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男宠帮你灭国》你家魔鬼

1、孔雀，廉价

　　1
　　有梦，未记

　　2
　　这里只卖口红，数百个印度商人拖家带口，住在这个四层商场里。
　　孔雀说这里的口红要从世界各地进口，颜色各异，品质不一。来之前还嘱咐我说千万不要在这个鬼地方试色。
　　万一死了人，会被不良商家拉走，做口红。

　　3
　　长车在丛莽中穿行，巨大的章鱼尸体就匍匐在车道的左侧附近，破碎的眼睛擦着车窗过去，滚下座椅的是尚未怀孕的少女。右边，三五个猪八戒死在路边，我猜他们大概来自不同的电视剧，有的趴着，有的缺手。
　　前方是极黑极绿的幽静森洞，入口，有怪异的陶脸尖叫。玻璃被风从快速奔驰的车窗上剥离，变成一只只陶白色的鸟。那些鸟扇着翅膀，玻璃渣子宛若闪闪星光。
　　这条路铺在恐龙脊骨之上，还利用它的弧，构成了一个小小的过山车道。
　　我见远处渐渐有了水，是果冻般蓝色的水浪。下面是略微灰白的沙滩，和废弃的机械狗头。
　　我想我该报警，孔雀说的没错，这辆车上果然有很多小偷。

　　4
　　去见孔雀的路上，有两个棕人骑着六腿灵缇，一看就是孔雀她爹旗下的小兵。人和狗都戴着狰狞的狮虎面具，象征孔雀她爹特别牛逼。
　　我那会儿正搁路边摊上吃拉面，往那脏条凳上一蹲，捧着碗，吸溜地可欢快。那俩人骑的灵缇肩高两米，一身灰色长毛剪得整整齐齐，全身披着鎏金铁甲浑身灿烂。我一屁股在那沾满灰尘油渍的长凳上坐下，仰着脖子，心想孔雀你爹个狗腿子怕是有命跑的欢，没命吃晚饭。

　　5
　　上个夏天，我在学校小树林里找到了犀牛的窝。于是，在接下来的整个学期里，我和孔雀迷上了捕捉犀牛的把戏。
　　我们先是尝试用餐刀剥它的皮，后来，我们更喜欢把犀牛装在罐子里晒。秋天的时候，野生犀牛消失在整个大地。于是我们找老师要资金，办起了犀牛养殖场。犀牛养起来很麻烦，它们要吃很多很多的石子，还要用泥浆泡澡。我和孔雀很快就厌倦了，在入冬前，把这个麻烦丢给了我们的一号跟班。
　　我后来在孔雀家看见了两个琉璃大罐，里面泡着绯色的透明花瓣，层层叠叠像落珈山的雪。孔雀告诉我那是我们的白犀牛皮，当时的一号跟班泡了两罐，翻山越岭，骑着马来。

　　6
　　孔雀其实并不值钱。
　　孔雀她爹孩子贼多，据说在他死掉之后，还有一百多个小公主出生。我认识的孔雀只是这七万六千三百八十五个公主里的一个，更别提她还有九万多个哥。
　　但孔雀是最有名的一个，她幼儿园时就打败了她陆续出生的六百多个弟弟，当新生的弟妹再不敢挑战她的权威之后，她开始越级胖揍她的兄长。
　　直到杀死她的父皇。
　　我遇到她的时候还小，那时我家住在医院边上，屋前有落叶梧桐两大一小。有天我爹捡了窝鸟蛋，个个青白如玉，玲珑可爱。我每天中午都要把那窝鸟蛋端出来晒，对着太阳光甚至能看到小鸟骨头的轮廓。
　　连续几天，太阳都很好，午后的小花园里，我一边在树下晒蛋，一边给蛋编着故事讲。她就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吊着石膏输着水，垂着眉眼，也不说话。
　　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天她和我搭讪，说我的蛋是假的。
　　我自是不信，她却坚持说这只是冻进冰箱的水气球，是冰块，只是外面包了一层塑料的膜。
　　我还是不信，于是她一把抢过我的蛋，摔碎在医院的石板小路上。
　　她说你别伤心，如果你肯和我交换羽毛，我就做你的小鸟。

　　7
　　和孔雀吵架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幸好我只和她吵过两次。
　　第一次，她偷了我的画夹，拿到教室里和很多人一起看。我很生气，涨红了眼，把她的羽毛扔给她。
　　她愣住了，紧接着就疯了似的扑过来打。我从未见过孔雀如此失态，要知道，她和她四百二十七哥生死决斗都没这么凶。我又不好真的还手，只好让她掐着我的脖子鬼哭狼嚎地喊“去死吧”。
　　“我的羽毛是你仍得起的吗！”她一边哭喊，一边还分出心来瞪那些围观的同班同学：“看什么看！挖你眼珠子听见没！”。
　　我头是真的疼，便一手把她抄起来，抱走，还没忘记带上她那支羽毛。
　　关上门，到外面哄。

　　8
　　我第一次接任务，是皇帝要我去杀他的老婆。
　　或者说是妃子，一个叫苍钺，一个叫朱鸿韵，还有一个是异族女人，名字是四个字的。
　　上午去杀的时候就觉得很难过，但再怎么着，也给糊弄过去了，没杀成。
　　下午以为没我事了，就和一个同僚在楼下喝茶，我坐在右边，身边放着的就是砍杀贵族的玉斧。
　　然后就接到了杀她的命令。
　　这一次再也躲不过了，我有点崩溃，掰住她的脸，看她。
　　我很难过的时候总是不大爱说话，不知为什么我很想见孔雀，我想要是孔雀在这里就好了。
　　我盯着苍钺看了一会，说，下辈子做我的女儿吧，我对你好。说话的时候我还斟酌了一下，觉得她们当不了我老婆，女儿的话，更好。
　　她垂下头，流了一滴泪，说我这德行居然是个好人。
　　晚上有一场考试，让我们绣花。我嫌麻烦，随便在布上画了两笔就弃考回家。还没出校门就被一个男老师堵住，我云里雾里地听他夸了我的卷子，以为他说的是那张大的蓝色风景。
　　结果说的却是我在布头上草草勾勒的那组人物小相。
　　我愣了，我说她们大概已经死了，她们是皇帝的女人。
　　那老师也有点懵，抖了抖卷子，溜了。
　　我怎么没杀了皇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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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对我很好，毕竟他们都需要我的羽毛。

　　10
　　十字街角有一间通透小铺子，平面图是个等腰直角三角形，铺着红色的木地板，每天都热热闹闹。三角形的两个腰没有墙，是通的，附近上学的小孩子过马路，就挤在那里吃个鸡蛋再走。小铺子每天卖些早点，饭菜什么的都得自己拿碗去盛。
　　老板是个老爷子，很照顾我，我卖报纸的那一年里，还专门定了两份。
　　有次我去送报纸，他不在，就按地址去找他家。他家很大，很豪华。我很自卑，带了一袋子蔬菜水果，还被那里的女佣人嫌弃。
　　这些我都没和孔雀说。她从来都不知道，我在很久之前就来过她家，的厨房。
　　而那个老爷子，在我们成为朋友之前，就去世了。
　　那是她的管家。
　　我们叫他郝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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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孔雀去杀皇帝的时候，下了很大的雪。
　　一路是血，双方人马杀到最后，也只剩我和孔雀追着皇帝在打。敌我双方各剩一支箭，而我箭法很差，血槽也糟糕。我皱着脸，心想若是孔雀双臂完好，哪还有那狗皇帝乱窜的地方。皇帝看起来还很稳，骑着马嘚嘚嘚嘚就往山里跑。
　　“别碰我。”我瞪她：“不要命了？”
　　“你睫毛结冰了，像老头。”她居然还笑，惨兮兮的，一脸血。
　　我不说话，拎着长刀，翻身下马。
　　孔雀就那样被我丢在路旁，她躺在雪里，双臂被人剐的只剩红红白白的骨架，精致的翡翠长裙破破烂烂，像一片泥地里的生菜叶子般可怜巴巴。
　　“臭老头，你快一点啊。”
　　“再不快点，我就嫁给别人啦！”
　　在孔雀断断续续的笑骂声中，我叹了口气。
　　捏碎了皇帝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