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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婚约 ...

  •   不想,林知然倒是大大方方地走过来,拉着颜溪的手说道,“想必你就是云姑所说的颜溪吧,听说你前些日子还替孩子们受了罚,身体只怕还没痊愈,快别操劳我的事了,多歇息些。我有湘芷和楚兰,我需要什么,她们会去办的,你别担心。”

      “呵呵,我的伤已经大好了,都是些皮外伤,我本是习武之人,不怕这个的。”颜溪觉得林知然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与她亲近。

      随从和静泽院的差人们从马车上将三四个大木箱子卸下来,抬进林知然的屋子里,打开来看,都是书和笔墨纸砚类的,衣服细软倒是没几件。

      颜溪帮着将那些书一一归置到书架中,她一边整理一边翻阅着那些书,除了国子监要求学的那些《尚书》、《周礼》、《孝经》、《论语》、《九章》、《海岛》、《孙子》、《五曹》等传统科目外,颜溪竟惊喜的发现书箱里有一本她师父白云先生所著的《仙鉴录》。

      “十年踪迹走红尘,回首青山入梦频,紫绶纵荣怎及睡,朱门虽贵不如贫。 ”颜溪随手翻开,朗声诵读起师父的归隐诗。

      林知然走过来,仿佛被带入在诗中梦境般接着诵道:“愁看剑戟扶危主,闷听笙歌聒醉人,携取旧书归旧隐,野花啼鸟一般春。”

      吟毕,林知然一脸惊喜地问道:“想不到溪娘也知白云先生的诗。”

      颜溪顿了顿,满是眷恋地抚摸着书的封面,“白云先生是我们的师父,可惜师父他云隐四海好多年了,我们已有很久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是否找到那野花啼鸟的归隐之地,一切可都还好?”

      林知然听闻先是惊叹,而后忙上前安慰道:“放心好了,白云先生是历经乱世而坚守内心的大贤之人,就算是身处贫瘠蛮荒之地,先生也一定能够能安之若素,泰然自立的。”

      “那倒也是,师父修道多年,有时候在仙室山上找个山洞都能睡上一个月,谁都叫不醒。”

      颜溪觉得林知然是懂师父的,也是懂自己的,所以她总能安慰好自己。

      林知然也更是没有想到,云姑只说郢王府新来的溪娘子是个奇人,虽在府上挂着奴婢的名号,却和一般的奴婢不同。除了一身高强的武艺外,行事为人坦荡直率,不卑不亢。

      郢王殿下待她也不似一般的婢女那般,可说得上是既敬畏又有礼遇还有些在意。

      如今见到她本人,更是觉得她不仅外毓于行,更内秀于心,不想她竟是一代宗师,易学大家白云先生的徒弟。

      “这么说,你是从仙室书院来的了?”林知然知道,白云先生最后传教之地便是仙室山的仙室书院。

      “正是,我也是在仙室书院长大的,我还有好多师兄弟还在仙室书院呢。”颜溪有些自豪,却也透露着无限的思念,她是真有些想家了。

      “那你到这邺京来是做什么?”林知然顺着话问道。

      “闻之不若见之,见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我……我就是到京城来看看,多见识见识。”颜溪自然不会将她为何入京告知林知然。

      林知然见她闪烁其词,想她定是另有隐情,也不好再多问。

      静泽院里有了先生,孩子们自然老实了许多,每天的课程都被先生林知然按排得满满的。

      院子里少了打闹,多了朗朗读书声,连司农寺的差役们都觉得每天不用盯着这帮熊孩子,像少了点什么。

      一些日子的相处,颜溪和林知然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林知然年长颜溪两岁,颜溪便一口一个知然姐姐叫得亲切。

      “我可听说郢王殿下对你是照顾有加啊,这可算得上是邺京的逸闻趣事了,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让这千年铁树开了花的?”林知然教书之余也会打趣颜溪。

      “铁树开花是个什么鬼,我只知道郢王府院子里桃树开花,我就看一了眼,差点没皮肉开花!”颜溪如今对“花”这个字眼出奇得敏感。

      林知然瞪大了眼睛,“这么说,嘉宁郡主为了郢王殿下从山南道带回一个美人儿都杀上门了的传闻是真的?”

      “你快别提这个嘉宁郡主了,她人长得不赖,就是心眼儿太坏,我没差点折在她手里。”颜溪便将那日被嘉宁绑去天香阁的事告诉了林知然。

      “还有这事?”林知然素来知道元熠娇纵蛮横,却没料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来,顿时越发同情起颜溪来,“灾人者,人必反灾之,你且不要理她,离她远些,若你在京中烦闷,可来找我说话解闷,有什么拿不定主意也可与我相商,如何?”

      “那可太好了!”颜溪心里热乎乎的,自阿娘去世,便再没有像林知然这样能说说心里话的人了。

      .

      郢王府内。

      书房的烛火通明,褚临岳正在听郗烈和陈隐禀报近日暗查的情况。

      “永王府对面的宅院有密道通往永王府。”陈隐一身黑衣,和郗烈站一起整个身量小了一号,人如其名,最擅隐身追踪。

      “是这样?近日那摩叶教徒可有再与先前那位神秘上峰密会?”褚临岳收紧目光,直觉在告诉他,这位神秘上峰和永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十几日过去了,那摩叶教徒一直呆在酒坊里充当卖酒的酒博士,哦,店家唤他阿齐慈,想必这是他的名字,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汉人。”

      “从他的举止习惯来看,他应该从过军,而且对京城十分熟悉,近日想必是收到了什么风声才停止了密会。”

      陈隐一面禀报,一面回顾自己的行踪,确定自己并没有泄露什么消息。

      “可是彻查荣南侯谋反案是圣上给大理寺下的密旨,就连薛大人去襄州都没几个人知道,这个阿齐慈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郗烈的一番话让褚临岳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那就是说他不仅对京城熟悉,还对宫中也很熟悉。”

      陈隐和郗烈都点头认同。

      “看样子,眼下已没办法再继续查下去,窗户纸还需要借大理寺来捅开,打草惊蛇才能看清蛇的动向。”褚临岳决定立刻飞鸽传书给薛放。

      次日,郢王府便收到一封来自襄州的密信,写信的不是薛放,而是沈卞。

      沈卞在信中言明,其子沈琛将入京到郢王府拜谢恩人郢王殿下。

      褚临岳知道,沈卞让沈琛进京,自然不是为了简单的拜谢。

      荣南侯谋反案彻查的进展,颜溪的去留,都会是沈琛此番前来想要知道的事情。

      仲春时节,郢王府廊下的含笑花开得正香甜,夜深人静的时候那香气就越发浓郁。

      褚临岳被这香气扰得睡不着觉,他想起那个桃木匣子和那匣子里的婚约。

      婚约中写得清楚,沈琛与颜溪可在双方约定的日期完婚,男女双方不得擅自毁约。

      褚临岳觉得自己荒唐得有些可笑,为什么这个时候脑海里会浮现出那纸婚约?

      他暗暗自嘲一番,碾转反侧了好一阵子才入眠。

      “哎呀,云姑,松丹的菱花裙子还没做好,还有在华翠楼定的珠花也还没做好,后日就是春日宴了。”

      握青这才想起来,松丹去庄子前托她去取新衣和首饰。

      “我说你们就别花心思了,王爷今年才袭了爵要面见圣上叩谢圣恩,这才去参加游宴,你们也才能跟着去,就收敛着些,别惹王爷不高兴。”

      云姑觉得还是丑话说在前面的好,免得横生枝节。

      “知道了,姑姑,只是松丹和溪娘怎么还没回来?还有溪娘的伤也不知道好些了没?”

      握青是打心底里心疼这个新来的小姐妹,自入了府旧伤新伤不断,也不知冲撞了哪路神仙。

      “放心吧,林府的小厮今天早上来通报了,说林大小姐会带松丹和溪娘一起回来,哦对了,溪娘的伤,你就别在王爷面前提及,免得他闹心。”

      云姑发现褚临岳近来书房的灯总是亮到半夜才熄,只当是他旧病未愈,很是担心。

      “王爷今儿还问起溪娘后背上的鞭子伤口好了没有,喏!还让郗烈送了金松药膏来,我都没敢说溪娘在庄子里挨了司农寺的板子。”握青说完叹了口气。

      “也罢,回头王爷见了驸马爷,自然是要知道的,先这么着吧。”云姑也跟着叹气。

      当天傍晚,林知然的马车在郢王府前停下。

      颜溪和松丹下了马车,颜溪挽留林知然到府中小坐,不料林知然黠然一笑,“罢了,我可不想吃嘉宁郡主的鞭子,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知然姐姐,你......,哼!我下次再不跟你说知心话了。”颜溪此番和林知然呆了一段时间,玩笑被开多了,也渐渐能听出好赖话了。

      “好了,逗你玩儿的呢,家父只怕还在家中准备了一大堆训诫等着我呢,我啊,还是赶紧回去受教吧!”林知然告辞。

      握青见她二人回来,很是松了口气,这十来日她一个人贴身伺候着王爷,快累死了。

      晚上的汤药,颜溪就接了过去送到书房,她正好也有话要和褚临岳禀报。

      “回来了?在庄子上可还好?”褚临岳仍是一副不动声色的僵尸表情,不同的是,他说完用眼神的余光瞥了一眼颜溪后腰以下的部位。

      “额,多谢殿下关怀,奴婢挺好的!”颜溪讪笑着将汤药奉上,“殿下快服药吧,趁热喝。”

      褚临岳端过药一饮而尽,随手将碗放回托盘中时冷不丁问了句,“昨天给握青的金松药膏用了吧,那个药膏对治愈外伤有奇效,你别忘了用。”

      颜溪张着嘴半天没吭声,云姑不是说没告诉他自己在庄子挨板子的事儿吗,他该不会知道了吧,好好的让自己用什么伤药膏啊。

      还没等她想明白,褚临岳又开口了,“后日的春日宴,你要是不方便,就不用去了,去了免不了要忙碌整日,晚上还有宫宴,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回府,你只怕会吃不消。”

      “我....不去?”颜溪着实没想到褚临岳会来这么一出,完蛋了,他一定是晓得自己挨板子的事了,真是丢死人了。

      褚临岳望着她踌躇嗫嚅的样子,暗自好笑。

      没关系,还有后招等着她呢,“让你补的衣服,你补好了吗?”

      “啊!衣服?我.......我忘了。”颜溪对这种无力感可是太熟悉了,在仙室书院时她就经常因为没完成功课而被师父和师兄罚。

      这当然也没出乎褚临岳意料之外,他摇了摇头,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闪过后立刻换了一副腔调,“本王记得,你去庄子前,可是承诺了本王说是为报答本王的恩情,结草衔环,赴汤蹈火都愿意,如今怎么连一个小小的衣服都补不好?”

      颜溪垂着头在心里唉声叹气,我这十来日连吃饭喝水都只能趴在床上,我怎么给你老人家补衣服啊?

      “该不会你又是哪里受了伤,补不了衣服吧!”褚临岳故意皱着眉紧盯着颜溪。

      呵呵,您只怕是长了千里眼吧,您就直接问我是不是挨了板子不就得了,绕来绕去也不嫌累。

      颜溪只顾着腹诽,仍旧没有答话。

      “衣服继续补吧,什么时候补好了才能离开府门半步!”褚临岳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地下起命令。

      颜溪的脑回路常常异于常人,听到这里,不知怎的,就觉得该是道出内心想法的时候了,“那我补好了衣服,是不是就可以离开郢王府,回襄州了?”

      果然,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褚临岳没想到她会在这儿等着自己。

      只怕那日她得知了仙室书院已洗脱罪名,就动了离开的心思。

      自己支使她去庄子上,让她给自己补衣服也都只是权宜之计,没想到她终于还是提出了要离开。

      也难怪,她就是这种说一不二,想到哪儿就做到哪儿,也从来不懂虚与委蛇,暗藏锋芒的性子,走到哪儿都只会让人牵肠挂肚,担惊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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