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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地狱降临02 ...

  •   “呼~”顾鸢再次睁眼,方才的窒息感真实如斯,导致她一醒来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久才缓过来。

      看向窗外,远处的天刚刚亮起一点,山峦和天空的交界处还有些鸦青色,转眼望着隔壁床位的病友依然在沉沉睡着,劳碌一天一夜的顾鸢却已精神大好。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呢~

      ......

      因此第二天天刚刚擦亮,不远处小食堂里传来几声清脆的鸡鸣时,顾鸢就转醒了。

      由于早餐的花样都不多,小食堂的水平和中心大食堂是差不多水准的,本着就近原则,顾鸢推着被护士照顾洗漱完的林秀同学去旁边的小食堂干饭。

      砸吧完三个白面馒头,喝完两碗香喷喷的鸭血粉丝汤之后,一旁的清秀男孩早已用餐完毕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吃饱喝饱,弟弟乖巧,心情大好!

      顾鸢推起这位同学的轮椅,就开始按照往常的路线开始绕弯散步,在满是绿荫的小花园中猛吸一口早晨清新的空气。

      园丁是一个和蔼的老爷爷,暮春的大清早他正穿着汗衫拿着一把大剪子在修剪灌木。

      顾鸢一如既往的和他打了声招呼,“张爷爷好呀~”

      听起来或许有些匪夷所思,三月多点,南方有些地方都才刚刚升温,气温也就比0度高点。

      但是老人家汗衫都穿上了。

      这不怪老人家火气旺,而是不过三月底,天气已经诡异地有些炎热了,白日温度已经直逼27度。

      这几日各地气象台都发布气温预警,一大堆专家凑一桌分析好几天愣是没分析出个什么东西来。

      好在这温度比起仲夏还是逊色了点,区区小市民们也得过且过,倒是专家们不少愁得脱了发,每次出现在公众面前发际线一次比一次后移。

      但这些跟顾小市民关系不大,靠着这双睿智的眼睛,她早已看透一切,知道这世界早晚是要出大漏的,就是在今天世界末日也不稀奇。

      还是说回眼前人。

      眼前穿着泛黄汗衫的老头转过身来,他虽然上了年纪依然精神矍铄的一张脸拉扯着笑了起来,笑得褶子更深了。

      但对于顾鸢来说,就算忽略老头儿周身和蔼的气质,这也是一张足够亲切的脸了——她在这张脸上没有看见第二张丑陋扭曲的怪物面孔,跟身边这个叫做林秀的男孩子不分伯仲。

      也许他们的灵魂格外干净吧。

      张爷爷的脸上挂满了笑容,看着顾鸢笑眯眯的说到“丫头,又带阿秀出来散步啊?”

      “嗯,是呢。您这几天真辛苦,大热天的怎么这么早就出来干活啦?”

      “害,别说了,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气温飙升,植物也因此长的特别好。是要经常修剪的,要不然长的乱遭遭的,糟心呐。”

      张老头儿抱怨了几句就赶着顾鸢干净回病房了,“你俩赶紧回去,这天气在外面待久了可以仔细别中暑喽。”

      确实,三月初的天气却如夏日一般,外边路上的柏油马路被灼人太阳烤出一股古怪的焦糊味,马路边停着的车子顶上仿佛可以看出一缕一缕弯曲的热气,对面的高楼玻璃反射出刺眼的强光 ,着实是烈日灼心了。

      然而植物们却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也难得为医院的小花园消去暑意。

      “张爷爷,那我们先走啦,您也早点回,当心中暑。”

      “丫头放心回去吧,我把挡住路的枝丫修一修也回去了。”

      告别了张爷爷,顾鸢推着少年往病房方向走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右眼皮跳得厉害,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了,她不由地加快脚步。

      轮椅推得过快,轧上了路上的小石子,使它激烈地弹了出来。

      猝不及防被颠簸到了,少年不由地发出一声闷哼,却又憋了回来。

      顾鸢紧张极了,忙去看看豆豆的情况。然而,男孩子却不说话,他的视线被什么吸引住了。

      顺着他的目光,顾鸢后知后觉地看去。那是一个坐在树荫下乘凉的老妇人。

      她年纪很大了,头发斑白,稀疏的牙齿被蛀了大半,坐在那里咧嘴笑着,目光却是没有焦点的。

      那颗小石子砸在她的小腿上,按理说这力道只能留下一点白痕,可此刻却愣是像砸到豆腐块一样,镶嵌到了血肉里。

      而老人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似的,仍旧傻傻地笑着。

      从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赶忙给医生拨了电话,电话那边却一直是嘟嘟的忙音。

      情急之下,顾鸢只好先蹲下去查看老人的伤口。 “老奶奶对不起,我先帮您看一下伤口吧,您忍着点医生马上就来了。”

      “小心! ” 少年特有的清亮而不够圆润的嗓音惊呼道。

      就在同时,面前老人小腿上的小石子像是被她体内一股巨力推出,飞溅出来,堪堪擦过顾鸢的脸颊。

      而破洞处长出的却是一条小臂粗细的,犹如昆虫外骨骼一般的犄角!

      老人此时已经眼球混着,面皮也扭曲狰狞了起来。仿佛马上就要像蟒蛇蜕皮一样脱落下来了!

      噩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一瞬间如走马观花一般在顾鸢的脑海闪过。

      而她也像梦中演练过无数次一般,反应迅速地弹跳起来。立马冲到林豆豆的身边。推去他的轮椅朝着病房狂奔起来。

      一路上路过许许多多的病人。大多数都是如刚刚的老妇人相差无几的样子。

      顾鸢推着轮椅飞快地回到原先住的病房里,索性这是饭点,楼里的病人并不多,零零散散的,还是未来得及异变完全的样子。

      来不及等待电梯,她扛起轮椅上的少年就冲上楼去。撞开零星的面目全非却依旧呆滞的病患,撞开403病房的门。

      开门、关门、落锁、堵门。

      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这也是她在梦中演练过无数遍的。

      往窗外看去,外面的世界已然天翻地覆了,天空已经暗了下来,黑压压的乌云遮蔽了天日,一片黑色仿佛与远方的摩天大楼接壤在了一起。

      世界一下子陷入炎热与黑暗中了。

      楼下的人们已经褪去了血肉皮囊,变成了披着鲜血挂着碎肉的奇怪生物。原本呆滞的躯体也稍显灵活了一些。

      这一切像极了一场怪诞的传染病,但是她知道,却并非如此简单,这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异变、是如她一般的离群者的末日,她愿称之为地狱降临。

      该庆幸的是这个病房里只有她和身边的小子两人住,灾难发生时病房内并无医患逗留,不去看那不知道是否牢固的病房门,好歹目前她是安全的。

      随着猛烈跳动的心逐渐平复,她的脑子开始不由自主的运转起来。

      截止目前为止,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反复预见过的,现实中的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样不是照着命运的轨迹运行下去。

      现在是早上6点半,窗外的太阳此刻还没有升起,不出所料的话永远也不会升起了。

      她忽然想起来了很久之前曾经梦到过的一个情节片段,或许该称之为未来碎片。

      在那无序的、混乱的片段中,她在遇见楼下那位老人后不久她就死去了。

      那时她刚刚电话呼叫医护人员过来,在等待医护人员的到来的过程中,那位老人的腿上整个血肉绽开来,胳膊也变成一条挂着碎肉的坚硬螳螂臂。

      它在顾鸢条件性呆滞的一瞬间暴起,锋利的锯齿划开她的脖颈,在她视线模糊之际隐约看见了世界一瞬沉寂,黑沉沉的苍穹之上出现一个倒立的完全相反的奇异世界。

      头顶上一片黑压压的或许能称为巨型甲壳虫的生物,喷出艳红的火焰。

      而脚下的大地却是一副宛如行尸走肉的景象,街上形似行尸走肉的“人类”身上披挂的残破肉块已然摇摇欲坠,即将破壳而出的是类似穹顶世界的异形生物。

      那一刻她感受到了自己或许已经身处地狱。

      从前,她的噩梦总是不成章法的碎片,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关于预知的梦境开始更加完整更加频繁了起来,甚至偶尔愣神之间也会见到新的碎片。

      一个想法逐渐清晰,身边人们的异状以及巧合的梦境,无一不告诉她因缘际会之下她拥有了从梦境或碎片中对于未来管中窥豹的能力。从此,碎片为她提供信息,梦境沦为她的训练之地......

      甚至在刚刚她大脑当机的那一会儿,她预见了新的未来碎片。

      没有老妈,没有林秀,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伫立在一片灰色的废墟之上,手中紧紧握着一个闪烁金色金属光泽的魔方,被灰扑扑的衣袖遮住,只露出一个小角。

      她看不清当时自己的神情,也不知当时身处何处,她甚至不在意现在伴随在身边的少年去了哪里。

      除了自己,她只担心老妈怎么样了。

      不过所幸,至少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其他就有希望。

      没有经历过犹如实质的重复死亡,没有人能理解她内心对于活着的渴望。

      她深知在灾难面前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无法兼济天下人,只能顾好自己和至亲。

      刚刚她在危机关头没有丢下身边的少年,除了两人多日相处有些交情且少年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人,也因为她还有余力。

      能帮则帮,不能则停止。

      “鸢姐,你怎么了?”秀气少年担忧的看着顾鸢的脸庞。小鹿一样清澈的眼睛里是死里逃生的庆幸以及深切感激与关心杂糅的复杂情绪。

      看到这样的少年,她小心翼翼将那些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收敛起来,像他摇了摇头。接下来要全力应付眼前的灾难。

      家中的母亲大人不知道怎么样了,好在家里勉强有些家底,母亲不用上班,每个月收收房租足矣。

      但她闲来有找社区的阿姨们打麻将的爱好,虽说顾鸢经常打电话回去,让人没事待在家中不要外出,她也总不爱听。不过现在才6点多,事情不一定那么糟糕。

      想到这里,顾鸢火速拨通了老妈的手机号,一串长长的“嘟嘟嘟——”声,手机那边传来机械的女声播的忙音,“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播......”一连拨打了好几个次,顾鸢的心也逐渐沉底。

      好在终于在她打算不管不顾先往家里冲时,电话接通了。

      “囡囡?你怎么一大早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才6点多哇。”

      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顾鸢紧张道:“妈,你现在在哪里?”

      “还没睡醒,床上躺着呢。”电话那边的女声呼吸匀称,带着一点点早起的干哑,确实是没啥事的样子。

      顾鸢狠狠松了一口气,赶紧道:“妈,现在外面都是怪物,这次是真的!你可以悄悄拉开窗帘看看。千万不要出门,门窗锁好,我回家会自己用钥匙开门的。我现在就回来!”说完不等人问,便着急忙慌地挂断了。

      时间有限,必须抓紧了!

      “阿秀,抓紧时间休息,外面的人好像正在发生一种不知名的异变,变成奇形怪状的生物。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咱们必须要离开这里。我收拾一会儿东西,一会儿我要先回家救出我的母亲,这或许有些危险,如果你不愿意一起,咱们就此别过。”

      少年咬紧下唇,仿佛即将被抛弃的可怜小狗,眼里湿漉漉的。被顾鸢盯着看了很久之后,才下定决心一般道:“我跟着你!”

      得到肯定的答复,顾鸢点了点头不再发言,抓紧时间收拾行李。

      换上方便行动的运动服后,她在自己的背包里装满房间里搜刮到的零食和水,将房间里唯二的羽毛球拍当做武器靠在一旁,顾鸢开始复盘这几周目的收获。

      以往的“循环梦境”多为某一些特定的片段,在零零散散的片段以及从每次死亡中或多或少摸出一点规律。

      首先,潜伏在人体内的怪物不是突然破壳而出的。一开始被寄生的宿主跟正常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宿主被后的那张怪脸陷入沉睡的时候,宿主往往是无害的。

      但是某一天起宿主身体会忽然出现异状,体内的怪物开始复苏,从宿主身体出现不适症状到彻底堕落大约花了3-7天的时间,堕落前大批“病人”被送往各大医院,也就是说医院目前是高危地区!!!

      不过这与她无关。好在他们身处的是专科精神病院,里面的异变怪物都是原先就被送来的精神病患者,所以情况倒还不算太坏。

      其次,3-7天发作期后,怪物破壳而出所花的时间实际并不长,约莫一刻之内。不过刚刚诞生的怪物脑子似乎不大灵光,行动也比较迟缓,这种情况1-3天内逐渐恢复。

      所以无论是救人还是找一个深山老林躲起来都要赶在灾难发生的大前期。

      外面的天色已然天黑了。早上7点不到,本应是日出时刻,却天色漆黑,窗外的黑色如一层粘稠的胶质,压得人无法喘息,窗边的路灯一闪一闪的,油尽灯枯前最后挣扎两下便无力地熄灭,远处高楼大厦上有些残破的灯光,在可疑的“砰砰”几声之后,零星的灯光逐个破碎。

      屋外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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