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见光》南枝念安

1、南方初遇

　　骄阳当空，耀眼的数缕光芒携着热射向大地，阳光透过繁密的枝叶，在地上留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一个被黑色连衣帽遮住半边脸，穿着宽松牛仔裤的女孩，提着厚重行李箱，安静地站在北城机场的门口。

　　路南落等了许久未见到人，她便随便找了个座椅默默地坐着，时不时查看手机里的消息。

　　她时隔些年再回到北城，它早已发生翻天覆地般的巨变，变为现在的繁华盛美。

　　路南落就知道不该奢求自己那充话费送的哥哥。
　　明明答应好要来接她的，结果现在却看不见踪影。

　　当她轻轻抬眸，那双眼像是被嵌入了星辰般艳美，让人一见便难以忘却。

　　突然一辆浅绿色电动车，停在路边。车主戴着黑色非主流车帽，配上那身蓝色连衣裙，场景确实有些奇怪。

　　蓝衣女孩取下帽子，黑色短发露在空气中。她向路南落飞奔而去，把她撞的往后退了半步。
　　“落落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蓝衣女孩像是没得到认同，又开始装作戏精：“你可知道我对你的思念，比那万丈深海还深呢。”

　　“嗯”。路南落摸了摸孙思怡的头，想到这么久没见孙思怡还是如此调皮。

　　孙思怡眼神有些沉重，小心翼翼地问“当年的事，你现在放下了吗？”

　　“我已经忘了那件事了”。路南落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北城最近有个新的地方特别好玩，我带你去好不好？”

　　“走吧”。路南落知道拒绝不了，就索性答应了。

　　“好嘞，我们走”。

　　孙思怡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帽子，戴在路南落头上。路南落坐在后面，途径很多地方是那么熟悉而又陌生。

　　孙思怡先带她回了一趟家，放好行李箱。电动车在一所名为“星影传奇”的电竞城前停下，路南落苦笑，这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孙思怡带着路南落往前台换币处走，结账时是路南落付的钱。

　　她们走进唱歌的小房间里，把游戏币放在了里面的桌子上，然后开始选歌。最终在凤凰传奇的奢香夫人前停下。

　　路南落戴上耳机，就传来了孙思怡那句“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了响水滩”。

　　唱到一半孙思怡就感到肚子疼，急忙往厕所跑去了。

　　只剩路南落独自在那里，她点了首海底，温柔清澈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

　　久后路南落有些担心孙思怡，就打算去看看她。到了厕所果然没有出乎路南落意料，孙思怡到了特殊时期。

　　只好先去商场买用品，再回来。等她们两个处理好这些后，发现原来的房间已经被人占用了。

　　“我们币还在里面呢！”孙思怡火气正来，心情更为烦躁了。

　　“没事的，那些币就当是送给他们了吧”。路南落安慰着身旁的人。

　　这种门是单向透视玻璃，只能看得出里面有人，却看不清他们的脸。

　　房间里，陈江泽笑道：“阿寒，免费的游戏币用起来真不错啊，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一旁穿着黑色衬衫的少年，狭长的眼微敛，身高修长，他慵懒地靠着墙，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

　　少年嗓音冷而清润：“等别人来了，你记得还就好”。江寒两指夹着硬币，硬币在指尖翻转。

　　“我才不呢，过缺德人生，享自由生活”。

　　陈江泽好不容易占了这么大个便宜，他才不愿意放走到手的鱼呢。

　　江寒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将脊梁挺直，鸭舌帽压得更低了些，也懒得理陈江泽，随手拿起自己放桌上的咖啡喝。

　　陈江泽边挑选音乐边大笑：“江寒，你现在怎么困到这种地步了？”

　　虽然高中学业重，但好歹现在是假期，更何况他再清楚不过江寒了，所以绝对不是学习导致的。

　　江寒放下手中的咖啡，有些不耐烦地说了声“滚”

　　“好好好，就当你没睡醒，我暂且不计较”。

　　陈江泽拍了拍江寒的肩 “你家长又吵架了？”

　　“嗯”。江寒说着把搭在他肩上的手移开。

　　“今晚你又一个人去锦绣御景睡啊，需要爷陪你不？”

　　江寒抬了抬眼皮，把手中的游戏币扔进盒子里道：“不需要”。

　　江寒转身看见门外，一个短发女生也就是自己班上的同学，气急败坏的样子，拉着身旁安静的女孩，嘴里好像还说着什么。

　　“我出去会”。江寒说着打开门走了出去。

　　路南落慢慢地跟在孙思怡后面，她感觉书包被人向下轻轻地拉了下。

　　转头抬眸看见鸭舌帽下一双深褐色眼眸映入眼帘，他轻挑了下眉梢，口罩掩住了下脸。

　　路南落有些疑惑地问：“请问有事吗？”

　　江寒看了看路南落的打扮，再加上路南落本就被遮得小巧的脸。

　　电竞城里的喧哗有些大，江寒特地俯下身，低头含笑：“小孩，里面的币是你的？”

　　“嗯”。路南落点了下头。

　　江寒从包里拿出两张崭新的红钞票，递给路南落：“这个拿去换币，多余的就当是请你的了，下次可别随便放了。”

　　“不用的，其实那些币我们应该也不会用了”。她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转头看孙思怡有没有回来。

　　路南落的父母从小就教导她，在外面要宽容大方。

　　“小孩，你看我像是贪图别人便宜的人吗？”

　　“不像”。她连忙否决。

　　江寒压低声调，温柔耐心地说：“那就快收下，自己去买点东西吃。”

　　“谢谢你”。

　　“这钱本就是要还你的，不用道谢”。

　　她仰着头看才能和他对视，可她也知道这种地方不适合她，最后还是给人礼貌地道了谢。

　　江寒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屏幕里映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眉毛微浓，鼻高唇薄，睫毛下是一双有些厌世的眼。

　　“还有小孩，还是要少来这种地方为好”。

　　这是她从高中以来，第一次听到别人叫她小孩，她也不去计较，毕竟身高摆在那。
　　　　
　　一身黑色风衣，身形高挑清瘦。路南落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在记忆里却又找不到他的一丝模糊背影。

　　孙思怡和前台小姐姐比较熟，就去打招呼了，现在孙思怡提着包急步走回来了。

　　路南落被孙思怡扯着往外走，她便听一路听着孙思怡在耳边“念经”。

　　漆黑的夜里月影星疏，少了繁星皎月的美，显得单调了许多。

　　路灯泛着微弱的光，纤长的影子映在地面。

　　路南落提着刚从超市买回来的生活用品，一手拿着手机回应着对方。
　　“在北城乖一些，有人欺负你就和哥说”。

　　“知道了，知道了”。

　　“才打多久电话就不耐烦了？”

　　“亲爱的哥哥，您不是说今天要来机场接我吗？”

　　“我的错，学校比赛提前了。”

　　路南落用脚轻轻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头，莫名有些生气道：“路煜，你还有多久才回来？”

　　“要是早的话，在你高考前就能回来”。

　　“回答你上个问题，从我出超市门起，到现在快半个小时了”。路南落作势比了个手势。

　　手机里传来一声笑，接着她听到她哥说：“等我回国再收拾你。”

　　“挂啦，我要上楼了”。路南落随手挂断了电话，沿着楼梯走。

　　楼梯间有几楼的灯坏了，昏暗得不像话。路南落提着东西，打开手电筒照亮。

　　兴许是很久住惯了低层，等爬到三楼的时候，她已经累得喘气了。

　　路南落抬头看了眼，应该是她哥哥住的那件房子。她从包里翻出钥匙，试了几下发现怎么也插不进去。

　　一个少年从黑暗里走来，姿态闲散地摆弄着手中的钥匙。

　　他微眯着眼，嗓音低沉清冷，又带着几分慵懒缱绻问：“女偷窃贼？”

　　路南落才想起自己的穿着，连衣帽配着大口罩，确实有些像行偷窃这行的。

　　“我才不是呢，我进自己家也叫偷窃？”

　　江寒黯然而轻嘲地一笑，将钥匙放进包里，“你说这是你家？”

　　“那你打开试试？”

　　路南落又将钥匙插入，发现还是不行，“它可能有点不太听话”。

　　接着便见少年亲而一举地将门打开，然后开灯。他插兜倚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楼道窗口透出来的光洒在他身上，凌乱的长发显露着几分不羁。

　　在灯光打开的一瞬，两人都认出来对方。

　　当他看清路南落脸时，才想起她是自己白天在电竞城，遇到的小姑娘。

　　她说这是她家，而这楼除了他就只有路煜在住了，那她应当是弄错了地方。

　　路南落转眼，看见了对面一间和这间房子一样的门，才不得不承认是自己找错了。

　　“对不起，打扰你了。那个应该是我找错地方了”。

　　路南落的眼神里透露着歉意，纤长的睫毛不停扑闪，一手无意识地摸着通红的耳朵。

　　他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睨着她，“你就是路煜的妹妹？”

　　“嗯”。

　　他像是肯定了什么道：“哦，难怪你哥要让我看着点你。”

　　路南落提着东西，听到这就知道他在暗讽她家都能找错，于是在打开自家门后，就立马关上，连招呼也没打。

　　江寒想这女孩看着乖巧，脾气倒是不小。

　　路南落因为晚上收拾房间，用了很少时间，导致第二天早上快中午才起来，被吵醒的原因很简单。

　　路南落睡梦中听见，有个戴着微笑面具的小丑，拿着残破斧子砰砰砸门，斧子上沾着鲜血。

　　门开了，小丑的脸逐渐变形扭曲，他扬起手里的斧子，快速地冲向了她。

　　接着路南落就被噩梦所惊醒，她起床后穿好鞋，立刻拿了一杯水喝。

　　砰砰的声音还在继续，她有些后怕地拿起手机，向门边走去，她缓慢地推开门，目光透过门缝。

　　江寒恰巧打开门，不像昨日那般倦懒，散发着少年意气，几根长发微微竖着，肤色白皙。

　　门前站了个人，挡住了他的绝大部分身影。

　　“阿寒，你知道我敲了多久门吗？”

　　路南落无语，她这下总算知道为什么梦里会有频繁的敲门声了。

　　“不知道”。江寒冷冷道。

　　陈江泽作势要进去，“快让我进去歇会”。

　　江寒家的门半敞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样的。

　　江寒先是微皱眉，转而一笑“你确定？”

　　“难不成你家里有‘狐狸’？”

　　江寒让出进门的地方，吐出两字，“你猜”。

　　路南落一顿，正打算将门紧关上。

　　“偷听够了？”

　　“听够了”。路南落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目光与他相撞。

　　她想到书上有句话：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清瘦的少年干净如雪，美得不可方物。

　　“那我就先走了”。她想快点结束这尴尬场面。

　　开学后，路煜让管家送路南落到学校门口，他则匆忙去了公司。

　　路南落在离学校较远的地方下车，一人走到学校门口，A市第一中学六个大字刻得显眼，学校四周的围墙上方长满绿植，几朵小巧的花在中间盛开着。

　　一中算得上是A市排名靠前的公立中学，能在里面上学的成绩都不算太差。

　　走廊上还有来来往往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

　　一个戴着黑色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迈着大步走来。来接路南落的是她将来的班主任。

　　刘向东带着路南落走到教室后，路南落第一眼看到的是一片乱，吵闹的声音从四面传来，居然还有人拿着拖把追着别人打闹。

　　讲台上甚至有两个男生拿着板擦，互相抹脸。

　　“陈江泽，老刘来了，他就站在你身后。”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那个叫陈江泽的男生，说完后飞快地将手中的板擦向那人的脸上拍去。

　　他转身放板擦时，看到刘向东正站在教室门口看着他，他想这下就不太好解释了。

　　一道严厉的声音打断了教室里的吵闹：“同学们，都安静下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刘向东教育学生属于放养式，对于他们该有的活动还是不制止，对待学习方面却非常严格，让人有一种处于监狱里，迫切想要逃生的感觉。

　　他走到讲台前，戴起小蜜蜂后呼了两声说：“同学们，我们班要转来一名新同学，让新同学自我介绍下吧。”

　　“大家好，我叫路南落”。路南落的声音很轻，却依然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江寒闻声抬头挑了挑眉，便低头刷题。

　　陈江泽感叹：“这都几月了，她还穿的这么严，不会是脸上有什么见不得的东西吧！”

　　说完他的桌子被人踢出了很大的声响，全班都安静下来目光投向教室里的最后一排。

　　“江寒，你有事吗？”刘向东询问这位大佬，怕他又惹什么事。

　　“没事，老师您继续。”

　　“班里就最后那有座位了，路南落你就去和孙思怡坐吧。下课来办公室找下我”。刘老师指向江寒前桌的那个空位。

　　“好”。她应声道，就走向了那个位置。刚坐下就看见同桌的书里堆满了小说和漫画。

　　“新同桌好啊，看这莫名的缘分”。孙思怡坏笑着，把路南落拉到座位上。

　　“很高兴认识你。”路南落配合着她，装作第一次见面

　　“落落，我们以后可就是同桌了”。孙思怡挽了挽路南落的手，有些撒娇道。

　　“嗯。”很轻的声音落在空气里。

　　下课后，路南落顺着孙思怡指的路去了办公室，听到里面的声音在门口停了下来。

　　“江寒，下个月数学竞赛有个名额，你怎么想？”

　　陈明正是他们班的数学老师，也是隔壁班的班主任，众所周知江寒是他的得意门生，他经常和其他老师吹嘘。

　　"不去。”

　　“这次机会难得，我还是希望你好好思考再来回答”。

　　“不去，您找其他人吧”。江寒把试卷放在桌子上，抬脚离开。

　　他刚才看见一个女生正要进办公室，结果好像看见了他就又退了回去。

　　陈明正看着远走的背影叹气，这个学生真的是让他哭笑不得，脾气不好可成绩却始终摆在那。

　　路南落听见江寒要出来的声音后，虽然说自己没做什么坏事，可是偷听确实不太好。

　　她想先回教室，等晚点再来。
　　走到一半没，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只好原路返回。

　　由于低着头走，一下子就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里。

　　路南落礼貌地后退了一步，“对不起”。

　　江寒手里抱着试卷，另一只手里还玩转着笔，完全没有一点好学生的样子。

　　“小同学，偷听可不是好习惯哦”。江寒的眼尾上扬，懒散地倚靠着墙。

　　路南落心虚到了至极，本能地说：“我......没有。”

　　江寒轻轻哼笑一声，“嗯，你没有。”

　　下午时阳光正好，整个校园沐浴在金色的海洋里。
　　风灌满了少年的外套，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
　　一缕阳光照在男生的脸上，蓝白相间的校服染上了年少的色彩。

　　“江寒，你能不能把你的数学笔记借我看下？”一个女生从路南落身前走过去。
　　“你去找陈江泽拿吧”。

　　“谢谢你”。女生用手撩了下耳边的碎发，满是害羞。

　　江寒没再理那女生，绕过她径直走向了教室。

　　路南落见江寒走进教室了，才用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老师，你找我有事？”路南落进入办公室，刘向东微微皱眉头，批改这作业。

　　“嗯，我看了你在以前的学校成绩挺好的，老师想问你愿意当物理课代表吗？”

　　路南落难以决策，知道自己最近心态不好，当不好会不会让老师失望。

　　班主任见她没说话，笑了笑，“没事，你要是不想老师也不强求。”

　　她思虑了一下，既然老师要她当课代，说明老师还是挺信任她的。

　　“我试试吧。”她答应了下来。

　　刘向东很欣慰，“老师知道你可以的，回教室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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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擦肩而过的瞬间，你是清雪，我是慕竹。你是山溪，我是游鱼。你是千回百转的一个梦，亦是我穷其一生寻求的宝藏。
谨慎观看，可先看后面几章。摸不清头脑的作者需要再理理文章，请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