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词（陆小凤传奇同人）》bwhd

5、第四章

　　当先一人使的是花枪，长而细的枪杆不停抖动，连带着枪头和红缨也不住震颤，那人迈着碎步袭来，看似歪歪扭扭仿佛随时都要歪倒似的，浑身却几乎毫无破绽。
　　他只把那把花枪耍的眼花缭乱，心下笃定这招令人防不胜防，定能出奇制胜，脚步也就越快了些许，直直的冲到西门吹雪面前，想要一枪洞穿他的胸膛。
　　可他忘了现在并不是在陆地上，而是在一艘长不过数丈的小舟上，西门吹雪只不过在他靠近之时微侧身避过枪头，再一脚狠狠踏上船板，小舟就猛烈地摇晃起来。这人猝不及防向前趔趄了几步，险些掉下舟去，还未等他回过身去，便感觉到喉间先是一冷，再是一痛，人已不由自主的向地上扑去，眼睛正对上一双纤尘不染的洁白靴子。
　　他的喉咙深处发出将死之人特有的带着不甘的咯咯声，他的双手徒劳地挥动，像是要去抓住他流失的生命似的。血液从他颈间喷涌而出，片刻之间就在船板上浸出一块显眼的艳色。
　　叶孤城后退半步，避开快要抓挠上他腿的手以及船板上大片暗色的血迹，又微侧身闪开接着刺来的三剑一刀。
　　这艘本就只为三两雅士游湖而备的小舟现在已是人头攒动，仿若闹市。片刻的功夫，那群人已是尽数涌上，隔开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
　　这群乌合之众手中兵器齐出，也不管角度是否恰当，力道是否足够，抑或会不会一失手伤了自己人，只想着封死两人的退路，最好能在那袭白衣上戳个窟窿，若是运气足够，能伤到皮肉便是赚了。
　　一时间只见寒光闪闪，刀剑戟枪尽数袭来，夹杂着刺耳的铁器摩擦之声，也分不清这到底是多少把兵刃相互碰撞发出的声响。
　　寒山门众人正洋洋自得，心下料想到底寡不敌众，无论在江湖上多么名声在外、武功高强之辈，这等情境下想要尽数躲开这些兵刃却也不大可能，总归会被伤到一两处，倒时一番鏖战之下，也不过落得横死湖上的结局，反倒成就了寒山门的名声。
　　正想着，他们便看见一道白影掠过，接着便是一道剑光，以居高之势匹练般刺到眼前。
　　正午的阳光过分得明亮，此刻却硬生生被这辉煌灿烂的剑光压下，仿若青天白日之下有闪电撕裂天空，隐有风雷之声乍响，一时之间，人人眼里便只能看到这一剑。
　　但人终是躲不过闪电的，下一瞬，伴随着连骨髓都冷透的剑气涌进心口，他们就像被冻僵了般，再也稳不住自己的身躯，直挺挺地扑倒在地上。
　　最后一丝浅淡的红顺着削薄锋利的剑刃滑落，叶孤城收剑转头，正看见西门吹雪吹落剑尖最后一滴血。
　　小舟由寂静到喧闹又重回寂静，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春风拂面而来，却仿佛已带上了点萧瑟的秋意。
　　“一剑可当百万师，不愧是天外之剑，飞仙之名。”西门吹雪收剑归鞘，任那一点微风扫过他的发梢，他的眼睛极亮，剑气和战意几乎要透体而出，又兀自被强行压下。
　　他已等到了他的对手，他们终有一战，但却不是此刻。
　　足尖在船板上一点，西门吹雪已飞掠出去，不过片刻便消失在岸边。
　　浴桶里的水渐凉，西门吹雪换过一套干净的白衣，拭干发，又拿出他的剑仔细擦了一遍，终于出了房门，往客栈楼下行去。
　　这么一耽误，便已到了晚饭时候，一楼堂内自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二楼雅座也满了十之八九，比之楼下，却是安静不少。
　　西门吹雪拾级而上，便听到靠楼梯处的一桌读书人正在交谈。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你看那人，是不是就是官府榜文上缉拿的那个，”说着左右扫视一番，头更低了些，好似在避开妖灵猛兽般，“听说他一剑就能把寒山门二寨主张咎杀死，肯定就是那些武林高手，要我说，寒山门要全灭了才好哩，那些……”
　　另一人迫不及待的打断他的话，急急道：“噤声，你莫不是不知晓这寒山门门主是知府夫人嫂子娘家的堂兄，若不是有人罩着，这江湖事端怎会搅上官府，还贴了榜文去寻，真是……”他又低低嘟哝了些什么，然后便埋头吃饭，不再开口了。
　　以西门吹雪的耳力，自是将这一番言论尽数收于耳内，无非是些官官相护之类的抱怨之词，又带着些许江湖人目无王法，以武犯禁的愤慨之意，一言以蔽之，在读书人眼里，双方都不是好东西。
　　西门吹雪略一挑眉，自然不把这些编排放在心上，但也心知那桌人并未看到自己，随即扫视一番，便见叶孤城独自一人占据了靠窗的一桌，正微偏头向窗外看。桌上尚无杯盘，只他手边搁了一只壶，并一碗清水，而他的剑，则放在他左手边一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西门吹雪微哂，即使心下早有预感，真见此番情景，却仍有啼笑皆非之感。官府的榜文他半个时辰前才见过，除开那辨不出样貌的绘图，便只有白衣、携剑、西门吹雪等字样，想来仅这几日，便已有数人将叶孤城错认成自己，如此往后，却是不知要生多少事端。
　　叶孤城较西门吹雪年长几岁，两人形貌也颇为不同，但凡见过二人者，自是不会闹出此等笑话。但叶孤城久居海外，在中原武林中尚属无名之人，而西门吹雪每年只出庄数次，真要说认识两人的人，江湖上细细数来，也不过一手之数。而对其他众多无聊之辈来说，如今江湖上白衣负剑，一眼可辨的高手，却仅有西门吹雪一人，余下总总，也不过是东施效颦之人，不足一论。
　　如此一来，倒也怪不得那些错认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