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三千岁！》浪浪西

45、偷听

　　然而，就在他下定决心准备开口说话时，突然从操场上传来同学的呼唤。
　　白润和□□转过头，看到班上女同学跑向他们二人，边跑边喊：“白润你爸爸妈妈来学校了，齐老师喊你们去办公室呢。”
　　“啊？”白润先是惊讶，随后问那名女同学：“我爸也来了？”靠近年关，不是他最忙的时候吗？
　　女同学拉着他就要走：“我亲眼看见的，叔叔阿姨都来了，你快跟我走吧。”
　　白润还没反应过来，疑惑着：“他们来干什么呀？”
　　女同学摇头，“不知道。齐老师就只让我来找你。”
　　“好吧。”白润心里狐疑，自己今天也没犯事，最近还被学校表彰了，他想不通，但女同学已经在催他快走了。
　　白润只好回头看向周皓宸：“我先去办公室一趟，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回头再找你！”
　　不等周皓宸回答，白润便跑入操场。
　　□□听老大的爸妈都来了，自然要跟上去看看，“我也去。”说完他也跑入操场。
　　周皓宸坐回原地，怔怔地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操场尽头。

　　周皓宸在槐树下又坐了一会儿，离开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子商经常坐的地方。
　　风吹叶动，空无一物。
　　他回教室的走廊上，正好遇到白润一家三口从办公室出来。周皓宸注意到白润手里抱着书包，他的表情很不好看，湿润的眼眶明显像是哭过了。
　　迎面擦肩而过的时候，白润看向周皓宸，倔强地想说些什么，但还没开口就被他妈妈在背后推了一把强行带走。
　　周皓宸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巧对上白润爸爸的视线。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极其晦气、避之不及的怪物。
　　那厌恶的眼神逼迫周皓宸首次正视自己阴阳眼在别人心中是需要远离的异类。
　　很快，因为和周皓宸这个怪物待在一起，白润被他爸妈转学的消息传遍了校园。另一人□□虽然没转学，但也因为父母的警告、好兄弟的离开，一天之内对周皓宸的态度两极反转。
　　周皓宸又回到了早该习惯的孤独状态。

　　周末，秦丽萍出差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周皓宸搬进陈家。
　　陈家虽大，但住的人也多。陈良平离婚后一直跟父母住，现在再搬进来秦丽萍和周皓宸，三间卧室就全住满了。
　　秦丽萍本以为儿子会非常抗拒这次的搬家，谁知周皓宸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也正是因为周皓宸一丝情绪也没有，反而更令秦丽萍担心他在学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还不知道的事？
　　周皓宸现在的卧室，格局布置和以前那个房间也差不多。
　　面积不大，书柜、衣柜、床、课桌几乎占满了所有空间，就连窗户也是小小的。窗外都是林立的高楼，让人感到压抑。
　　周皓宸靠在书桌上，听到有人敲门，随后秦丽萍的脸出现在被推开的门缝中。
　　“皓宸，妈妈想和你聊聊。”
　　周皓宸垂眸，猜妈妈大概会说那晚去学校的事。
　　“我听齐老师说，那晚你们三个去学校都是你的主意？”
　　果然，秦丽萍开口第一句就直奔主题。
　　周皓宸眼神晦暗，埋着头默认。
　　秦丽萍靠近周皓宸面前，手抚摸在他的发顶，将身躯有一丝僵硬的儿子搂进怀里。
　　“那看来我的儿子在学校有新朋友了，他们都愿意和你去冒险了。”秦丽萍温柔的声音。
　　儿子右眼失明后，在学校里受歧视排挤的事，秦丽萍很早就从老师那知道了。
　　她也很心疼儿子在学校里的遭遇，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她的首要目的是维持二人的生计。
　　周皓宸惊讶妈妈居然没有生气，可又不敢告诉她，新朋友也没有了。
　　“他们是不是知道你的秘密了？所以才会跟着你去探险？”这是秦丽萍猜测的，否则她实在想不出是因为什么，几个孩子会半夜不顾危险跑去学校？
　　周皓宸紧抿着唇，抬头偷偷去看秦丽萍，他怕妈妈生气。
　　儿子这反应就是答案了，秦丽萍摸着他的脸轻轻一笑，像哄小孩似的：“但是你下一次不能带他们做这么危险的事了，知道吗？”
　　其实周皓宸很想向妈妈倾诉，没有下次了，新朋友因为他的异常已经被父母带走了。
　　可话到嘴边，他看着母亲为自己欣喜骄傲的眼神，就全然说不出口了。
　　秦丽萍盯着周皓宸，试探着：“在学校还有什么事想和妈妈分享吗？”
　　周皓宸几经犹豫，最后：“没有了......”
　　见孩子还是不愿意打开心扉，秦丽萍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告诉自己别急、别急......
　　“对了，皓宸，妈妈想跟你商量个事。”
　　周皓宸抬头，看向秦丽萍，眼神询问。
　　秦丽萍退后几步，坐在周皓宸的床上平视着他，面带踌躇仿佛在组织措词，最后才下定决心开口。
　　“你觉得陈爷爷和陈奶奶人好不好？”
　　几乎是瞬间，周皓宸就懂了她的意思，他刷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愤怒地质问秦丽萍：“我就知道，你一定要我住进来，就是要扔给别人是不是？”
　　秦丽萍百口莫辩，旅游社生意越来越好，自己如今作为老板娘自然越来越忙，周皓宸一个人住在老宅她不放心，住在陈家有两个老人照顾他的衣食住行，她当然十分放心且省心。
　　“妈妈不会把你丢给别人，妈妈也是住这里的呀，只是......”
　　可剩下的话周皓宸已经不想听了，他固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见状，秦丽萍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身后的门是什么时候再次关上的，周皓宸就坐在那把椅子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高楼，渐渐灯火通明。

　　翌日，秦丽萍就出差了。接下来的几天周皓宸也很快“适应”了在陈家的日子。
　　他每天放学回到这个“家”，永远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直到陈家老头、老太敲门喊吃饭，才会走出屋子。
　　陈家老头和老太只有一个外孙女但又不跟他们住一起，周皓宸搬过来后，一开始他们还是挺稀罕的。
　　奈何周皓宸自己表现得格外冷淡，老两口也就没上赶着贴冷屁股。
　　毕竟没有血缘关系总是隔了一层，只当家里填了一副碗筷就算了。
　　有天，周皓宸口渴出想倒杯水，路过厨房的时候，听见老两口在灶台前背对着门吐槽。
　　“这孩子不是自己的就是养不熟。我看过段时间，咋俩还是要劝小秦再生个娃娃。”
　　陈老爷子很传统，特别羡慕平日一起晨练的队友能够子孙环绕，所以他闷声切菜没反驳。
　　直到他回头，察觉周皓宸一闪而过的身影，心想不好，刚才老太婆的话怕是被那孩子听到了。
　　他忙用胳臂肘推了推老婆子，“说话小心点，别被孩子听见了。”
　　陈老太太顺着视线看去，正巧撞见周皓宸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就知道刚才的话肯定被全听去了。
　　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又觉得自己说的没错，手上快速摘下一片菜叶，没好气地嘟哝：“跟个鬼一样，走路没声音。”
　　陈老爷子皱眉，觉得没必要和个孩子置气，打圆场：“行了、行了。吼那么大声干什么？赶紧做饭吧，儿子、女儿快回来吃饭了。”
　　几乎每个周末，陈良平的妹妹都要带着女儿和老公回家吃饭，有时候老公加班就不来。
　　周皓宸一直待在房间里，闻到从厨房飘出的饭香，听见客厅里传出的喧闹声。
　　他盯着那扇将一个屋檐隔绝成两个世界的房门，明明是木质材料，牢固地却像铁做的。
　　秦丽萍跟陈良平一起回的，刚到家就看见陈良媛两口子坐在沙发上正中心的位置上。
　　她女儿龙菲菲被婆婆抱在怀里喊“心肝”，公公手里也拿着不少零食排队等着受宠。
　　秦丽萍一眼扫过去，没发现儿子周皓宸的身影。
　　她很快掩藏了自己心里的失落，跟所有人打过招后，放下包敲开儿子的房门。
　　殊不知，陈良媛和陈老太太在暗中观察，她们看秦丽萍关上房门，不动声色互相对视了一眼。
　　冬日天黑的早，仅开一盏台灯，屋内仍是黑漆漆的。
　　见儿子独自坐在那抱着画板画画的背影，联想刚才进门阖家欢乐的场景，不禁红了眼眶。
　　周皓宸闻声回头，看见母亲站在门口的位置。
　　他们四目相对。实际上，周皓宸抱着画板在房间里坐了一下午，一笔未画。他脑子里全是路过厨房时偷听到的话。
　　如果妈妈和陈叔叔生一个自己的小孩，是不是代表最后一份独属自己的爱也即将消失殆尽。
　　“妈妈，你会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吗？”周皓宸低着头，貌似不在意的口吻，实则捏着笔杆的手指尖都红了。
　　秦丽萍心惊，当即想到一定是有人在孩子面前说了些什么，她捏紧了拳头。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秦丽萍试探的问。
　　周皓宸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房门被敲响，是陈老太在外面喊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