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不足》山见绿

33、炫耀

　　杨筝放把同学们送的东西都带回了家，晚上跟江北陆一起打着灯看。他有一种莫名的兴奋，那感觉很难形容，有点像...结婚的新人拆红包的喜悦。

　　他的糖是临时决定送的，同学们的礼物也是临时从抽屉里掏出来的，奇形怪状、琳琅满目什么都有。

　　其中有用彩纸折的千纸鹤，杨筝放一看就知道折的方法不简单，不是普通的那种，翅膀上的折痕很多，巧妙得很，即使被压了，这下看着也栩栩如生。

　　还有钢笔、钥匙扣、小挂件、甚至橡皮直尺......

　　杨筝放扯出一张泛黄的纸，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张陈旧的奖状。

　　李长青小朋友在劳动教育课上积极参与浇花、植树等，荣获“劳动小能手”的称号，特发奖状，以资鼓励！

　　“噗嗤”一声，杨筝放和江北陆同时笑出了声。

　　杨筝放说：“这果然是他能送出的东西。”

　　江北陆翻开背面，“这还有字呢。”

　　祝杨筝放和江北陆长长久久。（这是我幼儿园得的，保存了好久呢。）

　　他们仔细再看那些小东西，小小的，都写了祝福。

　　两人把所有的都看了一遍，珍重的把这些祝福收起来。杨筝放心头一阵感慨，抬眼去看江北陆，他脸上却是跟这场景一定也呼应不上的神情。

　　一开始脸上的笑容淡开了，垂着眼眸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他的身后一片漆黑，仿佛被陇上一层黑雾，浑身散发出一种...悲伤的气息。

　　恍惚间杨筝放好像又看见了曾经那个苍白病态，脆弱得如同精美的瓷器的江北陆。

　　杨筝放喉头哽了一下，寒意从骨髓里迸发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再次出现这样的感觉，天台吻过江北陆之后就消失的感觉，在他们在一起之后再一次重现。

　　不过转瞬即逝，江北陆忽然牵住杨筝放的手，笑了一下，“好像结婚啊。”这笑意带着苦涩，杨筝放看不见江北陆的表情，没有注意到。

　　杨筝放强行驱散严冬烈风里的寒冷，不让自己多想什么，太莫名其妙了，他说：“就是啊，我见过我妈结婚时候的视频，盛大而美丽，有散花的可爱花童，有远道而来的亲朋好友，有热泪盈眶的姥姥姥爷，好多好多人，跟我们今天一样开心，但是我爸妈他们可没有这些带着祝福的小礼物。”

　　“还还没看过吧，告诉你，我妈当时可漂亮了，他们相遇之后，我爸为了追到我妈，基本天天往我妈家里跑，一日三餐认真做，洗完卫生全包了，时不时还弄点小甜点、小浪漫，把她宠得真的像一个小公主一样。这些我都是跟他从小就开始学的，将来你就等着享福吧！”杨筝放语气欢快又自然，仿佛徐月和杨戎所经历的幸福时刻，他们都会再经历一遍。

　　一样的美好，一样的让人心驰神往。

　　江北陆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动了一下身，他去拥抱杨筝放，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抱住自己的宝物一样，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好，我等着。”

　　杨筝放一下下拍江北陆的背，是安抚的动作，下意识就那么做了，他亲了一下江北陆的侧颈，说：“路还很长呢。”

　　这事过去没多久，新鲜感全被高考临近的紧张气氛压没了。

　　薛欣琪选了艺术，舞蹈专业，艺考已经回来了，听说感觉很不错，她高挑漂亮，多年的舞蹈训练让她的气质在普通女孩里更加出众。

　　神采奕奕的回来，没出两天就背周围的“怨气”感染了，下课就想来找杨筝放吐苦水：“风筝，我才一个月没回来，班上同学怎么都丢了魂了？”

　　“人家的魂都在高考题上。”杨筝放给他一个眼神，懒洋洋的说：“还有一个多月就上战场了，回来两天霄姐还没给你洗脑完成呢？”

　　薛欣琪一歪头，说：“你不也没被洗脑。”

　　“我妈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考上一本，照我现在这个成绩来说不难。”杨筝放随口又扯一句：“以后实在找不到工作了，就托我妈这个关系，让她给我在她公司安排一个保安的职位，轻松不动脑，还有充足的时间陪对象。”

　　薛欣琪十分鄙视地说：“一点追求也没有。”

　　杨筝放一直以来就没找到人生目标，人们总说“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可梦想这玩意儿真不是那么好找的。

　　海边的一场告白，让杨筝放喜欢上的大海。

　　或许他找到了，回来之后就旁敲侧击地问江北陆晕不晕船、怕不怕在海上长途漂泊。江北陆说自己没有坐过船，不知道，但是可以试一试。

　　海上充满了未知，布满了挑战，他想带着江北陆远航，但又怕遇上危险，犹犹豫豫他还是没确定自己的目标。

　　杨筝放说：“没有就没有嘛，我照样过得开开心心的。”

　　薛欣琪转头又去问江北陆：“你呢，以后想干嘛呀？”

　　突然被点名，江北陆楞了一下，瑶瑶头说：“没想过。”

　　“你们在一起果然是有原因的！”

　　杨筝放说：“因为我们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呗，还能因为别的？”

　　这狗粮简直随时随地散，薛欣琪觉得自己来错地方了，桌上的十厘米的试卷也挺可爱亲人的。

　　没有一点犹豫，转身就走。

　　就这样在杨筝放十分“低调”的显摆下，高考结束后，全校都知道杨筝放和他的男朋友很幸福。

　　这段恋爱人尽皆知。

　　高考成绩出来之后，李长青搞了一个聚餐，一大半同学都来了，一些没发挥好的复读的复读，暗自伤神的暗自伤神。

　　杨筝放和江北陆早早就来了，他们考得还不错，可以上一个不错的一本，只是两人都还没想好要报哪个学校、哪个专业。杨筝放问过江北陆，让他不解的是江北陆总是逃避不回答，总说自己还没想好。

　　现在整个包间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简直像远古被封印几百年的神兽被放出来的样子。高三没能放肆玩手机的同学现在已经住进手机里了，追求潮流但碍于校规不能发挥的同学，现在顶着给五颜六色的彩虹头来了......

　　即使过来两年半那么久，江北陆依旧没跟其他同学亲近一些，尽管是杨筝放发铁哥们儿杨筝放和吴石等人，只要没人来跟他讲话就是一个人在旁边默默吃东西。

　　杨筝放没有强求他去跟别人交流，但总是会带着他去热闹的地方，江北陆很喜欢。

　　“考得怎么样啊？”杨筝放轻轻一拳怼在李长青肩上，笑盈盈地说：“能追上我妹不？”

　　李长青苦笑：“我俩怎么样也不能在一个学校，她那个是顶尖的体育学院，而且听说她专业能力很强最近要去国外比赛，我从侧面打听过，她根本没想过谈什么恋爱，她说现在的目标就是从未全国第一，然后追求世界第一，唯一能聊上的话题就是你和跳高。”

　　杨筝放欣慰地点点头：“不愧是蒋微，那你接下来打算干嘛去。”

　　“我想学个体育保健什么的。”李长青一脸正经的说。

　　薛欣琪碰巧路过听见了，差点把今天精心画的妆都笑裂了：“你数学接近满分，你告诉我要去学体育保健...不过也可以，我跟蒋微玩得好，看她训练受伤的时候也想过要去。”

　　李长青也笑了：“开玩笑，想一想还是可以的，毕竟这个专业可以离蒋微近一点，就算我想去，我爸也会把我腿打断的。”

　　“主要是你不适合去那个专业。”杨筝放说：“你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你帮别人保健按摩什么的都使不上劲。”

　　李长青翻了个白眼：“别说我了，你和你男朋友呢？”

　　“还没想好呢。”

　　“过两天就填志愿了，还没想好。”薛欣琪说。

　　杨筝放看了一眼坐在窗边吃甜点的江北陆叹了口气：“我跟他成绩相差不大，去同一个学校没多大问题，感觉他很迷茫，搞得我也很迷茫。”

　　“算了，我今晚再问问。”杨筝放眼神绕了一圈，疑惑地问：“吴石怎么没来？”

　　李长青说：“他觉得自己没考好，正难过呢。”

　　“叶笑是要出国了吧？”杨筝放说。

　　薛欣琪点头：“对啊，过一个月就走。”

　　杨筝放了然：“石头这半年拼死拼活还是没追上啊，人都瘦了半个了，以前胖得不行，现在看着比我还瘦，他是真的很想追上叶笑啊。”

　　李长青附和：“他真的很喜欢叶笑。”

　　杨筝放聊了一会，觉着兄弟们都挺适合用哪个词来形容——爱而不得。

　　他讪讪地离开了，不能再炫耀了，要不然容易被围殴，跑去找江北陆。

　　江北陆刚好用签子戳了一块西瓜往嘴里送，半道就被截胡了。

　　杨筝放背着手一边品尝一遍说：“真甜。”

　　江北陆懒得跟他计较，签子一丢不吃了。杨筝放一见，拖了把椅子往他旁边坐，贴着江北陆的耳朵说：“想不想尝尝有多甜？”

　　灼热的气息打在江北陆的耳尖，很热，很痒。他满脸无语的推开杨筝放：“大庭广众的，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杨筝放环视一周，他们在角落，同学们都顾着聊天，注意力没再他们身上，而且对于他们整天黏在一起已经习惯了，杨筝放整个人挡住江北陆，飞快的亲了他一下，还坏心眼的用舌尖烫了一下江北陆的嘴唇。

　　然后他得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