母都是这么做的。”
　　“等等这也太恐怖了吧，啊？为什么是把孩子绑起来啊？啊？？”
　　*中间省略自我疑惑一万字
　　“总之，绑粽子的绳子和……麻绳是不一样的。”
　　“小一点的绳子，还要耐高温和水煮？”
　　我点点头，接着翻字典找——字典快被我翻烂了——如果有人给个异能拟人化的话，可能它会跳起来给我一巴掌，说‘我又不是端午节特辑的字典，哪有那么专业的词’。
　　“……马兰草怎么样？”
　　“马兰草？试试吧。”
　　“嗯，那我们下午去后山？”
　　“好哇，但是……”我合上字典，“包粽子，还有更重要的材料。”
　　“什么？”
　　“鸡蛋，肉和红豆”

　　时间回到现在，我们从堆放柴火的地方翻了几根木头，虽然没能出现奇迹，翻出一个笼屉，但是老修女难得慷慨地表示可以把厨房的锅借给我们——“玩火，不要被叶甫盖尼神父知道了就行。”
　　“你们家乡的习俗，真是，不可思议……”
　　“步骤上，也没有用石头堆一个圆圈这样的操作吧？”
　　小陀思看了看笔记本，又看了看我。
　　“什么圆圈，这是灶台，是灶台！”
　　我愤愤地说。
　　“好麻烦的样子，一个下午真的堆得完吗？”
　　“……有点难。”
　　我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用厨房的电器不是更快吗？”
　　“但是那样就少了很多乐趣啊。”我一边做着广播体操舒展身体，一边看着小陀思帮助我堆灶台。
　　“记得我小时候，我的爷爷就是这么给我煮粽子的。
　　爷爷的家在乡下，特乡下那种，就是用的这样朴实无华的土灶台。
　　那个时候我也问过爷爷，为什么不用电器煮，那样不是更快更方便吗？
　　爷爷乐呵地说：‘那样的话，就少了很多乐趣啊，你看，现在我们又有大把的时间，又有大把的精力，为什么不能放松下来，慢慢享受一件事呢？小林难道不觉得看着粽子一点点成熟，一点点飘出香味是件好玩的事情吗？’
　　‘当然很好玩啊！’
　　我说。
　　‘那就对咯，我的心肝宝贝哟，来坐着，跟爷爷一起等，一会粽子的香味就出来了。’
　　于是我和爷爷一起坐在外面的凳子上吹风。
　　‘现在的人呐，真是忙碌又浮躁，甚至连个粽子都包不上……’
　　爷爷摇着蒲扇，悠哉悠哉地看着奶奶走进厨房里。
　　‘老伴，你包的粽子散了！’
　　‘哎哎，来了来了——’
　　这一嗓子不得了，爷爷直接蹦起来，冲进厨房里。
　　过了一会，奶奶拎着爷爷的耳朵出来了。
　　‘所以我说，现在人都没有时间去好好享受粽子了吧……’
　　‘还好意思说，刚才光顾着吹风了吧？这粽子绑得跟什么一样……’
　　‘爷爷刚才在跟我一起逗猫猫！’
　　年少的我非常快活地补了一刀。
　　后面，就是奶奶指指点点地叫爷爷重新包了一锅她喜欢的甜粽子咯。”
　　“真好…”小陀思说，“不过什么是‘甜粽子’？”
　　“在我家乡，粽子是有甜口味和咸口味的区别的，甜粽子就是红豆馅啊，然后加白糖什么的，咸粽子大部分就是肉或者鸡蛋做馅。说起来，甜咸两派估计还在吵呢。”
　　“这能吵起来？”
　　“当然咯，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嘛。费奥多尔喜欢什么馅？”
　　“我都可以接受，不过还是偏重于肉馅吧。你呢？”
　　“我？我曾经可是做过壮举的！”
　　我清清嗓，开始发表我的粽子宣言：“在我看来，既然大家都喜欢吃粽子，就不应该存在所谓甜咸党派的矛盾。
　　所以我的粽子理论是：早上吃白粽，中午吃甜粽，晚上吃肉粽。这样，一个非常完美的吃粽子的体系就形成了！”
　　“不会吃腻吗？”
　　“会。”
　　“……”
　　“干，干嘛，一年就一次端午节，还是人家死了才能有的，奔放一点怎么了。”
　　“谁死了？”
　　“屈原……一个古人啦，整个节日都是因为他而建立的。”
　　“他做了什么事情吗？”
　　“他是一个非常正直而伟大的人，却受到其他人的排挤和流放，于是他在悲愤中跳河自杀了，后来人们为了纪念他就创造了这种名叫粽子的食物。”
　　“难道跳河就能改变被排挤的现状吗？他离去了以后，其他的人们该怎么办呢？”他侧过头去，若有所思，“……这样的高度可以吗？”
　　“唔，我把锅拿过来对一下大小吧。”
　　“小心一点，锅也挺重的。”
　　“差不多了欸，下面留个口子放柴火就可以了。”
　　“那我们去找马兰草吧。”
　　“你跟叶甫盖尼神父说了吗？”
　　“嗯。”
　　“好哦——”

　　俄罗斯的春天还是相当美的，我走在湖边四下眺望着。
　　“怎么了？”
　　“真美。”我闭上眼聆听风吹拂在草丛中的声音，“说起来，这应该是第一个我在家乡以外的地方过的端午节吧。”
　　“又想起家人了吗？”
　　“是啊，以往的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坐在一起聊天喝茶什么的。”
　　“对于法尓斯而言是幸福吧？”
　　“嗯，非常，非常幸福的时光，不过现在跟费奥多尔在一起的时光也很幸福就是了。”
　　“法尓斯之前说过我也是你的家人，对吧？”
　　“嗯，是朋友，也是家人。”
　　“那么，除了喝茶聊天，还有什么是可以在端午节做的呢？”
　　“我想想……制作荷包吧？”
　　“荷包？”
　　“就是一种可以随身携带的东西，会发出香味，驱蚊。”
　　“里面需要装什么吗，就像粽子一样？”
　　“艾草，或者其他的香料。”
　　“慢慢来吧，马兰草已经采得差不多了，你那边……”
　　“……”
　　“……直视我，法尓斯。你手上的鸟蛋是哪来的？”
　　“就，就放在那里的，不要白不要嘛……”
　　“你的步骤上也没有掏鸟窝这一项吧？嗯？”
　　“诶诶诶，我放回去不就是了嘛！”

　　叶甫盖尼神父如约而至，带来了我所需要的糯米，并且还有安洁丽娜的一封问候信和一个快递盒子。
　　六月十号这一天，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除了……
　　“法尓斯，这个，就是粽子？”
　　“嗯，不好看吗？”
　　我看见小陀思向叶甫盖尼神父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而叶甫盖尼神父则是干咳了几声，躲进他那拿反了的报纸里。
　　“有点惊讶，粽子原来是长方形的而已。”
　　“什么长方形，这是三角形！”
　　我举着我的粽子，试图为它证明。
　　“你……高兴就可以。”小陀思无言以对，选择帮着我包粽子，“三角形的粽子应该是这样包的才对吧？”
　　“欸？对啊，就是这样的，费奥多尔好厉害！”
　　在他手中，一个漂亮的粽子出现了。
　　“介意让我来试试吗，孩子们？”
　　“当然不介意，您可以试试看的。”
　　“哦吼吼……”
　　看着叶甫盖尼神父包出来的粽子和我的粽子放在一起，我陷入了沉思。
　　“叶甫盖尼神父，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我们两是亲生的？”
　　“不是没有概率。”
　　“也很难看吗？”
　　“等等，为什么要加个也？为什么要加个也啊，我的粽子不难看的！！”
　　随着一盆奇形怪状的粽子下锅，另一个问题接踵而至。
　　“要煮多久？”
　　“……为什么你们要看着我……？”
　　“因为这是法尓斯提议的吧？”
　　“啊？我，我也不知道煮多久。”
　　“如果是用这种灶台的话，得要三个小时起步了吧。”
　　“这么久？！”
　　“趁这个时间要不我们去看看你姐姐寄来的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吧？”
　　“好诶，那就拜托叶甫盖尼神父看着锅了？”
　　“去吧去吧。”

　　“是什么？”
　　“制作荷包的材料……欸，有一个现成的，我看看她说了什么……”
　　这次不是檀木香了，而是艾草香——好家伙，姐姐还挺追随潮流的。
　　快速地阅读了一遍内容，提到这个现成的蓝色荷包是她亲自做给我的。
　　“因为工作关系，实在抽不出时间去看望你，希望这个你看见这个荷包别太生气……”
　　代入一下高三的自己，确实，能抽空搞出一个这样的荷包真的很不容易了。
　　“之前你写信来说认识了一个新的朋友，要好好珍惜喔。还有我特意多寄了一份材料，希望你们能玩的开心！”
　　读罢，我把另一份材料推给小陀思，他看起来有些惊讶。
　　“这是什么？”
　　“我姐姐特意嘱咐，要把这个材料给你的。”
　　“我吗？”
　　“当然咯，我姐姐就是你姐姐嘛，别拘束，说不定费奥多尔比我做的更好呢？”
　　“谢谢…”
　　一语成谶，小陀思做出来的荷包跟我的荷包比起来，就像春河老师和新井一样。
　　非常完全的差距。
　　“喏。”小陀思把他自己那个褐红色的荷包推了过来，“这个给你。”
　　“欸，那费奥多尔自己？”
　　“一物换一物，你的给我。”
　　他抿抿嘴笑了。
　　“可是我这个……”
　　料是精通吐槽之道的我都已经词穷，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面前这个物体了。
　　“没关系。”
　　他接过我做的那个荷包——深蓝色的布料上纹着一朵银色的荷花——如果我做得再好看一点，就能看出来那其实是一朵荷花，而不是一块莲藕了吧。
　　“那个荷包跟法尓斯的眼睛一样。”
　　“是吗？”
　　这下轮到我惊讶了，说来我还一直没有时间细细打量自己现在的外貌呢。
　　“那么，费奥多尔觉得好看吗？”
　　我突然玩心大起，决定昧着良心调戏一下小陀思。
　　“当然。”
　　他以非常温柔的口吻回答道。
　　“比法尓斯做的荷包好看。”
　　…………
　　最怕突如其来的毁气氛。
　　陀总你怎么从小就这么损啊？
　　举报了。
　　如鲠在喉，我沉默地看着小陀思，结果他反而笑了：
　　“开玩笑的，法尓斯一直都很好看，不是吗。”
　　“跟我的粽子比起来呢？”
　　“法尔斯是无法与世俗相比较的美。”
　　他说。
　　“………”
　　啊啊…
　　犯规。
　　更犯规了。
　　好在一阵粽香飘来，打断了小陀思接下来想说的话。
　　“孩子们，那个什么，包子煮好咯。”
　　“那叫粽子，叶甫盖尼神父！”
　　像逃似的，我把褐色的荷包塞进裤口袋里飞奔了出去。

　　最后一个艰难的问题有出现了。
　　“你们有没有记住，哪个粽子是什么口味的？”
　　“是法尓斯绑的粽子吧，你还记得吗？”
　　“…有，区别吗，啊哈哈……”
　　“你们放了什么进去吗，孩子们？”
　　“红豆，牛肉，蛋黄，还有什么吗？”
　　小陀思掰着指头数了数，然后向我发问。
　　“我是那种会掺什么怪东西进去的人吗？”
　　“是。”
　　“……”
　　“还有什么？”
　　“紫皮糖……”
　　“……”
　　“…咳，咳咳……”
　　“这是我们家乡的传统之一的，吃到特色粽子的人会在后半年获得好运！”
　　“我已经不敢想象那颗粽子打开会是什么样了……你只放了一颗对吧？”
　　“……”
　　“……对吧？”
　　“……”
　　有惊无险的，我并没有吃到那个紫皮糖粽，而是一个豆沙粽，小陀思和叶甫盖尼神父吃到的都是肉粽，其他在教堂里人也各自抽到了各自的粽子，其中肉粽子居多，毕竟是俄罗斯嘛，肉比较多一点，反正最后大家也算各得所爱了，可喜可贺。
　　最后经过我们一致认为，除了留两个给小陀思和我，剩下的粽子一律送去了不远处的孤儿院。

　　我郑重地递给小契诃夫一个看起来就与众不同的正方形粽子。
　　“里面包着什么？”
　　“幸福。”
　　“啊？”
　　“吃完就知道了。”我朝他眨眨眼，“别让马克和彼得看见是什么馅，不然就不好玩了。”

　　后来我其实有点后悔，因为我非常成功地让四个俄罗斯人对粽子有了相当奇怪的看法。
　　好在他们似乎更喜欢荷包，而忘记了那天粽子奇怪的口味。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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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尔斯友情提醒您：粽子不是饺子，不要乱放奇怪的东西进去，如果你面对的不是一群脾气比较好，而且没有吃过正统粽子的亲友，可能会被视作粽子异端从而获得一顿毒打。
　　*陀思妥耶夫斯基，契诃夫，马克，彼得友情提醒您：远离损友。
　　*作者友情提醒您：不要学法尓斯，不管是他的紫皮糖馅，还是吃粽子的体系。
　　会腻，非常腻。

　　*约了一个封面，我非常喜欢啊，大家可以去牢福忑去关注辛于倾酒（什么老师）
　　是她画的。
　　（小陀思：神金）
　　*话说果子狸几岁啊，差不多得给他一个镜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