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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夜 ...

  •   自从帮了温虞后,温虞就像个小尾巴跟在江玉霭身后,江玉霭是咳了又咳,就差将肺吐出来了,就连好几次佯装摘面纱吓唬她,也没能将温虞赶走。

      “温妹妹,我有病!”江玉霭忍无可忍喊到。

      ......

      呃。

      江玉霭尴尬轻咳,厢房走廊的秀女纷纷举起扇面挡在唇前,神色厌恶。正从江玉霭身边路过的秀女听到这话,顾不得闺秀礼节,掩着口鼻急匆匆地跑过去,掀起的袖风吹到江玉霭脸上,如同扇了她几巴掌。

      温虞同样神情复杂,迟疑开口:“江姐姐,你还好吧?”

      背后房门吱呀打开一条缝,一只手从房中伸出来,将江玉霭拽了进去。

      房中人正是江玉霭的嫡姐江越若,江玉霭回江府前,她作为江府唯一的女儿,说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为过。江越若也不辜负父母期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加之柔顺静和的性子,使她成为姑苏长辈最心仪的儿媳人选,前来求亲的人都踏破了门槛。

      江玉霭则与之完全相反,八岁才接回江府,没有“童子功“,琴棋书画是样样不通,旁门左道倒手到擒来,再加上“病秧子”的身子骨,竟然排到了姑苏“最不宜娶”的世家小姐第三名。

      排这个榜单的人也真是无聊。

      江玉霭胡乱地想着,眼珠却黏在江越若身上,跟着她的踱步左右转动。

      “怎么办,你这下闯大祸了!”江越若急得眼眶通红,两根食指用力绞在一起。

      “那可是宋小世子宋锦尧!”

      “那么个混世魔王,旁人都不敢出声,你哪来的本事!”

      江玉霭可怜兮兮地拉住阿姐的衣角,左右摇动:“阿姐,别生气了嘛~”

      “再说,我用连梦香不是骗得他团团转?”

      “现在,他指不定在哪个角落苦恼呢——‘为什么自己手里的不是独一无二的’‘聪明一世竟然被人骗了’‘好丢人,以后都不敢出门了’。”

      “如果他敢对咱们不利.....”

      江玉霭眼底蕴氤血色肆意弥漫,唇角微勾:“杀了就好。”

      那眼底杀意在江越若转身的一瞬间消失。

      江越若使劲捏住江玉霭的脸颊,眉目好似有些愠怒:“臭丫头胡说什么!”

      江玉霭疼得龇牙咧嘴,连连求饶:“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

      子时夜,打更人打着哈欠敲着锣走在雨后潮湿冰冷的石板路上,面前突然冲出一辆华盖马车,车帘被风带起,模糊瞧见车中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近乎苍白的肤色。这夜半三更的,谁还驾车出门?打更人以为自己困出幻觉,揉揉眼睛,再睁眼,马车影子已经消失不见。

      “真是见鬼了。”打更人抖擞精神,又敲起锣来。

      马车在朱雀大街疾驰,最终停在了皇宫门口。

      勤政殿内,谢慈看着铺满桌案的奏折,一脸苦大仇深。

      他拆了冠发,如墨的青丝洒落一地,只着寝衣,眼下大片青黑,好像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呵。”

      谢慈抬头,就见宋锦尧斜靠在门框上,换了身窄袖束腰红衣,眉眼微挑,笑得幸灾乐祸。

      “老天爷,你可算来了,快帮朕分担一点!”谢慈两眼放光,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焦急地拍拍身旁坐垫。

      宋锦尧挑眉,身上却没动作。

      谢慈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宋爱卿,请,帮,朕,分,担,一,点,谢,谢。”

      宋锦尧心满意足,乐得眼睛都眯在一起,像只得了便宜的狐狸,他走上前,将玉匣子拍在桌案上:“成了。”

      谢慈打开玉匣子,里面并没有红宝石耳坠:“送出去了?”

      宋锦尧熟练地拿过坐垫坐下,随手拿起一本奏折:“扔了。”

      “扔了?!”谢慈差点拍案而起。

      而后他又思考了一阵,眉眼弯弯:“你是不想坏人姑娘名声吧?”

      “这样也好,闹这一通,横竖丞相老头也没法厚着脸皮把女儿送进宫了,了却一桩烦心事。”

      “不过,丞相老头估计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大概又想什么新法子往朕身边插眼线了。”

      “朕打小就认识温虞,她是个好姑娘,不应成为政治争斗的牺牲品,不入宫,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谢慈声音越说越小,情绪也越来越低落。

      “你先别丧,看看这个。”宋锦尧递过一纸奏折。

      谢慈仔细读完,怒火中烧,一把将手中奏折甩到地上:“西郊大营真是一群废物!”

      “军营进了细作都没觉察,让人翻了柜子才发现,如今堪堪封了营断了来去,细作却查不出来?”

      “那细作这次没找到布防图,势必会再次行动,就怕再等些时日,外头儿的人得了消息,与这细作里应外合,局势恐怕更加复杂,如今朕刚刚登基,地基不稳,丞相又把持朝政多年,朝堂动荡,若是外敌趁此入侵,那就麻烦了。”

      忽然,谢慈的眼睛望向宋锦尧,贼兮兮地靠近:“朕记得,宋爱卿很喜欢去西郊狩猎......”

      宋锦尧起身就要离开,被谢慈拼命拉住袖子,谢慈大声嚷嚷:“别走别走!”

      “事成后,朕允你去御马厩挑一匹汗血宝马。”

      宋锦尧脸色更沉。

      “两匹!”

      “三匹!”

      “都是朕亲手喂大的良驹,不能再多了,朕真舍不得。”

      宋锦尧抽身,双手抱胸,倨傲地开口:
      “堂堂今上,扣扣搜搜的,真丢人。”

      谢慈咽咽唾沫,伸出几个指头:“八......七,六,六匹!如何?”

      宋锦尧勾人的眼睛上挑,抬手与谢慈伸出的手相握,笑得春风得意:“成交!”

      与此同时,朱雀大街尽头,一袭黑衣的少女穿梭于楼阁之间,身手不凡,步伐轻盈,只有地上偶尔溅起的水花昭示着她的经过。

      云开见月,一道凌厉的月光劈向她的面容,映照出精致小巧的鼻尖和饱满红润的唇珠,更引人瞩目的是那双潋滟湿润的杏眸,黑黝黝的瞳仁像两颗葡萄,水滋滋的,如同清晨山间泛起的雾霭。

      她停在朱门高墙外,跃起攀上瓦铄。

      “林舟住哪个?”江玉霭松松紧箍脖颈的领子,眯眼打量着院内的楼阁。

      瓦铄抖动,从朱墙外又翻上来一个影子,那人身材高大,宽肩窄腰,脸部线条极其锋利,手上还绑着几层裹帘,他向左前方微微昂头,低沉的声音有些翁鸣:“在那儿,今夜他宿在他小妾那了。”

      “哦豁,果然是老牛吃嫩草。”江玉霭撞撞谢群玉的胳膊:“哎,师兄,我瞧那林舟也年过半百了,你说小妾室能享乐吗?”

      “我估计林老头身体吃不消叭。”江玉霭从腰间抽出柳叶镖,用两指轻轻夹住:“及时止损,小妾室也能早日脱身。”

      谢群玉的目光落下,左前方的屋子烛火摇曳,透过窗纸依稀可见屋内的春风一度,屋外不远处有两个侍女提灯守夜,他抓住江玉霭的手腕,沉声:“你要做什么?”

      江玉霭垂眸轻笑,知晓谢群玉是以为她要动手杀了那两个守夜的侍女,动动手腕,柳叶镖从她指尖滑落,迅速斩断右前方房檐高高悬挂的大红灯笼。

      灯笼落地,发出咣当的声响。

      在院中守夜的两个侍女本来昏昏欲睡,听见声音对视一眼,提着灯轻手轻脚地靠近发出声响的地方。

      江玉霭眯眼,抓住机会飞下屋脊,趁二人不备,抬手对着两个侍女脖颈来了两下,两个侍女两眼一抹黑,江玉霭伸出胳膊接住她们,一边一个,将她们轻轻倚靠到梁柱旁,随后转身示意谢群玉下来。

      见谢群玉落地,江玉霭得意地拍拍胸脯:“怎么样?既没让她们出声,也没伤了她们。”

      她眨巴眨巴圆溜溜的杏眼,脑袋也因兴奋左摇右晃的,活像只邀功的小狗。

      谢群玉摸摸江玉霭的脑袋,无奈地叹气:“是我多心了。”

      江玉霭站在窗棂外,身影映在窗纸上明明暗暗,周身是逼人的寒意,她朱唇轻启:“不好意思,你太值钱了。”

      言罢她划破窗纸,将柳叶镖对准屋内的身影,眨眼瞬间,飞镖割破林舟的喉咙,血花飞溅,屋内小妾室的哭喊声响彻夜空。

      当然,执行刺杀任务不会总是一帆风顺。

      就像这次,江玉霭做梦都没想到,那个小妾室惊叫后,竟然迅速恢复了冷静,随后叫来一堆暗卫追捕他们。

      幸亏二人轻功了得,转眼就跑到了郊外,西郊深林密布,最适合藏匿踪迹,追捕江玉霭二人的暗卫扎根京城,深知西郊密林野兽众多,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捕兽的陷阱,或者被野兽撕咬致命,难以生还。暗卫们停下脚步,不再前进,只在城门口把守徘徊。

      江玉霭跑了一段路,见没人身后追捕,慢慢停下脚步,扶着腰气喘吁吁:“哎哟,这些暗卫真有劲儿啊!”

      她的余光瞟到身后的晃动,直起身子:“师兄,看来那个小妾室有问题,不是说林舟从清欢舫接来的吗,怎么反应这么快?”

      没人回应。

      江玉霭转头,瞳孔骤缩,身后哪有什么人,惟有些竹叶晃动的影子。

      “师.....师兄?”江玉霭在黑暗中摸索着,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她打小怕黑,夜里行动的时候总得撒娇打滚求着谢群玉同她一道去。

      谢群玉对她也是无可奈何,次次跟在她背后,美其名曰“暗夜使者”。

      大片黑暗将江玉霭吞没,江玉霭哆哆嗦嗦地收回手,抱着头慢慢蹲下,大口大口喘息着,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全都吸进身体。

      如今已经到了五更天,过不了多久,西郊的野兽就会开始集体行动,到那时她的处境会更危险。

      她必须立刻找到藏身之处!

      “哈...哈...”江玉霭撑着地面,强迫自己站起来,面前一片漆黑,她扶着周边的竹子,小步小步的慢慢移动。

      “哈......”走了小段路,江玉霭渐渐恢复了理智,内心平静下来,她劫后余生似地拍拍胸口,长呼一口气。

      小小黑暗,姐这不就轻轻松松拿下!

      江玉霭嘴角上扬,抬起头,对上一对黑黝黝的眼睛,那双眼睛离她极近,湿漉漉的鼻子靠近她嗅着,忽然张开血盆大口,黏答答的口水滴落江玉霭肩头,满嘴的腥臭铺面而来。

      熊......

      “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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