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的橱窗》芝芝橘子

5、第 5 章

　　“奶奶？奶奶？”

　　李末敲门，三四分钟过去了，无人应答。

　　李初站在李末身后，瑟缩着探脑袋。

　　“什么情况？我也不会撬锁啊。”李末无奈。“但万一她奶奶出门了呢？饭后溜溜弯？”

　　李末白了一眼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弟弟，“有没有可能，老年人十点半后很少出门呢？尤其是小安奶奶，安归总说奶奶天黑后不怎么出门。”

　　房门突然弹开，露出室内的黑影，和楼道里昏黄的灯光交错。

　　俩人被吓得一动不动，面面相觑后，弟弟捏紧了姐姐的袖子。李末心一横，敲了敲半开的房门。

　　“奶奶？您在里面吗，我们来找安归。”

　　“好孩子，你们回去吧，安归去了个危险的地方，我出不了门，无能为力了。”

　　“危险的地方？”李末疑惑，“您能告诉我们是哪儿吗。”李末顿了顿，“我们能进来听您说吗？”

　　“不了孩子，我身体有些问题，你们快点回去吧，今晚不太平！”

　　“可是……”

　　“今晚！不是平安夜！山影叠峦，树影婆娑，风寒之地，无人生还！”安归奶奶笑了笑，忽然发出野猫般的哭声，“呜呜呜……无人生还……呜呜呜……我的安归……”

　　“啊！！”李末尖叫着，拉着神色凝重若有所思的李初飞奔下楼。

　　走过人烟稀少的小楼，没过两条街道就是一个中心小商铺。李末和李初坐在商铺外的便利店，吃着关东煮，皱眉商讨。

　　“为什么人会发出那种声音？安归究竟是怎么和自己的奶奶天天生活在一起的？”李末惊魂未定，“尤其伴着楼道的回音！简直是恐怖电影BGM……”

　　“但她们的说话方式全然不同啊，”李初咬了一大口萝卜，“她奶奶明显是听到‘今夜不太平’后，才变得更伤心，喊着安归的名字的。”李初拿着叉子，对着姐姐说，“而且我差点就进去看看了，要不是被你拉走的话。”

　　“你还想进去看看？”李末挑眉，但又冷静下来，“确实，进去可能会解决很多问题。但是我们还要找安归吗，应该没什么事吧，她奶奶总这样神神叨叨的，而且她自己都不去找……我们可以明天报警。”李末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如果明天联系不到她的话。”

　　“你说得对，支持。”李初喝下一大口汤，对上了姐姐尖利的眼神。“我的萝卜呢？我靠，你吃光了，精光？！”李末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

　　“穿着校服，半夜不回家在这里约会吗？”凉飕飕的声音响起，不认识是哪位校领导，估计是自己学校的。他拿着手机录视频，李末转过身开了一包薯片，翻着白眼交给弟弟处理这种事情。

　　“你叫什么名字？”

　　“李初。她是李末，我姐。”

　　“李初？”中年男人瞥着他，过了两秒豁然开朗，“哦，你就是前两天竞赛得奖的那个，我记得，你的发言也很感人、很励志啊！让我，也回想起来上学时的青葱岁月，意气风发！”

　　李初笑笑，“您过奖了，我和姐姐家就在附近，下来吃点东西就回去，您放心吧，我俩是亲姐弟。”

　　男人收起了手机，“我听说过。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你俩早点回去吧。”男人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对着背对他的李末说，“别太有压力了，尽力而为就行，各花自有各花香，好好用功就行了，小丫头。”

　　“好。”听到是在对着自己讲话，李末便转过身来，但只看到了他离开的背影。

　　和弟弟成绩的比较，几乎是从小到大无孔不入的。爸爸妈妈倒不会在意这些，但每个老师总会把“学学你弟弟”这句话挂在嘴边。不就是脑子灵光了点嘛！这又怎么了，我也很努力的在学习啊。可是君在长江头，我在长江尾，成绩的长河将俩人越拉越远，李末厌恶身边的一切比较。在这所只认准成绩的牢笼里，容不得敏感的笨笨小孩存在。“再迟钝点就好了，别因此而内耗啊。”李末总试着宽慰自己。或许习惯了也就没关系了，但什么时候能习惯呢，凭什么要习惯呢？只是咬着嘴别让眼泪流出来而已，我太要面子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李末轻轻叹气，回过神来看到自己的理科脑弟弟傻乎乎得瑟的笑，没心没肺的样子，自己倒是一点也怪不起来他。

　　打了好几个电话，安归都没有接上。“最后一次，打完无论如何，咱们回家吧，明天要是她还没来，咱们就报警。”李末说。

　　“好。”李初背上书包，和姐姐一起离开便利店。

　　春天的晚风在这座四季分明的小城里，是柔和而清爽的。月亮尖尖挂在天边，路边的花朵沾着湿漉漉的地面。

　　对城市中的花朵而言，柏油路是一条黑色的冥河。

　　刚刚坐在便利店时，外面飘了几点小雨，路面闪亮亮地反射着橘黄色的路灯光芒。

　　“可是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李末骑着电动车，转过头对身后的弟弟说。“总觉得有些诡异……”

　　“姐，你说，耳朵和安归是一起消失的吗？”李初看着姐姐的背影说。“哎呀！吓死我了，干嘛刹车啊。”

　　李末猛然回头，瞳孔中映着奇异的光。“虽然你刚刚的话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是你说对了。我们再去一趟她家。”

　　小电驴风驰电掣，一路回到了旧街区。这里的居民和建筑一样，几乎都是老年人，或是搬走后的空房。安归家对面就住着一对老头老太太，天气好时会坐到楼下晒晒太阳。

　　李末和李初贴在一起爬楼梯，发光的手机屏幕上，是安归的拨号界面。当车水马龙在夜色中匿迹，熟悉的铃声就在安静下来的小楼内变得逐渐清晰。越来越近，他们爬上了五楼，看着面前通往天台的梯子，明白安归的手机就在楼顶。

　　“上去么？”李末问，“走，谁先。”

　　“我殿后。”李初比了个请的姿势。

　　“官僚气息。”李末吐槽。她很轻巧，没几下就跳上了爬梯，小心翼翼地向上走。俩人都爬上了顶楼，看到安归的手机就落在靠近护栏边的不远的地面上。

　　李末和李初对视一眼，略显慌乱的眼神蕴含着很明显的内容：安归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她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