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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潜龙勿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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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宸……”
嬴禛刚想开口安慰几句，便被朱晏出声打断。
“你不用安慰我，其实我自己都知道的，”朱晏叹了口气，“生为一国之主是不能让臣子轻易摸透性格的，如此……学会伪装就成为必然，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心易变，我尚且如此何况是他呢？”
“你明白就好，”嬴禛说。
“现如今，虽然王上承诺了不会对你动手，可我依旧觉得我们不能放松警惕……”朱晏扭头看他。
“是担心王上出尔反尔吗？”嬴禛其实考虑过这个可能，但思考了一下发现可能性其实不大，更何况有一个无奈的事实，“……哪怕王上真的食言了，以我们如今积蓄的势力也反抗不了他。”
“说的也是，是我杞人忧天了。”朱晏苦笑道，语气颇为无奈。
“计划还是按原来的样子执行吧，”对此嬴禛也无可奈何，“该隐蔽依然隐蔽，该小心依旧小心。”
“我明白。”朱晏点头。
“而且……王上和我谈话时我总有一种被别人监视的感觉。”嬴禛摸着下巴思索道。
“应该是影卫吧。”朱晏说。
“我觉得不是，”嬴禛摇摇头，“在酒馆，王上装作普通人来偶遇我时，我没有那种感觉，直到进了那座宅子，我才有了如芒在背之感。”
“难道是刺客？”朱晏猜测，但随后便把自己的推测推翻，“这应该不可能。”
“的确不是，”嬴禛说，“如果是刺客，早就该动手了，应该是王上自己叫来的人，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目的……难不成和我有关系？”
嬴禛仔细想了想最近接触的人物，然后吐出三个字。
“范凌云。”
‘这样想来，看着我的那个人就有很大的可能是范凌云的师傅姜旭，’嬴禛心想。
虽然有传闻说姜旭教导过朱安，是朱安的老师，可因为一直没有人在宫中见过姜旭，而朱安也没有肯定，没有证实，传闻就是玩笑而已。
‘看来是真的了，’嬴禛面色不太好看。
“如果姜旭是王上的老师，那范凌云还会同意帮助我们吗？”显然，那三个字也也让朱晏想到了这个后果。
“……”嬴禛沉默了，片刻后说道，“范凌云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交易就是交易，既然他已经答应，那么他必然会信守承诺，我现在担心的是交易完成之后……”
“如果范凌云自己决心要去效忠一个人，无论那个人是谁，要做什么，他师傅都是阻止不了的。”朱晏安慰道。
“这样看来我还是得去见范凌云，我们之间不能保持心照不宣的状态了，而是要把利害关系说清楚，让他自己做出选择。”嬴禛说道。
“也只能这样做了。”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也许此行会见到姜旭，”嬴禛又说，“应该是一定会见到。”
朱晏一愣，随后也明白过来。
“他听了你和王上之间的对话，也不知道对你现在是个什么印象。”
“不论是什么印象这一趟都是非去不可的，”嬴禛垂下眼帘，“更何况印象又不是一成不变。”
“我相信你的能力，”朱晏坚定道。
——
范凌云细细看着手腕上的手镯，他身边放着一本《六艺》，从窗户吹来的风，微微撩起了他的头发。
其实原本他以为，在洛林这种大城镇，还是人最多的时候遗失贵重的物品，基本就没有找回来的希望了，除非发生意外。
范凌云想着，眯起了眼睛。
突然，门被大力的推开，来人是年乐。
“师兄！”
范凌云无奈的叹息，转头瞟了一眼年乐，“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怎么还不改改你的这个性子？”
“本性是天生的呀！”年乐摸着脑袋，傻笑一声。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范凌云问。
“啊对，是师傅回来了！”年乐兴冲冲的说道。
“回来就回来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范凌云有些提不起兴趣。
他对他的师傅姜旭是充满感激的，毕竟他曾是个孤儿，是他的师傅把他捡了回去，养大他，教育他。
只不过感激归感激，范凌云其实不太想见那个为老不尊的家伙，要问原因的话，不过是因为小时候姜旭太不靠谱，让范凌云养成了严肃正经的样子，而长大了姜旭又坚持一直逗弄他，想看他变脸罢了。
“可是师傅让我来找你过去，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吧。”年乐回答。
范凌云一愣，找他？别又是要对他恶作剧吧。
“我知道了，”范凌云淡淡应了一声，但见年乐还没有动脚离开的意思，有些奇怪的问道，“还有别的事？”
“不是……嘿嘿，”年乐讪讪的笑着，有些说不出口。
“又要问我借钱？”范凌云挑眉，双手环胸。
年乐对了对手指，“既然师兄都猜到了那……”
范凌云直勾勾的看着年乐，直到把年乐看的局促不安时才开口。
“下不为例。”
最后还是伸手给了钱。
年乐达成目的兴冲冲的走了，范凌云有些无奈，他的师弟表面上听他的话，背地里那些说过的臭毛病该改的也不改，小时候挺听话的，长大了怎么就跟他师傅学坏了呢？
晚上用完膳后，范凌云才慢悠悠的走到姜旭卧房门口敲起了门。
“进来吧。”房内响起一个醇厚的声音。
听到声音范凌云推门而入，看到对着门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装深沉的老人。
“师傅找我有什么事吗？”
“呀，小高洁，你怎么能让你的师傅等两个时辰这么久呢？”听到范凌云说话，姜旭便睁开了眼睛看他，声音里还带着些装模作样的委屈，“你看看，这天色都从白的变成黑的了，小高洁也太不尊师重道了。”
范凌云没理他，他知道他师傅老谋深算，肯定也已经算好了时间刚来不久，之所以说这些不过是调侃他而已，要是顺着他的意思来才掉入了陷阱。
“我知道师父要是有什么非常要紧的事的话，就不会让年乐来通知我，而是自己来了，”范凌云边说边给自己倒了杯水，随后也坐了下来，“所以师父到底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小高洁变得越来越不可爱了，”姜旭郁闷的叹气，“明明小时候还……”
“师傅，你再不进入正题，我可就走了。”范凌云面无表情的打断他。
“好吧好吧，越来越不把师傅我放在眼里了……”姜旭无奈妥协道，“你是不是见过那个叫嬴禛的孩子了？”
“嬴禛？”范凌云微微挑眉，“见过，怎么了？”
“你知道他要做什么吗？”姜旭问。
范凌云摸摸下巴，漫不经心的开口，“能猜到。”
“是啊，都和他做交易了，能猜不到吗？”姜旭有些阴阳怪气，“你怎么这么冲动？一个弄不好可是会掉脑袋的。”
“之前也许会掉脑袋，但现在不会掉脑袋了，”范凌云喝着水说道，“再说了，他帮我找回了朋友的遗物，交易也是报恩的方式，根据交易的内容我只需要帮他一次。”
姜旭知道他这个弟子聪明，能通过他对这件事的态度猜到那位的态度。
“也对，不论嬴禛那孩子有心还是无意，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本来就是我门的规矩，这你倒是做的很好，”姜旭夸赞了一声。
范凌云对此没多大反应，他师傅从小到大夸他夸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不过小高洁，我觉得你这两天还是要做好准备，”姜旭摸着胡子笑呵呵的说，“嬴禛那孩子一定会来找你的。”
范凌云一愣，然后仔细思考起来，沉默许久才说道，“我明白了。”
“那小高洁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姜旭问。
“虽然凭那一天的见面我大概了解了些嬴禛，但我也知道我看到的肯定不是他全部的样子，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自己也说不准，”范凌云回答，“不过我倒是蛮期待的。”
“能遇到一个好的主君，对于谋士来说无异于得到了巨大的财富，”姜旭看着范凌云，语气不复之前的轻挑，反而认真的对他说，“可若遇到的君主是个两面三刀的家伙，那谋士最后的下场不过是狡兔死，走狗烹罢了。”
说完这句话，他又回到了之前事事不上心的样子。
“所以师傅我还是希望小高洁你的眼光好一点哦！”
范凌云定定地看着姜旭，而姜旭也定定的坐在那里任由他看。
过了一刻钟后，范凌云才开口道。
“这些话师父你以前不是已经告诫过我了吗？”
姜旭又用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梳子梳着自己长长的白胡子，“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说过的话怎么能和现在说的一样呢？”
“有什么不一样的？”
“当然是说出这句话时候的心情了。”姜旭又眯起了眼睛。
范凌云闻言温柔的轻笑了一声，姜旭手中的动作一顿，惊讶地扭头看他。
“小高洁，你笑了？”
天知道范凌云多久没有在他这个师傅面前笑了。
范凌云收起表情，假装没有听到姜旭的问题，站起来恭敬的鞠躬。
“谢谢你，师傅。”
姜旭无趣的摆手，“我这里不需要这些虚礼，总之小高洁你心里有数就行，如果真的做出了选择，那么自己所选的道路，无论发生什么，也要咬牙走下去，我是不会帮忙的。”
范凌云保持微笑，他知道自己的师傅只是嘴上这么说，如果自己真的遇到危险，恐怕第一个忍不住的还是他。
“那么，我先告辞了。”
姜旭点头，于是范凌云推门走出去，把门合上后端着手里的烛台走在漆黑的庭院里。
今夜风刮的有些急，有好几次烛火都要被吹熄了，范凌云不紧不慢的走着，月亮被乌云遮挡，没有一点光。
‘明天的天气可能不太好啊。’范凌云心想，‘如果要是下雨，他也来不了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