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暗流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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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夜与昼的交替时刻，遥远的天边刚露出一线微光，淡淡的乳白色薄雾还笼罩着整个长野县。
——长野某处不知名旧巷。
一路行经的老旧斑驳的墙面稀稀拉拉地贴着各色或发黄泛白，或被撕了一半就无人问津的小广告，整条巷子更是散发着一股独特又经久不散的潮湿霉味儿。
宇智波绛月拢了拢深色卫衣的领口，神色自然地微微垂首，竖起的衣领便堪堪挡住了下半张脸，额前微微蜷曲的碎发随着动作盖住稍许眉眼，又添了几分不可捉摸的神秘。然而那样普通寻常至极的打扮只会让人以为先前的一幕不过是错觉罢了，于是很快便移开目光，略过不谈。
宇智波绛月缓步拾行，很快便像一道黑影般，敏捷又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巷子深处。
不知走了多久，脚步停在一家装潢破旧的野外露营用具专卖店门口。
宇智波绛月推开门，老旧的店门吱呀作响，门口的风铃久违地发出几声细碎声响。
店员在柜台后抬起了头。
一道长而狭的刀疤斜着贯穿过嘴巴，刀疤之深，足见当时皮肉外翻的惨状。那是一位气势沉沉，眉目阴鹜，怎么看也不是善茬的中年男子。
见到有客人来了，他也不招呼，也不动，只是目光不善地注视着来人的一举一动。
穿着深色卫衣罩外套，一身休闲装的年轻女子双手抄兜，步履随意从容，脸上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进门先扫了一眼不大不小的店面，随后目光便落在了店员身上。
勾起唇角，她目标明确地靠近柜台，又状似不经意般在安全距离外便停下了脚步，出言打破了平静：“老板，这里有医用酒精卖吗？”
闻言，中年男子眉毛先是微不可查一挑，随即便从鼻腔里冷嗤一声，恶声恶气地回道：“没有，要买上药厂买去，来这儿做什么。”
宇智波绛月也不恼，反而抽出双手，环起双臂，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胳膊，眼神平静，似乎极有把握：“那你知道哪家药厂有内部渠道，能便宜些卖的么？”
“……”中年男子一时间没答话。
他先是眯起眼，审视地打量了面前的人几眼，冷不丁开口道：“我倒是知道几家厂子的内部渠道……不过，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不知道客人又是从哪儿找来的？”
这就是在问推荐人了。
说着，男子的手摸向桌底眼睛却死死瞪着宇智波绛月，甚至能让视力好的宇智波绛月清楚地瞧见他眼白上凸起的红血丝。
但凡在这个问题答得不好，或是打马虎眼，估计今儿就别想踏出这个店门了。
宇智波绛月笑了笑，漫不经心到仿佛闲庭信步般对危险毫无所觉。
“春和会社。”她轻描淡写道。
话音刚落，店员气势一松，随即又疑惑地反问道：“怎么回事？平时来交接的不是你。”
“您恐怕还不知道吧？”宇智波绛月靠近几步，压低了声线，明明店面里就两个人，她却偏要装出一副煞有介事做贼心虚的样子。果不其然，中年男子的兴趣被挑动了起来：“哦？”他也不多问，只是顺着捧哏，身体却下意识微微前倾，做出了一副倾听的姿态。
中年男子未必真的想要搞清楚春和会社那边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只是一个人长久地守着这个破烂店面实在太过无聊，他巴不得有些什么新鲜事情，好冲淡些平日的乏味。
宇智波绛月又向前走了几步，侧身手肘已经搭在了柜台上，另一只手挡住嘴型，悄声说道：“春和会社最近出了点事儿，据说是那位黑太子不知道惹了哪方势力，那天正办着宴会呢，猝不及防地就被人咔一下——没了。”宇智波绛月讲得眉飞色舞，仿若亲临现场——某种程度上的确是的，说到精彩处还不忘伸出手刀，生动形象地在白皙的脖颈上比划了一下，似乎全然忘记了当初究竟是谁炸的楼，谁亲手送谁上的西天。
中年男子带着几分诧异扬了扬眉。
语毕，她摊开手，摇摇头，“现在好了，整个会社都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这些脏话累活儿也就只能一层层推到我们这些平日里只能混个边边角角的小人物来做喽……害，大老远跑过来，累死累活替上面办事儿，还不一定落得什么好，唉——”
两人默不作声对视一眼，俱是看到了几分社畜的同病相怜，瞬息间便仿佛多了几分难兄难弟的情怀。
中年男子先是冷笑了一声，同仇敌忾地表达了对春和集团高层的不满，随即又瞅了宇智波绛月一眼，毫无所觉地不屑嘀咕着：“难怪这次派了个女人过来做事……”他忽略了宇智波绛月眸光微动，带着笑意的眼瞳深处逐渐酝酿而起的风暴，转而打听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我看你倒是个消息灵通的，他们到底惹了哪家势力，你有点数没有？”
“嗯……有是有的。”年轻女子似乎有些为难，思虑一瞬却但还是迟疑着准备说出来。
“是哪家……呃——”中年男子的下半截话咽回了肚子里，他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看着贯穿了他喉咙的尖刀，怎么会——等一下，不、不，这个女人，从靠近他开始就是有阴谋的！他就像猎物般先是被欺骗，然后一步步放松了警惕，却在不知不觉间就落入了陷阱。
直到此刻，丝网蓦地收紧束缚，狩猎者即将一击必杀之时才猛然惊觉不对。
可惜，已经太迟了！
该死……
中年男子不甘心地伸出手，想要够到桌边的按钮。
然而宇智波绛月又怎么会给他那个机会？
“噗哧——”两声，宇智波绛月干脆利落地抽出匕首，将店员的手钉死在桌面上。
“嘛，虽然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但将死之人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比较好～”宇智波绛月伸出食指抵住下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灿烂笑道：“嘻嘻，忘记告诉你了，关于他们招惹到的势力——“乌鸦正在凝视你”……不知道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
看着店员身体一僵，眼中是不可遏制的恐惧，而后被迅速衰败下去的生机填满。他明白了，明白为什么他会招致杀身之祸了，原来如此……不，恐怕，还不止于此……
宇智波绛月擦了擦脸上溅到的几滴血污，在店里转了几圈，一番布置确认无误后，便将外套反穿，最后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家野外露营用具专卖店。
旧窄巷里，宇智波绛月漫不经心地往手机里编辑了几条信息，然后一一发送了出去。
信息被分解成无数微小的光子，顺着无数绵延千万里的光纤迂回起落，最终又收束转换为电信号，输送到了世界的某几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消息已确认，开始行动。——Y。
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值得令人高兴的事情，宇智波绛月的嘴角翘了起来，有些期待，还有几分势在必得。
……所有准备已经就续，接下来，便待好戏开场了。
……
时间推回前一天。
傍晚时分，随着橙红色夕阳缓缓沉入地平线，深紫色的夜幕侵染了边界，一点点将橙红推挤出视野。
长野县警视厅档案室内。
诸伏高明翻着卷宗，眉头紧锁。
“高明啊——这么晚了还不下班回家？在忙些什么呢？”一个皮肤略棕，身量挺拔，左眼带疤，显得硬气又有些不修边幅的男人拄着拐杖走进档案室，正是诸伏高明的竹马大和敢助。
“是啊，高明，又碰上什么案子了？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吗？”跟在大和敢助身后进来的带着几分关切的英气女子，正是他们的青梅上原由衣。
三人一同长大，后来又一起进入警视厅，一直以来互帮互助，长期以往倒也培养出了几分默契和习惯。
诸伏高明放下手，见是两人，一直沉凝着的脸色总算温和了几分，朝他们点点头算打过招呼，眼神中浮现起些许无奈与疲惫：“恐怕今天没办法按时下班呢，这个案件有点问题。”
诸伏高明走到桌边，桌案上是零零碎碎的案件陈述、调查报告、现场取证等，“这是昨天中午发生在日和餐厅的谋杀案，关键证据是既往病史和食物残渣，以及提前预定座位和菜式的记录。”
“看起来是一件很普通的案子。”大和敢助站到桌边，粗略看了一遍，这才抬头看向诸伏高明，凝重道。
正是因为看起来太过平平无奇，才容易淹没在警视厅成千上百的稀奇古怪案件中，因为实在是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但既然高明指出来了，那么案件就八成八是真的有问题了。
可它看起来实在是——太普通了。
无论是作案手法、工具还是动机等等，简直就是一目了然，就连计划都漏洞百出，轻而易举就能被侦破。
就像是……凶手把假的答案扔到了警察面前，却以此来掩盖真相。
虽然面对简单的案件他就这么想似乎有些不妥，但长年做刑警的直觉还是让诸伏高明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只是因为过于完美的证据链，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突破口。
“……死因是食物过敏？”上原由衣拿起案件陈述，下意识皱了皱眉，喃道：“这么巧？半个月前我也处理过一起食物过敏的案件……”
话音未落，三人猛地反应过来，俱是一顿。
倘若从那时起案件就有问题，不，甚至追溯到更早之前呢？那些隐藏至今还尚未发现的案件。
三人面面相觑，神色微微凝重，皆感到几分棘手。
案件大大小小的细节幻灯片般逐帧在脑海中划过。电光火石间，诸伏高明捕捉到某个细节，思路忽而清明起来。
不多时，他抬头望向两人，神色复杂地开口道：“原来如此......是死者的死状不对。虽然和食物过敏的症状相似，但并不完全相同。”
上原由衣迅速反应过来，开始查找她经手的那份案宗。而大和敢助也没闲着，锁定范围后就和诸伏高明开始一起翻找近年来所有和食物过敏有关的案件。
片刻后，“找到了，是这一份。”上原由衣从架子上抽出一份案宗，急步到桌旁，拆开文件袋，将资料倒了出来。
大和敢助也和诸伏高明一起，将找出来的资料放到了一旁。
——2月13日，XXXX由于......导致严重食物过敏，经医院抢救2小时无效，于......确认死亡。
——4月11日，XXXX由于......导致严重食物过敏，当场死亡。
——6月18日，嫌疑人......导致受害者XXXX严重食物过敏，当场死亡。
——7月9日，......
——7月28日，......
......
......
一桩桩，一件件，相同的死因，几乎一模一样的死状，越来越密集的下手，以及鉴定报告上白纸黑字确认无误的鉴定结果——随着抽丝剥茧而逐渐浮出水面的真相。
空气陡然陷入沉寂，无形中有条索命的绳索将一桩桩案件串联，红绳上滴着血色，压得人呼吸都有些不畅快起来，一时间，几人的脊背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