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nk]爱填满空白》Leenotebox

12、11-重逢

　　那天之后，A-Neung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猜她的祖母对她实施了宵禁，并且禁止她和陌生人交朋友。因为她担心她的孙女会误入歧途并且犯下严重的错误，从而损害她的声誉。

　　太过分了……

　　我自己也开始感觉奇怪，一周时间没有再见到那个开朗的孩子，我似乎也变得相当挫败。如果我现在去看她，她会认为我会想再见到她。我失去了担心的理由，她和那位老妇人在一起很安全。

　　难道她这辈子都不让自己孙女有朋友吗？

　　“你今天很安静，Khun Nueng。”

　　Chet顺道来市场看我。他在同意做我的顾客之前发表了这个结论，因为他看出来我今天很安静。

　　他想让我说什么，我本来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

　　“你先说点什么吧，我不知道该聊什么？”

　　“啊，我忘了，你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从我们在一起的那几天起就是这样”

　　“我们在一起？”

　　“我的意思是，作为朋友。”

　　我抬起头，微笑地看着那个试图开始和我对话的人。

　　“对不起，我心情有点不好。”

　　“你的那个开朗孩子在哪里？”

　　当他提到A-Nueng的时候，我又沉默了。然后，Chet强壮的手指按压在我的眉间，我感觉非常惊讶。

　　“你在干什么？”

　　“你眉头皱着。我猜你是因为A-Nueng才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了？”

　　“我没有因为那个孩子心情不好。”我呼吸急促，下巴都要掉下来，因为这话连我自己都不信。“也许是的…好吧。”

　　“……”

　　“她的祖母可能对她实施了宵禁。有一天，我把她送到家，她的祖母看到了我们。那次对话不太愉快。”

　　“太奇怪了，她祖母为什么会不喜欢你？”

　　“她可能害怕我娶A-Nueng为妻吧。”我一边舔牙齿一边把头发往后撩，语气讽刺地说。“哎，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祖母，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吗？她们会控制别人一举一动吗？A-Nueng没有任何会成为坏女孩的迹象，她那么听话，却因为有这个朋友而受到惩罚。”

　　“她祖母知道你是谁吗？”

　　“你是什么意思？”我眉毛扬起，不明白他在说什么。Chet对我微微一笑，寻找合适的词语向我解释刚刚的话。

　　“我该怎么说呢…可能因为你穿得太随意了，所以她才会觉得你一无是处。”

　　“我穿着有那么糟糕吗？”我笑了。“你也通过衣服来判断一个人吗？”

　　“这是人们用来判断一个人第一印象的方式。它就像一件衣服，一件普通的T恤可能要90泰铢，但只要贴上品牌标志，它就可以卖几千甚至几万泰铢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人们是根据外表或者你使用的品牌评价你。”

　　“是的，如果你把自己的品牌贴在自己身上，人们就永远不会像A-Nueng的祖母那样对待你。”

　　“我有什么品牌？”

　　“你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品牌，你试着找出来。”

　　我看着Chet的眼睛，会意点头。

　　“我的头衔，嗯？这只是个M.L.的头衔，没什么特别的。”

　　“对你来说不特别，但对那些没有头衔的人来说，那就不同了。”

　　“那我怎么做？走过去跟A-Nueng的祖母说…我是M.L.，现在可以让你的孙女成为我的朋友吗？哈哈，太奇怪了…”

　　当我们还在争论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Chet的眼睛。

　　“A-Nueng的祖母有办法了解我身上的品牌。”

　　“怎么做？”

　　“我学校的建校一百周年纪念活动。”

　　一想到这里，我就感觉自己胜券在握了。在此之前我都没有关心过我的头衔，或者告诉别人我不是一无是处的无名小卒。我不会轻易跟别人交朋友。吼吼吼。

　　“看来你很关心A-Nueng，我真羡慕她。”

　　“什么？”刚刚胜券在握的我惊讶地看着Chet，然后努力装出正常的样子，避免别人看穿我的心思。

　　“我不太在乎，我只是觉得没受到尊重。每个人都想和我结交，没有人婉拒我或者表现得我像一文不值。”

　　“我还是很羡慕她。我以前从来没看过你为别人做那么多，哪怕你说是因为你感到没受到尊重。嗯……你出身名门望族，但你从来不吹嘘夸耀这点。但这次，你揭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就是为了可以做这个孩子的朋友。”

　　“这不是真的。”我不自在地挪动身体，把注意力回到我的素描上，然后拿起铅笔。“让我们把这个素描画完，这样你就可以回家了。”

　　“好的。”

　　我期待这个活动已经两个多星期了。说实话，在我离开房间之前，我反复思考自己要做什么。

　　那天我非常兴奋，尽管我之前不喜欢参加这样的活动。

　　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A-Nueng了。我今天已经做好准备向大家展示我无与伦比的“品牌”。我的司机穿着一套剪裁得体的西装，把我载去活动现场。当他看到我盛装打扮的模样时，眼睛里闪闪发光。

　　“你今天看上去很漂亮。”

　　“你看起来也不错，穿的好像是你们学校的百年纪念日一样。”

　　“你别取笑我了。虽然我没有在那读书，但那些年我警察翻过围栏去看你。所以就算我没在这上过学，也好像上过一样。今天有幸踏足著名的女校，这是一个特殊的时刻。”

　　“你的理由那么长，我要怎么辩论…谢谢你今天陪我。”

　　“我知道你让我陪你是有理由的，我也有一个"品牌"……那就是我父亲的姓氏。”

　　他很聪明。我打算和他一起去，就是为了让自己更加脱颖而出。Chet现在在上流社会很受欢迎。他有一个众所周知的著名姓氏。他的父亲是首相，本人也即将踏入政坛。和他一起出现会让我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我会显得很有威望，没有人会说我是下等阶级的。

　　那老太婆怎么敢的……说我是下等阶级的？

　　十五分钟之后我们达到了我的学校。周围人太多了，学校附近没有停车位。Chet让我先进去，然后他再跟上我。活动在晚上举行，学校乐队演奏的音乐完美融合了泰国和国际音乐。

　　原本用于早间节目的场地现在已经摆满了桌子。每个人都盛装打扮，展示自己“拥有”的和打造自己的“品牌”。这像是某种商业活动，每个人都在那里和历年学年毕业的校友建立联系。

　　当我走进去的时候，每个人似乎都停下来看着我……

　　和往常一样……一切都一模一样。无论过去多少年，大家依旧会把目光投向我。

　　“Khun Nueng。”

　　我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声，扭头一看，才发现她们是Sam的朋友们。当我还是这里的学生时，和她们常有交流。我想里面有一位是电影明星。

　　“真的是Khun Nueng，呜呜……我的偶像。”Sam最好的朋友Jim冲过来紧紧地抱住我。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之前她也总是跑过来抱住我，而且跟每个人吹嘘我们很亲密。

　　“怎么样了？你来这里很久了吗？”

　　“我们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Sam在哪里？”

　　“Mold借口出去办事就消失了，她可能稍后会回来。”

　　“我喜欢小家伙的昵称”

　　我差点忘我妹妹的朋友们叫她“Mold”而不是“M.L.”。我笑了，也想这么叫她，但那样会显得我很粗鲁。

　　“我先走了，我正在找人。”

　　“如果Sam回来找你，我要怎么告诉她？”美丽的电影明星Kade问我。

　　我抬起头点了一下头：“告诉她给我打电话。”

　　“好的。”

　　就像我说的，我来这里不是为了闲聊的。我只是想向大家展示我自己，让A-Nueng的祖母不会再对我不会有错误判断。于是，我选择去找A-Nueng，因为我听说老妇人是这里的校友，所以她一定在这里。

　　很好……我会自我介绍，我会让她震惊到倒地不起。

　　我扫了一眼寻找A-Nueng，开始后悔自己没向那个开朗女孩问过电话号码。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太过粗心大意，甚至不够关心。

　　如果我今天见到她，我真的会考虑向她要电话号码……

　　不过想想看，也只有几次是别人向我要电话号码，我之前从未向任何人要过。那个孩子真是，我没有问他的号码，她为什么不问我的呢？真让人沮丧。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寻找A-Nueng，最后终于找到了我的目标。A-Nueng穿着现代泰式服装，这非常适合她，我很满意她的选择。我抑制住自己的兴奋，整理好衣服，准备在适当的时候接近她。

　　等等……我为什么要整理衣服。

　　“Khun Nueng。”

　　“嗷……Chet，你吓到我了。”我把手放在胸口，叹了口气。跟着我的Chet看到这一幕笑了出来。

　　“怎么了吗？你看起来那么惊讶。”

　　“我正要去和A-Nueng打招呼。”我把手指向那个娇小女孩站的地方。“然后你就叫我了。”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你表现得像个要跟喜欢的人表白的人一样，而且还在做心理建设准备。”

　　我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说这句话的人。

　　“你在说什么？谁要去表白？”

　　“我只是做个比较，你没必要生气。”

　　“是你用词不当造成误会的。”我沮丧地说。“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始对话，因为我们已经三周零两天没说过话了。”

　　“你还数了日子？”

　　我吓了一跳并不安地扭动身体。

　　“我是记性好，你能不能别再找茬了……噢，你在干什么？”

　　Chet把我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下，“你打算做什么？”

　　“今天你和前首相的儿子一起来到这里。我在上流社会很受欢迎。”Chet继续前进，微笑地拉着我慢慢走在他身边。许多人都看着我们，开始互相交头接耳。“你是这所学校的明星，这已经足够有尊严了。你为什么害怕和孩子对话…A-Nueng，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Chet随意地朝A-Nueng打招呼，而我则板着脸看着她。A-Nueng看到我在那里显得有点吃惊。

　　“Nueng阿姨。”

　　“嘿……我先向你打的招呼，你为什么只和你的Nueng阿姨打招呼？这是什么意思？”

　　“啊……啊……”A-Nueng眼眶湿润地看着我。我看着那双眼睛，会意点头。“Nueng阿姨……我……”

　　“我明白你。你的祖母在哪？”

　　“她在那边和她的朋友说话。”

　　Chet很清楚自己的角色，他把我拉到老妇人站的方向。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的身上，无论我们走到哪，谈话的声音都会停止。是的……就连正在和别人说话的A-Nueng的祖母也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氛围，然后往我们的方向转头。

　　当我们四目相对时，A-Nueng的祖母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你……A-Nueng的朋友？”

　　我把手从Chet的手臂上拿开，向她致敬，来自我可爱祖母向我灌输的良好礼仪。

　　“晚上好。”

　　“你为什么在这？”

　　“为什么不呢？当我……”

　　“Nueng。”

　　我还没开始自己的介绍就呆住了。没有人能让我同时体验到美好又糟糕的双重感受，除了这个人之外。

　　这个人恰好就是正好和A-Nueng的祖母说话的人。

　　“祖母。”

　　当我看到这个造就我今天的人，我就放弃了揭露自己身份让别人震惊的想法。如果说A-Nueng的祖母是暴君，那么我的祖母就是无人能敌至高无上的暴君。

　　“M.C.认识这个孩子吗？”（M.C.是祖母的头衔。）

　　A-Nueng的祖母转身问我的祖母，我的祖母还在盯着我。她点了点头，立马向别人介绍我。

　　“Nueng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称为‘这个孩子’的人，请尊敬地称呼她。”我的祖母更具威严，平静地说着，语气中带着不以为然。这让A-Nueng的祖母脸色惨白。她只能站着不动，等待关于我的完整介绍。

　　“我是M.L.Sippakorn。”

　　“……”

　　“我的大孙女。”

　　我看得出来，那个很关心社会阶层的老妇人，看上去就像是被骗去看了一部恐怖片一样。老实说，这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但谁能比创立品牌的人更好地保障我的品牌呢？

　　“孙女？”

　　A-Nueng打祖母震惊地看着我，虽然看上去还是一脸茫然，但这已经足够让我心旷神怡了。

　　“我很少参加社交活动，女士，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我用“女士”来证明我比她优秀。

　　“事实上，我通常不会告诉别人我的头衔，这就为什么人们会更倾向于认为我是下等阶级。”

　　我盯着老妇人的脖子，她看上去像是刚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虽然我很想笑，但是因为祖母在这里，我不得不保持面无表情。

　　“我很惊讶在这里看到你，Nueng，你今天穿得很漂亮。”

　　“我必须尊重我身份证上的头衔。”我话还没说完，Manee女士就微笑着走过来迎接我们。

　　“Khun Nueng。我从远处就看到你了，这是今年第二次见面了。”

　　“我好久没来了，但人们还是认出了我。”

　　“没有人会忘记你。你是所有学生都不会忘记的传奇。”Manee女士是另一位确认了我“女王”身份的人。“M.C.Kaekai也在这里。晚上好，夫人。”

　　“晚上好，老师。”

　　“你把Khun Nueng抚养得如此完美，她一如既往的优雅。”

　　我微微一笑，表现得像是不确定的样子要求确认。

　　“我看起来不下等吗？”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谁敢那么说你？”

　　我又看了一眼A-Nueng的祖母，甜甜地笑了。

　　“是啊，我以为我已经成长得很好了，但是人们往往以衣着来评判被人，所以他们说不出来我是M.L.。”

　　“让我失陪一下。”

　　A-Nueng的祖母慢慢后退，就像坐在小推车上一样。目睹了一切的Chet转过身去，闭上了嘴偷笑。

　　我清了清嗓子。

　　“走吧，任务完成了。”我耸耸肩，举起双手向Manee致敬。她突然走过来开始恭维我，尽管我并没有向她示意。“请原谅我的失陪，Manee女士。”

　　“你怎么走得那么着急？”

　　“我不喜欢和老人呆在一起。”

　　“Nueng。”

　　我的祖母很清楚这话是冲着她来的，所以她不以为然地叫住我，意味着她在责骂我。我稍微挺直了身子，因为我已经习惯了服从。我控制住自己，对她微笑。

　　“你怎么听着像是在骂我？你一点都不温柔。”

　　“你好吗？”

　　“你什么意思？”

　　我们互相凝视。说实话，我猜她想知道我是否过得还好，但我假装听不明白。

　　“你怎么出现在在这里？”

　　“我是坐Chet的车过来的。”

　　祖母惊讶地看着我的前未婚夫，但她没能问出什么，因为我结束了谈话。

　　“我这就走。”

　　“这就是我们谈话的全部？”

　　“好吧，那我就跟你好好地打个招呼。”我耸耸肩，表现得漫不经心，因为我的任务已经出色地完成了。“你看起来老了很多，我很惊讶你竟然还活着。”

　　“你每次见面都要那么挑衅吗？”

　　“我必须那么做。我喜欢言行一致。如果我突然表现出对你的爱意，那就太不符合我的人设了。所以，我走了。”

　　我举起双手向祖母致敬，然后挽着Chet的手优雅地离开了，留下祖母独自一个人待在那里。

　　对我来说，我的祖母是我痛苦的证明，我不想靠近她。

　　“Nueng阿姨。”一直关注着我的A-Nueng跑到我面前，兴奋地问道，“你真的是M.L.吗？”

　　就连这个孩子也对我的“品牌”感到兴奋。

　　“我的头衔传播得很快，你从哪听说的？”

　　“我在偷听，太震惊了。我就知道，你不是平凡普通的Jane。哇……我爱对了人。”

　　她随意地表白让我觉得很尴尬，比我见到祖母时更甚，一时间我不知道我该把手放哪里？

　　“爱什么？”

　　“我爱你。”

　　我尴尬地看向Chet。如果她在我们单独见面的时候表白就好了，但她却在Chet面前说这些，他会怎么接受呢？

　　“我知道了，知道了。”

　　“还有我很想你，今天很高兴能看到你。”A-Nueng握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脸颊上。“你想我吗？”

　　“额…嗯……”

　　“请告诉我，你想我吗？”

　　我的下巴都要惊掉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我说我想她，那就不符合我的人设了。而且我为什么要那么说，那是愚蠢的行为。

　　“我……”

　　在我思考如何在是和否中二选一的时候，有个铃声救了我，有人叫了我的名字。

　　“Khun Nueng。”

　　我闭上眼睛，感谢这位及时帮我摆脱困境的人。然而当我回头一看那人是谁的时候，我惊呆了。那是一位和我同龄的女性，她是我十八年未见的朋友，现在她就站在我面前。

　　“Fah。”

　　“你和Chet一起在这里。”

　　站在我旁边的Chet也惊讶地看着我的老朋友，然后他喊出了她的全名，以确定他们之间彼此认识。

　　“Piengfah。”

　　更令人震惊的是A-Nueng的鼻音，因为她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用不同的名字称呼我的好朋友——Piengfah的人。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