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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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见坐在试衣间的椅子上出神，听到夏油杰的提醒木然开始试衣服。她心底应了他一声，但嘴巴没有动。
她发现自己对他一无所知。或许说她从来都不曾有机会了解他。他展现出来的人格就像剥了壳的鸡蛋，圆润，细腻，能全方位的照顾她，谦逊又善良，阳光又幽默。不需她说些什么，他会给她想要，需要的所有情绪价值。
她不是一个注重细节的人，但却会从细节去观察人性。也有准确的感知和直觉，这些东西让她像泥鳅一样灵活，在这个人心混杂的社会活的潇洒和自在。
高情商的海王她不是没遇到过，甜言蜜语信手拈来，反手控制情绪拿捏人心，再到PUA和玩腻就无情抛弃，他们也能提供情绪价值。她自己本身就具备这一部分特质所以能一眼看穿，因而对这种行为极为不耻。
可是夏油杰不一样，他的好和善意没有一丝一毫的利己性。他向来只付出，不索取。他温和又深邃的眼眸里藏着她看不透的世界，温暖但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像现在，她被他软硬兼施般到了服装店身不由己的换着衣裙她也没想明白。
她不理解这个向来宽容和尊重的少年为什么在她的穿着上会出现如此巨大的控制欲。
为什么？
控制欲源于不安，她做了什么令他很不安的事情么？
她自诩成熟女性，对夏油少年纤细敏感又易碎的心拿出了她最真诚能提供的安全感，他在她通讯录都是置顶标星加秒回一条龙服务。
允许他拽住她这个风一般，上秒健在，下秒失踪的性子，翻遍这世上都找不到同等待遇的第二个人。
“这款浅紫的无袖收腰连衣裙，用的波浪压褶的设计很向外的凸显挺括裙摆，很适合那位小姐哦”
“挺好的，请问还有其他颜色吗？”
“还有白色和鹅黄，您不喜欢神秘又知性紫色吗？”
“我挺喜欢的。但是感觉好像更鲜艳的颜色更适合她呢”
“明白的，帮您取过来，请您稍等”
她神游的思绪听到帘子外夏油杰跟导购对话，之后又被反复折腾换了几套。
在夏油杰和导购迷之达成共识的气氛里，清见穿着鹅黄色宽裙摆的连衣裙，面上带着一种回不过神的茫然。
导购得体的职业微笑着递出袋子，里面装着穿来的旧衣物，夏油少年礼貌，听来十分悦耳的声音却吐出几个残忍的字眼：“麻烦丢了吧，谢谢你”
清见：“……”
直到走出店门，清见爆发：“啊啊啊——搞半天你就是嫌我穿的太埋汰了是吧！明明自己也是个不良？”
周身血液翻腾，她掐上他的脖子，强迫他因些许心虚不自觉回避游离的目光与她对视。
夏油杰很想纠正她，放过埋汰两个字，用行为艺术来形容更贴切。
到嘴边就变成了，“嘛~现在不也挺好的”
对，起码他好了。
“真的很适合你哦，清见桑。”夏油少年本来声音就温柔，平时说话也习惯慢条斯理，刻意的放柔声线后，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磁性，“像光一样耀眼，漂亮，独一无二”
说实话这种信手拈来的夸赞对有浪漫和文艺细胞的少年来说真的不要太简单，而且此刻为了平复千川姑娘的怒火，3分真诚和7分技巧他全用上了。
关于夏油杰少年如果能彻底放下人品和道德，将会变成一击一个准的大海王的这个事清见从不质疑。
高共情，高情绪感知，以及高情商。比女性还会抠细节，加上长得帅，只要他想，当个芳心纵火犯一点难度都没有。
可惜千川清见天克，她从小就是被夸着长大的，年纪小的时候还有被众星捧月的虚荣，长大后哪怕有人能把她夸成天仙她的内心都毫无波动。
谢谢，我自己有镜子，漂不漂亮我自己知道。——虽然她从不这样说，但内心就是这样想的。
因此她锐评夏油少年：“你这美男计用的不行啊，对我没有用”
她有自己独特一套思维逻辑，见她心大的翻篇，夏油杰很有服务精神的照单全收，“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努力一下”
从小到大被问了不下八百遍的问题千川清见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也一次都没有正经回答过，这次也不例外。
她危险的眯起眼十分抖S道：“喜欢无论被做什么都不会反抗的！”
说着飞快抬手，摸到夏油杰腰处，两只手从黑色校服外套的下摆钻进去偷袭。
下意识照顾普通人导致束手束脚的行为，让夏油杰出现许多破绽。
清见极其浮夸全是演技“啊，痛”的一声，夏油杰原本反应更快的抓住她诡计多端的两只手的动作便触电般松开。
这一松，两只手便畅通无阻像找到家一般熟练迅速摸进了他衣服里面，猖狂的像个打家劫舍的土匪。
“不是要用美男计吗，没关系，我有手有脚，有便宜我自己会占”土匪兴致盎然的隔着里头的衬衫在他腹部腰间上下摸索，他往旁边逃一寸，她就跟着追一寸。
夏油少年轻笑着，不知是怕痒还是害羞，耳根略微泛着红，边躲还不忘边提醒，公共场合要注意形象。
他居然觉得她还有形象可言。或许有也不重要，眼下明显调戏dk有意思。
“不是公共场合就可以了？”清见把脸凑近，揶揄的看着他。
“......你猜猜？”夏油杰笑得意味深长，不答反问。
你猜这个词清见也很喜欢用，但她说的时候往往都对不想理会或不想回答的问题，因此语气是几分敷衍又不屑，而不是像他一样语气含情又上挑，若有若无散发隐晦勾引意味。
“我是你鱼塘里的鱼吗，你就钓！”清见没好气往他腰上掐一把，他立刻绷紧肌肉又往一旁缩了一寸，耳根红的更厉害了。
无论表面展示出来的气质再成熟，dk就是dk呀，年龄和心智都是骗不了人。
“杰君，你昨天晚上脱的时候可不害羞啊”她以特别不怀好意的口吻笑吟吟，把他冲动之下做的事情拖出来鞭尸。
夏油杰面色一变，他不是个允许自己一直处于劣势的人。
他一手去捏住她的脸，防止她再用一惊一乍表演式的喊疼来刺激他神经，另一手抓她两只乱窜的手，做完这一切他才笑眯眯，“不许再说昨晚了，再说可就暧昧了啊”
清见才不管自己被他一手抓两手像警察扣小偷的姿势有多狼狈，她摇摇头挣脱他掐脸的手，眉眼流转狡黠，扬起嘴角笑得恶劣，故意把剧情带向不可解释的境地：“敢做不敢当呀？渣男。”
夏油杰必须承认自己有被气到，他压抑往脸上翻腾的热流，微笑咬牙：“真敢说啊，女流氓。”
挨骂了！爽了。
清见心满意足，满脸“我就烂”的表情令夏油杰很是无力。
无常人羞耻心这点构成了千川清见厚脸皮的属性，夏油少年经常因千川姑娘似乎摸不到底的道德底线感到咯噔。
但她并非没有道德，只是她的道德是她自己定义的，遇到看不惯的事会挺身而出打抱不平，虽然打抱不平的方式不见得多光明正大。
是个善恶，正邪同时存在而且能逻辑自洽的人。有原则，但没有底线。思维活跃到脱轨和失序，她的内核经常会给他下一秒就要失控的疯癫感。
他厌恶失控和失序，完全脱离计划和掌控的事物都会让他感到极度不安。所以无论是五条悟还是千川清见，他一开始接触他们时都感到了难以平复焦躁，尽管他面上从未表露出分毫。
于是他通过能了解所有细节去观察，分析，解构，审视他们，他必须足够的了解他们才不至于被那源源不断的不安的暗流吞噬。
永远不会人知道，有几个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深夜，他背下了辅导监督给的千川家的所有资料，以及顺藤摸瓜把千川清见所有社交媒体发过的动态，对其精确到年月日刻印进脑子里，并推算出她有所心理与行为习惯，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什么时间喜欢出现在哪里，毕业什么学校，朋友都是哪些人......
啧，真变态。他这样评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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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在商场逛了许久，夏油杰又否了好几个千川清见自我感觉良好，但他看了脸黑并认为新婚夫妇收到绝对不会开心的东西，最终选出来的天选之物，两个脸贴在一起的Q版梨子摆件，寓意永不分“梨”。
造型上勉强符合了千川清见的眼光，寓意上勉强达到了夏油杰妥协的标准。
送礼物记得要站在对方的角度选对方喜欢的，不要光顾着自己喜好了。这句话夏油杰已经说累了。
他能看出来她对这位朋友的重视，不愿见她把关系搞砸。
感觉到夏油杰这方面的较真，清见忍不住道：“当然也会思考送什么会让对方开心，但我的话，比起送我什么，我更在乎送的人是谁吧”
“不重要的人，送什么都不重要啊”千川清见的边界，如此的分明，以至于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漠。
那我算么。
夏油杰没问，因为他知道一旦开口，无论是与否的任何一种答案都会令气氛和关系走向无法处理的怪异。
清见才不管夏油少年那百转千回又纠结又谨慎的少男心，她视线转向他，“啊，杰君算重要那边的哦，姑且。”
夏油杰脸上闪过诧异，被清见捕抓，“你都掌握我小命了还不重要吗，妄自菲薄也得有个度啊”千川姑娘永远有极其优异的盘活气氛的能力，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形式。
“话说买衣服的账单你不肯给我是想以后管我要利息吗？”他本来就不止选了一套，还和店员通气把价标都剪掉了。
一想到出门在外让个16岁的高中生替自己付钱她成年女性的良心就隐隐作痛。
“穿着吧，不是重要的人送什么都不重要吗。”夏油杰嗤笑当下用她的话举一反三。
“我觉得还是你说的很对，送礼物就应该送对方喜欢的东西…”清见苦着脸，马上立场大反转的样子把夏油杰笑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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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思考着去哪里吃饭，结果夏油杰半路又接到了任务通知，十万火急的样子，辅导监督马上就要来接人。
能者多劳也不能让能者拼命劳吧，清见内心对咒术师世界发出鄙视和谴责。
因为恰好就在路边，夏油杰跟电话那头报了位置后，两人干脆在路边长椅上坐着等，很快，黑色轿车便出现在了马路一旁。
接下来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了。心底有个声音这样说着。
清见不自觉的回忆起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一直是这样，目送自己重要的人走向与自己完全无关，腥风血雨危险重重的世界。
清见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爸爸在做很伟大很正义的事情。课本书籍新闻报纸读物无一不在向她强调单一的价值观，仿佛世界非黑即白，可当时的她不理解，为什么照着那些英雄事迹去模仿，去理解，自私的念头就会令她惊恐地出现。
为什么要抛下她去救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为什么？她就不重要了？
或者说，即便她很重要可依旧取舍天平上被舍弃的那一边？
很重要，但也不重要。爸爸用自己的死告诉了她答案，因为取舍的天平也有他自己。
有意义的，是伟大令人尊敬的，是值得被歌颂的，她不得不用接近洗脑的方式去承认，给爸爸的选择赋予神圣无私的色彩，用一连串溢美之词去包装意义，才足以对抗她心中无尽又找不到出口的悲伤。
如今她又回到了这个位置，再次赋予“意义”再次深刻体会那深入骨髓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夏油杰起身抱歉的话正要说出口，肩膀就被千川清见拍了一下，她笑得怡然：
“没什么好抱歉的，去吧！去逆你的天吧少年”
“你就不肯用正常的方式鼓励我”夏油杰服了，又想叹气又想笑。
“好吧”清见轻轻应了声，夏油杰看着她的脸似要溶化在夕照里，轮廓美得不太真实，鹅黄色长裙勾勒纤细的身影，面上笼罩着沉静温存的光晕。
她弯起眼眸，浅浅地笑了下，声音纯粹温柔的飘散在空气里，“加油，祝君武运昌隆”
夏油杰看着被橘色光笼罩的千川姑娘，她挥手道别的身影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其实千川姑娘不惹他生气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夏油杰忍不住捂脸，他才不会承认刚刚他突然很想对着她那张红颜祸水的脸亲下去。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