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意》铃山风

2、陷阱

　　傍晚
　　“请出示身份证明。”无忧一行人在入口处被人拦住。
　　“哦，在我这里，江小姐在离开的时候单独给我了。”冬凝拿出精美的玉牌递了过去。
　　“请入内享用。”仆从毕恭毕敬的道。
　　“江家真不愧富商之名啊！”望着面前的长桌上数不尽的珍馐美食以及周围数不尽的玉石装饰物，冬凝道“我们没带路玖一起来是不是对不住他？”
　　“怎么会？这小子八成早就跟着哪个貌美如花的千金小姐进来了。”无忧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没办法啊，有这样一张脸。”路玖向这边冲过来，手拿折扇，狐狸眼一贯笑吟吟着。
　　“这又是哪家的贵胄？你还换了一套新衣？”
　　“一套新衣罢了，不过这是这边的特产——月羽丝——所制，等回去我给你们都要一套，我们那个粗麻衣早该换了。”
　　“都好都好，徒儿们自己玩啊，为师也累了，确实要好好休息。”丢下这句话，无忧就消失在人群里不见踪影。
　　“我也要走了，人还等着我陪呢。客栈见。”
　　“鸿意师弟，在下也去感受云浪风土人情。”
　　一时之间，就只剩下冬凝和展鸿意两人。
　　“那我们去猜灯谜？全赢了有特制烟花。”冬凝道。
　　“好。”展鸿意自然是同意的。
　　冬凝一去到灯谜区，就直奔难度甲等处，像以往所有结果一样，不过片刻就拿到全部的甲等特制烟花。
　　好奇特制烟花的样式，就又拉着展鸿意租了一只小船，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观看。
　　“我看看啊，这三只上面分别写着云、星、浪。我们直接三只一起放吧，这样才壮观。”
　　“烟火秀啦啦啦！“”冬凝双手结印催动灵力，同时点燃了三只烟火。
　　三只烟花就这样一起炸在夜幕中，时而浪盖过星，时而云推着浪。
　　“很成功的烟火秀，天才的烟火秀表演人。”展鸿意在一旁鼓起掌来。“那烟火秀的观看者为什么不高兴？”冬凝扭头看向在她身旁无意识皱着眉头的展鸿意。
　　“没有。很高兴。”看着在他面前被烟火映照着带着笑意的杏眼，展鸿意不愿说出扫兴的话打扰。
　　“好吧，你不愿说。那我就来猜猜。因为师父虽然指派你为这次行动的‘领导’，一切应对措施都该听你的指挥，可是却在今天当众拒绝你的意见？可你也知道，我们外出一趟不仅是为了赚取为人除恶灵的费用，各地的风俗也是要多加体验和了解的呀。师父应下来没错，倒是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展鸿意也扭过头，撞进冬凝眼里狡黠的光。
　　六十丈外的湖岸上人们三两成群，熙熙攘攘，他也与他自从遇见就未曾离分的友人一道赏莲观月，他突然就不受理智把控，想将脑中的话语倾泄而出，如同此夜耀眼月辉。
　　“因为蹊跷，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一般是在蔡，南宁两国境内活动，为什么齐国的富商会找上我们？自从福王叛乱案起，天下就硝烟四起，民不聊生，在这段时间里不少人都隐居山野，像我们这样的收取除恶灵费用以谋生的道士多如牛毛，想来齐国境内也不会少。还有你，为什么这么信任她？刚刚船上的食物都尝了个遍，袖子里还有你顺手拿走的点心。”
　　冬凝摇了摇自己的袖子，莲花糕，桂花藕粉糖糕，水晶虾饺碰撞在一起发出细微的响声。
　　“这里的做法别出新意，我要带回去研究的。至于我为什么这么相信江小姐。
　　你还记得我们见她的第一面么？那个时候她坐在偏厅的西边等着我们，手旁拿着几本书在看。她手上的书纸张大多洁白而细腻，却有一本泛黄而粗糙的书混迹其中。我觉得很奇怪，于是坐到她身边之后用悄悄地查看了那本书，发现这是一本用于教底层民众识字的书，一边是图画，一边是文字，还会用小字在下面写上常见伤的治疗办法。但这本书没有编写完整，甚至最新一页墨迹未干，看得出来，这本书的编写者正是江小姐本人。”冬凝顿了一下，她再次回想这里也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江铭海，齐国富商，以做布料生意起家，到了如今，连齐国皇室的衣物用料也是由他们供给。这样的人家，府中小姐即使是个一无所知的废物也不足为怪。
　　但江吟婉呢？
　　冬凝还不能确切的描述，但冬凝愿意相信和了解。
　　“我明白信任的意义，但我更想写下友谊的序章。”
　　“我明白了。我会支持你。”
　　“嗯。那我们现在干嘛？去吃点心还是看烟火？”
　　“调查。”展鸿意轻而坚定地说“不止一个疑点，写书也是一件耗费精力的事情，她必然有搭档，她的人际关系说不定会是重要突破口。”
　　“好吧。我也支持你。”冬凝歪着头叹了长长的气，又紧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
　　“那我们就先去……”
　　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女声打断。
　　“冬凝小姐，原来您在这儿。我家小姐邀请您到那艘船上见她一面。”江婉吟的随身侍女兰草指了指一艘停在东南方向上的小船。
　　现在已至亥时，江吟婉怎会现在相邀冬凝？她打算干什么？
　　“好。我一会就过去。”
　　兰草听见答复就行礼退下了。
　　“那你先去调查行吗？我见完江小姐就去找你。”
　　“我和你一起。”
　　“不用吧。我可是受过专门的灵力修炼指导。江吟婉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大小姐而已，即使她要对我不利，我也自己就能应付啊。”
　　传说在几万年以前，世间的灵气还很充裕，那时的灵大多由不同的动植物自行修炼成人形——如今大多为灵与灵结合而诞下的子嗣——也都会修炼灵力以使自己变强。后来，无由地，天地间的灵气衰落了，通过修炼灵力变强变得异常困难，慢慢地，各种修炼之法也就遗失了。
　　冬凝和江吟婉，冬凝觉得还是自己的危险系数更高。
　　“我是答应过你会支持你相信她，但是江吟婉还是要防，你不能独自一人前去。”
　　“也好。”冬凝见无法说服展鸿意也就不再坚持。
　　“姐姐，这么晚相邀有事吗？”
　　“你先看看这船上的布置。”江婉吟换了一身简练的衣服。
　　冬凝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装潢的确与别处分外不同，其他的船只大多装饰风格华丽，用不同种类的珠宝堆砌在各处。并且为了更好的指示客人，大多分区严谨，有鲜明的指示牌和接待人。
　　而此处装饰虽然依旧华丽，但风格明显统一许多，以红色为主基调，更像是私人游玩船只。
　　“这是你的私人船只。”
　　“对，妹妹很聪明，很接近了。想来我不久就要成婚这件事你们也有所耳闻。自古女子出嫁都要带嫁妆到夫家，这艘船便是我的嫁妆之一。今日邀妹妹前来，便是想请妹妹的眼光替我看看这船接下来要怎么样装饰出嫁时才能更体面些。”
　　难道您还觉得不够体面？一般女子的嫁妆不过是家具罢了，富贵些的会有地契和珠宝。像您这样带条船的可真是绝无仅有。冬凝心里深深感觉到了灵与灵之间的差距，她正打算组织语言告诉这位大小姐她的嫁妆已经足够体面。
　　但是江吟婉见冬凝迟迟不作答，就用了带些乞求的表情望着她：“妹妹，姐姐家中并无同龄女子，许多话说与两个哥哥听也并不了解。今日见了妹妹，觉得一见如故，才请妹妹到此与我一并出个主意。”
　　冬凝一下就心软了，江吟婉马上就要出嫁，担心这担心那也是正常的。“好，我都听姐姐的。”
　　展鸿意见到江吟婉哀求的样子就感觉不妙，冬凝向来心软，必会答应她。只是在一旁听了许久，也大多只是些家具的摆放位置以及他根本认为没有什么不同的颜色抉择。而不是针对冬凝及他们的提问，并无什么不妥。
　　于是他决定离开船舱，看看这艘船的外面是否有蹊跷。
　　他从船上凌空而起，观察这艘船的全貌。普通的游船，他下了结论。
　　于是又走到船头，一个被黑布盖住的不规则物体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并不直接触碰，只用灵力隔空掀开，发现是一座泥制的雕像。
　　展鸿意想起船舱内用作装饰的宝石，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又飞速来到船尾，果然也有一座泥制的雕像。他催动体内灵力，飞速赶往船舱“冬凝有诈！快走！这艘船上面设了阵法！”
　　“太迟了。”江吟婉平静地说。
　　她双手翻飞，在空中结印，灵力化成白色实线，原本平平无奇的宝石在触碰到实线后，一齐发出耀眼的光芒结成法阵，从冬凝的上空落下。
　　“百石阵是么？我本来很相信你的。”面前不容辩驳的一切令冬凝无比失望，信任被无所顾忌地丢弃和利用“但你的实力还是太差了。”
　　冬凝同样双手结印，身体周围爆发出远远强过江吟婉的灵力实体，破掉了她周围的法阵。
　　展鸿意也在间隙间来到江吟婉身后。
　　江吟婉眨眨眼“是么，大概是吧，但赢家一定是我。”
　　再次双手结印，这次应声而动的是周围的红布，它们缠绕在展鸿意和冬凝身上。
　　冬凝和展鸿意确实实力强劲，但这艘船本就是艘杀船，各种各样的攻击数不尽的向他们袭来，竟无法靠近江吟婉一步。
　　迟则生变，江吟婉吐出鲛珠，凝聚所有灵力将它用力打入了冬凝腹中。
　　原本束缚着展鸿意两人的法阵也顷刻间消失，展鸿意一手扶住昏迷的冬凝一手将随身带着的小刀架在了江吟婉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