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诛邪台辨诸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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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一声巨响，封念面色阴沉地砸向玄玉栅栏，被江鹤亭这话气得不行：“本座要杀了你。”
江鹤亭依旧挂着笑，淡淡地扫过他手脚上的道道枷锁：“请便。”
又是一片锁链带动的哗啦声响，之后狱中彻底死寂下来。
二人同时背过身去，一副面壁思过的样子。
之后的几日江鹤亭偶尔会同封念搭几句话，回应的是一声冷笑。更多的时候是以封念气急败坏地威胁结束，每每见他这样喜怒皆流于表面江鹤亭都颇感新奇，似乎与曲水城中那个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封念不太一样。
理昭院中常年没什么活人，阴冷死寂，他们二人又是单独关押，除了偶然兴起与封念友好交流之外，便只剩下知晓他身份的洛凛每日过来一趟。
江鹤亭也乘机将自己所知的情况与洛凛商量了一番，让洛凛多加注意玄清门及其他仙门中可有魔族渗入。
时日飞快，转眼三日已过。这天封念如期被押上诛邪台，连江鹤亭也被一同带出理昭院。
几日不见阳光，乍一出来，温和的光线还是让江鹤亭忍不住眯了下眼睛。封念已被人严防死守地押上刻满符咒的诛邪台，重重制衡加身，连眉头也不曾动一下。
诛邪之岭来的人不少，一见封念的样子议论纷纷，江鹤亭大概扫了一眼，不光有门中长老，连其他仙门世家都派人前来了。
掌门尚在闭关的关键时期，派遣了首席弟子谷平代为传话。江鹤亭在底下遥遥望了一眼，谷平身长玉立，腰悬玉牌，一身纹样质地皆与寻常弟子不同的蓝衣白袍，风度翩翩。
“诸位师叔，师尊有令，弟子谨代师尊奉上，”谷平道，声音足以传遍整个诛邪之岭，他神色平静庄重，双手捧起一柄长剑，江鹤亭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在看清剑身的一刹那瞳孔骤然缩小。
银色剑柄，剑身轻灵雪亮，众人面色各异，谷平举起长剑，亮出剑身上铭刻的二字。
——霜星。
诛邪之岭同一时间静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知道这柄剑代表了什么。百年前，便是这霜星一剑击败鬼无魂陆忘林，如今它再次现世，依旧剑寒锋冷。
封念目光微变，似乎没想到一般眼神复杂至极。
议论声又起，各种声音环绕在他耳边。
江鹤亭感受到霜星熟悉的气息，心下感慨的同时也有几分奇怪。
掌门为何突然令谷平祭出霜星剑？这与今日之事有什么关系？
江鹤亭心下有些不安，朝洛凛和云枝的方向望去。洛凛没看他，与云枝对视一眼，二人面色似乎都有些凝重，随后云枝召来身侧的江郁桑，同她低声嘱咐了几句，只见江郁桑点了点头，拉上不明所以的张裁柳一同退下。
他们临走前还目光担忧地朝诛邪台上看了一眼，江鹤亭跟着瞄过去，就对上了封念阴测测的冷笑，不由得额角微跳，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洛凛一振衣袖，接过谷平递来的霜星剑，嗓音平稳清冷：“本尊与师妹意外抓获引祟鬼封念，因其罪孽深重，今日借元微之剑，在诸位见证下将其彻底诛杀。”
话音尚未落下，席间一道含笑的女声猝然打断：“凌霁，这不对吧，本座怎么听闻是玄清门监管不力，才教引祟溜了进来？”
“堂堂二十一仙门之首，竟让一介魔修如入无人之境，真真是不堪大任，”那女声顿了一下，轻笑一声如清铃乍响，吐出的话语却恶劣无比，“说起来，慕掌门闭关多年修为可有精进？如今竟然还需借用霜星剑来诛魔，怎么，难道玄清门已经没落至此了？”
此话一出，瞬间吸引了无数目光，墨发蓝衣的女子端坐在轮椅上，对那些打量探究的视线视若无睹，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的笑意。
“你在胡说什么！”云枝拧起眉，脱口而出。
“这不是敬玄吗，脾气还是这么暴，”蓝衣女子不动如山，身侧跟随的长老面带防备地挡在女子身前，她轻轻推开戒备的长老，撩了撩胸前垂落的长发，“本座记得玄清门上下防守皆由你座下负责，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呢，莫不是与这封念……”
下一刻，一柄玄黑重刀破空而出，刮起一阵狂风。
“上官清也，你安敢如此放肆！”云枝面如寒冰，鬼哭刀出鞘直指她。洛凛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冷着脸惯了，此时周身气息更是恐怖。
众人皆被眼前的变故吓得一愣，江鹤亭直觉不对劲，环视一圈，果不其然撞上了封念意味深长的眼底。
上官清也生于兰台上官家，江鹤亭与她并不相熟，仅仅只在瑾光元年的镜兰大比上见过一面，那时上官清也双腿尚未被废，静静地立在一旁，在人引见时朝他腼腆而礼貌地笑了笑。
这是他们仅有的一点交集。
那厢洛凛也开口了，语气算不上好：“上官家主忧心之事并非毫无道理，不过家主远在兰台也能对玄清门上下了如指掌，当真是智周万物。况且您无故疑心敬玄与魔族勾结，本尊倒想问一句，家主又为何在此时打断诛魔，难不成是想为这魔头拖延时间 ？”
这话一出，上官家的一群人纷纷变了脸色，上官清也笑容不改，慢条斯理地推开鬼哭刀：“仙尊言重，只不过心中有些疑惑没有得到解答罢了。不过本座想，这也不只是本座一人的困惑吧？”
江鹤亭再迟钝也看出来上官清也今日是故意要与玄清门唱反调，字字含针带刺，不知是打着什么主意。
虽说二十一仙门、七十二世家之间利益牵扯复杂，偶有龃龉摩擦也不算新鲜，但鲜少有这样直接撕破脸面的行为，况且，与玄清门交恶对上官家有什么好处？
此时，众人的注意全落在上官清也那边，一缕极浅极淡的灰烟缓缓从封念指间探出，接触到镇龙锁的瞬间仿若被火舌舐到一般消失殆尽。
封念微微动了动手指，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最终视线锁定在跪在诛邪台下的江鹤亭。
青年鬓发有些凌乱，脸色苍白地紧盯着洛凛的方向，眼底似乎写满了担忧。
有什么好担心的，封念眉心微微动了动，一点莫名的情绪来势汹汹，毫无道理，无端升起几分不悦。
江鹤亭隐约察觉一道若有若无的打量落在自己身上，他正四下寻找间，江郁桑和张裁柳二人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
“汀河，你还好吧？”
张裁柳扶他站起身，守在江鹤亭身边的几个弟子在江郁桑出示令牌的同时退下去，临走前还打开了他手上的镇龙锁。
感受到久违的灵力周游于四肢百骸，江鹤亭缓缓吐出一口气，给二人一个安抚的眼神：“不碍事，你们怎么来了？”
“师尊说让我带你尽快回流华峰，别说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江郁桑往云枝那里飞快地看了一眼，语气有几分急促，江鹤亭只好跟着她与张裁柳在人群中穿梭，周遭人纷纷议论着上官家刁难之事，众说纷纭各执一词，江鹤亭耳边格外嘈杂，只隐约听到“镜兰榜”、“年枫师兄”几个词。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江郁桑主动解释：“十年前的镜兰大比年枫拿下榜首后，上官家的一个主家弟子声称其在比试中违规要求严惩，虽然最后所有判决长老都证明了年枫并没有违规行为，但他们上官家向来护短，不依不饶，自此以后算是同玄清门结下梁子了。”
江鹤亭脚步不停：“因为这个？”
“是，据说是那个弟子亲眼目睹年枫身上出现了魔气，一口咬定他入了魔。”
那就不奇怪了，江鹤亭心下了然。
虽然不知道封念是如何同时修习两套功法，但此人潜伏于玄清门数年目的不明，江鹤亭与洛凛商量后决定暂且押下此事，避免打草惊蛇引起恐慌。
江鹤亭凝神细思，谁料一段话猛地撞进脑海：“封念一手搅过张裁柳的腰，狞笑几声，当着玄清门上下狂妄叫道：‘今日本尊就是要带走他，倒是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拦？！’”
“‘滚啊！’张裁柳气得眼角发红，腰不自觉地软了下去，泫然欲泣的模样勾得封念满心□□，竟不顾光天化日众目睽睽……”
一道惊天玄雷直劈头顶，劈得江鹤亭两眼一黑险些背过气去。
“张裁柳！”江鹤亭一个激灵，不假思索地握上张裁柳的手，“赶紧御剑离开！”
张裁柳一脸茫然地对上他严肃的神情，竟从他一向平静温和的眼里读到些许惊悚。
“汀河你哪里不舒服吗？”
“不能待在这里，尽快回流华峰。”
张裁柳被他如临大敌的样子感染，也跟着紧张起来，。江郁桑虽同样摸不着头脑，但见江鹤亭神情似乎紧绷到极点，便识趣地没多问，正要挥手召出古刀。
然而还是迟了。
乌云笼罩眨眼间淹没天光，仿若连时空也静滞了，下一瞬，地面猛然震动，风势转急，裹挟着山岭碎石席卷而来。
长风呼啸而过，倏地卷起江鹤亭额前几缕鬓发。
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不绝于耳，所有人都望向诛邪台上那道白色身影。
“这是……”
两声清脆的碎裂之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长长的锁链铮然破裂，镇龙锁自那人手中一寸寸开裂，游蛇般的魔气缭绕其中，下一瞬玄黑锁链四散飞溅。
熟悉的声音略带些调笑的意味，语气浅淡：“世家仙门若就这些本事，还是趁早改去要饭吧。”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诛邪台辨诸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