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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话说谭润石从镇上返回老家后,过了有生之年第一个寂寞的年。年三十,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喝酒一个人咒骂严秀春。这个死女人摆了我一道;要不是我,你就一辈子是个面朝黄土的婆娘;让你日子过好了,你就学坏;老子对你多好,让你住在镇上,住那么好的地方,你还跑,让老子出丑;我他妈的就是太善良了,被你给欺骗了,还以为你是个贤妻良母;这人啊,就是得顾自己对自己好,其他的都是假的,全是假的﹍
      年后,不等过完正月,逐渐恢复元气的谭润石的歪脑筋活泛起来,镇上的房子先去处理。谭润石到了镇上,先去的中介,打听一下房价。敬业的中介对于镇上的房子门清,只要报上地址楼号以及楼层,马上就能给于评估。
      “房子地理位置还不错,位于小学和初中之间,面积不大,但有念书孩子的人家愿意买这样小点儿的房子,压力小。卖或租都行。”
      “房价多少?”
      “低楼层,房价低一些,挂价可以挂到九千一平。”
      “租呢?”
      “最少一千五。”
      谭润石在心底迅速折算了一下,好家伙,当时花了不到十五,现在可以卖到五十!谭润石心在颤抖啊,太意外太惊喜,还是买房子正确,比赌博还刺激。赶紧的麻溜的,回去拿房本办理。他急啊,就一个过年的时间没出正月,手上的钱全没了,输了个精光。那个强子跟财神似的,就知道他没钱了,只剩底裤。今天早上在路上遇见他就跟没看到似的。谭润石想到这里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口痰,妈的,狗眼。当面可不敢。
      谭润石骑车拐进小区能远远地看到家门口时,有一个青年人推开院子门从里面出来,并朝着他的方向走来。谭润石有些奇怪,看看这个人,他不认识啊。再仔细看看院子门,没错,是自家啊。难道?进贼了?谭润石想到这里加快了速度。院子门半掩着,谭润石直接骑车进去,把车子停好。他走到大门外,拿出钥匙预备打开房门。走到大门跟前准备开门,门里有声音传了出来,是那种摇滚音乐,夹杂着吵闹尖叫声。他仔细听了一下,好像有儿子的声音。谭润石呼啦一下子打开了房门。
      客厅里烟雾缭绕,儿子和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躺在沙发上,其中一个是染的黄头发。他们一边抽烟一边在玩一台笔记本电脑。音乐是从沙发旁边地上放着的一台音响发出的。几个人边打游戏边飙脏话边抽着烟边听音乐,那叫一个赛神仙。
      儿子和那两个人都被谭润石的突然闯入吓到了,愣在那里,一脸惊恐地望着这个‘闯入者’。有一个人以为是便衣,差点儿去跳墙。这帮人非常警觉,客厅的动静卧室内立刻察觉,这时,从卧室里又冲出来两个,望着客厅的谭润石,蠢蠢欲动。
      “爸﹍”
      听到谭光耀这一个爸字出口,大伙儿都松了口气放下警戒。
      “妈﹡,搞什么鬼,把老子吓死了。”
      “你爸爸?”
      “搞什么突然袭击。”
      谭光耀不置可否。他阴着脸问道,“你来干什么?”
      这一句话把谭润石肺都气炸了,“这是我的家!你﹍”
      谭润石刚话音落地,还预备训斥一下儿子,怎么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但那四个毛头小子逼了上来,把谭润石吓得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谭光耀拨开他们,示意他们走开,这事他可以处理。那几个人这才退到沙发旁,看热闹似的看着他们俩。
      “你有什么事?”
      谭润石被这一句问的差点儿上不来气,这是我的家,我回我的家,还要有理由?还要向你解释?几乎就快脱口而出,但是看到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凶巴巴的儿子,再看看后面那四个人,他吞了回去。
      “我﹍”
      “没事你就走吧。”
      谭光耀作出了‘送客’的手势。
      谭润石自从上次挨了儿子打后,有些怵儿子。儿子这个送客的手势一出,谭润石差点儿就准备逃走了。可转念一想到钱,不行。房子被儿子占着也不行,卖不了啊,卖不出去哪儿来钱?想到这儿,谭润石的勇气来了。钱就是力量。
      “你们给我出去,这是我的家。”
      “你的家?”
      “当然,我买的。”
      一听到谭润石的嗓音大了起来,那四个呼啦啦就围了上来,被谭光耀又伸手挡住了。
      “你买的?你哪儿来的钱?”
      “你管我哪儿来的钱。”
      “切!你买?是我奶奶的钱,是我妈还的贷款。”谭光耀的胳膊抱在胸前冷笑道。
      “那﹍也是我的。”
      “那我问你,我妈被你逼跑了之后的这几个月是谁在还款?”
      “啊?”
      谭润石因为严秀春走了之后忘记了这事。
      “你刚走没多久,银行就来催款,是我付的贷款。”
      “你﹍哪儿来的钱?”
      “嘿嘿,这你就甭操心了。回去吧,自己在老家好好待着,安心养老吧。”
      谭润石气得张口结舌,“户主,是我﹍”
      谭光耀根本不想和他爸爸多废话,他半推半搡,将谭润石‘请’了出去。
      院门在关上之前,突然又倏地开了,露出谭光耀的半张脸,手指着谭润石说道,“记住,少打房子的主意,这房子你毛都别想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摔关上。
      谭润石被儿子的语气和眼神,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此时的谭润石是又气又怕,想发作又不敢。
      谭润石被关在自家门外,心里是翻江倒海有苦说不出,他在院子里嘴巴发苦。这算是哪门子的事啊,被自己生养的孩子抢劫了。
      谭润石骑上车出了小区,心里实在是堵得慌,以至于骑不了车。他把车子停下,然后坐在路牙上点着了一根烟。他此刻记起了严秀春的话,他一直不以为然觉得是女人多事,就会嚼舌头的危言耸听的那些话。说儿子这样坏那样不好,儿子在他跟前明明就是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啊。可一只小绵羊咋就变成恶虎?分明还是个小孩子的样子,在他的身边撒娇,咋成的恶虎?猛虎?他根本就想不明白,而且他怕儿子,从心底里害怕。
      一想到五十来万,他更加心疼不已。房本是他谭润石的名字,房子是他的,按理说他想卖就卖。钱、钱,到了嘴边的‘肉’,吃不上。闹心啊。
      谭润石坐在路边直到把一整包烟全部抽完,也无计可施。只能先回老家。等他回到老家,天已擦黑。推开院子门停好车子,他习惯地望向大门口的方向,没有任何人迎出来。他进到屋内,黑压压的一片,他也不想打开灯,就在饭桌旁坐下。四周寂静。
      这片黑暗与寂静更是增添了凄凉,这就是家破人亡吗?
      谭润石恨天恨地恨严秀春,就是从这个女人开始的,一切倒霉的根源。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关键是还不能说出去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些全部都堵在他心中,他郁积得要发疯。
      天完全黑了下来。
      谭润石的肚子饿得呱呱叫,这时他才想起自己从早饭后一直没吃东西。
      饭桌上菜罩下扣有两个碗,他揭开菜罩,是一碗米饭和一碗土豆丝。他气得把菜罩一扔,妈的,天天土豆地瓜青菜,放屁都是酸的。妈的,这丫头死哪儿去了?
      算了,睡觉去。
      可还没走到楼梯口,谭润石又回到饭桌前端起碗,把饭菜吃了个精光。是不想吃,但饿呀,饿得睡不着。不管怎样先填饱肚子。吃完饭躺在自己床上的谭润石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想一件事,就是手痒痒。没钱啊,哪儿去弄钱去?
      忽地,有了。谭润石坐了起来,笑容在他的脸上舒展开,天无绝人之路啊。他又重新躺下,这下他高枕无忧,可以安心入眠。
      第二天下午,谭润石去找在他们当地非常有名的媒婆,据说经她介绍的姑娘都能找到如意郎君。他没有找给大女儿做介绍的媒人,找了一个更出名的。原因是这个媒婆彩礼既可以要到上限,又不至于事黄还能成事。这正是谭润石看中的需要的。
      在路过村东头的小卖铺时,谭润石习惯地点头。谁曾想,那小卖铺老板竟然扭过头去,装没看见他。呦呵,难道小卖铺老板也知道自己没钱了?都他妈的通神了?
      其实稍微有点头脑的人,把信息碎片一整合就能知道。你谭润石一是不消费,二是不上麻将馆了,这不明摆的嘛。你没钱消费了呗,我干嘛对你跟孙子似的。那麻将馆的人知道的更彻底,你谭润石每天在麻将馆输赢的明细,你谭润石收了多少彩礼,大数据般的清晰。
      谭润石那叫一个气啊,真是奇耻大辱啊,没钱,就是几天没在小卖铺买东西而已。切,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他强压怒火,先办正事。
      下午谭润石才回村里。事情谈的很顺利,就是一点不怎么满意,就是‘辛苦费’有点高。就是动动嘴皮子,却要百分之八的收费。如果彩礼是二十万,‘辛苦费’就是一万六。上次大女儿是给介绍的,只是要了四千块和一些礼品。
      抢钱啊!按说他们村里有不少是亲戚朋友给介绍的,那样更省钱。事成之后,送些薄礼就行了,或是吃顿饭。可他哪里认识人啊,几个姐妹早就不和他往来了,连老妈去世他都没通知她们。后来,她们得知老妈去世回了一趟家。几个女人坐在客厅里抹眼泪,坐了一会儿后,没趣,自己走了。哼,女儿算什么?这时候回来是想分家产吗?休想,家里的户主以及一切早就是他谭润石了。
      谭润石在家中耐心地熬着。现在突然断了所有的经济来源,他确实难受。他一直习惯了伸手要钱,找妈妈要、找老婆要、找准女婿要。其实,在他年轻时,孩子们小,那时候也是没钱的,吃喝玩并不能随心所欲。最畅快的时候也就是这两年。按说,物质生活只是一切回到从前的水平,罢了。但是,在经历过‘荣华富贵’后,回不到从前的是谭润石,他根本没法过这样的日子。他不停地安慰自己,一切都会解决的。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到四月初,有好消息传来。媒婆给介绍了一家,人是附近村的,家里是在城里做蔬菜生意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成家,给介绍的是小儿子。今年二十三岁,和哥哥一家都在爸妈那里一起做生意。家里两辆大货车,一辆小车。城里有三套房子。这条件是杠杠的。唯一遗憾的是,这小儿子好像有条腿不行,走路一瘸一拐的。但是人家彩礼给的高,二十万,‘辛苦费’男方家出。
      媒婆就是厉害,看准了谭润石不舍得那两个‘辛苦费’,特意先亮明了条件。
      谭润石一听,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笑得脸上的褶子皱成了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仿佛已经得手二十万。一直就心疼那‘辛苦费’,这下好了,净得二十万。谭润石有以前的经验,算盘早打好了。四金和抚养费暂且不提,不然的话,可能媒婆会分去一杯羹。可以私下提。这次四金和抚养费至少四万起。
      媒婆因为男方有些缺陷,以为谭润石会犹豫,特意准备了不少说辞。可一看谭润石的表情,就担心谭润石是不是听到二十万彩礼昏头了,会不会听漏了?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这个,男方有一条腿走路不行,有些缺陷。说完后,紧盯着‘牡丹’花。
      ‘牡丹’花花开依旧,并表示,我更在意的是人品,有缺陷不碍事,主要是心灵、心灵。
      中,你跟他谈钱,他跟你谈心灵,这事十拿九稳了。定下日子,选了一个黄道吉日,一切敲定。
      谭润石顺水推舟,一切全仰仗媒婆了。
      愉快地商谈结束。从媒婆那儿回来的路上,谭润石的心情恢复到了从前。之前的一切不愉快,都抛之九霄云外。
      他哼着小曲打小卖铺经过,眼睛没眨一下。在经过麻将馆时,他深情地撇了一眼,手痒痒啊,等着吧,我很快就能回来。
      谭润石焦急地等着媒婆那边的回音。因为不久之后就能收到钱,谭润石又有了底气。他又重新去麻将馆转悠,哪怕不打就是光在那儿听听声音也能过过瘾。虽然强子和里面的人没啥好脸色,他腆着一张老脸赖在那里。毕竟他可是在那里撒过银子的,曾经是大客户,至少也能算个老客户吧。
      媒婆那边没让谭润石失望,消息来了。日子定下了,端午节后五月初六,两家人正式见面,如果满意那就全部敲定。
      谭润石立刻表示,他这边没任何问题。
      媒婆更高兴,你女方没问题,那一切就没问题,一天就能全部定下来。
      不久,媒婆那边发来了见面的地点、时间。上午十点,在镇上的最大的酒店的豪华包厢内。
      谭润石觉得时间还可以提前一些,现在距离端午还有一月余啊。这意味着还要穷一个多月。
      媒婆说,日子是男方家人找大师算的。
      中。既然是大师算的,谭润石不好再多说什么,他满意地收起手机,兴奋地在家里来回踱步,激动的手舞足蹈摩拳擦掌。这样的好消息却无人分享啊。无人?哎,是啊,家中只有他一个人。谭红呢?至少要通知她一声,有所准备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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