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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噩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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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空市这几日有些不太平。
短短五日内,城市各处发生了大大小小的爆炸。其中,大爆炸两次,伤者25人,死者4人,小爆炸四次,伤者29人。
行动部又忙了起来,我们赶过去支援,探索异能量并带回总部检测。
接二连三的爆炸搞得临空市上下人心惶惶,大家不免与十四年前的那场大规模爆炸联系在一起。难道悲剧又要重演了么?又有什么新的流浪体出现了么?
我们对流浪体的认识不足百分之八,目前所知的是,他们会通过刺破人类的心脏进行感染,从而将人类异化,变成无意识,无自主能力的怪物。
但很少有人能承受住如此可怕的异能力异化,很多人在被感染的过程中痛苦死去。
早些年前,被流浪体感染的人数不胜数。他们除了承受不不住感染死去外,就是在出现后被行动部检测到并杀死。他们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是成为拥有异能力的流浪体也没有晋升的可能。他们只是最低级,危害力最小的流浪体,我们称之为傀儡。
几日奔波后,我已经身心俱疲,不光是要承担起救助的职责,更是要亲眼目睹家庭支离破碎的惨剧。
我见不得这样的场面,胸口一阵阵抽痛,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几日。
回到工位上查找资料时,胸口再次莫名刺痛起来。思来想去,我还是给黎深发了条消息过去。
我:[黎医生,我想请教一个问题。胸口刺痛,都是有什么原因呢?]
发完后,我把手机扔在一边,想着黎深工作忙,说不定还有什么手术,就没必要守在手机旁边干等着了。
不过三分钟后,手机振动一声。
黎深:[胸口左边还是右边。]
我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半晌,回过去一句废话。
我:[......胸口。]
黎深:[之前有过这种情况么?]
我:[这几天开始的,之前,好像没有吧。]
黎深:[正常情况下,胸口刺痛几秒只是神经问题,平常人都会有这种情况,并不会危机身体健康。但其他情况就不好说了。]
黎深:[上次说给你安排一个全面检查,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趟。]
看到这条消息的我一阵心虚,这几天作息又不规律了,到时候黎深听心脏肯定会听出点儿什么心率不齐的毛病,又要说我几句了。
早知道就不给他发消息了。
我有点儿后悔,同时心里盘算着说什么日子比较合适。
今天是周一,思来想去,还是这周日比较合适。行动部又来了几名新人,再有不危险不高的小爆炸发生肯定会让他们上场,到时候我就能好好休息,躲过一次检查了。
回过去消息后,黎深发来一个“收到”的小雪人表情包,我顺手收藏。
今天格外清闲,没有任务,也没有突发情况,百无聊赖之下,我去了训练场练习单手剑,还遇到了秦天。
他正在草坪上和一只警犬比赛,比赛内容是看谁能问出来新鲜苹果,结果警犬先一“嘴”叼住了那颗新鲜苹果,秦天仰天长啸,懊恼捶地。
但当他看到我时,脸色一变,笑着朝我跑来。
他的话太多,我两声糊弄过去后便辞别了他。路过警犬时,警犬的尾巴缓慢摇动,朝我吠叫两声,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看。
我小时候被狗追过,看到这一幕还是有些发怵的,吓得赶紧挪动几步。
而那只警犬也朝我移动两步,与我保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继续朝我吠叫。
我立刻不敢动了,这只警犬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好像下一秒就能扑倒我身上一样。
“大黑!”
一个清亮的女音厉声呵住警犬,我看见一个短发女生穿着干练整齐的黑色警卫医走过来,拉住了狗绳。
“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吧。”
我看着她的脸愣了两秒,后知后觉地往后退两步。
“还好吧,不过确实有点吓人。”
那短发女生冲我温柔一笑:“对不起,这狗平日里很温顺的,只有在嗅到异能力波动,或者搜救时才会叫,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样啊......”我皱了皱眉,胸口又一阵刺痛。
“旺!旺旺!”
那只警犬又吠叫几声,短发女生却不惯着,直接一巴掌打它脸上。
“闭嘴!”
警犬不叫了。
刺痛之持续了几秒,我想到黎深的解释,便没当回事。辞别了女生,我到训练场进行全息模拟练习,中间失手多次,因为心不在焉。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向我逼近。
晚上回到家,我接到了哥哥打来的电话。
“喂,哥。”我坐在床上,开心地晃着两条腿。
“就知道你还没睡,在干嘛呢?”
“刚到家,这几天累死我了。”我说。
“怎么,出什么重要任务了么?”
我思索几秒,为了让哥哥放心,还是没把真相说出来:“还好,算是没给家里丢人。”
“丢人无所谓,人别丢了就行。”
“那你呢,我都当上深空猎人这么久了,你怎么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怎么,想我了?”
“才没有,我可是新晋猎人排行榜第一,你不表示表示?”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原来是因为这个,好啊,你想要什么,回去给你带。”
“我也不知道。但送礼物这个事情怎么能问呢,你应该自己想才对啊!”
“好好好,我一定趁着闲暇时间苦思冥想,想出来一个让你满意的礼物。”
“这还差不多。”我满意地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
“哥。”我说。
“在呢。”
“你每天都很忙么?”
“是啊,每天都是没完没了的训练,今天结束的早一些,这才有空给你打电话。”
我手指揪着床单,一下一下地戳着:“那深空隧道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正常。”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流浪体的出没已经大大减少了,就算遇见的话,费点时间也能轻松解决。”
也许哥哥和我一样,都没有把真相告诉对方。联想到最近的爆炸,深空隧道肯定多多少少都出了点棘手的麻烦。
我有点担忧地叹了口气:“你一定要小心,完完整整地回来。”
“长大了,都知道关心哥哥啦。”
他的声音里带了点戏谑,我的叛逆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
“谁说我关心你了!我这不是怕你到日子了放我鸽子嘛,奶奶担心怎么办!”
“放心,这种老传统怎么会鸽你。我就是坐上轮椅,也会按时到的。”
“呸呸呸!夏以昼,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话啊!”
他在那边没心没肺地嘲笑我几声。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这边有点事情,先挂了。”
“好。”
我撂了电话,平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胸口一阵阵刺痛。
——
经过几日紧赶慢赶的调理作息,我按时到医院接受黎深的全面检查。
拿着几张检查完的单子,站在黎深办公室门口,深吸几口气,我鼓起勇气轻扣大门。
“进。”
我按下门把手,缓缓推门而入。
“黎医生。”我微微猫腰,像个猥琐的小偷,亦或者是个低三下四来求人的穷苦人。总之,没什么气魄。
黎深抬眼:“坐。”说完,他的视线又落回电脑屏幕上。
我挪动小碎步拘谨坐下,把单子放在桌子边缘,朝他的方向推了推。
黎深双手离开键盘,推了推镜框,长臂一伸,拿过检查单。
期间,他扫了我一眼,轻声道:“怎么这么拘谨,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我没敢吭声,准确说是根本没听清。只是双眼死死盯着被拿走的单子,等待黎深接下来的评价。
黎深大致扫过那几张单子,眉头也随着扫视慢慢皱了起来。
我侧头垂眼,抿唇不去看他。
“我听一下。”
“嗯?”抬眼,黎深已经拿出听诊器,“哦。”
我身体往前凑了凑,闭上双眼,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
“......隔着一张桌子,我怎么听。”
“啊?”我睁眼,尴尬地咧咧嘴,然后起身,绕过桌子,在黎深面前坐下。
虽然是早春,但为了方便检查,我今天里面穿了个薄薄的大汉背心。黎深已经用手心将听诊器的头捂热,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贴在我的心口上,静静地听着。
“心率不齐,伴有杂音。”他叹了口气,取下听诊器放在桌子上,“简单总结就是,不遵医嘱。”
“这还不齐啊,我明明已经调了五天作息了呀。”我小声嘟囔着,却被黎深尽数听去。
“所以,你还是为了应付检查,才调整作息的。你如果再这么折腾下去,别说当猎人了,就是银行也干不了。”
有这么夸张么。我心里不服气地想着。
我垂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揪着长裤上的布料。
放松的姿态让我看上去一切良好,谁又能知道,十四年前居住在这副躯体里的心脏被不明的触手一把贯穿呢。
胸口再却不合时宜的刺痛起来,比之前几次还要强烈,针扎一样,呼吸都成了一种错。
我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屏住呼吸,试图伸手揉一揉以此缓解。
这时,耳边忽然炸起一声雷响,我即将扶上心口的手脱了出去,地动山摇,整间房子开始摇晃。紧接着就是砖头掉落地震一样的动静,掩盖着人们四下逃窜的脚步声,和尖叫声。
我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声音太熟悉了,我听过不下六次。
是爆炸。
“小心。”黎深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拉住我一跳胳膊,将我轻轻向后带。
“不行,”我挣开黎深的拉扯,“你保护好自己,找掩体挡着,我要赶紧去爆炸现场勘察。”
“可是你——”
“这是我的工作。”我边说边往外面赶,黎深还要说什么,却止住了。
他点点头,整理白大褂:“我和你一起。”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们交换一个眼神,急匆匆冲出大门,朝爆炸源赶去。
通信手环监测到爆炸源在附近1.2公里的一个小区内,路上全是灰蒙蒙的一片,每行一步就能见到被炸碎的建筑材料。
当我们乘车赶到时,已经有不少灰头土脸的居民死里逃生,双目无神,亦或者痛苦流涕地瘫坐在小区门口。
我出示证件后朝里面赶去,事发突然,现场只有我一名深空猎人,其他援助还在赶来的路上。
爆炸地点是小区的一栋居民楼,从现场来看,大楼是从中间爆裂开来,钢筋水泥坍塌一片。甚至将周边相隔甚远的两栋大楼炸掉了三间屋子大小的部分。
墙壁变成大大小小的不规则地砖,凹凸不平地铺了满地,包围着尚在苟延残喘的断壁残垣。
这里很安静,我却听到了悲戚地哭声。
对于参加过许多次爆炸任务的我来说,很清楚爆炸只有一次,不可能出现连环爆炸,或者间隙性爆炸的可能。
但我还是站在废墟外围观察了片刻,才举起手环,捂住口鼻缓步踏进去开始探测。
灰尘挤走了空气,在阳光的照耀下以一种可见地形态围绕在我周身,好像有意将我与太阳的温暖隔绝开。
我背后一阵阵发凉,脚下试探着向前进,防止二次坍塌。
这破裂的水泥下必定埋葬着血肉以及尚在坚持的灵魂。
手环探测之际,我专注周围的动静。果然,在我被一包砖块堵住的地方,听见了敲击水管的声音。
我循声而去,在一个幸存下来的洞口向里探去,瞧见一个躲在卫生间三角区的男孩。
“小朋友!”我透过洞口喊,“不要害怕,救援马上就到!再坚持一下!”
听见我的声音,小男孩立刻停止敲击,他也透过洞口看见了我。那张转过来时木讷的脸瞬间变得又悲又喜,他放声哭起来。
我正要安慰他几句,自己全身忽然没了知觉。
一切神经都涌到了心口,那里疼得好似一把撒盐的刀慢慢剜开,一点一点挑出血肉,露出里面怦怦跳动的心脏。
我浑身脱离,双膝一软,磕到了碎裂的砖角。
我没注意到身下的糊满膝盖的血,我只知道,我奋力扶上胸口的手掌没有感觉到一丝跳动。
一把撒盐的刀慢慢剜开,一点一点挑出里面的血肉,露出里面停止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