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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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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这人是无极宗门下第一大分支罗浮洞洞主,名唤颜莽,顾名思义,为人鲁莽直白,不喜拐弯抹角,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是直得不能再直的直肠子。他的心计与他的修为形成异常极端的反比,年少之时因为心直口快得罪了不少人,幸好如今修为已至炼虚初期,没人再敢被他当面说了不中听的话而冲上去暴揍他一顿。
不过即便如如此,当年修为尚未精进若此时,仇家实在是多,耐不住被追杀,濒死之际为卢跃卿所救,自那之后便一直追随他,是卢跃卿过往多年东征西讨的一员猛将。
他同席的身侧有位红衣美人,魅惑窈窕,风情无限,是他的结发道侣兼合欢宗宗主万窈窈,方才在自家道侣要开口骂人前就有预感,但是奈何还是没拦得住。眼下美人垂首,罗袖掩唇,案下一只柔荑轻轻的抚上他的大腿,还没等颜莽察觉出暧昧旖旎来,掐住一块肉狠狠一拧——
颜莽浑身一个激灵,目光转向身侧,对上看似含情脉脉实则杀意四溢的眼神,终是后知后觉的回过神,砸吧出自己方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四下无声,良久,卢跃卿掀起带着浓密睫羽的眼帘,目光平静无波,低沉着嗓音道:“颜莽,你失礼了。”
颜莽收敛了表情,连忙起身躬身朝卢跃卿一礼:“宗主,是属下失礼了,属下知错。”
骂是冲着四星宫月羽琦去的,歉却是朝着无极宗卢跃卿道的,这态度真是明晃晃的打脸。
四星宫月羽琦一向左右逢源,精通人情世故,怎会察觉不出,咬牙笑道:“颜阁主,你是不是还差点什么?不该与我赔罪么?”
没等颜莽再蹦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卢跃卿先轻呵一声,眉眼带着冰川消融般的笑意,愈发显得丰神俊朗,面如冠玉,可吐出字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他说的不是事实么?”
四星宫月羽琦神色快要维持不住,持羽扇的手都用力了几分。
虽然早年他还未继任宫主之位时能忍气吞声、伏小做低、汲汲营营,哪怕被人打到脸上都能笑脸迎人,但多年身居高位、养尊处优、声色犬马,早已不复当年能忍辱负重、厚积薄发的心性。
如今更是叫人骂到眼前,还被众多弟子围观,若不出了这口恶气,叫他日后如何统领一宫。
青阳宗宗主只持着茶盏垂眼品茶,两耳一闭不问周遭,如老僧入定。天音阁阁主沈妍与身旁的女护法对视一眼,继续端坐如神台上的菩萨石像,岿然不动。
台上气氛僵硬,一触即发。
场下也好不到哪里去。
四星宫的弟子虽然无人不知宫主在男女之事上的荒唐,可是被明晃晃的揭开遮羞布公告天下仍是愤然,几乎要怒起拔剑,东陆其余门派也在此刻同气连枝,默契的与四星宫站在一边,对无极宗怒目而视。
无极宗众人也不甘示弱,横眉冷对,一副完全不怕把事情闹大的模样。
日月山庄明宴舟轻轻一叹,总算肯开金口,侧头安抚道:“月兄何须置气,不过是些玩笑话,莫要放在心上。”
月羽琦被这么一说,心下不知回转几何,面上总算肯松一松,不再追究。
明宴舟又朝卢跃卿温和劝道:“卢宗主也莫恼,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闲话,莫要放在心上。”
“放不放在心上,本座说了算,”卢跃卿菲薄的唇微微上扬,意味不明的回望明宴舟。
明宴舟对上那眼神,心里只觉一跳。
“普通比试总是无趣,不如本座与诸位一起来加点意趣,”卢跃卿一手支撑下颌,一手轻敲案面,“不如来赌一赌这魁首究竟花落谁家。”
“卢宗主,这一共九项比试,此处门派众多各有所长,难分高下。你想做赌,不知要如何赌。”天音阁沈妍嗓音不同于一般女子婉转柔和,自有一股低缓沙哑,似是受过伤。
“谁人不知无极宗地大物博人才济济,若是比哪派赢得魁首多,我等宗门只怕是比之不如。”月羽琦身后的一位掌门直白点出众人心中所想。
不少东陆掌门点头附和。
“呵呵呵,”一阵令人筋酥骨软的魅人笑声传来,合欢宗宗主万窈窈眼波流转,轻启红唇:“我竟不知这赌局之中竟要替那些废物考量。诸位掌门,输人不输阵,这点胆色也没有,如何执掌一方呢。”
“若是怕,趁早闭嘴,该回哪儿去回哪儿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美色如刃,轻轻上挑的眼尾折出明明白白的鄙夷轻蔑,话到最后,语调由柔转阴,让人不寒而栗。
“......你!”那名掌门被说得面色猛地涨红,不知是气得,还是因为别的。
卢跃卿抬手,万窈窈见状收敛了神色,垂下皓首不再言语。
卢跃卿起身越过众人来到阶前,单手负于身后,不曾言语动作便气势强横,夺人眼球,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此。
“不论门派,不计出身,何人斩获魁首最多,本座便将昆山以南、幽泉以北、虎啸峰以西,共五座城池,”他勾起一边唇角,眼底兴趣盎然,停顿一瞬将所有人的心都高高挑起后,终是缓缓道:
“赐予他。”
窦荌蜓瞪大了眼睛。
全场轰然炸开。
席间掌门长老们倒抽一口冷气,难掩震惊之色,大家顿时顾不上什么规矩礼教,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窦荌蜓前几日刚将无极宗上下来回踩了一遍点,对于卢跃卿所说的五座城池也有印象,是灵气充沛的富饶之地,三只灵脉蜿蜒走形其间,每年产出灵石数目庞大,足够养活一个四大门一般规模的大型门派了。
若是真的送了出去,何止助他人之气焰,灭自己威风,日后养虎为患反咬一口也是可能的。
颜莽和万窈窈对视一眼,明白彼此眼中顾虑。
其余无极宗掌事长老想要开口,可惜碍于卢跃卿平日里积威甚重,独断专行,性情又阴晴不定,难以琢磨。若是当众开口折了宗主面子,往后在无极宗怕是也再无容身之处,故而瞻前顾后,踯躅着不肯当那出头鸟。
窦荌蜓把方才的话来回咀嚼,
只要有人在剑、符、阵、器、乐、医、毒、幻、个人比试和秘境试炼这十项比试中的获得魁首,且所获魁首最多者,便可赢的五座城池。
若是将师尊嘴里的‘何人’改为‘何门派’,倒是有助于门派上下一心,共同谋划,无极宗英才遍地,赢面会比其余门派更大。
但师尊偏偏说的是‘何人’。也就是说,就算某人有实力在某一项比试中夺得魁首,只能得其一的话便是无用。在一个门派里,不管赢多少场,只要最后获得魁首的数目落不到同一人身上,便是毫无意义。
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是敌人。
窦荌蜓轻笑一声,这可有意思了,
窦荌蜓再细细思索,细想之下还是可以结盟,把赌注压在一人身上,其余人拼尽全力将实力强劲、可能夺魁的对手早些斩落马下,如此遇上同盟时直接投降,把被压注的弟子联手送上魁首位也是一种计策。
只是,谁不想一朝翻身。
如此赌注,若是赌赢了便可名不见经传的从小门小户以跻身一流门庭,与无极宗、日月山庄等大门派平起平坐,是场豪赌,且不需太多代价,
唯一可以勉强称之为代价的大概要数同以往交好的门派翻脸吧。
可在修仙界,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哪怕朝夕相处的同一门派弟子们都心思各异,只能在掌门威压震慑下勉强行此招。若是想跨门派合作,那还需有人做那倒行逆施的暴君,压得住所有掌门长老各异的心思,举各派之力共同压宝一人。
卢跃卿能做到,可是那明宴舟能吗?
日月山庄明宴舟折腾了许久,好不容易稳定局势让东陆各派结为盟友,将无极宗视为共同的大敌。结果呢,师尊三言两语,把东陆各派背地里的结盟破坏个一干二净。不管最后谁得了那五座城池,经过这么一遭,只怕东陆内部要结怨了。
窦荌蜓看好戏般的目光投向上方的掌门长老席,肉眼可见的席间气氛微微一滞,彼此眼神都难以察觉的微妙起来,再瞧左侧首席那风光霁月的仙盟盟主,啊,脸色果然不好看。
她险些要笑出声!
窦荌蜓控制表情,幸灾乐祸的笑意却丝丝缕缕从眼眸溢出,远程欣赏那边的好戏,更加佩服她师尊玩弄人心的本事。
眸光一转,冷不丁远远地对上高台之上卢跃卿的视线。窦荌蜓顿时一个激灵,连忙垂首当做没看见。
方才师尊应当不是在瞧我吧,她心跳如鼓。
卢跃卿饶有兴趣的望着那茫茫弟子中那个一头乌黑秀发的小脑瓜,捕捉到少女方才眼神里看好戏般的兴致,眼眸闪过一丝惊讶与赞许,却也只是一丝而已。
卢跃卿视眼下的尴尬如无物,略带不满的朝人问道:“还未好么?”
负责流程的无极宗长老一顿,才回过神来是问抽签之事,赶忙回道:“签已抽完,回宗主,可以开始剑试了。”
卢跃卿转身回到席位上,广袖仙袍,闲适悠然道:“那就快些开始吧,想必诸位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四字被念得一字一顿,意味深长。
长老见状转身面朝台下众弟子道,高声喝道:“无极宗剑试,启!”
作者有话要说: 卢跃卿:你挑衅我,我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