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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3 ...

  •   宋星病好之后,又回到公司忙碌起来。

      新品上架后,销量确实不错,可见这一步打法没有问题,马上双十一、双十二,电商部要策划活动,准备直播,又是一场硬仗。

      她准备在过年前再上一批新款,虽然她这次靠打板收益良好,但女装按这个路子继续走是要死掉的,eterno底子好,有产线有原料基地,可以打败国内百分之九十对手,但拼到最后,依然是原创设计。

      宋星期望年底的新产品可以多一些可玩性,传递出有趣和态度。

      很显然,有点为难现在的产品部,eterno内部整体还是偏传统,一切要慢慢来,招募新锐设计师,也该提上日程。

      她又盘出新季度销售量好的几件经典款外套,在下一季增加新色,宋星依然要全程盯,颜色这个东西很玄乎,同一个颜色,色调不同,差之千里,土不土就在这调色的微妙分毫里。

      会议结束后,公关部的人找到宋星,说近期网上有吐槽eterno抄袭的言论,估计是对家发的。

      宋星摆摆手说不用管,服装这个行业就是你抄我来我抄他,大牌就那个几个经典款,怎么改也改不出花,eterno打版师傅技术牛,面料顶级又是独家,他们家价格虽然贵,但放在同价位里绝对性价比天花板,两万多块的大衣质感肉眼可见,面料100%羊绒,随便一家不知名的小厂做同款同料,都得卖一万出头才不亏本,版型和面料还输一大截,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奢侈品中的性价比战斗机。

      只要对方不发律师函,网上骂两句也骂不疼谁,宋星也明白有原创核心产品的重要性,所以尽快出新迫在眉睫。

      为了新产品宋星头发都要愁掉了,她这段时间见识到新媒体的力量,深知营销的重要性,想着要不干脆投资做个设计师比赛的节目,素人小白有名气的都可以参赛,层层筛选报名,获胜者设计的产品直接放进年底新款。到时候再剪辑炒作一下,搞网民投票,效果怎么好怎么搞。

      很快她又否决掉这个想法,这个玩法炒热度行,想真套来产品,难。

      玩设计的都心高气傲,尤其是顶尖那帮人,基本都是富二代,压根儿不缺钱。

      “宋总,许先生来了。”助理敲门打断宋星的思考。

      她从头脑风暴中抽离,点点头:“让他进来。”

      好久不见,许如斐还是老样子,最近天气有些冷,他穿了件jacquemus的白色夹克,里面是nanushka的花朵刺绣衬衫,宋星习惯他一向风sao的打扮,还别说,衬衫她也想买来着,英雄所见略同。

      宋星叫了助理去泡茶,两人在会客沙发坐下,太过正式和客气,许如斐反倒不习惯,问宋星最近过的怎么样。

      “很好,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在发展。”

      许如斐有些歉意,道:“我本来约到了王女士,但前段时间被我姐关起来了。”

      “你有心我已经很感动。”

      “你最近有空吗,我安排你们见面。”

      宋星摇摇头,她不能接受许如斐的帮助,这世间最难还的是人情。

      许如斐点了支烟,踌躇半晌,还是决定开门见山:“我听说,你最近和段南昭走得很近。”

      “是。”宋星并不会避讳。

      “那你们……”

      “没有。”

      许如斐松口气。

      宋星想,有些话还是要跟许如斐讲清楚。

      上次发布会许如思过来并非偶然,活动结束后,她特意约宋星到咖啡厅,聊了很久。

      宋星与许如思交集并不多,印象里,她是个高贵优雅的女人,观音面容,雷霆手段,把许氏经营的极好,她一度视许如思为偶像,想某日达到同样高度。

      那个下午,许如思给宋星讲了许多关于她自己的成长经历,颇有些交浅言深,但宋星懂她用意。

      许家是暴富,许如思小时候过过苦日子,一家三口挤在二十平的租屋,书桌旁堆积着家用杂物,写作业时手都挪不开,大概是许如思刚上小学的时候,许父机缘巧合登上房产这艘大船,他牌技好,早年混迹各个赌场,后来结识大老板,一开始给人在打牌时当小弟,做些阿谀奉承的活儿,他有眼力,人聪明,又耿直讲义气,被一个大老板看上,当时手头有房产项目,便叫许振英来投,他东拼西凑,连借带贷,又在老大那里借来三百万,一共凑五百万砸进去,他那时也不懂行,全凭一身孤勇,结果这个楼盘大爆,政府在周边规划公园学校,一开盘便抢购一空。

      跟对大哥,人家想让你赚钱太过容易,手指缝随便漏些许,也够普通人享用一生。

      许振英赚到第一桶金,他胆子大,眼光好,做事又拼,踩在风口上,水涨船高,很快风生水起。

      许如斐出生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已经从租屋搬进别墅。

      从穷到富的骤变,容易把人推向两个极端,一种是极端轻狂,一种是极端谨慎,许如思是后者。

      她从小成绩就好,本科读的工商管理,没有继续深造,毕业后便进了许氏,从基层做起,稳扎稳打,一直到现在的总经理之位。

      许如斐比她小十来岁,从小被全家宠着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没受过委屈,所以也养成了他游戏人间,自大嚣张的性子。

      都说长姐如母,许如思成熟稳重的不可思议,许振英也乐得清闲,把公司全权交给她,只有大事发生时才出现,她好像从小就对权欲有极重的执念,尤其是看许家一步步高楼起,得失心愈发重,她知道,她再没法回去过穷日子,她要守好许家,开疆拓土,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许如思不向往爱情,不期待婚姻,也不想生小孩,这些平凡女人的琐碎对她来说过于无趣。她是一个极重利的人,丈夫夺取妻子财富事业的故事她听了太多,没必要为了所谓狗屁男人和虚妄爱情冒这些风险,独自站在高处,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其实美妙。

      一路至此,她背负太多,许氏集团对许如思来说,比她的生命珍贵。

      从某种角度来说,宋星和她像是同类,她是欣赏宋星的。

      “你不会喜欢许如斐的,你要的太多,他也给不了你。”许如思没有再提宋星的过去,这并不重要,是她给许如斐的托词,在她知道宋星父亲去世,独自一人背负起所有责任时,许如思就知道,他俩绝无可能,宋星也不会喜欢许如斐,他满脑子风花雪月,太幼稚。

      或许她曾被他一颗赤诚之心感动过,但那又如何。

      从小被娇宠长大的他,是为爱奋不顾身的大情种,他可以给宋星他的一切。

      许如思不可能拿整个集团陪许如斐玩。

      不可否认,许如思是个好姐姐,若宋星在这个位置,也会如此。

      她看着眼前的许如斐,终究狠下心:“你以后不要再找我,我并不喜欢你,很抱歉之前浪费时间。”

      “是我姐姐找你了吗?”

      “不是。”宋星摇摇头,“你不要把所有事都牵扯到其他人头上,我们都是成年人,有独立的思维,事实就是我不喜欢你,我们没有可能。”

      “许少你也看见了,我这里一堆烂摊子,焦头烂额,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我可以帮你。”

      宋星笑了一下,也不是嘲讽,像大人对孩童的包容怜悯。

      许如斐仿佛读懂她眼中含义,沉默的起身,不回头大步朝外走去。

      海雪捧着保温杯进来,正好与许如斐擦肩而过,她相来敏感,一直到对方身影消失不见,她才好奇八卦。

      宋星揉揉额头:“我跟他摊牌了,许如思找过我好几次,好言相劝,我不能再吊着许如斐。”

      海雪砸砸嘴,已经可以想象许如斐有多难过。

      十二月的s市忽的飘起一场小雪,南方的雪很罕见,宋星站在窗前伸手接住一粒轻飘飘的雪花,冰冷刺骨,才惊觉已是深冬。

      她同段南昭一块儿去的北平,北方的冬天格外冷,空气干燥,宋星有些水土不服,去的第一天便病倒了,躺在床上猛烈咳嗽,估计是之前落了病根,现在复发。

      段南昭在北平有房子,宋星一个人订了安缦的四合院,她原本是看中这里离颐和园近,推门便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现在别说逛园,吹点冷风都够呛,院里树叶金黄,有些树枝已然全秃了,她披了件衣服坐在窗旁,替自己倒杯热水,感叹世事无常。

      第二天是薛若水的婚礼,宋星起了个大早,她原本准备穿loro piana的大衣,现在却生病了,只穿这个身体必然抗不住,幸好她怕冷,带了件保命羽绒服,又套上同色系的毛线帽,带上口罩便出门了。

      段南昭酒店外等她,忽然看见一个粽子上车,人还没坐下,咳嗽声先响起来。

      “你病了?”

      睡了一宿宋星病情更严重,嗓子都哑了:“感冒。”

      司机转过头说:“北平天冷,宋小姐你要注意保暖。”

      宋星这才发现司机竟然是熟人,不由惊喜道:“周助理,好久不见!”

      小周比以前成熟许多,穿着西装和大衣,身上散发着淡淡香水味,十分干练,她打趣道:“我现在叫周助是不是不太合适了。”

      “哪能,一直跟段总,一直是周助。”

      “嗓子都哑了少说两句吧。”

      段南昭在北平呆了好几年,人脉颇广,一进门便左右逢源,新郎和新娘郎才女貌,很是扎眼,薛若水隔老远便看见宋星,冲她微笑。

      “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宋星发自内心的真挚祝福。

      “谢谢。”

      薛若水迎宾纱选的一条低调的缎面包臀鱼尾抹胸裙,头发干干净净挽起,她的气质非常适合这种大方简约的造型,衬托的整个人十分优雅大气。

      她同段南昭也算熟识,见两人同行,不由好奇:“你们认识?”

      一旁的王其赫哦了声:“阿昭你给嫂子介绍下。”

      段南昭微微一笑,轻轻吐出两个字:“朋友。”

      王其赫啧啧嘴,仿佛在说他没出息。

      新人忙,四人也没多聊,简单寒暄后,便各自归位,段南昭被王其赫拉去一桌,应该都是政商界有名的人物,段南昭倒吃得开,和众人都十分熟络的模样。

      宋星算女方这边的宾客,安排在留学同学这桌,宋星大致扫了眼,有几个眼熟的,但她今天并不想社交,大厅内暖气开的很足,她生着病,吹着暖气愈发难受,口罩也没摘,面的咳嗽打扰到别人。

      四周熙熙攘攘十分热闹,很快到仪式阶段,今天的薛若水格外美丽,她换了一条璀璨的大拖尾长袖婚纱,像这种室内婚礼,婚纱便是要越闪越华丽,效果就越好,门被推开那一刻,她缓缓踱步而入,灯光倾泻在裙摆,像摇碎了满天星河。

      也说不上缘由,当她看见薛爸爸把薛若水交给王其赫那刻,她竟然热泪盈眶。

      台上司仪还在煽情,交接完成,新人拥吻,一切都那么美好。

      宋星默默用纸巾擦了擦眼睛,她这会儿鼻涕眼泪糊在一起,加上重感冒,几乎不能呼吸,幸亏带着口罩,不然得多狼狈。

      她没有胃口吃饭,跑到阳台花园透气。

      段南昭一直关注着宋星这边的情况,看她离席也跟了过去。

      宋星双手抱胸站在护栏旁,段南昭伸手把她口罩摘掉,看她眼睛红红,一时莫名:“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宋星抢回口罩:“我感动,不行吗?”

      段南昭不跟她争,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宋星下意识要摇头,想了想还是不能拿生命开玩笑,又老实点头。

      段南昭给王其赫发了信息后,便直接带着宋星去医院了。

      抽血、肺部ct一系列做完,查出来是急性支气管炎。

      看宋星在一旁肺都要咳出来,医生问:“要做雾化吗?”

      宋星不知道雾化是啥,但医生总不能害她,连忙说要,段南昭陪着她在医院来来回回的跑,折腾完已经是下午五点。

      “你回去的机票是多久。”

      “明天下午两点。”

      “退了吧,养好病再回去。”

      段南昭没有送宋星回酒店,直接把她带回了家,家里依旧是干净的一层不染,仿佛没人居住过,装饰物很少,只简单放了沙发桌椅。

      就冲剂吃过药后,便有点犯困,看宋星无精打采的模样,段南昭就让她回卧室睡觉,自己在客厅打开笔记本办公

      王其赫打电话来,让他晚上饭局记得参加,段南昭有小半年没在北平,刚好趁这个机会重新联络下感情。

      “宋星生病了,我走不开。”

      他听见那边有个女声轻轻说怎么了,估计是薛若水,王其赫连忙说没事,又叹了口气:“行,你好好照顾她,改天聚。”

      宋星醒来时,天已经黑透,感冒药发挥效用,她的鼻塞缓解许多,头也不再晕,只是有些轻微咳嗽。

      她走到客厅,看段南昭还在忙,便拿出手机问:“我点外卖,你想吃什么?”

      “我做吧,你现在要忌口,吃清淡些。”

      宋星想起上一次吃他做的饭还是炒蛋,那手艺也不咋地,有些不敢恭维。

      段南昭太久没在这边呆,家里连瓶矿泉水都没有,又下楼去ole买菜,他家离商场近,位置不错,回来时,段南昭大包小包,除了菜还买了拖鞋毛巾牙刷。

      宋星感觉段南昭变了,也说不上具体,他比以前更老练圆滑,也更会体贴关心人。

      厨艺也进步了。

      菜不多,一道胡萝卜炒肉,一道西兰花拌口蘑,配的南瓜粥。色香味俱全,闻起来很有食欲,宋星其实挺偏爱这类清淡的食物,但由于太懒,一般都是外卖有啥她吃啥。

      “你这几年不会去新东方进修了吧。”

      “赶紧吃。”

      他创业那几年太幸苦,昼夜颠倒,酒局不断,极不健康的生活作息导致他患上严重胃病,段南昭不喜欢家里有外人,保洁是小时工,固定一周来两次,但煮饭阿姨没法请临时工,他时间混乱的很,总不能让人家大半夜来给他做饭。

      段南昭干脆学着自己做,都是简单菜式,方便干净,习惯后他反而挺享受,做饭时是一天里难得放松的时刻。

      段南昭给她夹菜,宋星很自然的吃,状态像极了老夫老妻。

      吃过饭后,宋星筷子一放就躺到沙发上玩手机,直接默认洗碗的活儿归段南昭。

      他也很自觉的开始收碗,提醒宋星记得盖毯子。

      宋星打开电视挑了一部片子看起来。

      王家卫的《花年年花》,很老的片子,宋星很喜欢,看过不下十遍,起初她喜欢里面的构图色彩,深夜雨巷,欲说还休,红墙窗帘,暧昧隐忍,每一帧都可以入画;后来她爱上苏丽珍,彼时的张曼玉风华绝代,各色的旗袍如绚丽蝴蝶,而她是狭窄花瓶里一支冷艳的花;再后来,她尝试去品周慕云和苏丽珍的感情,他们几乎溢出屏幕又不曾开口的话语。

      她放的粤语原版,男女间暧昧的低声细语,用缠绵悱恻的语调念来,才足够味道。

      不知何时,段南昭坐到她身旁,两个人一起安静看完电影。

      宋星故意刺他:“你能懂周慕云吗?”

      其实宋星一直未曾理解过他们,她没有结过婚,也不曾与人在柴米油盐里走到两看相厌,更无法想象通过同样的方式去报复出轨的爱人。

      段南昭总是说,他不爱阮棠,因为没爱过人,所以婚姻可以当作利用的工具,他好像很擅长通过男女关系来获取想要的东西。

      这大概便是男女的不同吧,譬如许如思,她宁可不结婚,也不会将就。

      “我不懂。”

      段南昭陡然生出一种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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