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未坠，月以致［ABO］》呓惟绪

21、已然逝去的花火

　　耳边一阵阵拂过炙热的气息，伴着来自Alpha身上独特的信息素裹在周围。
　　一时拿不准是时承阳故意放出来的还是两人实在离得太近。
　　余霁月仓皇地从他身上逃下来。
　　时承阳看着面前这个快熟透了的小Alpha，不禁发笑一声。
　　现在应该可以悄悄说是Omega了。
　　余霁月的手还被他牵着，强壮镇定地偏过脸道：“不是刚看过吗？”
　　“我是在问你。”
　　“问什么问。”
　　余霁月静了静，挺徒劳的，完全没有将被烫到的心静下几分。
　　只得认命般看回时承阳。
　　明明表情那么镇定，耳根的绯色却早已染上了脸。
　　时承阳没说话，眼含笑意，嘴角就没下去过，牵着他的手一用力又将余霁月往身边带了带。
　　不过这次好在没有跌他身上，只是被时承阳不安分地环住了腰。
　　“我在问你，”时承阳忽略他一瞬惊慌的神色，环住他的手臂紧了紧，“你是有什么想看的电影吗?”
　　余霁月扒拉几下这家伙的手没扒拉开，反而被他越环越紧。
　　我靠这傻逼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你松开我。”
　　“你先说你想看什么。”
　　余霁月没回答，直瞪他。
　　瞪着瞪着，视线便移开垂头咬下唇嘀咕道：“你这么逼着我想干嘛……”
　　妈的就不该跟着这傻逼过来的，这人现在到底拿自己当Alpha还是Omega都还是个迷。
　　让他自己一个人放心里不想不好吗？这人就一直时不时撩拨一下想干啥吧？！
　　近期还总是动手动脚，合着他是拿自己当攻略对象了是吧。
　　越想越气，他当初就不该租他房子。
　　余霁月想到这儿，趁时承阳愣神的功夫一用力就挣开他的手臂向门外走。
　　时承阳意识到逗人逗狠了连忙追上去。
　　完了，说好的要走薄冰，但看着小崽子那么好逗一时没忍住就太过放肆跑起来了。
　　时承阳拦住余霁月，慌道：“抱歉。”
　　真就第一次觉得自己还真挺畜生的，说好的谨小慎微一到人面前全都成狗屁了。
　　关键也没法怪小崽子太好逗了……还是怪自己太畜生了吧。
　　“你到底为什么一直这样对我？”余霁月在他面前站定，决定跟时承阳是该好好聊聊了。
　　自己到底那天有没有掉马，时承阳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他都得明明白白，不能一直这样任人摆布。
　　他余霁月就算掉马也得是铁A骨气！
　　然而时承阳一上来就给他一暴击。
　　余霁月听到他说：“我就是想对你好一点。”
　　那语气诚挚中还透着点委屈成分，让余霁月不知作何反应,张口几次硬是一个字没出口。
　　总不能骂时承阳舔狗吧……
　　其实也不是不行。
　　“毕竟我从小就没跟人多亲近过……”
　　余霁月：“……”想骂人的口突然就张不开了。
　　时承阳趁他心软，将人往沙发那带。
　　“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的Alpha父亲，被Omega爸爸养了六年就一直一个人了，成年后也就一个人住我爸爸留给我的别墅。”
　　时承阳坐下，顺带把余霁月按身旁也坐下，与他对视。
　　“我很感动你能搬进来陪我，还对我说你找到我，我那时就一心觉得你真是个好人，我一定要好好对你。
　　余霁月：“……”你忘了咱俩刚认识时我踹你的那两脚了吗？我帮你回忆回忆也不是不行。
　　“我也没跟人这么亲近过，不知道怎么对人好，所以就没把握好分寸，你再给我个机会呗，我保证……”
　　余霁月听不下去，怼他一胳膊肘示意他别叭叭了。
　　时承阳佯装可怜，乖乖闭上嘴就看着余霁月。
　　有种你不原谅我我就再给你哭诉哭诉我的罪行的赶脚。
　　余霁月顿感头疼，在学校和别人面前高大俊美又谦和又温柔优雅的Alpha怎么一跟自己独处就一身畜生味。
　　明明刚认识的时候也没这么严重啊。
　　等等这傻逼好像借过易感期断片亲了自己。
　　靠，那时就该意识到时承阳就是个大傻逼！老畜生！
　　都怪自己疏忽！
　　余霁月皱起眉低下头道：“你别说了，你知道你自己过分了就好，我也是没被人这样对待过，有点不习惯。”都怪我这个老父亲没及时教训好儿子。
　　时承阳见人松气，及时问道：“你有什么想看的电影？”
　　余霁月愣了愣，抬眼看他，觉得对方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认命似的答道：“三月等花。”
　　时承阳笑笑，拿过遥控器就去搜影片。
　　这崽子就是狠不下心，心软地让人欢喜又让人心疼。
　　今天这关是过了，以后自己一定得注意别再把人欺负狠。
　　《三月等花》是很老的一部电影，讲的是一个晚期分化女性Omega的一生。
　　女主原本是一个Beta，却在成年那天被查出自己实则是一个Omega。
　　过惯了Beta生活的她还不知如何做一个Omega。
　　但好在她遇到了男主，一个温柔的Alpha。
　　男主是个癌症患者，却花了一生剩下的时间去教会她怎么保护好身为Omega的自己。
　　整部电影从女主还是Beta那十来年开始，整一下来都采用着很平淡的拍摄手法，像是一部纪录片，满满的生活感。
　　唯一的高潮就是最后女主领着儿子站在男主墓前，周围正值三月繁花的时候。
　　那一幕没有一句台词，却看得结局永远定格在一片花瓣擦过墓碑上男主翘起的嘴角。
　　余霁月原本还处在对时承阳行为的别扭中，可一看起这部影片就什么都不想了。
　　只记起当初母亲死后，余奎石那男人把刚到余家的自己扔给助理撒手不管。
　　那助理也懒得管他，把电视遥控给余霁月后便跑去玩游戏了。
　　余霁月无意间被封面上女人牵着小孩的背影吸引，就把这个影片看了一遍。
　　当时的余霁月就在想。
　　林愫下辈子是个Beta平平淡淡也好，是个有人宠的Omega也好，就是不要再成为自己的母亲了。
　　时承阳静静地陪他看完，察觉到对方的情绪一时陷入低靡，便默默凑近他些许。
　　“喝酒吗？”
　　待人情绪稍微稳定后，时承阳起身从影音室一角小冰柜里翻出几瓶红酒。
　　余霁月搓下脸叹口气，起身走到时承阳身前接过，问他有没有杯子。
　　强忍着水光的眼睛早就那样□□着落在时承阳心上，人还倔强地装成平常心。
　　时承阳克制住想把人现在就抱怀里的冲动，怕又把人吓到。
　　等他拿回杯子，余霁月已经缩沙发上安静看第二遍了。
　　眼眶泛红却没再滴落一泪，赤着脚抱膝坐那，眼里被影片中的色调映照各种情绪。
　　时承阳走过去把杯子放桌上，伸手将一旁的毯子给他盖住，把沙发下的棉拖摆齐。
　　他给余霁月倒了一杯酒递过去。
　　余霁月接过就仰脸喝了。
　　时承阳坐一旁陪他喝着，时不时拿纸巾帮他擦下滑过下巴的残酒。
　　一瓶半下肚，本就没啥酒量的余霁月早已经醉了。
　　时承阳将那半瓶藏起来，对方就迷蒙着眼伸手还想开第三瓶。
　　时承阳挡下他的手，趁着余霁月的醉意小心翼翼把人揽怀里，一下一下顺着余霁月的背。
　　“喝够了啊。”他哄道。
　　余霁月没再去抢第三瓶，安分地任由时承阳抱着。
　　时承阳突然想到刚认识不久余霁月喝醉那次。
　　好像就在那次，自己就对这小崽子动了本不该动的心思，或许更早，早在那夜月色入心时。
　　余霁月喝醉后整个人呆呆的，年龄和智商同步秒降。
　　这一次比那次喝的还多，凭他这点小酒量，估计早断片了。
　　他靠在时承阳怀里，死抓住时承阳胸口前的衣服，语气有些委屈道：“我想找妈妈。”
　　“乖乖。”
　　时承阳一手抱着他，另一手将毯子往人身上又拢了拢，轻声道：“咱先下去吃点东西吧。”
　　余霁月摇摇头，蹬掉身上的毯子，将脸埋时承阳颈窝里不说话了。
　　屋里暖气挺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余霁月体质问题，自身的手脚一直很凉，醉酒后又不愿乖乖盖着毯子。
　　时承阳无奈，把整个人面对面抱腿上又往自己怀里抱了抱。
　　然后他就愣住了。
　　余霁月在他怀里无意识地散发出了信息素。
　　他之前到底怎么瞒过所有人他的Omega身份的！
　　时承阳喉结动了动，低头看着他。
　　余霁月也抬头看向他，傻兮兮地一笑：“新年快乐。”
　　时承阳：“……”他现在很煎熬，一点都不快乐。
　　时承阳叹口气，伸手捏上余霁月的后颈，企图这样能让小崽子收回几分信息素。
　　反而引得余霁月颤了下，信息素更多了。
　　时承阳连忙松了手，问他：“你不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余霁月没答，一直盯着他说话的嘴，等他问完直接就昂头亲了过去。
　　轻轻亲一下后退开，对他笑笑：“要回来了。”
　　时承阳惊了，低眼看着他问：“要回什么？”
　　“初吻啊，”余霁月老神在在地晃晃脚解释道，“你生日那天不是易感期吗？我就去看你了，然后你喝醉吻了我。”
　　说着他还摸上自己的嘴唇，道：“你还又舔又咬了呢。”
　　时承阳愣了愣，随后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偏过去。
　　靠他咋给自己挖过这么大一坑。
　　余霁月见他耳朵红了，乐了。
　　他伸手环住时承阳的脖子，笑道：“哥你害羞了。”
　　时承阳叹口气，看回怀里的小醉鬼。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
　　余霁月不懂他的意思，就那样看着他傻乐，周围还都是花酿的醇香混着点醉酒气。
　　时承阳上下一滚喉结，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很畜生。
　　要真畜生肯定现在就压过去吃干抹净了。
　　“你现在想干什么？”
　　余霁月闻言想了想，往他颈窝一埋，嘟嚷道：“带我去看烟花吧。”
　　时承阳腾出一只手去拿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近深夜，房里的其他人估摸早就吃过饭看完烟花睡了，也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人放烟花。
　　他抱着人起身，余霁月始终像是无尾熊般挂着他。
　　时承阳怕人摔下去，便托住了他。
　　这一托不得了，开始想Omega的臀都那么翘那么软吗？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时承阳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抱着人走了。
　　他先回房间帮人穿上新袜子，又给拿了个厚外套，找鞋子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把给余霁月准备的棉拖落影音室了。
　　不知道是不是AO的缘故，余霁月的脚比自己至少少上两码，穿自己的肯定不合适。
　　只得拿过余霁月之前换下的鞋子，但毕竟被人泼水又在雪地走过很久还是很潮。
　　他想帮余霁月贴上信息素阻隔贴，余霁月却十分排斥
　　时承阳看他一脸警惕样，无奈笑道：“Alpha也会贴，你难道没见过杨康?贴过吗？”
　　余霁月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见过。”
　　Alpha的确也会贴信息素阻隔贴，虽然大部分Alpha会因为面子很少贴罢。
　　“可是，”余霁月傲娇地昂下下巴，“杨孙怎么能跟我这个铁A相提并论。”
　　时承阳又被萌的击一心，哄着他贴上了。
　　当手指贴到这个Omega腺体的时候，他能感觉到从手指漫开的战栗。
　　他碰到了他敏感的腺体，对方甚至微微颤了下。
　　这样一想，那战栗就通过手指击到了心里。
　　“你在这等会？我去给你拿鞋子。”时承阳帮人围紧围巾，不放心，又给余霁月喷了些信息素阻隔剂。
　　他等会打算带人开车跑不远外那个公园看烟花。
　　那个公园一到节日总会放很久的烟花到天亮。
　　现在那么晚，也只有那有烟花了。
　　这小崽子发烧刚好，自己可不敢有一丝疏忽又让人冻病了。
　　就在时承阳转身要走时，余霁月却抓住他的衣角。
　　“不换鞋子，就那双。”
　　时承阳：“那双是湿的。”
　　余霁月想了想，晃着腿问他：“你的呢？”
　　时承阳失笑，解释道：“我鞋太大了，怕你崴脚。”
　　余霁月将下半张脸缩围巾里，垂眼抱怨道：“你抱着我走不就好了吗？”
　　时承阳：“……”请你一直醉着！
　　他给人穿上自己的鞋后，余霁月很自觉的伸手挂上他。
　　时承阳真感觉又煎熬又幸福。
　　什么时候余霁月清醒的时候也这么黏他就好了。
　　抱着人下楼的时候没想到爷爷他们都还没睡在看着春晚。
　　其余小辈们估摸玩累了早没影了。
　　“怎么了这是？”时老太太看到余霁月满脸红挂着人以为又病了，担心地走过来要查看。
　　时承阳默默一躲，把人往上抱紧点，垂眼道：“喝了点酒，醉了。”
　　余霁月扭头看向时老太太，见她顶着客厅的光和电视透出来的春晚声慈祥着。
　　想起当年的杨康?奶奶，瞬间红了眼，笑唤道：“奶奶……”
　　这一声出来竟带着些依恋的意味，叫到了人心里。
　　时老太太在时家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这样唤过，当下见人想哭就心疼了，连忙转身要去准备醒酒汤。
　　余霁月察觉她要走，伸手就想抓，被时承阳拦下了。
　　他委屈地看向时承阳，微皱起眉说：“奶奶走了。”
　　时承阳见他这样也心疼，抱着他去找时老太太。
　　“奶奶你不用忙了，我准备带着他去看烟花呢。”
　　一旁的时浒听了，把遥控给女儿就走到他们这边。
　　“这么晚还看啥烟花？连饭都没吃不先吃点东西？”时浒看着时承阳，不愉快道。
　　他算是见识到了，自己这孙子一点都不会照顾人，醒酒汤还得自己老婆子去管。
　　时承阳正打算解释，怀里的余霁月先扭脸看向了时浒，傻呵呵笑道：“爷爷。”
　　时浒立马就不气了，被他这一笑整软了心，语气也软下来：“饿不饿啊？”
　　余霁月笑着摇摇头，扭过脸示意时老太太也不要忙了。
　　时承阳小时候都没跟他们多亲近过，好不容易来了个能有机会宠的小可爱别提他们多高兴。
　　于是那些个在幼时时承阳面前绊倒的长辈都来余霁月面前找回那些惋惜的岁月。
　　又是被哄着叫人又是被捏脸摸头的。
　　一大家子都对这个小Alpha很是欢喜。
　　时承阳忍不了了，开口不耐道：“他还急着去看烟花呢。”
　　长辈们这才放人，走时还不忘跟着嘱咐这嘱咐那。
　　把人安全放副驾位上，时承阳松了口气，自己也坐车上。
　　他帮余霁月系好安全带，伸手捏了捏这小万人迷的鼻头：“你可真会招人疼，我看你才是他们的亲孙子亲侄子。”
　　余霁月抓住他的手，直乐，乐呵道：“他们都会成为很好很好的星星的。”
　　这次时承阳明白了他口中的星代表着什么，神色柔下来，低头轻吻下余霁月的手指，随后抬眼附和道：“那小月亮现在先去看烟花吧。”
　　余霁月愣愣地点点头，松开了手，偏脸看窗外的天去了。
　　等到了公园，时承阳给他紧了紧外套后把人牵到了一个亭子。
　　老宅这边的环境一直都很好，现在还能看得清满目星空。
　　余霁月乖乖坐在亭子里看天上的星和烟火。
　　时承阳在一旁看着他，时不时绽放的烟花在夜色中勾勒着那枚小月亮的侧颜同目。
　　你的眼中盛着星河。
　　我希望站在这泛滥当中。
　　时承阳偏脸忍下心里那丝突如其来的情难自禁，将目光投向天上的烟火。
　　“你要许什么愿吗？”时承阳道。
　　余霁月愣了愣，看向时承阳，不久笑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时承阳“嗯”了声，走过去坐在他身旁。
　　余霁月凑近他的耳朵道：“阿月不能是Omega。”
　　说完退开，红着眼看时承阳。
　　又笑说：“愿望说出来可不灵啊。”
　　时承阳呼吸一滞，看向他，看着刚炸开的金色烟火染进对方的眼里，连同那人眼角的泪一起泛着光。
　　“为什么？”他问道。
　　余霁月只是笑笑，低头又重复道：“我不能是Omega。”
　　时承阳静默片刻，说：“那我也告诉你个秘密。”
　　他伸手一按余霁月的后颈，凑近吻掉那刺目的泪，头抵住后者的额头。
　　“时承阳喜欢一个是余霁月的小Alpha。”
　　时承阳也喜欢一个是余霁月的Omega。
　　余霁月被他眼中溢出来的情绪刺到，一滚喉结，小心翼翼问道：“这是你的愿望吗？”
　　时承阳笑笑，揉下他的后颈，轻道：“不是，这只是我的秘密。”
　　愿望说出来可不灵。
　　此时最后一枚烟花炸开，映向两人相对的脸庞。
　　时承阳散出信息素，接着衔上那枚月。
　　时承阳吻着吻着发现对方没反应，退开才发现人早就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时承阳柔下眉眼，最后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最后一下，抱着人走了。
　　他的情难自禁败倒在那已逝的花火当中。
　　他只念，愿成为那小月亮身旁最好的一粒星。
　　愿望说出来不灵，他就趁虚而入吻过去好了。
　　反正等这没良心小月亮醒酒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