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见光》南枝念安

5、同样的系法

　　第二天路南落走进教室，就看见自己后桌的人，手上握着笔，在纸上落下飘逸潇洒，刚劲有力的字体。

　　走近才发现那人，懒散地赶着昨天没完成的作业。

　　“来这么早？”江寒在练习册上勾画两笔，就写下过程。

　　在赶理科作业的时间空隙里，还能若无其事地和别人说话，也不怕思路被打断。

　　路南落看了下题目，自叹不如。她想一定上帝给她关上了一扇门，顺手也关上了最后一道窗。

　　重点是那道题她晚上用了2个小时的时间才算出那个答案。

　　路南落正想回答，自己想多记下单词。

　　“同学请问江寒在吗？这是有人给他的东西”。
　　说话的男生站在教室门口，手中提着一个用精美礼袋包裹的东西，一看就知道送东西的人很用心。

　　当事人过了半晌，才懒洋洋地开口。
　　“小同学，看在我昨天帮你的份，帮我拿下？”

　　路南落不知怎地心里总感觉被什么堵住，心里不由生出烦躁。
　　“你自己去拿”。路南落说完，转身坐回自己座位，打开英语书。

　　坐下后，她又觉得自己莫名的情绪不应该传给别人，帮忙拿个东西也没什么的。
　　她也没敢回头看对方的表情，她想他应该是生气的吧。

　　可当她看见那个礼袋时，心里被刺痛似的。那个礼袋绳子的系法让她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人。

　　桂花树下，路南落曾经被那人拉着手走。
　　“是到了吗？”路南落双眼紧闭着问旁边的女孩。

　　“快啦快啦，可以睁开眼了”。

　　那是一个安静美丽的地方，秋风扫过树叶，桂花的香味芬芳馥郁。

　　女孩穿着整洁的校服，手里提着装着礼物的袋子。
　　她熟练地挽过路南落的手笑道：“落啊，祝你生日快乐，我的女孩又长大一岁啦”。
　　路南落长叹：“可惜白天吹不了蜡烛了”。
　　女孩安慰着说：“落别伤心，我们再耐心等等。”
　　时光飞速驰过，只见阔大的天空中，一抹橙红色晚霞晕染开来，一轮美丽的落日映入眼帘。

　　“谁说只有吹蜡烛才能许愿？听说只要在落日消失前许愿更准哦”。

　　路南落闭上眼，心里许下了一个很普通的愿望。
　　　路南落疑惑：“为什么要在落日消失前许愿？”
　　“因为在我看来，我希望落日能够带走你的烦恼，它也象征着重生，愿你能如凤凰般在灰烬里也能重生”。

　　而那天女孩送路南落的礼物，礼袋上的系法与门口男生手上提的一模一样，她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其它。

　　陈江泽明显感受到从路南落身上散发出来的凉意，急忙跑去接过门口的东西。

　　陈江泽看见东西后说:“阿寒，又是秋清逸给你的”。
　　在听到名字后，路南落想那应该是巧合吧。
　　“行，放着吧”。江寒说完，就把数学练习册递给路南落，因为她是组长。
　　　江寒耐心地问： “心情不好？”
　　　 “没有”。
　　江寒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道： “那就是这个礼物的问题？”
　　“才不是！”路南落立刻否决，生怕江寒以为，她对他有意思。
　　“你说不是就不是”。江寒迁就着她回答。

　　怎么说得像是她就是对他有意思，只不过不好意思地在反驳呢。

　　铃声响起后，陈明正便拿着几本书走进了教室。

　　他先是满意地夸了下江寒：“这次数学难度确实大，但年级上还是有考满分的同学，在这里我要表扬下江寒。”

　　教室里瞬间掌声一片，但这也让大家习以为常，毕竟江寒在理科上就没输过。

　　陈明正顺手在黑板上写下题目，然后说：“现在我随便念两个同学的学号，被念到的学号的就到讲台上解这两个题”。
　　所有人都在祈祷别被抽到，都不敢抬眼与老师对视。

　　“16号写左边那题，12号写右边的题，你们别不当回事，没写出来的就坐俯卧撑”。

　　只见江寒慵懒地起身离开座位 ，到讲台上拿起粉笔转悠。

　　而另一个学号的人始终没有上去，教室里安静了片刻。

　　陈明正有些生气说：“谁是12号，怎么还不上去？”

　　教室后排传来很小声的回答：“陈老师，12号是我同桌，她请假了没来。”

　　“哦，那就21号吧”。
　　老师就喜欢随缘，却不知他这随缘害得许多学生提心吊胆。

　　路南落哀叹还是逃不了与数学的殊死一战，她还是被迫着上了“战场”，对手还是江寒。
　　这无疑是老鼠遇上了猫，她属于劣势地位，而且差距还不是一星半点。

　　路南落努力地算出了前面几个步骤，却在第三步卡住了，怎么也想不出来做法，毫无头绪。

　　而听着身旁的粉笔，有规律地落在黑板上，发出响声。让她内心更为紧张焦急。

　　直到那声音消失后，她依旧落不下笔，余光瞥见那人还悠闲地拍了下手上的粉笔灰，却始终没有离开讲台。

　　他走到身旁压低声音，居然是给她念答案！

　　虽说人贵有志，但是在“生死大事”前那都不算什么，路南落听着标准答案写了上去。

　　可当路南落写完回头，还是看见了江寒微微扬起嘴角，应当是在笑她。

　　“两位同学都写的不错，下去吧”。陈明正改完便继续讲题。

　　“江寒你数学底子好，没事多带带你前桌，下次她数学再给我考60几分，我拿你是问”。

　　所有人都知道江寒向来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所以都认为他是不会同意的。
　　下一秒，某.不喜欢麻烦.寒让他们纷纷打脸。

　　“行，没问题”。

　　下节是体育课，路南落收拾完桌面正打算走，就看见那人倚靠着门站着看她，她有些疑惑。
　　那人说：“陈明正不是让我帮你提数学吗，免得到时候被一顿批。以后周六就在图书馆等我，你觉得呢？”
　　路南落原本以为他只是随口说的，结果他是真的。

　　“那行，去的时候我需要带些什么吗？”
　　“小同学，这你都要问？”江寒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
　　“哦”。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路南落走在前面，江寒跟在后面。

　　到了操场上，班级里的其他同学基本到齐了，站成整齐的队形。

　　体育老师先是让他们热身，跑了两圈后，开始体能训练。

　　体育老师玩笑道：“男生现在允许你们向前跨一步，离女生们更近一点”。

　　路南落只觉身后熟悉的气息袭来，树下蝉鸣聒噪。

　　体育老师拿着教鞭，有一搭没一搭地挥舞着，四处巡逻着：“现在双人俯卧撑，男生提着女生脚，女生先做”。

　　路南落听话地俯下身，双手撑地，调整好后，身后的人便轻轻提起她的脚。
　　她感觉整个身子都悬起来了，本来手臂力量就很弱，没多久她就快支撑不住了，迫于自尊还是咬牙坚持着。

　　身后的人将她脚放低了一些问：“累不累啊？”
　　路南落只点了下头，听到哨响就立马放弃了。

　　老师一脸欣慰地说：“女生做的不错，现在开始交换”。

　　路南落看着江寒先是附身，然后做好准备的姿势。
　　“如果提不起，就放在地上”。

　　“没事，我应该可以”。

　　路南落用双手握着他的脚，向上提，只见江寒双手撑地做着标准的俯卧撑。

　　路南落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不久便累得提不起来了。

　　身前的人轻笑说：“放下来吧”。

　　刚才他提她的时候，就发现女孩轻盈如羽，仿若一阵大风便能轻易吹走。
　　路南落松开手的那一刻，犹觉获得新生。

　　江寒站起来拍了下手中灰尘，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无法掩去。

　　老师让学生们自由活动，江寒就被陈江泽一行人邀去打篮球了。
　　男生们在操场上挥洒汗水，场面激烈，江寒却十分松懒，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

　　在浓密的绿荫下，唯有斑驳光影沿枝叶缝隙投下。

　　路南落蹲坐在树下，闲情淡雅地看着他们打篮球。

　　当球从空中划出弧线，落到江寒手里时，他熟练地运球，避开敌队，一个三分球精准的投进了球框里。

　　旁边的人都在惊呼，路南落则在心里惊叹他的能力，学习体育人缘好像都很好，都快让她以为他是上帝之子了。

　　“没意思，我不打了。”江寒随手脱下校服，拿在手上。

　　陈江泽看着江寒的背影道：“阿寒不是不喜欢和女生交往吗？”

　　眼镜男说：“也许就是同学关系吧”

　　陈江泽否认道：“我见过他和平常女生的交往，从来不超过五分钟，而且他对女生礼貌绝对不是这样的。”

　　眼镜男推了下镜框赞成：“不会是遇上喜欢的了吧？”

　　路南落看少年逆着光，向这边缓缓走来。然后他蹲坐在路南落的身旁。

　　“看什么呢？”

　　“看你们打篮球，挺精彩的”。路南落发自内心的点评。

　　江寒往上撩起袖子，随意地说：“我一直以为女生都对篮球不感兴趣”。

　　“我还行”。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挺好的”。

　　“就只是挺好？”江寒手里拿着地上的一根野草转动。

　　“特别好非常好”。路南落同志开始疯狂拍马屁。

　　“那行”。江寒表示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

　　路南落不是毫无察觉，他们的关系在无意间逐渐走近。她过去有过一段友谊，却在她四面无助时背刺一刀，她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那样。

　　路南落的眼帘渐渐垂了下去，她问：“江寒，在什么情况下，你会把你最好的朋友的信息告诉给想要伤害她的人？”

　　“我不会”。

　　“你从未经历过，怎知你不会？”路南落抬眸又见一轮落日，却不再是曾经见过的那样。

　　“虽然没经历过，但我坚信不会”。

　　　 他是那样的好，是许多人眼里耀眼的太阳。而她只是阴暗里的枯木，从不曾渴望会有光的到来。

　　江寒站起来就离开了，路南落早该明白会是这样，她不该问。

　　有些人生来就是错，好似幸运二字从未与她挂钩过。
　　她本就与深沟里的淤泥相伴，又如何能够出淤泥而不染。

　　路南落正想起身回教室，就看到江寒拿着两瓶矿泉水走了过来。

　　“还不回教室？”

　　路南落接过对方递来的水，便起身并答谢。

　　“谢谢”。

　　两人在回教室的路上，也并没有其它过多的交集，只是静静地走着。

　　回家后路南落拿出一个封面为数学笔记本的新本子，写下整齐的几行小字。

　　回到北城后，是那么陌生又熟悉。他是万人敬仰的天之骄子，而我只是缝隙中的野草，泥泞满身，从来不曾渴望有光。他总是那样耀眼，那样好，从初见起他便一直都在帮我。
　　我是那样泥泞不堪，肮脏，怎么能再将他拉下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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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线下小剧场
路南落：我要把他当朋友吗？

江寒：搞半天我在你眼里连个朋友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