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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如果李清扬是男生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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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和她做一辈子的朋友。”这样说着的李清扬带着一丝自嘲的语气。
朝露感到有些新奇，从李清扬的嘴里听到“一辈子”这个词，是件很少见的事情，但是好像从她嘴里说出来，你会觉得，这是真的有可能做到的事情。
自从那次曲奇事件后，钱柠变得很奇怪，她在李清扬面前，不像以前那样有话就说，而是开始变得有些扭捏起来。
李清扬有些担心她，但是无论怎么问，都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两人可以静下来好好谈谈的时机，还是某日轮到钱柠值日，但是值日生跑了一半，李清扬便开口提出要帮忙。
李清扬把原本已经背起来的单肩包卸下来，动作干脆，而且十分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一旁的钱柠看着李清扬的动作，不自觉的陷入了恍惚之中。
“想什么呢？来，把扫把递给我。”李清扬转身脸上带着一丝很轻的笑意，向钱柠伸出了手。钱柠痴痴的，伸出手，却在快要触及对方手的时候，猝然收回了手道“扫把在角落，你自己去拿。”
李清扬带着那种慵懒的语气道“好好好，钱大小姐。”虽然这样说着，倒是很老实的去角落拿了扫把。
你很难想象，平常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李清扬居然会为了自己去拿从来没有触碰过的扫把，就连自己值日的时候，李清扬也是很少扫地，宁愿擦黑板，整理课桌，也不想碰扫把，但是为了朋友，却愿意忍下洁癖的性子，老老实实的帮人扫地。
钱柠抬头一看，另外一个值日生也跑了，如果不是李清扬留下来帮忙，可能自己就要一个人扫整个教室的地了。
而且处于责任感，和强迫症，钱柠断不会偷跑，李清扬似乎也是摸透了她的性子，没有劝她一起走，而是选择留下来帮忙。
每个人都会有点属于自己的性子，有的人可能是洁癖，有的人可能是好面子，身边的人可能会不理解，但是倘若有人知道后，还会选择尊重理解你这样的性子，这样的人会令人难以忘怀吧。
等到两人把整个教室打扫完毕时，已经累的不行了，正午十分，阳光依旧透过树丛洒落光斑在教室里。
李清扬把靠窗的椅子挪了出来，然后招呼钱柠过来，坐下休息一会儿再走。
钱柠这些天来一直避免跟李清扬近距离接触，说话的时间也不多，但是今天李清扬因为她打扫卫生到那么晚，她实在是难其此咎。
于是她走过去，就在李清扬的前桌坐下，两个人面对面，只见李清扬，拿出手机，把耳机插好后，用纸巾清洁了其中一边的耳机，于是温柔的把耳机放进钱柠的左耳。
一首《夏天的风》就这样毫无预兆的闯入钱柠的世界。
『夏天的风，正缓缓吹过……』
『穿过头发，穿过耳朵』
李清扬闭着眼睛，用一只手支撑着头，开始闭目养神，光斑懒懒散散的打落在她的身上，在她的眉眼，在她的鼻尖，在她的唇角……
她身上的每一处都是那么的美，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的容貌算是那种看起来有些中性的模样，但是眉眼弯弯，眼眸中透出的气质却又意外的温柔，如果是对熟人说话，眼里透光，眼里含笑，倘若是和不喜欢的人说话，眼角犀利，面色张扬。
令人移不开眼睛的除了那双可以表达情绪的眼睛，还有翘然的鼻尖。
『你和我的夏天，风轻轻的说着』
耳机里面的音乐似乎鼓足了钱柠的勇气，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对方的鼻尖，却在伸出手的那一刻，对方的眼睑如同灵活的蝴蝶翅膀，悄然的睁开。
“我喜欢你。”
李清扬睁眼后，钱柠实在是安耐不住这些天的心情，她尝试过跟对方保持距离，但只要一靠近，她就会忍不住的想要在靠近一些。想要牵手，想要拥抱，想要接吻，想要听她说喜欢自己。
李清扬有些听不清钱柠说的话，不确定的询问道“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钱柠摘下对方的耳机，认真的注视着李清扬，一字一句，清晰的从唇齿之中说出“我说，我喜欢你，李清扬。”
夏天温热的风顺着窗户的缝，毫不留情的把热浪带入教室。
李清扬这才听到钱柠急促的呼吸声，和不安放置的眼神，还有她紧张时，下意识的攥紧手心的小动作，她原本以为这或许是个玩笑，但是两人相处那么久以来，她知道，钱柠不是在开玩笑，她是认真的，在跟自己表白。
『为什么是我呢？』
当李清扬描述这段回忆的时候，她下意识的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这是朝露认识李清扬那么久以来，李清扬第一次在她面前发表对一件事情最真实的看法。
朝露不解的看向李清扬，只见李清扬好看的侧脸没有流露过多的情绪，只是真的很疑惑的重复那句话『为什么是我呢？』
朝露感到很奇怪，李清扬是一个很受欢迎的人，尽管是不良，却也有不少爱慕的人前来告白。
好像被人群簇拥，对于李清扬来说，就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那么正处于中心的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李清扬的神色看起来很寂寞，甚至有些空虚。
她讪讪的笑了笑道“我不知道，钱柠，喜欢我什么?”
朝露的嘴唇欲要分开，想要说什么，但是嘴唇分分合合最后选择了缄默。
喜欢你什么?这种问题
“我没有什么长处，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可能是生在李家，成为李阳的女儿，我的家世好像就是我最硬的本钱。”
她会画画，她会拉小提琴，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会有小酒窝
“我这个人生性傲慢，眼里装不下任何人，我感觉每个人靠近我都是带着目的性的。”
表面上看起来冰冷冷的，实际非常细心，即便他人带着目的性接近了她，她还是容许了这样的存在。
“我学习不好，逃课，打架，和小混混玩，我李清扬什么都做。”
她不学好，但是从来不打扰课堂秩序，似乎想要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无人能靠近的存在，而刻意为之，朝露这样想道。
这样的我，为什么钱柠会喜欢?李清扬看着朝露，第一次真实的自我剖析了一番，似乎钱柠对李清扬来说，是一个过不去的坎，是一道激起过往的一个钥匙，是李清扬深刻的透过门洞，看向自己的一面。
李清扬每说自己身上的一个缺点，朝露便像拼拼图一样，找到拼图的缺角，把手中有的拼图一片又一片的拼上去，尝试还原，原本最真实的她。
在钱柠告白的时候，李清扬不仅没有心动的感觉，甚至为此感到苦恼，她不能给钱柠想要的，她甚至不明白钱柠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对不起，钱柠，我一直，把你当做很好的朋友看待。从前也是，现在也是……我希望以后也是。”李清扬的手机依旧在播放着歌曲，她甚至无暇去暂停。
钱柠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一边说着我知道这样的话，一边控制不住的跑出教室。李清扬愣在原地，无法追，无法面对，只能看着对方的身影渐渐离自己远去。
后来两人果不其然的渐行渐远了，无人再去提及此事，两人心知肚明，但又无法把话挑开说。
钱柠跟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李清扬带在这个教室里，觉得这样的日常越来越无聊了，除了钱柠以外，其他同学都是那么无趣，其他学生还是那么巴巴的想靠近她，又不敢离太近。
老师也是这样，同学也是这样，自己跟这个世界似乎就这样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李清扬越来越无心听课，她甚至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像一只知更鸟飞离这个教室，逃离这个环境，再也不回来。
就在李清扬这么百无聊赖的过着日子的时候，在一个孤寂又无聊的晚上，一个电话打破了这样的宁静，电话的主人不知道是水，只是气急败坏，一直在辱骂着李清扬的名字，骂她带坏了谁谁谁。
管家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是告诉了李阳，还有李阳的妻子，也就是李清扬的妈妈杨昭女士。
两人觉得事有蹊跷，李阳接了电话，对方就在破口大骂，电话里面的恶意铺面而来，不带一丝善意，像猛虎一样想要透过电话那头撕扯过来。“海润公司了不起，我要你们全家赔命！欠我们家柠柠的！一条命都别想少！”
李阳皱了皱眉头，对方要是想勒索也不太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但是听到柠柠这个名字，似乎若有所思起来，转头看向李清扬的房间。
李清扬似乎听到了动静，躲在门后偷偷观察，只见李阳带着父亲的威严看着她道“柠柠，是你同学吗？”
李清扬听到这个名字，脸煞一下的就白了，李阳似乎明白了什么。
“您先冷静下来，请问令爱现在什么情况，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但是如果您能说清楚，李家会竭尽所能的，进行挽救和赔偿 ”
李清扬绝对没有想到，她这辈子会在这个地方看到钱柠。
她想象过，如果有一天，她在学校以外的地方见到钱柠，那她一定是在某个比赛的讲台上，骄傲的领着奖，或者，她们会在某个地方一起看电影，然后听着钱柠，对那部电影的点评头头是道。亦或者……还有更加美好的，值得两人相见的地方。
而不是，在白色的床单，蓝色的病号服，透明的吊针，这些元素组成的——医院里相见。
等李清扬一家赶到的时候，看到痛哭流涕不能自己的女人坐在凳子上哭泣，男人眼睛潮红的瞪着他们一家。
等两家汇齐的时候，两家似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钱柠的父亲把钱柠的日记毫不留情的甩在李清扬身上，钱柠的日记本是那种活页日记本，在甩向钱柠的一瞬间，整个日记散开，就像是对李清扬的职责，一片又一片的打在只有14岁的她身上。
钱柠的父母平常工作也很忙，平常不关心钱柠在学校的生活，只知道女儿学习很好，写作很优秀，但是其他的一并不知道，他们甚至不知道钱柠在学校结交了什么朋友，认识了什么人，经历了什么事情。
只是在某天下班回来的时候，看到钱柠的鞋子，喊她吃饭，一直喊，一直没有回应，敲门进入钱柠的房间，看到挂着浓重黑眼圈的钱柠服了一大瓶安眠药，沉沉的昏睡在课桌上。
父母急着把孩子送到医院进行抢救，洗胃。两个人互相职责，互相谩骂，为什么不对孩子多一些关心和照顾，孩子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父亲职责母亲，她明明是母亲，为什么不能对孩子多一些关心，作为一个女人她合格吗？作为一个母亲她称职吗？他需要她那点破钱补贴家用吗？就不能好好做一个家庭主妇好好辅佐家庭吗？
母亲一开始是默默忍耐，忍着满腔的悲伤，无法回应这些职责，可是所有的点都到了一定的点，再也绷不住，再也忍耐不住的指着眼前的男人破口大骂道，他呢，他又有多称职，钱柠的家长会，他参加过几次，女儿的生日从三岁后就缺席，赚的那点的破钱，连补课机构的费用都不够缴。
说着说着，母亲捂着嘴巴，细细的哭了起来，她的女儿，是那么的优秀，一直以来，从小到大，即便没有报班，学习一直很努力不落后，后来数学实在跟不上，也不敢跟他们提。
两人咬着牙，给她请了一对一的辅导老师，而且钱柠喜欢谈钢琴，两人要给孩子报了兴趣班，是的，养个孩子的开支真的不容易，两人想要给女儿更好的，日日夜夜的几班，想着高中让钱柠上个好的私立高中。
但是这么乖的一个孩子，为什么会这么傻，吃了那么多的安眠药，在钱柠手术后，两人轮流交替顶班的时候，母亲回家后，开始翻看以前，钱柠给他们看的获奖作文，她以前从来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去看这些东西，没想到，如今有时间了，有耐心了，竟然是这样的处境。
母亲又找到了钱柠之前写过的日记，她想通过日记了解钱柠在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孩子为什么会这么做。
在钱柠的日记里，母亲频繁看到李清扬这个名字，似乎是朋友一样的存在，但是母亲渐渐看到，钱柠的情绪似乎越来越不好，精神状态也是越来越不好，每一个节点，都跟这个叫李清扬的孩子有关。
母亲打电话给学校老师，询问李清扬同学的情况，老师只是说两人关系很好，大概说了一下李清扬的家庭背景和学习成绩，就没有再多具体的内容了。老师认为钱柠的意外，应该和李清扬没多大的关系。
老师随口说了一句“可能就是学习压力太大了，现在快要初三了，孩子有些缓不过来，现在的孩子不然是早恋，不然是学习压力太大……唉。”
母亲在接着翻看钱柠的日记，有越来越多的词汇描述了青春时期，孩子的青涩，疑惑，和不解。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每次看到李清扬，胸口都有些涨涨的，秋秋说，可能是因为要来月事了，所以胸口会涨涨的。』
『第一次来月事感觉，好奇怪，特别是今天，有点血沾到裤子了，李清扬知道后，把校服外套给我，让我系在腰间。』
『男生平常好喜欢观察女生的胸部，然后比划大小，可是老师说，那是正常的生理结构没有什么好笑的。』
『身边的大家好像都有了喜欢的人，秋秋还谈了初三的学长，两个人相约一起上同一个高中，秋秋问我，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今天李清扬毫不犹豫的相信我，我没有抄袭他人这件事情，这好像是第一次被人坚信。』
『今天……在楼道看到了两个学姐在接吻……两个女生，为什么会接吻，接吻不是男生和女生才会做的事情吗?』
『李清扬今天给我分享了她最喜欢的歌，她唱歌的时候好安静，和平常不太同，唱歌的声音也好好听。而且，李清扬身上，香香的，跟男生身上的臭汗味道不同。』
『秋秋说，为什么我最近上课都在走神，为什么，一直在往李清扬的方向看去。』
『今天我问秋秋，我说，我最近实在太在乎一个人了，在乎得不得了，一直想，脑子里面都是这个人，想靠这个人近一些，这是为什么?
秋秋说，那不是喜欢上那个人了吗？
我心里面感到疑惑，我喜欢李清扬?』
『我怎么会喜欢李清扬，她和我同样是女生，我们的生理结构还是一样的。好奇怪，太奇怪了，感觉最近的自己太奇怪了。』
『最近吃饭没什么胃口，睡觉也是睡不着，脑子里面都是同一件事情，我感觉自己好像生病了。』
『我今天在网上的帖子，知道了一件事情，原来女生是可以喜欢女生的，这种关系，似乎叫做——同性恋，可是又有很多人说，这好奇怪，真的太奇怪了。』
『如果李清扬是男生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