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甜》酌杳

47、第 47 章

　　江知闲扯了扯嘴角，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林笙也办好事，从前面走来，把东西放包里，一边对她说：“走吧。”

　　她们一人推着一个箱子，往电梯走。

　　数字降到一楼，零星几个人从里面出来，但江知闲还是第一眼就看到最前面带着口罩的女生。
　　她及腰的长发乌黑柔顺，清透的眼睛也看向江知闲，眼睛一亮，率先开口：“诶，好巧呀小仙。”

　　江知闲同样意外，回她：“好巧，我刚到。”

　　林笙往后退了一步，等她们说话。

　　最后一个上电梯的人看她一眼，等了两秒，江知闲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先上。

　　江知闲往旁边挪了一步，把林笙露出来，对她介绍到：“林笙。”
　　她伸出手：“你好，我们之前见过。”
　　林笙会意，跟她回握：“你好。”

　　收回手，写冬朝不远的大厅处探了几眼，江知闲心里了然：“我在这等下一趟，你有事先去吧。”

　　她那个渣男男友刚刚貌似还在搭讪女生，这么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收手，如果现在过去，估计能恰好碰见。
　　这可得快点。

　　写冬笑了一下，看不到口罩下的嘴角，但是眼睛弯弯：“晚点聊。”
　　说完小跳了两步转身，发丝在身后随着动作扬起，跑过去了，全身上下无不透露着开心。

　　林笙再次去摁亮了电梯，江知闲拍了拍她，然后做了一个招手过来的动作，林笙刚要问怎么了，被她一个食指抵嘴的动作打断。
　　江知闲退到墙边，把行李箱留在原地，贴着墙小声地走过去，到了墙角，小心地探头出去。

　　刚才的地方看不到人，不知道去哪里了，又到处看了一圈。
　　这个点来吃东西的人说少不少，一栋楼只有这一个地方提供食物。

　　“还不如德新。”
　　林笙在耳边突然开口：“这也不够吃啊。”
　　刚想叫她小点声，就听到她下一句：“诶，那是写冬吗？”

　　“哪？”

　　林笙指了一下，江知闲看过去，看到她的背影。
　　头顶叹喂般“哇”了一声，林笙又说道：“对面那个是她男朋友吗，摸她脸那个。”

　　这个角度看不清状况，江知闲往林笙那边凑了凑，正好看到了被写冬遮住的那张脸。
　　不过，并没有发生她想象中的修罗场，渣男反而把手搭在她肩上，说着什么，突然用手扫了扫头发。

　　江知闲心里暗道：装逼。

　　不知是不是背后议论人会被听到，他正好又一次往这边看来，两人再一次对上视线。
　　只见原本正对着写冬的男人突然侧了侧脸，微微仰头，手还抚在头发上，露出下颚线。

　　江知闲皱了眉，将身子缩了回去。

　　“我们走。”

　　林笙一直在状况外，莫名其妙地过来又莫名其妙地回去，在电梯上想起刚才得场景，随意说道：“她男朋友还挺帅的。”

　　江知闲侧头看她，张了张嘴，深呼一口气：“人不可貌相，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特别会用那一张脸欺骗小姑娘。”

　　林笙眨了眨眼睛：“所以要找长得普通的吗？”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以找帅哥，享受完就——”
　　甩。

　　在最后关头刹住车。
　　她不能教一个还没接触过爱情的小女孩这种东西，虽然这东西比较残酷，但这种想法终究是有些不道德。

　　江知闲轻咳一声，换了个说法：“你没谈过恋爱吧，以后就算遇到真心喜欢的帅哥，也不要掏心窝子，知道吗。”

　　林笙皱着眉，想着她这句话，电梯到楼层，开门出去，她们订的隔壁，在分别的时候，林笙突然叫住她：“姐……”

　　江知闲手上的动作停住，但已经刷开房门，转头看她，歪了歪头，无声应着。

　　林笙又垂着眸，嗓子里持续不断地轻声“嗯”着，拖长音调，无不透露着她的犹豫。
　　然后抬眼看她：“你对我哥也是这样吗？”
　　觉得自己好像没说清楚，她又补充道：“就你说的意思，随便谈谈？”

　　听懂她的意思，江知闲脑子里一根弦突然绷紧，像是有人扯着它，等她开口一句话就要将崩断。

　　在林笙茫然又小心的注视下，她扯了下嘴角，语气刻意平缓：“他不一样。”

　　林笙挠了挠脸，讪讪地笑了笑，像是对刚才提出的问题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啦，我就是随便问问，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谈恋爱告诉你的。”

　　江知闲没有正面回应她，很轻地笑了一下，然后推门进去，最后才跟她说：“好好休息。”

　　进去后，靠着身后紧闭的房门，手抚上胸口，试图平缓。
　　她的心脏被揪住般，那种被人戳破的紧张感和危机感久久不能褪去。不得不承认，林笙问出口的时候，她是真的有些害怕。

　　她害怕被林笙知道。
　　更准确一点来说，是害怕林砚知道。

　　如果是一个跟他们两个毫不相关的人问那个问题，她确实可以做到十分坦然地承认：没错，她就是随便玩玩，怎么了。

　　但是面对林笙，她说不出口，她不敢说。

　　江知闲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推了一把挡住身前的行李箱，径直走到床边坐下，然后突然卸力般躺下。

　　有一种无措开始卷席她全身，脑海里止不住演练，如果林砚知道了会怎样，会生气吗。如果林笙知道了，会失望吗。

　　她第一次对自己在爱情中引以为戒的自保心理和行为产生了动摇。
　　就如同心里一颗多年来坚固树，一阵龙卷风刮过，开始剧烈摇晃，吹落无数枯叶，即将落地的树叶和还在空中的一起旋转，一下又一下不停地刮蹭着贫瘠又敏感的土壤，毫不消停。

　　在中心最剧烈的地方，她狠狠地发现了这一点，她并不想让林砚生气，也不想让林笙失望。

　　她舍不得，甚至是留恋。

　　那就只能好好藏住。
　　这些事情她不说，没人会知道。

　　起来把东西整理了一下，林笙过来叫她吃饭，顺便对了一下这几天的行程。

　　晚点跟写冬简单地聊了一下，不外乎合作脚本的改进，还有不久后的peach活动。
　　官方已经给了主题，并且到时候会直播。

　　江知闲收到消息后，按照自己的想法提前将衣服配饰搭配好，然后拿出化妆包思考妆容配色。

　　听见林笙在外面敲门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满各种化妆品，手上还拿着一只腮红刷，上面沾着清晰可见的亮粉色。

　　听着林笙在外面不断地叫她，拖着脚步去给她开门。

　　两人面对面站着，林笙看她的眼神逐渐变亮，然后“哇”了一声：“姐，你在研究新妆容吗？”

　　“说得这么高级，就是化了个妆，找我有什么事？”

　　“哦，我点了外卖，给你发信息没回，就随便点了。”
　　她拎起手里的袋子，看了看江知闲手上各种线条和颜色，给她拿进去。

　　酒店的小桌上已经没有合适的位置放这个外卖袋子，她搬了张凳子放在旁边。

　　江知闲洗完手回来，看了一眼手机，果然错过了她的信息。

　　与此同时，还错过了别的信息。

　　顺着一一回复之后，看到下面的林砚。

　　他只问了简单的一个字：忙？

　　江知闲：忙[委屈]

　　在林笙对面席地而坐，两人对着同一张凳子，江知闲拍了张照过去：还好有妹妹点的外卖。

　　等了一会，那边打了个电话过来，林笙已经拿着塑料盖吃上了。

　　江知闲接通，透过手机独特的磁性嗓音传出：“又吃外卖？”

　　即使没有外放，在安静的空间里声音也不小。
　　林笙张开的嘴停住，手中筷子夹起的肉片掉回盖子上，用口型无声地说道：“我哥？”

　　江知闲点点头，干脆外放。

　　林笙看出她的意思，对着手机喊道：“怎么啦！不吃就饿死了，我大吃特吃！”
　　说完，又往嘴里塞满东西。

　　江知闲在旁边听着，时不时回两句，但总归没有林笙这么多话。

　　她倒是在这个氛围中，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温馨。
　　她十分清楚这个诡异从何而来，正是只有她一个人心里有鬼。

　　其实她是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她清楚地知道。

　　现在这一切都是在一种不可言说的欺瞒之下。
　　她一边接受着，一边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同时又毫不羞耻地享受着。

　　如果要颁一个最佳矛盾奖，她一定能取得头筹。

　　林笙走的时候吃得满面油光，潇洒地跟她说了声晚安，然后又跟林砚说了一声，关门了。

　　江知闲刚想说如果没什么事就挂了，她不确定以她现在的心境，还能不能很好地应对他。

　　林砚突然话头一转：“今天很累吗？”

　　从今天林笙问她那个问题开始，她心里那根弦就一直紧绷着。
　　时不时又被人弹两下。

　　现在他似乎在关心她。

　　莫名的，她有些紧张：“没，没有啊。不是，还好吧。嗯……有点。”

　　除此之外，她还有些担心，跟今晚面对林笙那种担心一样。

　　她脚尖来回蹭着地板，眼睛盯着不动。
　　又期待又抗拒。

　　“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好吗？”

　　林砚的声线放低，听起来很平和，又很有耐心的诱导。

　　终归是被他打败。
　　他毫不遮掩对她的在意，直白又温柔。

　　江知闲鼻尖发酸，话哽在喉咙，认输似的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