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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命运 ...

  •   这天杨筝放出门在海边失魂似的转了很多圈,几天来他甚至没喝几口水,整个人瘦了一圈,脸颊凹陷得厉害,跟江北陆‘生病’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甚至更严重些。

      就那么一步步的寻找,傍晚时终于寻到了自己想要的。

      回来后他买了一身新衣服,一遍又一遍的、轻柔的帮江北陆擦洗身子,愣神时不小心把江北陆的手都擦红了,这才罢手。

      他抱着江北陆呆呆的坐了一晚上。

      杨筝放站在江北陆的墓前,看着碑上的照片,眼眶发涩也不舍得眨眼。

      突然手机的铃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他接起电话来:“妈。”一个字并表明不了此刻杨筝放的情绪有多糟糕。

      “我账上怎么突然被你花了五十万?”徐月的语气没有要怪杨筝放的意思,反而是纵容宠溺的,“你带着小陆玩什么好玩的去了?”

      用徐月的话来说:赚的钱就是用来给我儿子花的。

      杨筝放的情绪决堤了,洪水猛兽一般侵袭了他的全身,他的身体开始发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他再也绷不住身体站着了,杨筝放猛地跪在地上,弯着腰,一手紧紧地捂着脸,泣不成声。

      “怎么啦?宝贝,怎么哭了?”徐月语气有些慌乱。

      雨季早就过去了,此时万里无云、晴空朗朗,空气有全新了很多,偏偏只有这里笼罩了黑压压的乌云,周围的气压压迫着一切,杨筝放早已喘不过气来。

      电话那边久久得不到回应,徐月急得就像热锅上蚂蚁,杨筝放从小到大没这么哭过,一定是发生了天塌下来的事。

      “先别哭,宝贝儿,你先说说怎么了。”徐月急切的问。

      杨筝放哽咽得说不出话,嗓子里突然涌上一股血腥味,他看着江北陆的照片把血强咽回去。他说:“妈,江北陆不在了。”

      就像降了一道雷劈在徐月的头顶,徐月不愿相信,可这是杨筝放说的。她只能克制着慌乱与害怕,强装镇定地说:“宝贝儿,你在哪?我们现在过去。”

      杨筝放话音一落她再也听不见声音了,不管他怎么喊、说什么那么都没有回音,只传来一阵阵虚无的风声。

      她没挂电话,二话不说直接冲进办公室拉着杨戎就走了,脑子里除了杨筝放和江北陆就接受不了一点信息,任由那些员工怎么挽留,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杨戎满头问号,还是没打断徐月发信息,只跟着她离开。

      徐月发了很多条,杨筝放都没回。

      “宝贝儿,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先别哭,我和你爸马上来找你。”

      “你们在哪?”

      “海边对吧,我记得上一次通话你们还在海边。”

      “我们马上来。”

      “宝贝儿,别哭,妈妈心里难受。”

      ......

      杨筝放说完那句话就晕了过去,毕竟将近一个星期不眠不休,就喝了水,就算是铁打的也得生锈了。

      再一次醒来是在医院里,还戴着氧气罩,他出了很久的神,直到护士来了他才问是谁送他过来的。

      护士说:“是墓园的工作人员,还好及时,要不然你都救不过来了,你这休克可是很严重的,以后要注意。”

      恍惚间,他还记得徐月说要来找他:“我晕了多久。”

      “三天了。”

      杨筝放问:“有人来找我吗?”

      护士这几天一直都照顾着他,对于这些还比较清楚:“我记得是没有。”

      杨筝放的手还有些使不上力,他汗都出来才动了下:“可以把我的手机给我吗?”

      拿到手机的那一刻,杨筝放的心猛地跳快了些,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的解开手机。解开的同时,弹出了很多条消息,有李长青的、薛欣琪的...

      但大部分都是徐月,他的朋友要么约他出去玩,要么约着打游戏,他们都还不知道。

      徐月关心自己的话一句一句的跳出来,杨筝放看着看着又湿了眼眶。

      最后一条停在三天前戛然而止,自此没有一个电话、一条信息。

      内容是:爸爸妈妈都在,永远会爱你。

      接着又推送了一堆信息,那个醒目的标题像刀子一般划在杨筝放的眼里。

      一架短途客机在途中突发事故,最终坠毁,机上的乘客全部遇难...

      时间是三天前,是他晕倒的那天!目的地就是这里——

      霎那间杨筝放意识到了什么,为什么徐月这几天一个电话不打给自己,他把通话记录快速翻看了一遍,有好几个陌生的电话打过来过。

      他不敢去深思徐月在那架飞机上的可能性。

      杨筝放扶着床坐起来,一把扯掉氧气罩丢到地上,发出闷响,顺手把输液针也扯掉了,鲜血顺着手流到医院里洁白的被子上,刺目又鲜艳。

      他颤抖着手指,按下其中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是小放吗?”那边是一个女声,满是疲惫,带着沙哑。

      杨筝放嗯了一声。

      “我是江宁,是徐总的助理,以前去你家里取过东西的。”

      杨筝放说:“我记得。”

      江宁犹豫着,试探地问:“你知道了吗?”

      “我知道什么?”杨筝放压着声音,像伤痕累累的野兽低吼:“我该知道什么?!”

      江宁没有办法,只能小心翼翼的撕开伤疤:“徐总去世了,现在还没找到,是那场空难...?总和徐总在一起——”

      接二连三的噩耗,杨筝放现在就像被下了病危通知的病人一样,完全就是在吊着一口气硬撑。

      手上的鲜血根本止不住,他痛苦的弯下了腰,突然偏头吐了一口血出来!杨筝放狼狈跌下床来,在床边以一个保护的姿势缩起来,痛苦占据了所有,他哭不出来。

      突然杨筝放疯狂地去撕咬右手的那个疤,指尖和利齿划开了陈旧的疤,或许这样心里就不会那么痛了。病号服被血胡乱地染透了,他现在看着一定像个精神病。

      等护士拿完药回来时,地上的杨筝放早就不省人事了。地上洒着凌乱的血迹,杨筝放身上有很多伤口,撞伤的、咬伤的、爪伤的,护士手里的药瓶被惊得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杨筝放再一次醒来,人还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李长青手里的苹果都被削飞了一大半,“卧槽!杨筝放你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快急死了?!”

      吴石也凑上来,之前恨不得一拳把他给打醒。现在他激动得说不出话,逼得眼眶通红。刚打完水回来的薛欣琪一个健步冲上来,泪水止不住的掉:“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啊,为什么要一个人撑着?要是撑不住怎么办?”

      杨筝放没什么表情,眼珠还在转。李长青说:“蒋微出国比赛了,我们没告诉她,她父母原本在国外,现在回来了,刚刚来看你,后脚刚走,应该是去处理叔叔阿姨的事了...”

      “找到了吗?”杨筝放非常虚弱的吐出几个字。

      他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吴石点头,哽咽着说:“找到了。”

      徐月和杨戎找到了,只是再也不会笑着喊杨筝放宝贝了。

      后来杨筝放说是徐月和杨戎带着江北陆来梦里看他了,江北陆身后还跟着两个模糊的身影,熟悉又陌生,他们好像回到了从前开心快乐的时候,还一起去了海边拍照。

      杨筝放宠溺其中,一点也不想醒来,梦里是那么美好幸福,现实除了痛苦还会给他什么呢?

      开始梦里的所有人都劝他醒来,说有缘的话他们还会相遇,杨筝放那一刻怎么可能听话,杨筝放长身体那几年,徐月经常跟他比身高,说什么比自己高了,就该风筝保护自己了。

      梦里的徐月似乎变得高大起来,她给了杨筝放一个温暖且强大的拥抱,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说:“听话。”

      他无助地看着他们,而徐月、杨戎只是微笑着回望他,包括江北陆。江北陆上前拥抱了杨筝放,说:“我们一定会遇见的。”

      杨筝放明白过来。

      这只是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

      慢慢的杨筝放跟他们越拉越远,他拼尽全力也追不上。

      南遇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事,跑过来看他。

      杨筝放梦里不愿接受,醒了却释怀了不少,最近他好像没那么痛苦了,他淡声问南遇:“你怎么来了?”

      南遇带来了活力:“薛欣琪告诉我的啊,你别难受,生离死别是大自然的规律,早一点晚一点,虽然对你来说有些残忍了,但是你要接受,好好生活下去,我相信这是你父母希望的,也是江北陆希望的。”

      “嗯,你说的对。”杨筝放明显不想跟别人讨论这个话题,他转了个弯问:“你怎么认识薛欣琪的?”

      南遇哦了一声说:“她啊,现在可出门了,好几件有名的模特公司抢着要签她呢。她个子高,身材好,气质绝,天生吃模特饭的料,我给她拍过照,然后发现我们聊得可好了,我给她展示我的作品的时候碰巧就看到了那天在海边给你俩拍的。”

      说到这,杨筝放出了会神,好像那回忆很远了,得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想起来,“哦,我想起来了。”

      冬天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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