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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醉酒 ...

  •   当晚雪又开始洋洋洒洒下了一夜,大雪封山,不得已一群人又困在山上。

      这几天周慕白除了一日三趟的按时送药过来,其他时间都没见到人影,来的时候话也不多,每次都是那么老三句:

      伤口好些了么,可还疼?

      来,把药喝了;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温和又不失礼数,这个度本来也是黎羽书想要的,可是真的如此了,她又觉得怪怪的。

      快过年了,山上的积雪逐渐消融,留下薄薄的一层,晶莹剔透,空气清新而冷冽。黎羽书披了件斗篷踏雪而行,行至半路,一时兴起,飞身上树,半靠着树枝,欣赏着连绵起伏的雪峰。

      天空湛蓝沉静,阳光灿烂夺目,融化的雪水滋润着大地,黎羽书心想:明年应该是个丰收年,百姓的日子会好过一点了吧。

      山庄里人来人往,忙着装扮,今年不仅副使和堂主都留在这过年,还有少门主也在这,所以这个年过得格外的隆重。

      后来黎羽书才知道那天伤她的是万道门少门主何楚君,难怪剑法如此精妙。她微眯双眼,享受此刻惬意的时光,远处一个白白的影子快速的移动,不一会就到了跟前,是何楚君,他似乎很喜欢穿白衣服,上次见到他是,这次还是。

      他来到树下抬头看了看一脸惬意的黎羽书,纵身一跃,在她另一侧的树枝上坐下。树枝轻微晃动,本就逐渐消融的残雪纷纷从掉落,黎羽书急忙闪避。

      何楚君无谓的坐着,任由带着水渍的雪花落得他满头满脸,他虚靠在身后横出的一根树枝上,闲散的看着如蝴蝶般在雪花中翻飞的黎羽书。待雪花纷纷坠下,黎羽书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在看到他头顶的那坨雪之后,又“扑哧”一声笑了,银铃般的笑声萦绕在周围,何楚君也跟着傻傻地笑着。

      “还疼吗?”何楚君点了点自己的左肩。

      黎羽书摇摇头。

      “对不起。”

      看着何楚君蔫蔫的模样,黎羽书眼珠一转,问道:“你是觉得你们门中之人给我下药,所以对不起我,还是觉得伤了我,对不起我?”

      “都有,给你下药非君子所为,虽然你说冤有头债有主,但总之是我门中之人所为,我身为少门主还是要和你说句对不起;之后是我趁人之危,胜之不武,最后还伤了你,也对不起。”

      “好吧,你的对不起我先收了,至于孙千笑的对不起,我现在不想收,除非……”

      “除非什么?“

      黎羽书掏出一包药,递过去给何楚君,说道:“你帮我把这包药下在孙千笑的酒里,我就收了你替他说的对不起。“

      何楚君扬扬眉,二话不说的将药包收入囊中。

      黎羽书错愕了半秒,问道:“你也不问问这是什么?“

      何楚君从善如流,问道:“什么药?”

      “……泻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何楚君赞同的点点头,黎羽书奇怪的看了看他,按照周慕白之前的推断,万道门应该在行大逆不道之事,怎么一个少门主会如此行事,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障眼法,后来慢慢觉得并不是。

      她想了想,半开玩笑的问道:“你们万道门主要是干什么的呀,你一个少门主怎么一天到晚好像……很闲?”

      何楚君闻言,有瞬间的怔忡,眼中的光彩随即一点点的暗淡下去。黎羽书没再追问,转移话题道:“你武功那么好,是跟你爹学的么?”

      一说到武功,他才算开始慢慢活起来,“不是,我爹没有时间管我,不过他请了两个厉害的师父教我。一个教我用剑,一个教我用刀,你上次虽然用的匕首,但使的是剑招,你不会用刀?”

      “嗯,我没学过刀。”黎羽书老实的回答。

      “你的剑法很好,等你大好了,我们再来比试一场如何,你那天那般情况下,都能与我打得旗鼓相当,不知道你痊愈后,我俩剑法孰高孰低?”

      黎羽书对于江湖人这种见面就想比试,一决高下很是头疼,回道:“不要了,比出个高下又能如何?我不喜欢打架,不过你的武功是我至今见到除了我师父意外,最高的。”

      何楚君很开心,“真的?你的武功也是除了我爹以外,我见过最好的,不过你剑法虽好,可是刀法不如我,我教你?”

      “不用不用,我这人懒,学个剑法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多余的时间,我游游山,玩玩水,或者裹着被子大睡一场,岂不乐哉,我可不想再去学什么刀法。”

      “哈哈哈。”看着黎羽书那急忙拒绝的样子,何楚君开怀大笑。

      黎羽书忽然感觉有道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她自己身上,她顺势一瞧,不远处周慕白与谢书并肩而来。

      “少门主?”谢书平惊讶的叫出声。

      黎羽书翻身下树,何楚君紧随其后,含笑打招呼:“你们怎么到了这后山来了,也是为了赏雪?”

      谢书平答道:“周公子说想来后山走走,我们就边走边聊到此了,不曾想打扰了您和黎姑娘赏雪了。”

      周慕白唇角微勾,脸上挂着笑,却很是浅淡,他漫不经心问道:“打扰到你们了吗?”

      黎羽书有点不习惯他这么怪里怪气的问话,正待回答,何楚君抢先一步说道:“你们既然有事在聊,那我就先带羽书去凌波峰看看。”

      接着转身对黎羽书说道:“凌波峰在山顶,那里是赏雪的好去处,可以俯瞰整个琅山,正好我们刚才也有些话没有聊完,我们边走边说?”

      话没有聊完……莫不是刚才他没有说的万道门的事?黎羽书心想,说不定可以从他这里套到一些信息,于是爽快的点头应道:“好啊。”

      周慕白微勾的嘴角彻底掉了下来,神色冷漠的看着黎羽书和何楚君渐渐消失在山路转弯处。

      不过如果黎羽书知道何楚君说的没聊完的话题是剑法的话,她会坚定的不带一丝犹豫的回绝的。

      ……

      除夕夜,朱雀堂的宴客厅内灯火通明,何楚君放着自己的主位不去坐,非得坐在黎羽书旁边。所以现场座位很奇怪,何楚君不坐主位,徐堂主也不敢放肆坐上去,所以整个宴席主位是空的。

      宴会中还安排了歌舞,黎羽书没想到一个堂口居然还过得这么有声有色。隔着中间的轻歌曼舞,她看着许文盈开心的坐在周慕白旁边,时不时的往周慕白碗里夹着各种菜,周慕白时而报以温柔一笑。黎羽书觉得甚是碍眼,偏过头不看他,说服自己将注意力放在歌舞和美食上。

      这的果子酒可真好喝,菜也好吃,点心也精美。黎羽书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何楚君凑过来说道:“你悠着点,这酒好入口,可是度数不低,小心明天头疼。”

      “没事,我酒量好着了,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往年我都是和师父师弟,原来你们过年这般热闹啊。”

      “那可不,一会还有烟花可以看了。”

      “烟花?!”黎羽书杏眼微瞪,让何楚君觉得甚是可爱,想伸手去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手还没有伸到,就被黎羽书隔开,她质问道:“怎么,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你想跟我打架?”

      何楚君觉得她喝得已经有些迷糊了,拿走了桌上剩下的酒壶,说道:“没人跟你打架,走,我们去看烟花,时辰差不多了。”

      谢书平立马招呼这大家到了观景台,黎羽书趁着他们不备,悄悄顺走了隔壁桌的一壶酒。

      今晚没有月亮,天上的星星显得更加的闪亮了。一阵哨声撕裂黑暗的寂静,一点亮光如同灵蛇一般蜿蜒而上,拖着绚丽的尾巴,升至半空,啪的一声炸开,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紧接着一朵两朵,无数朵烟花绽放,在空中交织出美丽的图案。何楚君兴奋的去看黎羽书,发现已不见了她的踪影。

      黎羽书拎着酒壶,已飞身上了阁楼,她觉得还是这里视野好。那天为了找周慕白跳上来,就觉得这里赏月赏星星很好。

      她用掌力将顶上的雪纷纷震落,然后躺在屋顶,看着漫天的繁星和璀璨的烟花,喝着美美的果子酒,觉得这一刻,人生真是惬意。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一个声音兀的想起,把她下了一跳,慌忙坐起,结果手没撑稳,整个人往外滑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快速的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胳膊,强而有力,止住了她下滑的身体。黎羽书抬头认真的辨认一会,笑道:“是你呀,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周慕白看了看被她撂在一旁的空酒瓶,无奈道:“你到底喝了多少。”

      黎羽书娇憨一笑:“就一点点,我酒量好着了,去年除夕我和师弟偷喝师父酿的酒,师弟醉了,我都没醉。”

      周慕白将她扶稳坐好,烟花已经放完了,显得黑夜更加的宁静,银河如练,星辰闪烁。周慕白在她身旁坐下,看她醉眼惺忪,唇边带着笑意,娇憨可爱。鬓边一缕秀发柔柔的垂在耳侧,随着细细的风,时不时佛于脸颊,看得周慕白心痒痒的,他抬起手,想将那缕秀发挽到耳后。

      黎羽书猛的转过头来,柔软的唇瓣如羽毛般,轻轻的擦过他的手背,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周慕白僵住,只觉得被她碰过的地方,灼热得烫人,内心翻出了惊涛骇浪来,他努力维持这表面的平静,漂亮的眸子怔怔的看着黎羽书。

      罪魁祸首却毫无所觉,拿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嘴唇微张,软软的舌尖被含在口中,只在贝齿后露出嫣红一点。甜甜的酒香在四周弥漫,周慕白觉得自己有点醉了,不然为何身体不受大脑的使唤,慢慢的倾身过去,向她靠近,两人鼻息相闻,再往前一厘就可以触碰道黎羽书的唇角,周慕白心跳如雷,轻轻地合上双眼。

      就在将触未触之时,周慕白蓦然睁眼,他怎么可以!羽书醉了,可他没有。他蓦地后撤,胸膛起伏,喘息隐忍而克制,缓缓闭上双眼,夜风轻吹,让他找回了神志。

      待他再次转头去看黎羽书时,她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四下寂静无声。他将自己的披风盖在黎羽书身上,刚想将她抱起,黎羽书却陡然睁开眼睛。

      周慕白背脊一紧,人瞬间定在那里,脑子里想了一百种解释,然后发现黎羽书其实是没有清醒的。她努力对焦了半天,才依稀看清是周慕白,不满的嘟囔道:“你放我下来,我没有醉,我自己走,别到时候让你的盈盈误会了。”

      “你是说什么?”

      “我说你放我下来。”

      “后面一句。”

      “后面那句……什么?别让你的盈盈误会?”

      “关盈盈什么事?”周慕白皱着眉问。

      黎羽书嘟嘟囔囔的又睡着了,周慕白没有听清楚,他摇了摇黎羽书:“你先别睡,你把话说清楚。”

      回答周慕白的是轻微的鼾声......

      周慕白无奈,只好先抱着她回到房间。许文盈震惊的看到周慕白抱着黎羽书回房,然后如稀释珍宝般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温柔的脱掉鞋子,盖上被子。就算她再怎么忽略,再怎么欺骗自己,都知道周慕白对黎羽书绝对不是救命之恩这么简单。

      她紧咬下唇,听着周慕白不放心的一串嘱咐。在快走出房门的时候,周慕白脚下一顿,想了想,开口说道:“盈盈,我当你是妹妹,也只能当你是妹妹,你明白吗?”

      许文盈感到有点慌乱,周慕白对黎羽书的爱意这么明显,她怎会不明白,可她就是不想面对,找遍各种理由去解释他的行为,寻找他们过去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去说服自己,那是爱的迹象。她宁愿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也不愿去承认周慕白对她的关心仅仅止于亲情以内,是与对黎羽书的关心截然不同的一种。他看她的眼神也从未有过半分私情,和看黎羽书的也是截然不同。她不仅一遍遍的骗自己,还一遍遍明里暗里的去骗黎羽书,想让黎羽书相信,他们是相爱的。她将自己变成了最坏的女人,可终究她最害怕的现实还是来了。

      她强忍着不让眼眶的泪水流下,不甘心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

      “对不起,我对你只是基于哥哥对于妹妹的关爱,从一开始就是。”

      许文盈明知故问道:“为什么忽然对我说这些,是因为羽书姐姐?你喜欢她?她对你说了什么?”

      “嗯,是,我喜欢她,她并没有对我说什么,我只是不想她误会,哪怕是一点点。”周慕白非常坦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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