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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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扔了我？”
这个问题其实很容易回答。扔他并非自己本意，她甚至为此流了好几滴不舍的眼泪。可眼前这一米半高的蛇实在过于吓人，看到他的一瞬间，小白花脑子里接连闪过的只有自己被它咬死的画面。
一幕是被蛇直接咬断脑袋，还有整个人被它一口吞掉的。还有一个特别戏剧化，她看见自己被黑蛇缠着拽回了山林深处的蛇窝里，最后和蘑菇萝卜小白菜一起被扔进锅里炖成了汤。
突然之间，小白花欲哭无泪地想到：它总是喜欢半夜爬到床上来缠住自己，不会是为了量她有多重，方便提前准备好下锅炖她的配菜吧！
这种想法一旦生了一点苗头，之前那些没有被她注意到的可疑之处也接二连三冒了出来。求生欲就这样随着她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战胜了习惯性的自我辩解。
其实这个时候只要她稍微观察一下黑蛇，就能明白这种想法有多离谱。那条大蛇模样虽然吓人，黑色鳞片上泛出的冷光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毒死，可那张他眼神中的不耐却没有任何恶意。
与其说是条凶残的蛇妖，更像是个被渣男突然抛弃的怨妇。此时的他心情烦闷地不断吐着蛇信子，却没有一点准备爬上前的意思，只为了等待小白花给他一个被抛弃的理由。
黑蛇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扔，明明他最近什么也没做，顶多就是好几次差点把程聪杀了。按理来说，这么点小事根本不足以扔了他，除非...
他眯起眼睛看向一动不动的小白花，灿金色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一道符合形象的寒意。
除非她爱上了程聪，也就连带着恨上了他。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几百年从未有过太多起伏的心生出了少有的愤怒。
自己好心饶他一命，结果这个程聪竟然恩将仇报。背着他又勾引了小白花也就罢了，竟然还在背后跟她说自己的坏话。
他看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从城里回来的，而是从狐狸窝爬出来的男狐狸。
可恨至极，等他一会儿回去就把他杀了。
黑蛇盯着面前嘴唇颤动，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的小白花，越看越觉得自己猜得很对。小白花性格虽然软，但几日的观察下来，他也能看出她不是个会任由别人误会自己的人。
自己这样问她，她还闭着嘴不说话，这说明什么啊？
说明她做贼心虚。
什么想要和程聪做姐妹，一切都是说出来骗蛇的。
越想越生气，黑蛇觉得自己必须得要个说法。她凭什么因为一个狐狸精就扔了他。
“是不是程聪那家伙让你...”
却没想到自己的再度开口，更加提醒了小白花眼前站着条会吃人的蛇妖的事实。她都没听黑蛇嘴上究竟说了什么，就尖叫着背起竹篓就往山上跑。
自从上次她被妖怪追过之后，小白花每次上黑青山都会多留个心眼，走到哪后第一件事就是想好逃跑的路。这山神庙她来了不知多少次，探出的路也自然不止一条。
黑蛇虽然是这黑青山的妖，却因为天天只在洞里待着，对山下根本不熟。下山一次能做到不靠法术不迷路就算万幸，更别说布满青方结界的山神庙。
他来这里就只是为了要个解释，也就没对小白花有太多的防备，结果就导致一个眨眼的功夫，小白花就从他面前逃得无影无踪。
这一发展看得黑蛇目瞪口呆，不过也就一刹那的时间，他就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为了别的男人扔了他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见他也不愿意了！
这一刻，远在小溪村程聪在时隔多日之后，再一次感觉到心头一紧，然后他就发现整个屋子都开始颤。
几天之前，他就是靠这个从树下逃过一劫，保住了一条小命。如今这个感觉再次袭来，吓得躺在床上的他四肢并用地往墙角爬，生怕一个迟钝就再次被砸死。
这次的反应比上次强烈多了。躲在墙角的他望着不断往下掉土的屋顶，心情绝望地眼泪唰唰往下流。
“老天爷啊，我做了啥事啊到底！你至于这么惩罚我吗？”
就和黑蛇一样，程聪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他最近也就和小白花聊了几句，还被对方给笑着拒绝了。
怎么？现在这世道被女人拒绝还要没命的吗？
不过这房子也就摇了几下就停了下来，只因为远在山中的黑蛇找到了小白花。
与她相处得这几日，让他身上的灵力恢复了不少。尚有残缺的灵识还无法像以前一样布满整个黑青山，可从树林中找出一个人类小丫头，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追上她时，小白花正在弯腰往树丛里钻。一见到那具硕大蛇身这么快就出现在自己身后，小白花又惊又怕，也不顾前方树棘遍布，大大小小的碎石子落得满地都是，弯下腰就往里面钻。
这几日的回暖并没有让这片土地长出更多的草叶，她每一步的前进，都让身上布衣被划出大大小小的口子，甚至右胳膊上还被刺出了血口子。
现在的她已经顾不上疼痛，满心只有惊恐得连跑带爬地往前扑，脑子里想的也只是不断怨恨着自己的天真。
东郭与狼、农夫与蛇、这么多鲜明的例子摆在自己面前，她怎么还像个傻子一样相信他是个好妖怪。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命丧蛇口，从今以后世界上将会多一个小白花与黑蛇的寓言故事后，她欲哭无泪地后悔没有听姐姐的话。
原来妖怪和人真是完全相反的物种，一个多月的情谊都没有改变他想要吃掉自己的心。
再一想到，自己上午还异想天开想着什么嫁给一条黑蛇，小白花恨得险些咬碎一口雪白的银牙。
她想得过于专注，结果一不小心，整个人直接摔进了被人挖好的坑里。
那坑是猎户用来捕鹿的。幸好是个只挖了一半的半成品，还没有布置捕兽夹和网，不然她可能直接就瘫在这里。可就算这样，半米深的洞也足够让她受伤。
小白花在洞里摔得眼前直冒金星。等到她好不容易从疼痛带来的混乱中冷静下来，就看见黑蛇已经来到洞前，正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金色的蛇眸中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倒是注满了她看不懂的愤怒。
愤怒？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怎么，嫌她摔了一跤后影响了肉质？
但一看见黑蛇向自己爬来，哪怕双腿已经受伤，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下意识往后爬。
坑中虽然还没来得及安机关，可毕竟是用来捕兽的，挖的时候也没太认真，里面有不少足够划破她皮肤的石子和小树杈。就这么短短几步，就让小白花的双腿和手流了更多的血。
“腿受伤了还跑？”
他看见后却微微皱眉。
人类伤口恢复得慢，这样的伤口不知道要让她疼多久。
他想强行控制住她的手脚，以防她一不小心伤得更重。奈何蛇是没有四肢的爬行动物，没有办法，黑蛇只能变回人形。
一见到那张漂亮得过分脸，小白花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她不再逃走——或者说被他强行摁住手腕的她也没办法逃走——只能抬起那双满是雾气的秋水眸子，眼泪汪汪地哀求他:
“能不能不要吃我...”
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看在我们在一起住了一个多月的份上。
“谁要吃你了？”
他却不把她的哀求当回事，用胳膊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以防她趁他一个不注意再一次逃走。
“你怎么可以为了男人扔了我！”
而且还是程聪那种垃圾。
长得没他好看，人品还差，只会装腔作势的人类废物。
黑蛇越想越气，气得身为妖怪的他甚至想尝试用人类的方式骂几句，可一看见小白花被吓得都开始掉泪珠子的模样，也只能强行忍住。
这话却把小白花听得犯了难。明明他在说他俩的事，她怎么突然听不懂了。
男人？什么男人？哪来的男人？
可他生气的样子实在过于吓人，哪怕她不知所云，也只能满是委屈地哽咽回答:
“不是因为男人，是因为女人。”
黑蛇听了这话，险些被气晕了过去。
认知全都来自于早期言情小说中的他，对情感关系的认知还停留在“异性的爱情高于一切”基础之上，自然不了解什么姐妹情深、家人感情。
一听到甚至不需要程聪，只是一个女人也能让她扔了自己，黑蛇猛然意识到原来他在她心中地位这么低。
原来他在她心中就是路边的草，想带回家就带回家，想扔就扔。
一旦意识到这些，他心中的愤怒全消了，剩下的只有委屈。
被禁锢在他怀里的小白花瑟瑟发抖，等待着这条妖怪的下一步惩罚。
自己现在整个人都被他控制住，她估计接下来就是把她带回山洞吃掉。也可能直接在这里就把她吃了，毕竟他是妖，可能更喜欢吃生的。
她惴惴不安猜测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在看见黑蛇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就把她往自己背上扔后，小白花吓得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拽着他的衣服哭。
他竟然真的要带自己走，果然是要把她带会洞里炖着吃吗！
然而在走了很久之后，小白花却发现俩人行走的方向并非是山顶，倒像是在朝着小溪村不断前进。
眼见着身旁的景物不断变成自己熟悉的模样，哭到眼睛都开始肿了的小白花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附在他耳边小声问:
“这是小溪村的方向，不是去山里。你不是要抓我去山上吃？”
“谁要吃你啊。”
一听这话，这一路都只是沉默背她回来的黑蛇，也终于开了口。
“你扔了我也就罢了。怎么还污蔑我吃人？”
对于妖来说，杀人都算是大罪，更别提是直接吃人。
小白花这时才意识到之前的所有恐惧，好像都来源于她的胡思乱想。黑蛇一路上都在问她为什么扔他，好像真没有提过要吃她..
在发现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误会后，异常尴尬的小白花也开始选择不说话。
一人一蛇就这样沉默着在山间移动，直到快走进小溪村时，小白花终于受不了这份尴尬的沉默，率先开了口。
“我没有扔你，是送。”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脸埋到他的肩上，声音小到甚至都不如蚊子叫。幸好他不是人类，不然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你伤都好了，自然应该送你回黑青山。哪有一直留在我家里的说法？”
“伤好了为什么不养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她以为自己的解释合乎情理，黑蛇听了后倒生出了更多的不满。
“是我缠你太久吗？那我以后不缠了。”
“不是这样，你倒也没做错什么。”
小白花自知理亏。面对黑蛇的不满，她也只能选择受着。不过在最后，她还是有些不满地埋怨了一句。
“不过你也的确不能总缠我，被人看见了多不好。而且我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养你一个大男人”
他听了后却更加觉得莫名其妙。
“什么女人男人。我是蛇，你是人，和男人女人有什么关系？”
“那你说你是我的什么人。”
“不是人，是蛇。”
他温柔地纠正了她的错误，“所以我可以缠你，也可以被你养。因为我不是你的男人，而是你的宠物。”
末了，他还嫌自己说得不够，特别好心地为她补充了一句:
“就像你养的小白狗、小花猫一样，我和他们的地位是一样的。所以你要对我负责，也要一直养着我。”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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