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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良药入喉,难医心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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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是个公主府,就不能掏钱多安置点儿下人?”
“端菜这种小事儿还要本官亲自来做?”
“哟呵?大胆空气竟敢袭击朝廷命官?来人啊,拖下去斩了!”
“可笑空气,无知无畏。”
方才闻秋被江枕叫去端菜,可怜的听江枕絮叨了一路的菜品,新鲜的是每次江枕的说辞都不同。
二人刚进了无时小轩,便听到小间传出一声挟着些许撒娇意味的:“我不喝。”
“殿下先喝一口好不好?只一口!”
观夏好言相劝,她真纳了闷了:闻秋以往都是怎么哄得殿下喝下去的?
许是听到了开门声,余岚音直接无视了眼前的药茶,好整以暇地望着那被遮住暂看不清晰的几盘吃食儿——救命的来了。
等二人近了,余岚音不急不慢地说:“看闻秋的神态,想来定是不难看的。”
闻秋将将张嘴,就被江枕堵回去了:“那可不是,也不看看谁做的,绝对色香……色味俱全!”
余岚音心底了然,又是些气味儿轻的。
“殿下,江御厨做的是甜点,样子可喜极了。”
虽然江枕有些自卖自夸的意思,但闻秋和观夏不得不承认江枕做的饭是好吃极的,哪怕有些样子古怪,却不影响食物本身的味道。
她们常伴余岚音身侧,自然也沾了不少光,有些王侯公主都没吃过的东西,她们也都品尝过。
余岚音唤了观夏一声,便被推着凑近了桌子。
闻秋适时打开了罩子,将美食现于她眼中——另外两道余岚音识得,只盯着盘中雪白似棉的圆球。
循着余岚音的视线,闻秋心下了然。
“殿下,此名棉花糖。”
闻秋边说边笑眯眯地将棉花糖端远了些,“便是江御厨方才龇牙咧嘴制作的。”
余岚音轻笑着,常说打人不打脸,她家闻秋这是礼貌的蹬了江枕鼻子还妄图上脸呢。
江枕一听自己耗了半天工夫得不到一句好就算了,怎还成龇牙咧嘴了?
江枕预备着找点事情,就听闻秋继续说:“江御厨真神,他竟是让糖粒变成了棉花的样子在空中飘舞!”
这话让江枕很受用,龇牙咧嘴便龇牙咧嘴吧。
观夏不知情况,只道是糖怎么能像棉花一样在空中飘舞?
闻秋连连说是真的,她描述不出来,还比划不明白,可她方才瞧了个仔细,那可比弹棉花有趣多了!
“江枕心思多,自有异于常人的方法。”
无论在哪个国家,当着面直呼其名都是极为不尊重对方的行为。
奈何江枕庶出在前,不讨江家喜在后,甚至江家那老将军放言只要他还活着,庶子就入不得江家的门。
导致江枕到现在连个字都未曾有,连名儿都是他爹偷着给的,便是余岚音直呼其名的原因了。
虽说春夏秋冬四姐妹对江枕评价亦不高,却也觉得江家放着江枕不宠,是为瞎眼。
好在江枕心思玲珑多坚韧,并不在乎这些个流言碎语,否则余岚音不介意为江枕讨个公道——上一辈的孽自该上一辈了,不该牵连小辈,何况不是血海深仇。
江枕乐呵呵地附和:“那可不?不愧是我啊!”
今儿个是元旦,宫中晚宴早已到预备糕点凉菜的阶段,江枕在其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与余岚音告辞后,江枕便先行一步进宫了。
余岚音瞧着被观夏送出门的江枕,笑了一声:“倒是会取名。”
想着先前江枕的话,闻秋笑出了声音:“江御厨还说下一道菜想让殿下您赐个什么什么天的名字呢。”
音落,装有棉花糖的盘子又远了些。
余岚音回正身子,看着离她远去的棉花糖,又瞪了眼笑眯眯的闻秋,哪还能不知道闻秋此举何意。
来来去去不过让她喝药罢了——哄都不哄,还学会威逼利诱了,真是大胆。
只是这药苦心,多喝一口,心便也更苦一分。
“观夏,热药端来。”
这话听着没什么语气,在观夏耳中却仿若天籁之音,不由得心想:合着只要闻秋站这儿,殿下便能喝药,到底是错付了。
不多时,观夏就将药壶端来倒了碗热乎的新药。
余岚音闻了闻药味,眉头微蹙,可还是憋着股子气儿喝了下去,苦涩的味道在口中炸开,嘴角淌过一丝细不可察的无奈。
闻秋检查了一番,这才将棉花糖端近了:“殿下,季堂首说过的,甜食要少量。”
知道自家公主殿下对少量的认知向来不准确,闻秋又补了一句:“多出来的量,需得从桃花醉里扣。”
余岚音嘶了一声:“怎能如此?我方才可是许诺观夏要多吃些了。”
闻秋睁大眸子看向观夏,想要确认余岚音的话,却见观夏假装没听到似的偏过头——她也不知道今儿个是甜食。
闻秋知道又是不识多少书的二姐被殿下绕晕了,合着她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余岚音笑极,咳了好几声,等心畔平息,才兴致颇丰地开口:“言出自需行之,万不可空口之言寒了人心。”
观夏、闻秋:自家殿下的书卷气越来越重了。
……
一刻后,余岚音拿着手帕擦了擦嘴角,视线落在了剩下的另一半棉花糖上。
“殿下不可再吃了。”
闻秋端着棉花糖又离远了些,虽说她家殿下身子虚弱,但要是拼着吐血扑过来抢的事儿哪怕是万一也要防着。
余岚音若知道闻秋心中所想,定要端着架子问上一句——本宫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不中用的形象?
余岚音心里拐了十八弯,才有些委屈地开口:“你二人用了吧。”
“谢殿下赏赐。”
闻秋一手环挡着盘,一步一小心地走到观夏身边。
俩姐妹还未吃呢,余岚音又嫌弃地挥挥手:“拿远点儿,莫让我瞧着。”
自家殿下都发话了,姐妹俩只得出了小间。
等二人离开,余岚音不经意地轻咳一声,在尽可能保持身形不变的前提下,又瞧了瞧房门口。
确定她们没在偷听,这才卸去端庄,却也只是稍稍加快了用食速度,看起来依旧那么温婉。
待观夏闻秋二人回来,只看到摆在桌上空空如也的两个盘子。
“殿下,您又多吃!”
听到俩姐妹的声音,余岚音慢悠悠地抬起头,望着窗台的位置:‘方才有只松,嗯……’
余岚音转念一想,松鼠拢共那么大点儿,吃不得这么多,立刻改口:“猫儿……”
闻秋蹙眉看着余岚音,语气夹杂着些无奈:“您又要开始忽悠了!”
“多嘴。”
余岚音笑骂一声,只得仗身份之势堵住二人之口:“方才有个尚且算尊贵的公主,她饿极了。”
“那您也不能吃这么多!万一鼻衄,遭罪的还是您!”
闻秋说着,眼眶有些泛红,余岚音上次鼻衄,怎么都止不住,整个人虚飘飘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余岚音幽幽轻和:“好啦好啦,只此一次好不好?下不为例。”
“您的下不为例都是为了下一次再不为例。”
余岚音索性阖眼,任凭她俩如何说也不敢再出声,生怕闻秋又哭起来。
许是药劲儿上来了,亦或是余岚音想逃一逃随时会到来的责备,只觉得有些劳累,连带着精神气儿都散了。
余岚音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我乏了,扶我去休息吧。”
躺于柔软温暖的卧榻上,余岚音想什么都无法压制愈发沉重的眼皮,没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