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成俄语小寄巧：跟着陀思学》安柒FLiz

10、第九章：异能者默示录（上）

　　“叶甫盖尼神父，我已经好了，没有问题的！”
　　我在房间里蹦跶着，复刻了一次没病走两步的经典场景——确实，在睡了一觉后，身心都舒服了起来。
　　“好，好。我知道，但是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你在房间里走了好几圈了，小法尔斯。”
　　“叶甫盖尼神父拜托了拜托了，我真的没有问题了，可以回去了，你看你看……”
　　叶甫盖尼神父摁住了我的头。
　　“那也得先向琳达夫人道谢才行啊。”他拉住我的手（若要找一个形容词，那就是皱巴巴的。他的中指上有从事文笔工作的人独有的茧，硌得人慌。）推开了门，“小心一点，走这里，对。”
　　楼梯有些部分被腐蚀得可怕，摇摇欲坠，仿佛轻轻碰一下就会裂开，我也是大病初愈，半梦半醒半浮生，下楼梯的时候差点给墙壁拜了个早年。
　　“这孩子可是没问题了吗？我这里还有一点药，要不您拿上吧叶甫盖尼先生……咦哟好孩子，让我看看你的脸色……好多了，真是好多了，他看起来可爱极了不是吗？好好听叶甫盖尼先生的话，不要再受冻了，生病真是件难受的事情不是吗，嗯？这小孩子……”
　　“这怎么好意思……”
　　看见叶甫盖尼神父拉着我的手走下来，琳达夫人的话匣子就被打了开来，她一边给旁边一个魁梧的大汉缠着绷带，一边指挥阿丽娜去拿取药品过来。
　　“谢谢您，琳达夫人。”
　　在叶甫盖尼神父的示意下，我松开手，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仰起头真诚地说——如果她没有参与其中的话，我可能会更尊敬一点吧。
　　“也谢谢阿丽娜姐姐！”
　　我看见阿丽娜端着盘子的手抖了一下，她羞涩地抿了抿嘴，一言不发。
　　“哦呦这孩子，真是可爱，不是吗，瞧瞧他的小眼睛……”
　　琳达夫人利索地给那个魁梧的大汉盖上被子，站起来走到了另一个人的身边给他处理伤口。
　　“你的伤多久了，先生，嗯？”
　　“一个晚上，琳达夫人，我想凭您的医术应该不算太迟。”
　　“天哪，就算你这么说，年轻人……真是糟糕透了，你的伤口都快生蛆了，上帝保佑啊……下次受了伤可千万要早点来这里进行正规的处理……看看，看看，这是谁包扎的，真是糟糕啊。”
　　“琳达夫人，嘘，小声一点，拜托了，小声一点，嘘……”
　　阿丽娜在给叶甫盖尼神父拿药时，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漫步在病人间，悄悄地打量着他们的同时仔细地听他们的对话。
　　“唉，真是糟糕透了。”
　　“你又怎么了马利夫，你的生意泡汤了？”
　　“害，最近不是街上的野狗少了很多嘛，这打好时机是白要不必要，我就想去卖点蜂蜜，结果……”①
　　“损失惨重吧。”
　　“当然。”马利夫愤愤地拍了一下大腿——那条断腿，“那群装腔作势的狗东西……”
　　“喂喂…”和马利夫对话的男人压低了声音，弄得我听起来十分吃力，“头儿那边……交……准备……。”
　　隔着一张病床，我实在是听不清，但我看见，听见“头儿”时，马利夫浑身颤抖了一下。
　　头儿？怎么又是头儿？这头儿怎么比我班主任还烦？三天两头四处刷存在感。
　　“该死的……”马利夫没有再拍他那条断腿，而是哆哆嗦嗦地从衣兜里摸出一支烟，“你有火吗？给我打着。”
　　“不可以在这里吸烟。”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丽娜站在我的背后，给我吓得一激灵。
　　“原来你走到这里来了…你该走啦，叶甫盖尼神父在门口等你呢，别让他老人家着急。”
　　阿丽娜看了看我，说。
　　“谢谢您，阿丽娜姐姐。我先走了，再见了。”
　　我察觉到马利夫似乎在打量我，于是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傻傻地说。
　　牵着叶甫盖尼神父的手踏出门扉时，我仍然能感觉到身后异样的眼目光，以及听见阿丽娜的声音：
　　“先生，这里真的不能抽烟……”
　　还不能抽烟呢，琳达夫人都能把打火机丢给别人了嘞。

　　“叶甫盖尼神父！”
　　“嗯，怎么了吗？”
　　手牵手走在大街上，如果叶甫盖尼神父神父没有穿这么正式的衣服的话，大概别人会觉得我们只是一对平平无奇的爷孙吧。
　　“什么叫‘狗变少了’和‘蜂蜜’啊？”
　　可惜我想起小契诃夫告诉我的，叶甫盖尼神父大概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件事。
　　所以爷孙是当不成了。
　　叶甫盖尼神父的眉毛跳了跳：“噢，那大概是在讲路上会抢他们货物的野狗吧。”
　　“如果野狗变少了，是不是就意味着现在安全了呢？”
　　“不完全是，小法尔斯，除了野狗还会有野熊这样其他动物的。”
　　“我们是在讲什么童话故事吗，叶甫盖尼神父？”
　　“当然是啊，小法尓斯不是最喜欢听童话了吗？之前小费佳还来我书房里找童话全集呢，哈哈。”
　　“那为什么不是野熊来抢蜂蜜啊？”
　　“因为野熊抢不过人们啊。”
　　“？”
　　不是，你们，民风淳朴啊？
　　“那叶甫盖尼神父打得过野熊和野狗吗？”
　　“如果是我年轻的时候就可以了吧，哈哈哈。不过你以后可不能学他们啊，小法尓斯要好好读书，争取走出这里，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云里雾里的回答，但我已经听得心知肚明了。
　　没办法，这是生存的唯一出路。
　　我叹了一口气。
　　“叶甫盖尼神父，那是什么？”
　　我指着道路旁一家贩卖小东西的杂货铺，杂货铺门口挤着一堆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都显得相当嘈杂。
　　“喔？那是…”
　　“叶甫盖尼神父？是您吗？”
　　其中一个穿着花格子呢裳的中年妇女叫住了我们。
　　“您这是……”
　　“求求您快去看看安东尼亚吧，他被人开枪击中了，今天早上才回来，我们叫了医生，但是他现在还躺在床上醒不过来，拜托您去看看他吧，求求您，看在上帝的面子上求求您了……”
　　“您先别着急，别着急……小法尔斯，你在这里不要走动好吗，我去去就回，不要跑太远，千万要记得回来哈，这个你先拿着，别让人看见了……千万不要跑远了，小心人和车！千万小心，我马上回来！走吧夫人，走吧，我们快去看安东尼亚，这个小伙子很硬朗的，绝对不会有事！走吧走吧，不要急！”
　　一阵喧嚣过后，独剩我一个人手里拿着退烧药孤零零地站在大街上。
　　“……啊？”
　　你们战斗民族喜欢放养吗？？？
　　我在退烧药里翻了翻，想找找有没有说明书能让我打发时间，说明书没有，倒是竟然从一个药盒的小夹层中翻出了一百卢布。
　　应该是琳达夫人私心给的吧，反正叶甫盖尼神父不知道，不要白不要。
　　我把这一百块钱塞进了袖口里，退烧药没办法，干脆拿着吧。
　　话说卢布的汇率是多少来着……一百块卢布顶天了也不过八块钱，买什么，买根中国制造的麻绳上吊速通人生吗？
　　开玩笑，开玩笑，好不容易重生一次，我可没有立马自杀的癖好。
　　“那就先四处走走好了～”
　　反正叶甫盖尼神父一时间管不着我，只要在太阳下山前赶回来就好了嘛。
　　我边走边瞧，就像老大爷提着鸟笼散步一样悠哉悠哉。
　　虽然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是什么呢……
　　不知不觉中，竟然下意识走到了之前小契诃夫他们带我来的那个流动集市。
　　不过该说不愧是大国吗，就算是战争期间，街道上仍然与平日别无二致的安宁。
　　真好，真好……
　　然而就在我暗自感慨岁月静好时，有个熟悉的身影在我面前一晃而过。
　　欸？
　　那是……
　　我寻着身影拐进一处小巷子里。

　　“马克，彼得，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你在这里呢，费奥多尔。”
　　“我发烧了呗，给叶甫盖尼神父送进诊所里来了，现在才好起来。”
　　“难怪我们找不到你！”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马克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
　　“小契诃夫不见了。”
　　“欸？”
　　“就是我们已经两天没有看见他了！”
　　“几，几天？”
　　“两天。”
　　“才两天……不是，多少？两天？？”
　　马克郑重地点了点头，露出相当忧虑的表情。
　　“他有没有给你们留下什么？”
　　“他说他去去就回。”
　　“刚开始我还以为他背着我们又躲哪去看书了呢，结果两天了还没有看见他，所以我们就来找你了。费奥多尔，你千万要想个办法把他找回来啊。”
　　“这这这……”
　　我想起来了，但是那什么a和b不是说下周再杀害“别里科夫”吗？为什么小契诃夫两天前就不见了？
　　彼得的眼神分明在说：万能的费奥多尔哟，快想个办法找到小契诃夫吧。
　　“你们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什么时候？你们正在做什么？描述得越具体越好。”
　　想起了之前老爸教我的问询方法，希望在这里能派上点用处吧。
　　“最后一次？好像是在中央广场吧？马克，你记得吗？”
　　彼得推了推马克，马克则狠狠地拍了他的手一下。
　　“对，我们去那里找人接头来着……”马克说，“会不会他遭到什么危险了？！”
　　“不会的，相信他吧，小契诃夫很聪明的。”
　　是真的，他现在以另一个人的名字要惨遭谋杀了。只是我不能让这种恐慌的情绪传染给别人，特别是马克和彼得这两个小家伙。
　　“但愿他不要出事……费奥多尔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不行啊，线索还是太少了，完全不知道小契诃夫的想法，恐怕我们现在能做到只有再去一次你们和小契诃夫分开的地方寻找线索了，你们也想想，除此之外，小契诃夫还跟你们说了什么。”
　　马克和彼得陷入了沉思。
　　“他说……”彼得犹犹豫豫地说道，“‘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就去找费奥多尔，一定要听他的话，像相信我一样相信他，他比我更有办法的。’这样的话。”
　　“诶？我指挥你们，真的假的？”
　　“嗯。”
　　不是吧，此费奥多尔非彼费奥多尔，臣妾做不到啊！！
　　“……那，中央广场离这里远吗，我们现在过去，争取赶在太阳落下前找到线索。”
　　“好，我带路。”
　　在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我们迅速地来到了中央广场。
　　“这里……”
　　我突然有些目眩神迷。
　　这里……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费奥多尔来过？”
　　“不，不，但是…额……”
　　“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坐一坐？你的脸色不太好，会不会太勉强了些？”
　　马克扶住我。
　　“不，不要紧，先去和小契诃夫分开的地方……抓紧时间。”
　　“那也很巧，就在那里，那把长椅看见了吗？在路灯底下，彼得，来帮忙扶一下，费奥多尔看起来很糟糕。”
　　到了长椅跟前，我更难受了，但是我强撑着，指挥马克和彼得搜索长椅。
　　可是上面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就像一把从家门口出去左转后公园里随处可见的长椅一样别无二致。
　　“怎么会……”
　　彼得翻来覆去地找，如果可以，他可能会想把这把椅子拆了带回去吧。
　　“额……”
　　我感觉如果自己再站在这把椅子前面，就会吐他们一身。
　　“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没有问题吗？”
　　“不会有的，我可是法……费奥多尔啊。”
　　我强撑着说。
　　“你们也散开一点，不要走散了，我待会去你们身边扯你们袖子，你们就赶紧撤。”
　　“好。”
　　“明白了。”
　　绕着广场走了几圈，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中央广场上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有老人也有小孩，有男人也有女人，有忙碌也有无为，都是清一副俄国人的面孔，就算有特别的人，我也看不出来啊。
　　如果有能读心的异能，是不是就不用这么麻烦了？能不能我现在跳下去超越生死获得异能啊？
　　我看着桥下湍急的河流。
　　……还是算了，连俄语都要自己学，有异能这种事完全不可能嘛，要是我都有异能，我当场把这河里的水喝下去。
　　我自嘲道。
　　我调整好了状态，不适感一消退就转身回到了广场中央的雕像下。
　　然而在回头的那一刹那，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咦，那不是……

　　我做梦都没想到原来矮也是一种优势，甚至能让我躲在花坛后面而不被发现。
　　真是不可思议，这就是二次元吗？
　　我感叹。
　　“今天是适合赏花的日子啊，不是吗，这位兄弟，你喜欢什么花？”
　　“康乃馨。”
　　“要几束？”
　　裹着棕色大衣的男子——b，那个在诊所里和琳达夫人交谈的人比出了一个“六”
　　“我也喜欢，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另一个男子露出微笑的同时，在环顾四周后伸出手友好地拉了拉b的手，接着拥抱了一下，拍了拍b的背，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他们看起来就像许久不见的兄弟一样。
　　噫，就算是兄弟那也是狐朋狗友，不要脸的东西，还我小契诃夫。
　　啊，糟糕，他们要走了。
　　透过叶片的缝隙，我看见他们大有离开中央广场的趋势所在。
　　得跟上去。
　　但是……
　　我看了看手中的退烧药，又看了看混在人群里的马克和彼得。
　　还是先跟他们汇合一下吧，毕竟现在我是他们主心骨，万一他们再发现我不见了，那就更糟糕了。
　　在确认那两个人远离的方向后，我迅速到马克和彼得身边扯了扯他们的袖子，接着我们又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坐了下来。
　　“呼……”
　　“找到线索了吗，费奥多尔？”
　　“不算是线索，但是目睹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场景。”
　　“是什么是什么？”
　　彼得率真地问。
　　“既然你们经常和地下势力打交道，那么你们应该会知道‘b’吧？”
　　我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b’？我好像有点印象……”
　　“你傻吗？那就是前几天我们的‘交易对象’啊！你这么一问我就想起来了，好像契诃夫就是在和他说了几句话以后变得奇奇怪怪的。”
　　“奇奇怪怪是指？”
　　“就是他外出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虽然以前也有过先例，但是再一次就格外特别。为了给他打掩护，可累死我们了……马克，费奥多尔，你说，他会不会被卖去‘集市’里了？哇，都怪我啊……”
　　彼得突然打了自己一巴掌。
　　“不不不，什么？什么是‘集市’？你们还有什么没告诉我吗？”
　　我连忙摁住他的手。
　　“这个……”马克看了我一眼，在揣摩要不要告诉我真相，“既然契诃夫他自己都那么相信你，那，费奥多尔要听清楚了。”
　　“契诃夫是异能者。”
　　“嗯。”
　　我并不惊讶。
　　“他的异能「变色龙」可以让他变成别人的模样，所以在外面的时候，他还有另一个身份……”
　　也就是那位即将惨遭谋杀的“别里科夫”。
　　“所谓的‘集市’，就是地下异能者的集会……”
　　听完马克犹犹豫豫的介绍，我并没有觉得太出乎意料——这大概就是半上帝视角的好处吧。
　　“那彼得说对不起契诃夫是怎么回事？”
　　“因为，因为前几天我不小心招惹到了另一个很可怕的家伙……”
　　“而且是以‘别里科夫’的名义”马克恨铁不成钢，“所以说你这家伙真该打！”
　　“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吵了，现在小契诃夫最重要。”我说，“你们说小契诃夫两天前失踪了，并且他还经常在外面，那不就说明他正在以‘别里科夫’的身份做什么事情吗？这就不用太担心了吧？他肯定会有办法全身而退的。”
　　“你们有去找‘别里科夫’吗？”
　　马克和彼得相互看了一眼，眼神斗争了一会后，马克开了口：“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我们找不到别里科夫。”

　　我感觉浑身鸡皮疙瘩瞬起。
　　“那，他还有除了‘别里科夫’以外的其他身份吗？他是绝不会瞒着你们的吧？”
　　“没有，真的没有，契诃夫就告诉过我们‘别里科夫’这个身份，他向来很谨慎，对每个身份该做的事都很清楚，不用太多身份就是怕自己会用错。”
　　我不安地挠挠头——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明明已经想到很多了，但是就是差一点点……
　　“呼……咳咳……”
　　深呼吸得太大口，我被空气呛住了，伏在地上咳嗽起来。
　　“啊！费奥多尔，你没事吧？”
　　“不，不…咳咳……没事，我没事……”我在他们的搀扶下站起来，“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分开咳咳……相信契诃夫，他肯定不会咳咳……出事的，我们明天再集合一次，在这里。”
　　“叶甫盖尼神父会让你出来吗？”
　　“为了小契诃夫，我会想办法的，如果我实在没有来，你们就去教堂找我，咳咳…”
　　“好……”
　　虽然我一再拒绝，但马克和彼得还是把我送回了诊所的那条街——还好我们速度快，我刚回去站定没多久，叶甫盖尼神父就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不要紧的，圣母会庇佑于他！这个小伙子身体是硬朗的很！”
　　“谢谢您，神父先生，真的谢谢您……”
　　在推脱了那个穿着花格子呢裳的中年妇女留下来吃饭的邀请后，叶甫盖尼神父走过来拉起了我的手，我们一同向教堂的方向走去。

　　“叶甫盖尼神父！”
　　“怎么了？”
　　“如果被野熊咬了要怎么办啊？”
　　“那就给它一拳，把它的‘衣服’剥下来穿，让其他的野熊知道谁才是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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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暗语，狗指代官方人员，特务等，蜂蜜指代走私物，后文的野熊指地下势力。
　　*在这里玩一个推理小说的梗，各位可以来挑战一下：为什么小契诃夫和“别里科夫”都不见了呢？真正的小契诃夫又在哪呢？难道小契诃夫真的死了吗？细思极恐。
　　线索全在文中，并且没有使用任何带有欺骗性的叙事手法，甚至有暗示。
　　下章揭秘事件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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