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邪记》辰醉东风

76、翻脸吧！

　　时隔两个多月，凤羽乍一看见袁老头，差点没认出来。

　　不对，现在不应该叫袁老头了，应该叫袁大伯才对！

　　袁大伯闭关的事儿凤羽也略有耳闻，却未曾想到这闭关居然还有美容功效，简直年轻了一百岁有木有！

　　然而凤羽不知道的是，此时她所看到的还只是袁正和刻意掩饰的结果，若见到其真容，定会惊呼一声：嘿！袁怀瑾你怎么会在这里？！

　　徐徐也注意到了袁正和的变化，与凤羽对视了一眼，不出所料的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震惊之色。不过此时不是他们深究这事儿的时候，二人按照礼数，走上前来向袁正和见礼。

　　袁正和变年轻了，整个人也高冷了许多，对他二人理都不理，而是一直关注着魔界几人的动向。

　　凤羽暗自翻了个白眼，忽听袁正和一旁的青松道：“徐师侄、凤师侄，你们二人可知错？”

　　徐徐一副不解的样子道：“晚辈不知错在哪里，还请青松长老明示。”

　　青松冷笑道：“你二人终日与魔界之人混在一起，如今又知情不报，蓬莱仙宗就是这么教导弟子的吗？”

　　来了来了，就知道他们会来找事！

　　欺负我蓬莱的长辈们不在是吧！

　　凤羽向青松施了一礼，不卑不亢的道：“青松长老，如果晚辈没记错的话，自几个月前清查邪修一事起，仙魔两界便已是合作状态；更何况，晚辈和师兄当初能与魔界的黎纵少主共事，也是得到袁盟主的首肯，青松长老现在如此说，难道是在质疑袁盟主当初的决定吗？”

　　“你……”青松一时语塞，还没来得及辩驳，便听徐徐礼貌的道：“长老，我这师妹语气是重了些，不过说的也是实情。至于知情不报一事，晚辈和师妹实属冤枉。事出突然，我们二人来到这云城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真的是来不及向万仙盟报信。倒是袁盟主，简直料事如神，居然能这么快带人赶到，实在是令晚辈钦佩不已！”

　　二人的一唱一和，又将矛头指回了无极仙宗。青松没料到这两个蓬莱弟子这么大胆，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自己下不来台，脸上登时青一阵白一阵，好不精彩。

　　眼见青松就要发作，袁正和突然扬手道：“够了。”

　　他转过身，看了徐徐和凤羽一眼，意味不明的道：“想不到徐如林那个闷葫芦，居然会教出你们两个伶牙俐齿的弟子。罢了，看在徐老弟的面子上，你二人之事，本盟主便不再计较！”

　　我谢谢你啊！

　　凤羽又暗自翻了个白眼，与徐徐一起向袁正和施了一礼后退下。

　　就在几人谈话的功夫，少了神秘人暗中操控的重霖，终于在魔界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安静了下来。

　　重渊封住了重霖的几处穴道，以免他再次爆发伤及旁人，随后将其交给黎纵看管，自己则带着其他魔界之人将重霖父子二人护在身后与众仙门对峙。

　　面对袁正和如此大的变化，重渊心中也十分惊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扬声道：“袁盟主，凡人都说人越爱操心，老得越快，这句话放在阁下的身上可一点也不合适。两个月不见，阁下倒是年轻了许多，不知有何驻颜秘术，可否传授本尊一二？”

　　袁正和似乎听不出重渊的暗讽，谦逊的道：“魔尊过奖了，老夫所做一切，无不为天下苍生考虑，阁下若同样心系苍生，有道是相由心生，阁下自会容颜永驻。”

　　额……

　　袁正和的一番话听得凤羽都快要吐了。依她那一千多年的阅历看，那些口口声声将苍生挂在嘴边的，多是最能祸害苍生的。他们一口一个为了苍生，不过是以苍生为借口，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师兄，你说这袁大伯是不是被夺舍了，此番见面，为何如此嚣张？”凤羽暗中给徐徐传音。

　　一旁一直在翻白眼的徐徐冷哼了一声回道：“什么夺舍，不过是原形毕露罢了！”

　　魔界众人听了袁正和的话同样觉得不甚舒服，重渊冷笑了一声，挑了挑眉道：“哦，那么此次袁盟主带人大驾光临这小小云城，也是为了苍生了？”

　　“不错。”

　　袁正和义正言辞的道：“魔界重霖在我仙门地界肆意屠杀，袁某身为仙道统领，自是要为云城死去的道友及百姓讨回公道，还请魔界速速交出重霖，给云城百姓一个交代！”

　　他此番言论，无疑是要让魔界成为众矢之的。

　　要知道，仙魔两界诞生之初，除了修行之外，还肩负着守护天下苍生的责任，若肆意欺凌弱者，无论何人，都会被两界所唾弃。哪怕仙魔两界产生冲突，也尽量不会波及到普通的凡人和万千的生灵。这也是当年荆桀再怎么强大，却始终遭到仙魔两界顽强抵抗的重要原因。

　　简单来说，无论修习仙道还是魔道，屠杀凡人都是大罪。

　　如今袁正和又是苍生，又是百姓，摆明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逼迫魔界交出重霖。若魔界不从，便是违背了仙魔两界当年创建的初衷，稍有不慎，便会落人口实，为千夫所指。

　　可惜重渊并不吃袁正和这一套，冷哼一声道：“本尊的兄长为何出现在云城，恐怕袁盟主心中再清楚不过，否则阁下为何不早不晚，偏偏在一切即将结束之时出现在这里呢？”

　　青松闻言不满的道：“云城地处本派辖境，我无极仙宗能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本就在情理之中。阁下如此恶意揣测，未免有失魔尊的风范！”

　　重渊斜睨了青松一眼，毫不留情的对袁正和道：“袁盟主，管好你的手下，主子间谈话，还轮不到他这条狗在此乱叫！”

　　袁正和闻言脸立刻沉了下来：“魔尊慎言！青松乃本盟主的爱徒、堂堂无极仙宗三大长老之首，还请阁下不要用魔界的那套规则来看待我无极仙宗的长老！”

　　重渊嗤笑一声：“他是不是条狗你心里最是清楚。袁正和，本尊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重霖，乃我魔界之人，是对是错、如何处置自是由我魔界说了算！阁下若执意如此，那便休怪我魔界不客气！”

　　见重渊态度强硬，袁正和忽然冷笑道：“魔尊执意要带走重霖，是真的兄弟情深呢，还是怕十一年前的真相暴露呢？”

　　紧接着他扫视了一遍在场之人，拱手抱拳高声道：“诸位，无论今日云城的惨剧，还是十一年前的那场变故，都与魔界的重霖有着莫大的关系！本盟主之所以执意要求魔尊交出重霖，一来是给云城的百姓一个交代，二来……”

　　他看了重渊一眼，“也是为了保护前魔尊，以防其被某些宵小之徒灭口。”

　　魔界众人闻言刚要开骂，便见袁正和冲着他们喊话道：“魔界的朋友们，袁某知道诸位都十分敬重这位前魔尊，袁某向你们保证，在这两件事情未查清楚之前，定会保护好前魔尊的安全。更何况，傀儡蛊放眼三界恐怕只有我仙门的药王谷能解，袁某定会请药王亲自出马解毒，届时所有的真相定会水落石出！”

　　恰在此时，方才逃出云城的百姓纷纷回来，径直涌到魔界众人面前，振臂高呼道：

　　“交出重霖，为我云城无辜受难的百姓报仇！”

　　“交出重霖，为我云城无辜受难的百姓报仇！”

　　…… ……

　　精彩，真是精彩。

　　一旁观战的凤羽忍不住暗中咋舌。

　　袁大爷此番言论，先是暗指十一年前之事乃重渊的手笔，以引起众人对后者的猜疑；紧接着利用魔界众人对前魔尊的感情，企图离间这些人与重渊的关系。最后捎上了一向保持中立的药王谷，令其被动的卷入这场即将到来的仙魔争斗中。

　　再加上这些恰好折返回来、义愤填膺的百姓，若说这袁大爷事前没有丝毫准备，打死她也不信！

　　云城的百姓越聚越多，有的甚至开始冲向魔界众人，妄图越过他们殴打重霖泄愤。

　　一些力气小的推搡不过的，便开始抄起不知什么时候收集起来的鸡蛋和烂菜叶子，朝着重霖的方向扔去。

　　黎纵见状，立刻将父亲护在怀中，任由飞来的东西砸在自己的后背上。

　　看着眼前一脸懵懂无知、满眼惊慌失措的父亲，他鼻子不禁一酸。

　　父尊，就算是死，孩儿也要护住你，任何人都休想将你带走！

　　见黎纵受辱，徐徐和凤羽心中很不是滋味，但若此时为魔界出头，只会给蓬莱、给魔界带来麻烦。二人无奈，只能暗自隐忍，静观事态发展。

　　好在魔界还有蝶梦，她何曾受过如此侮辱，挨了一下后登时火冒三丈，凌空而起“呼”的张开翅膀，轻轻一扇便将继续飞来的鸡蛋和烂菜叶子尽数扇了回去。

　　仙门中人没有防备，连忙纷纷闪躲，现场一度混乱不堪。

　　场面太过滑稽，让云城的百姓和魔界众人忍不住停顿了那么一下，随即又开始吵吵嚷嚷、互相推搡了起来。

　　“够了！”重渊大喝一声，挥出一道劲风将与魔界众人僵持着的云城百姓逼退。

　　他深知袁正和此次乃有备而来，任凭魔界再如何解释都无济于事。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下一步，这个老匹夫便会开始以一副神仙的姿态，先安抚住云城百姓的情绪，再向他们解释重霖此举乃是被人控制，然后将矛头转向魔界，将一切的脏水都泼到自己的身上。

　　上次神火台会面，仙魔两界便已开始有所争执，双方反目是迟早的事。既然这袁老匹夫今日如此步步紧逼，现在不翻脸更待何时！

　　“魔界的兄弟们！”

　　重渊转身对魔界众人高声道：“袁正和这老匹夫巧舌如簧，处心积虑针对我魔界，构陷本尊又辱我兄长，众位兄弟觉得本尊应当如何！”

　　“属下誓死遵从尊上一切圣谕，誓死捍卫我魔界尊严！”

　　魔界众人齐齐下跪答道，就连传闻中与重渊一直不和的黎纵也在其中。

　　袁正和见此情景不禁心中有些讶然。据他所知，此次前来的魔界几位护法中，多是与重霖交好之人，先前他一番言语挑拨就是想在这些人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却不曾想这几个人竟对重渊如此忠心。

　　看来，自己倒是小瞧这位现任魔尊了。

　　“重渊，你这是什么意思！”

　　“重渊，你如此辱我仙道领袖，简直欺人太甚！”

　　“重渊，你究竟想干什么？”

　　不用袁正和开口，那些追随其左右的各派掌门便开始纷纷向重渊质问。

　　“本尊想要干什么……当然是，翻脸啊~”重渊邪魅一笑，随即袖子一挥，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幕，光幕之中，数万魔军全副披挂、整装待发；为首领军者，正是那闻名三界的魔界女战神——白无双！

　　而他们所处之地，正是距离云城最近的边境地带！

　　“仙门的诸位听好了，本尊再说最后一遍！”重渊气场全开，双眸迸发出浓浓的杀意，“如今我魔界大军已然压境，若尔等依旧不识抬举，执意要我魔界交出重霖，本尊定让尔等今日——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