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大BOSS只想刷负分[无限]》Quetzalcoatl

9、黑山羊研究所

　　绿洲联邦，经过新约联盟监管局部门时，总能看见墙壁上张贴着的员工守则和副本保命规则。

　　进入副本一定要遵循“两不”原则。

　　一、不能违背禁区的逻辑规则。

　　二、不要与禁区怪物过度接触。

　　这是禁区出现后几百年来，无数玩家前仆后继，用生命总结出来的道理。

　　白逐溪被绿洲联邦聘用后，每天都能看见这些被标红的大字。

　　她那时跟随二队出了十多次C级副本，每次很轻松的就能通关，什么两不原则，什么五看原则，都是上面编造的，给弱者壮胆的屁话。

　　白逐溪很强。

　　她是二队体术最强的队员。

　　但在此之前，她接触的副本从未有过墙壁会呼吸这种情况。

　　“这栋建筑恐怕也是活的。”唐雪漪摸了下柔软的地面，仔细看，上面还有毛孔。

　　白逐溪愣了一下，随即又张开嘴，吃了口啃到一半的怪物尸体。

　　唐雪漪站在白逐溪身边，像撸狗那样，很轻地挠着白逐溪的头发，“好吃吗？”

　　“好吃。”白逐溪舔了下指尖的血液，银短发下一双朱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躺在她脚边，还没死透的怪物。

　　她真的有点饿了。

　　“想吃东西。”白逐溪有些魔怔地重复道。

　　婴儿怪物们害怕得不敢上前，也不敢再叫这三个女人“妈妈”。

　　它们缩在一起，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刚才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荡然无存。

　　毕竟，谁家妈妈会吃自家小孩？而且还吃得这么香？！

　　“饿了就继续吃吧，白小姐。”唐雪漪歪头，朝她温和地微笑着，宛若训导员在挠小狗的下巴，算是听话的奖励。

　　其实，唐雪漪想得很简单，既然实验室想让她们被怪物吃掉，想激发她们爱的母性，那她们就反其道而行之，把怪物吃了。

　　没有谁天生就有做母亲的能力。

　　也没有谁天生就有爱人的能力。

　　墙壁还在呼吸。

　　沉重的呼气声伴随着越来越多叫喊着“妈妈”的婴儿，逐渐包围白逐溪和唐雪漪。

　　唐雪漪怀疑，她和白逐溪被困在某个动物，或者人的体内。

　　她紧贴着墙壁，感受墙壁的呼吸，顺道将散发出腐烂味道的肉塞进嘴里。

　　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滴到她黑色的，已经穿抛光的皮鞋上。

　　没有味道。

　　*

　　“疯子！”

　　新约联盟监管局重案组总部，透明面板上，两个女人或优雅体面，或狼吞虎咽地啃食着禁区怪物的尸体。

　　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她们是怪物，还是她们手上的东西才是怪物。

　　监管局成员在进入B级和B级以上的禁区前，都会打开脑内系统单位录像直播功能，将眼前的景象同步到总部，以便总部派增援前去营救。

　　当然，这种营救几乎没有成功过。

　　但最重要的是，这些影像能给后面进入禁区的人一些警醒，以此提高存活率。

　　“让这种人当一个重案组小队的心理医生，真是首脑的要求？钱总助，别又是你想利用职位之便谋私啊。”一个戴眼镜的观察员阴阳怪气道。

　　“联邦有个只会添乱的体检医生难道还不够？”另一个观察员出声附和。

　　钱允琛并不答话：“黎组长，唐雪漪的入职手续我已经叫人送到你的办公室了，您要是没有问题的话，记得签个字。”

　　监管局和绿洲联邦的某几个高层都不大对付，钱允琛又是去年才接手管理监管局的工作，和这些常年进副本，精神状态不稳定的员工打不到一块去，久而久之，便互相看不惯了。

　　“正好今天大家都在，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钱允琛推了下无框眼镜，“首脑特许我接管监管局重案组二队，以后二队的副本任务，全权由我来安排。”

　　此话一出，几个在重案组工作的老员工顿时坐不住了。

　　“凭什么？！”

　　监管局重案组有自己的组长，重案组每个小队都该归组长管，钱允琛一个首脑总助，手伸得未免太长了。

　　“钱总助，我们监管局近几年业绩确实不怎么样，但也轮不着你来管吧。”

　　钱允琛瞥了他一眼，忽略了这些员工的愤慨，将打印好的纸质文件，放到坐在投影面板正中的男人面前。

　　“黎组长，这是首脑签好字的审批文件，”钱允琛看了下表，“我后面还有会议要开，就先走了，您签好字后，记得连唐雪漪的入职手续一起派人送到我办公室。”

　　四周一片死寂，直到钱允琛走了个没影，坐在投影前的男人才不紧不慢地拿起文件，看了两眼又放下了。

　　绀蓝色军装将他宽厚的身形完全罩住，肌肉隐隐可见撑起布料，金色的飞鸟徽章镶嵌在黑色的军帽上，帽子下是未经修剪的长刘海，长到几乎挡住了他的眼睛。

　　有眼力见的人都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

　　“黎组长，”一个组员上前喊了一声，“我们——”

　　黎楚尧跷起二郎腿，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刘海下，一双慵懒的眼睛正凝视着白逐溪镜头下的唐雪漪。

　　苍白到病态的皮肤，清瘦的身形，随意扎起的低马尾，厌世的下三白眼，沾染血污的黑风衣，内里洗到发黄的白衬衫，还有不知道穿了多少年，几乎快要被磨破的皮鞋……

　　黎楚尧看着画面中还有闲心说笑的唐雪漪，起身离开：“等他们离开副本，叫梁昱存来找我。”

　　副本内，唐雪漪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你很冷？”白逐溪嘴里嚼着怪物的烂肉，含含糊糊地说。

　　“不冷，”唐雪漪顿了下，“可能有谁在想我吧。”

　　白逐溪又吃了几口，问：“我们要吃到什么时候？”

　　唐雪漪思索了一下，“吃到黑西装把实验室的门打开？”

　　“那你怎么断定，吃掉怪物，实验室大门就能打开？”终于发觉了问题的关键，白逐溪放下手中的怪物尸体，一脸严肃。

　　“试一试。”唐雪漪很平静。

　　白逐溪：……

　　白逐溪埋下头，看着吃了一半的吐司面包，瘪了瘪嘴，继续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好吃吗？”唐雪漪问。

　　在对上唐雪漪那双漂亮的眼睛时，白逐溪愣了一下，闷闷地回答：“好吃。”

　　就在这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墙壁内的响起。

　　紧跟着是沉闷的一声“咚”，像是头狠狠磕到了桌角。

　　唐雪漪摸了下自己的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头也痛痛的。

　　有时候，人的想象力比真正的恐惧更可怖。

　　“嘶——”

　　那人吃痛地吸了口凉气，许久之后，他才又慢慢挪动步子，往管道出口的方向爬。

　　那是幼体怪物会不断出现的管道，唐雪漪的视线随着他的步伐也慢慢挪动。

　　终于，从管道口探出一个男人的脑袋，扎了小辫的披肩长发在空中晃悠几下，最后，他给唐雪漪打了个招呼。

　　“我来晚了。”

　　梁昱存跳下来，视线在唐雪漪和白逐溪之间来回摇摆，最终停留在唐雪漪身上。

　　“你受伤了？”梁昱存从压缩储存手环里调出一直强效治愈剂，递给唐雪漪，“用吧，医疗用品钱允琛会报销。”

　　“谢谢。”唐雪漪左肩的伤口愈合得很慢，一直在不停流血。

　　只有在受到致命伤时，她才能快速疗愈，这种小伤，她起码要花至少七天才能彻底消失。

　　但强效治愈剂对唐雪漪没太大用处，除了让她更清醒。冰冷的液体顺着血管流进全身，唐雪漪久违地觉得自己仿佛还活着。

　　梁昱存给了白逐溪一瓶没贴标签的药，“你们相处得怎么样？”

　　“很糟糕，”白逐溪熟稔地拧开瓶盖，往嗓子眼里直接倒药，“我给她头上来了一刀，她现在在报复我。”

　　“报复？”梁昱存抬眸。

　　“是的，”白逐溪将手里吃到只剩边角料的怪物尸体，递到梁昱存面前，“她逼我吃掉副本里的怪物。”

　　唐雪漪手里也拿着半具被啃得不成人形的怪物尸体，

　　白逐溪要是不想，这世界上大概也没几个人能威胁到她。

　　梁昱存看了下精神值还算正常的白逐溪，又看了下精神值冒死为负数的唐雪漪。

　　“头上插刀是重案组的传统，新人都得走这么一遭，”梁昱存解释着，忽然笑了：“白逐溪当年进来的时候，就是我躲在副本里暗算的。”

　　“活了，大概能正式入职，死了，那就死了，”梁昱存絮絮叨叨地重复道：“干我们这行，钱多活少，死亡率也高，每天都有人死，但总有人活着。”

　　唐雪漪瞥了他一眼，总觉得队长好像很执着于生死。

　　“你们这么久都没有被副本同化，看来对B级副本的适应性还不错。”梁昱存离白逐溪硬凑上来的怪物尸体远了一步，昧着良心说：“你们相处得，也还不错。”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白逐溪打了个饱嗝。

　　“直觉，”梁昱存笑了一下，“为什么要吃怪物？”

　　“为了离开实验室，记录数据，”白逐溪指向唐雪漪，“她说这样就能出去。”

　　“离开实验室？”梁昱存径直走到门边，随意用自己的工牌刷了一下。

　　“滴——”的一声响起，实验室的大门缓缓敞开。

　　梁昱存头朝门口歪了一下，似乎很不能理解两人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只是为了离开实验室。

　　“走吗？”梁昱存问。

　　对他来说，这是很简单的事。

　　刷卡，开门，离开，关门。

　　白逐溪一下愣住。

　　唐雪漪毫无波澜，她像是没有情绪，自然而然地就放下了怪物的尸体，跟着梁昱存离开，顺手扯了一块怪物的肉往嘴里塞。

　　以后没机会吃肉怎么办？她还在想。

　　咽下嘴里最后一块肉后，唐雪漪才问：“队长，你进来之后都去了哪里？”

　　梁昱存：“实验室。”

　　“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带我去了三个实验室。”

　　“第一个实验室，他让我从七个少女里，选出其中最优秀最具有所谓独立人格的一个。”

　　“第二个实验室，也是七个少女，不过，我要从里面选择最漂亮的一个。”

　　“第三个实验室，依旧是七个少女，但我要选择里面最温柔，最具有母性特征的一位。”

　　唐雪漪：“然后呢？”

　　“黑西装让我和选出来的三个少女繁衍后代，”梁昱存面不改色地回忆，“他热衷于让我和那些实验体，做一些非常亲密的事，为了更有氛围感，他还会放一些带颜色的影片。”

　　“你应该不会想知道那些影片的具体内容。”

　　梁昱存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但并不温吞，很多人都问过他，本科是不是文学系的。

　　“你逃了？”跟在最后的白逐溪嘲讽似的笑了一声，“看来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唐雪漪回过头。

　　“我在地板上砸了个洞，进了管道，一直往前钻就莫名其妙到了这里，遇到了你们。”梁昱存没理会白逐溪的后半句话。

　　白逐溪却没打算放过他，压低了声音：“监管局有传言，说咱们重案组二队的队长梁昱存，那方面不行。”

　　唐雪漪“哦”了一声，拍了下梁昱存的肩膀，问：“真的吗？”

　　梁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