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山神要从小号练起》沙漠缺水橄榄皮

1、001

　　几百年来，不二山，一直被山下人视为禁地，而这一天，不二山顶迎来了千千万万之间中“想要求道解”的一行人。
　　山坡附近的树木稀少，而越往里走，林子越深，越密。
　　围绕在山顶周围的树木长得能够遮天蔽日，树丛间隙里隐藏着无数双眼睛，微弱的阳光沿着枯藤绿叶的间隙间射进一片幽绿。
　　为首的是一个老者，一身白色的长衫，只可惜衣角却暴露了他的悲惨境地，他累了，停下了喘了口气，“快了，老李头说见到了老槐树就离景亭观不远了。”
　　老妇人名唤李墨兰，有些累，便走走停停。

　　一旁，面若桃花的小女子正眨巴着眼睛，手里拿着一个及其细长的木棍树枝在树上捣鼓着什么，一个果子，两个果子。
　　哗啦掉在了地上，小女子捡起一个鲜艳的果子。
　　“母亲，你吃。”

　　天太热了，树木遮挡了阳光，树下却是阴冷的。
　　李墨兰将衣领收了收，从包裹里拿出了衣服后“早跟你说了，多穿些厚衣服。”
　　“为鱼，你冷吗？”
　　“不冷，”正在摘果子的孟为鱼转过头，嘴里还叼着一个红艳的果子，口水顺着果子掉了下来。

　　“哎呦喂，傻丫头，这果子吃了你可泄肚子，”李墨兰刚收拾好了白衣老者，转头就看见了吃着泄肚子果子的孟为鱼，“我就说，这路没那么好走。”
　　“不就是晚上老移地方吗？”这话的意思就是不值当上着一趟山。
　　老者却不以为然，“就当是了结我一个心病吧？”
　　孟为鱼实惨，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不论是几点睡，只要沾了床，睁开眼就身处异地，而且是专门落到那些危险的地方，比如树杈……
　　孟父被冻的哆嗦，却还笑着将背包里的油饼拿了出来，“我读书人只知死读书，竟不知山上树密，挡了阳光。”
　　“切，少贫嘴，”李墨兰将怀中的油饼从哪孟父的手中扯了回来，“你还想吃油饼，刚鱼儿采的那些果子，就将就着吧。”

　　孟为鱼接过果子，“山上真的有那么神奇的道人？”属实是不愿意相信的，除了那梦里的仙人除外还有其他的。

　　“自然是，”一道幽怨的声音由远至近，一个身穿道袍，头上带着观帽的留一撮胡子的老者笑着走了出来。
　　“无量天尊！”

　　“道人你怎么下山了？”老妇人有些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
　　而一旁的老者却一眼认出了对方，“你可算是来了，墨离！”
　　“他就是墨离道人？”
　　孟为鱼嘴里还叼着一个油饼，还没吃两口，就呆愣的站在那里，抬头便与那叫墨离的道人对视而上，只可惜两个老者都没看见面前仙气飘飘的墨离道长竟暗暗的流出了口水。
　　孟为鱼下意识的将油饼护在怀中，那饼已经硬了，摸起来油乎乎的，手指的油眼看要低落下来，孟为鱼连忙吃了下去，这可是一年仅此一次的油饼。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眼前的人笑的也未免猥琐了些，孟为鱼皱起眉头，脸上逐渐浮现不悦，心中暗暗想，
　　“丑狼，化作灰，她也认得出来！”
　　树丛之中，隐隐约约冒出的尾巴也在昭告着什么，孟为鱼眯着眼睛，这林子，她实在熟悉不过，附近有一个老狼，最爱吃油饼，若非其他，怕就是眼前之人。
　　想起前两个游方的道士，都说不出个一二三，孟为鱼就直摇头，难道他们的几句话就值得那一两碎银子？

　　“丫头，你还不快跪下？”孟父看着一旁的女儿，“还请问老道那时候说得话还算吗？”

　　“自然。”就短短的一句话，老两口就已经相信了面前的人，孟为鱼不解，可看着那左右摇摆的尾巴，也跟着左右摇摆。
　　而一个猛扑，本就出于本性，她双眼之间猛然闪烁起黄色光芒，那道人被扑了个猛子，一头倒在了地上，眼前冒气金星，嘴角歪了歪后，“孽畜！”

　　两个老夫妻哪见过这样的场面，连忙将两人拉拽了开来，那道长的帽子都被弄掉了下来，几个树枝正好挂在那头发上，细看之下，那尾巴又消失不见。

　　“道……道长，小女而不懂事，”孟父还想继续说。
　　手都抬了起来，幸而银钱没拿出来，不然被这糟心的老狼骗了去就不好了。
　　“父亲，他是那只狼！”孟为鱼刚庆幸了两秒，还想继续说。
　　便被孟母一把抓住了嘴，两片嘴巴就这么被揪起来，好不滑稽的场面。
　　“死狼，别以为我认不出你！狼尾巴都漏出来了。”孟为鱼想了起来，五年前，她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吃糖，就是这头狼抢了她的糖。
　　而之所以孟为鱼能够看出来，并不是依附于某种特殊的技能，而是那个熟悉的断尾，那尾巴是她亲手打断的，为的就是保护自家的家畜不被伤害。

　　“没想到你竟有这般本领，哄骗这对老夫妻对你如此好！”
　　“你等肉眼凡胎，自是觉察出有妖孽出没！”说罢，那人指手点着一旁的孟为鱼，“她，乃妖身，你夫妻二人可知？”
　　从这一句话开始，孟父的脸色渐渐差了起来，显然妖怪没知足还在继续说着。
　　“这，”孟父扭捏了半天，硬是不愿意说出孟为鱼是她捡过来的，“只是当年墨离道长说过，若后续出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他，莫非是墨离道长所来？”
　　孟父的行为越发扭捏，抬起眼来后，“这位道人你解决不了这件事，我们是来找墨离道人的。”

　　那假道人啼笑着，“我便是墨离。”
　　听到这句话，孟父也警惕了起来，将孟为鱼护在了身后，“你究竟是谁。”
　　这一句话给那假道人问蒙了。
　　转头的瞬间，一抹邪意的光不经意间闪了过来。
　　而一阵不知从哪里吹起的风让人生出了惊觉，而再次睁开眼，老夫妇面前则多了一位道士。
　　而刚刚那位假道士显然漏了陷，那尾巴在身后一晃一晃的，昭示了他是个冒牌货。

　　“自渡，”道长是一个青年小生的模样，五官清修，颇有读书人的那副样子，“师傅说今日有人要来找他。”
　　“请跟我这边走，”小道士轻车熟路的在前面领着路。

　　“敢问，那是个什么妖怪？”孟父看着那一溜烟跑走的不知名生物，发出了疑问，倒不是觉得稀奇，只是觉得意外，这妖竟如此大胆。
　　看着眼前的人，似乎还是有点不肯相信。
　　“无妨，只是一头小狼罢了，他既没犯七条就放他去，”那名叫自渡说的也没错，不二山妖怪众多，管理起来并非易事，尤其一些还是从不二山封印下放出来的妖怪。
　　“师傅去外地游历了，临走之时便说了，十年以后会有人来找他，”如今也算是见到了。

　　几人上了观门，那外墙实在寒酸，青苔为被，铺在高低不平的围墙之上，就连那道门，都是半截的又添了新木补了上去。
　　妖怪们喜欢来山顶，是于人不大接触的地方，可就光是山脚下，就有四五个妖怪窝，他们之间的恩怨未必没有不二山下以外的世人少。
　　而更别说深山的那些老家伙了。
　　连和蔼的兔儿妖都有可能因为领地互相打架，而那些成了本事的妖怪，更是仗着某些东西来挑衅这山上唯一的道馆人家，只是近十年以来，却是清净了不少。

　　说是清净，可清净的地方也未必是清净的。

　　妖喜热闹，尤其是人间有节气的时候，最喜下山糊弄人。

　　不二村与不二山，本就是一体，山下的人就算真的见到了个说话的狼，也不觉得奇怪，可就怕遇见难缠的，就比如老狼，那老狼不知活了多久，也不知其寿限，只是每到中月之时，都会下山吃一只羊。

　　“请坐。”领着几人的小道士摘下了道帽，将人请到了内堂，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孟为鱼，“姑娘，可有不适？”

　　“没有，只是，”孟为鱼挠了挠太阳穴，不知为什么，从踏进这个门开始，她身上的汗毛就开始立了起来，“只是有点不同。”
　　“我老是乱跑。”

　　“姑娘可否将手给我？”小道士皱着眉头，似乎与他预料的不一样，显然孟为鱼的回答不再他的能够回答的范围。

　　“妖怪！”一声尖音从门外传来，抬头，另一个道士也刚走了进来，那个行为有些乖张的道士名叫莫难。
　　自渡，莫难，好一对名字。
　　听到了这里，孟父紧张的手都扣进了木头椅子里，他所担心的还是孟为鱼。

　　那自渡的道长笑着，“怕不是沾染了那小狼的气息，师兄不必大惊小怪。”
　　“师兄，请你把师傅屋里的那个神器拿来吧？”自渡继续捏着孟为鱼的手，似乎在探寻着什么，随后松开。
　　一旁的老两口还想张口为其诉说病情详因，见那人摇了摇头，也都将问题咽在了肚子里。
　　“我已知晓，是否是小女子经常在睡梦之中移动方位？”自渡说的很浅显，而孟父眼眶低沉，再次抬起头时。

　　“那该如何是好？”孟父掂量着袋子里的碎银子，是否带了少些。

　　“这样，我给贵姑娘一个法器，若是带上去还会的话，到时我自会下山助你，”自渡说罢，语气间也缓慢了许多，“此事急不得，若是今日晚上回去，次日还如此，再戴上，切记。”
　　那师兄在路过孟为鱼之时，眉宇之间净是嘲弄，可却始终没说出口。
　　“这是我师傅当年留下来的，便是给这丫头，算不得银钱，只是，”自渡又指向一旁的孟为鱼，“令女所食之物需要碎银一两。”

　　孟为鱼吃着，嗓子跟着噎了一下，再细看那丑饼后，上面的花纹也跟着精细了起来，是贵了些的原因吗，估计是，“你怕不是骗人的吧？”

　　“看清楚，这可是玫瑰花饼！我观里唯一贡品，”那师兄甩了甩袖子，不仅将剩下的饼都拿了走，还把桌子上的盘子一并端走。
　　“路上还没吃饱吗？”孟父对孟为鱼严肃相向，转头脸上浮现尴尬一笑，随之将孟为鱼手上拿着的那块还未吃过的饼也一同放进了盘子里，“这银子我们出了，剩下的饼就算是孝敬道爷的。”

　　“只是不明，如今道馆何以沦落至此？”

　　“自从师傅走后，便无人再来了，这里又是深山，自然更是无人问津，”自渡还想要将那唯一的面子拿上来，可那师兄却没这么想。

　　“近些年不二山是少有人来了，”孟父似乎隐约间想到了什么，“不知你家师傅何时归来？”

　　“不知，”自渡说的很明白，如今的道馆确实出不来一个能打的人，可又怎么开口呢，“待师尊回来之后，自会有分说。”

　　孟为鱼看着四周的道馆，头也跟着低了下来，她确实没想过观内的生活这么艰苦，可她也没错，这一碟子玫瑰饼，她吃的那么一个，总不会一两碎银吧？

　　“这确实是道馆之中最值钱的东西，”自渡也并没有隐瞒，他实话实说，这道馆确实破了些，可总是有门面在的，要说真的穷到这样的地步也不大可能。
　　孟为鱼内心复杂了一会，最终决定将手里拿的钱拿出一两。

　　山上，山下，短短的二十里路，可到了山顶，也是近傍晚了，天色雾蒙的一片，水气开始蒸腾，各类精灵开始出没。

　　“顺便，若今夜再次居住的话，还需……”这次自渡并没有说完话。
　　孟父将袖子里的银子又拿出来了一两。

　　自渡拿着拿银子，显然有些颤抖，是钱，这银子是真的。
　　道馆一共有五间，其中一间供奉着三清。
　　大殿的两侧则各有两间侧室，而如今他们的所在就是在最靠近门边的一座耳房内。

　　自渡说这大殿已经很久没修了，可孟为鱼看了，没有一点灰尘，随破败了些，可里面的神像却依旧光耀，“等师傅回来后，道馆就又能好了。”

　　孟为鱼没明白，只是点了点头，道馆确实破了一点，这道士也好。

　　“请随着我来吧？”自渡说着，眼角便已经红了。
　　“今夜便不要再下山了，夜里怕是有变化。”

　　就这么的，老两口决定留了下来，等明早一起来再走，也顺便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让孟为鱼有了瞬移的能力。

　　住的那屋里只有一个床榻，坐上去硬的发慌，孟为鱼就那么站着，怎么看都没自己的小窝一般好。

　　自渡安置好了几人后，便告了辞。

　　夜，又再次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