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珠玑之身世之谜》瑜玦

5、北朝（2）

　　落晴是被一阵铁器敲打地面的声音吵醒的，少女缓缓起身，对着铜镜整理仪容，确实又到了练功的时候了。
　　少女举起左手手腕上，将昨天晚上用来排淤血的刀口上的纱布解开，仔细端详了半天，确认伤口完全愈合后，用安申给的祛疤膏，随意涂抹了一下，然后便淡定走出门外。
　　这是落晴第一次看到落府的全貌，跟南朝的落府不用，落府很大总共分为三个部分落晴所处的环境位置是一个单独的空间，引入眼帘的是一颗巨大槐树，在气候温暖湿润的北朝，这种大树可真是在院落中随处可见。
　　让落晴感到震惊的是，在南朝与北朝交界地区也种有这种槐树，可是一般在暮春时节才寥寥开放，但眼前的漫天花雨却让落晴留恋。
　　落晴喜欢花，这是她从军第二年自己才知道的事，所以每当晚上三更天一过，少女便偷跑出去，用手去触摸花瓣和花蕊，那时候落晴曾无数次想摘下面具来看看眼前的美景，可是，现实的残酷，总让少女把抬起的手又放下。
　　可是现在却不必了，落晴将手抬起实图接住着风给人们的馈赠。
　　“未若柳絮因风起”前朝诗人的诗果真不错，雪白槐花就如诗中的柳絮般洋洋洒洒。
　　可是，美好的东西，从来都没有阻挡前行之人脚步的理由。
　　落晴大步向着未知走去。
　　一直向前走就应该出了自己所在的区域，落晴想着，铁器敲打的声音越来越近……
　　直到，落晴看到一个穿着灰色练功服的少年，在落晴不远处挥舞的手中的利剑时，少女停下了脚步，静静的观赏——这位学艺不精的小士兵。
　　少年没有注意到她，依然在努力的挥舞着长剑，脸憋的通红。
　　而落晴也跟着皱起眉头，心想：傻小子真有劲儿，内力不济，体力还不佳，到头来，哪头儿都顾不上。
　　此时，落晴正环着双臂，安静的看着这位少年卖力的表演，正考虑要不要帮帮他。
　　落晴刚要上前就看少年将长剑一撇丢到靠近落晴的那一侧，举起边上的长弓——就要开始射箭了。
　　落晴停住脚步准备观看，就在这时，安申突然蹦跳的从落晴和少年的斜对面出现，这一看不要紧，着少年分明就是要脱靶的节奏啊。
　　更可怕的是，箭头正对安申，关键少年还没有注意到这事，还再那儿，卯足了劲，要发射呢。
　　落晴一个箭步冲上去刚想阻止，箭已经射了出去，千钧一发之际，落晴捡起少年丢在地上的剑向着箭柄的侧面砸去。
　　此时安申也看到了向她飞过来的利箭，失声抱头尖叫，少年也愣在原地，之间自己刚刚使用的长剑飞了出去，将利箭原来的轨迹打偏，才化险为夷。
　　少年以为是父亲，便转过头去尴尬的笑笑说：“不愧是落大将军……。？！”少年这才发现是前天那个父亲说是自己亲姐的女人。
　　二人四目相对，只过了一会儿，落晴便朝不远处被吓的不轻的安申跑去。
　　安申可真是被吓傻了，如果不是自己家小主救她自己早就死于非命了。
　　落晴轻声安抚安申，这时听到动静的府上大大小小的人也都循声而至。
　　其中就有落晴昨天看见的老爷和夫人，看到这一场景，老爷立刻快步走上前，当着几乎全府上人的面儿，一手举起，朝着少年的后脑的位置狠狠地打了上去，“啪！”的一声干净而又清脆。
　　落晴怔怔的看着一幕，少年的后脑处的皮肤瞬间变得通红，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
　　这老爷一发怒，周围的佣人都不敢说话，落晴盯着男人身边的夫人，只见夫人连看都没看少年一眼，直接向着她们的方向走去。
　　“没事吧？”夫人闻着安申，安申摇头，夫人松了一口气，转头问落晴，“月儿有没有伤到？”
　　月儿！少女的心里闪过无数得疑惑与不解，她是怎么知道我的小字是“初月”的？
　　可惜现在的情形，并不适合说这些，落晴只好摇摇头，又看看站在人群中的少年。
　　看到两人没事男人直接扭头就走，下人将看热闹的佣人赶走，夫人也是直接离开连个眼神都没给少年留。
　　安申也被其他人搀扶着离开，落晴嘱咐她今天不用再来照看她，好好休息。
　　很不巧，当忙完这些，整个环境里就剩少年和落晴二人。
　　落晴盯着正在哭泣的少年，忍不住走上前去，不是因为爱心泛滥，而是在这个少年背后，她看见了曾经那个不被别人理解的自己。
　　“别哭了。”少女站在男孩身边。
　　“疼不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两人同时说话，后者显的几乎卑微，可是落晴却皱着眉头，说：“你不应该向我道歉，你伤害的不是我。”
　　少年点点头：“我明白。”
　　“嗯，这些都是老爷教你的吗？”落晴指了指刚刚少年早上练的这些“家伙”。
　　“不是，武馆的老师教我。”
　　少女听后举起少年方才拿的长弓，用手轻松将它拉满，然后只听“嗖”的一声，正中靶心。因为力量过大，靶子还晃了晃。
　　少年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身高一样，瘦弱的风一吹就会散架子的少女竟然能有如此大的能量。
　　注意到少年的惊奇，落晴的嘴角闪过一丝弧度，径直走向靶子处将利箭拔下。
　　又走回到少年面前，举起利箭，少女的声音很明亮，如瓦片碎裂般清脆：“以后，我教你习武怎样？”少年望着眼前这个应该自己叫姐姐的女子，褐色双眸中容不了一丝杂质。随即点点头。
　　“你还没吃饭吧？”落晴问。
　　少年刚想说吃过了，可是肚子的嚎叫声出卖了他。少年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刚刚被父亲打过的后脑。
　　“那，先去吃饭，一会儿在训练。”落晴与少年一起前往正房附近吃饭。
　　“还没问你叫什么呢。”落晴只吃了几口菜，北朝与南朝的菜肴味道差距过大，一个太甜，一个呢又太咸，换个口味吃少女属实有点不习惯，不，是很不习惯。
　　“我叫落川，字立冥。”少年嘴里含着许多东西，说话囫囵的很。
　　落晴只好认真的听，“你多大了？”
　　“十三。”少年回到。
　　十三，落晴想着，她再想自己十三岁那年已经开始通读兵法了，而现在……，眼前这个心思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少年，正在认真挑选下一个自己要吃的菜。
　　他应该就比安申小一岁，安申聪敏讨喜，他怎么能这么幼稚。
　　等到落川吃完了，落晴才带她去自己居住的地方，一到这里少年就像没见过世面似的，到处观看。
　　“怎么，落府还有你没有参观的地方？”落晴问到。
　　“那当然，我就这一块没来过，平常都有人看管，现在好不容易能进来，必须看得够。”少年正盯着大槐树说到。
　　平时都不允许有人进吗，落晴心里泛着嘀咕。
　　*
　　等到落川如猴似的看完，已是正午。
　　落晴看到少年还在以倒挂金钩，猴子捞月似的，在调戏水中本来怡然自得的锦鲤时。皱了皱眉，道：
　　“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到时候等被老爷发现……，”
　　“诶呀，姐，这不是有你吗，现在我也是如有神助，如鱼得水……。”
　　落晴看着这个心气还未踏实的少年，叹了口气。
　　“来，你用这个，给我好好展示一下。”
　　落晴指着刚刚自己用来救人的铁剑，拿起来递给落川。
　　“没问题姐姐，你就瞧好吧！”
　　少年从石栏上跳下，接过剑，像模像样的比划了两下。
　　在落晴眼里，这些东西皮毛，上战场不就差等着被敌人一剑封喉了吗？
　　这些招数大多数都是花拳秀腿，用来给人观赏还是不错。
　　“怎么样？姐，是不是很棒！”
　　少年兴冲冲的跑向落晴跑来。
　　落晴抽了抽嘴角，这一声声姐姐倒是叫的怪亲的，自己又不是他姐……
　　“你是要给圣上舞剑吗……。”
　　还未等少女说完，少年激动的接下去：“你咋知道，真不愧是我落立冥的亲姐……”
　　啊？我只是随便说说，落晴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的直觉了，简直准的可怕。
　　“圣上下个月过寿，袁公公特意邀请我来给圣上和大家舞剑助兴……。”
　　圣上生辰？有意思。一到北朝落晴觉得一切的事情都比在南朝的丰富。
　　南朝皇帝从不过生辰，因为他出生当天，先帝便驾崩了，从此文武百官，上上下下都闭口不提此事。
　　落晴感觉自己遇到了个新鲜事，但是又对上少年那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清澈”眼神，道：“你确定是圣上邀请你，不是邀请老爷？”
　　少年眼神躲闪，有些心虚的说：“你觉得的我舞的怎样？”
　　“不怎样。”
　　少女决定要让这个初来这个世上的单纯少年知道知道人间的险恶。
　　于是，少女从地下挑了根树枝，跟少年手中的铁剑差不多长，举起树枝在空中熟练的挥舞了几下，抬眸与少年对视，开口道：“不如我用这个跟你比试比试，如果你赢了，我就教你点武馆里学不到的，如果输了……”
　　少女特意停顿了下，才淡淡开口：“那么就得从头练起，听我指挥，不许有怨言。”
　　少年盯着自己姐姐手里的树枝，又细又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铁剑，虽然不是很锋利，但一根树枝嘛，不足为惧。
　　于是少年将长剑举起，说出那句江湖上流传甚广的专用话术：“那么，请阿姐赐教……”
　　*
　　一阵清风拂过，是被带动的剑气，满地飘零的槐花被风带起，给本来没有什么力量的一剑，镶上了不小的金边。
　　落晴盯着少年向自己冲过来，带着必胜的决心，不禁一愣，这小子是个可塑之才……
　　不过，这力度还是差点……，落晴根本就没用树枝抵挡，微微侧身，右手抓住少年的胳膊，刚要抬脚往少年腹部踹去，转念一想，又怕真给他踹个卧床不起，得不偿失，所以用左手由拳变成掌，给打了出去。
　　一气呵成，落川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只好用剑插地，才没有被内力推出很远。没有想太多，少年又举起铁剑向落晴扑去。
　　落晴冷哼一声：“还不长记性！”说罢往后一仰，轻松躲过从上方袭来的攻击。
　　落川有些恼，眼前的人就如，自己田里抓的黑泥鳅一样，让人抓不住。于是，便乱了阵脚，雨点似的向前冲去……
　　落晴一看，少年的已经没有什么所谓的阵脚。嘴角微微一勾，一个闪身，来到少年的视野盲区，举起木棍的尾部，无情的向少年后背怼去。
　　“啊！”只听少年的一声痛呼，落晴眼前的身影扑通倒地。
　　“服不服？”落晴绕少年身侧，将他扶起问道。
　　“不服，姐，你耍阴招！”
　　少年在地上撒泼，无赖道。
　　“好。”不知是这声姐姐叫的好听，还是落晴今天心情不错，“那我便答应你绝不饶后，可是正面的攻击可能比这更疼哦……”
　　少年一听，便高兴的站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听后面的话，只听见自己又有挣扎的机会，很是高兴。
　　*
　　姐弟俩的对战又一次开始了，落晴这次直接赤手空拳，连树枝子都没拿，就光秃秃现在那儿，举起手，示意少年可以发起进攻。
　　落川这次可卯足了劲，可是现实和理想总是有着些许差距的，还没等落川近身，迎接他的是少女踢出来的一脚。
　　“呜！”少年被一脚踹飞。
　　后来的几次也亦是如此，在被打飞或踹飞好几次后，落川终于放下铁剑，示意投降。
　　落晴缓缓靠近，看着脸上红润，而嘴唇发白的拼命少年，有点想笑，又有点心疼。
　　举起少年的铁剑，这剑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确实适合他这种“资历深厚的初学者”，但是光靠这种无畏的保护，是无法让少年进步的。
　　落晴开口：“这把剑不适合你，等下个月皇帝寿宴一过，我给你换一把更适合你的。”
　　“哦，好。”落川已经累的没力气再说什么了。
　　“你先回去吧，把剑留下。。”落晴望了望逝去的晚霞，“今天就先到这儿，明天我教你点新东西。”
　　落晴看着少年努力的从地上爬起，东到西晃的离开，便找到安申，让她给他送些安神或止痛的药材去，自己拿着落川的剑回房去了。
　　想着明天还要找老爷和夫人问个清楚，自己便习惯性的挥舞了两下剑，这一晃不要紧。
　　在所剩不多的余晖下，落晴看到了剑锋的白色粉末，刚刚已经被抖落的差不多了，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少女用手蘸了蘸还未凝固的蜡油，快速挥舞等到蜡油凝固，再往剑锋上一擦，将白色粉末取了下来，靠近一闻……
　　这下可真有找老爷和夫人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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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S：“未若柳絮因风起”来自谢道韫。
弟弟的性格不错，可惜不是男主^_^
男主大概会晚一点出现，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