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里的猫别乱捡》耿南岑

3、礼物

　　余光瞥到了手机的消息提示，祝锦晏拿了起来。
　　划开进去之后，果然是沈星迟。
　　——晏晏，我哥回来了。
　　——今年还是不想见他吗？
　　最后一条消息，是五分钟以前。
　　——祝锦晏，我来找你啦！
　　按照两家的距离来看，八成已经快到了，祝锦晏扶额。
　　此时酣睡的猫猫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祝锦晏正面对着他，他有些吃惊，迷糊地撑着爪子让整只身体往后退了退。
　　祝锦晏才不会放弃撸猫的机会，又把他拽过来，脸颊轻轻压到猫脑袋上，强势贴贴。
　　似乎是感觉到少女心情不佳，喻楚没有再动，任由祝锦晏这么亲近地靠近他。
　　“我要是只猫猫就好了。”祝锦晏说道。
　　喻楚很奇怪，怎么会有人想做猫呢？
　　他不解地喵呜了一声。
　　他是猫形态时，猫咪的声带只能发出喵喵的叫声。刚睡醒的猫猫嗓子都是哑的，也可能是因为很长时间没有喵喵叫了。
　　没过一会，就听见了沈星迟和楼下二人打招呼的清甜笑声。
　　紧接着，房间的门被打开来，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孩走了进来，女孩眉尾弯弯，眉下有着一双桃花含情目，上面穿着露脐装，下面的短裤露出一大截修长的腿。
　　这一眼看过去，确实是个皓齿明眸的火辣美少女。
　　祝锦晏正忙着顺猫毛，听到声音没有转头，说了声：“来了啊。”
　　沈星迟“咦”了一声，凑到祝锦晏旁边看猫猫，问：“前几天来你家都还没见，这是去哪买的漂亮猫猫？”
　　祝锦晏摇摇头，说：“不是买的，是我昨天傍晚在河里捡的。”
　　沈星迟：这河里吗.jpg
　　随便捡只猫回来都这么好看。
　　沈星迟立马星星眼，伸手想摸摸猫脑袋，却见这只白猫不着痕迹地退开，躲开了她的手。
　　祝锦晏见状，轻轻戳戳他的耳尖，对他说道：“小猫咪，这是我的好朋友沈星迟，也是你的好朋友，你不用害怕。”
　　喻楚只是不想被别的人类触碰而已，祝锦晏总归是救命恩人，但旁人，他绝不会让步。
　　于是他假装听不懂的样子，又退开更远的距离。反正他现在是一只普通的小猫咪，没人能拿他怎么办。
　　祝锦晏又说：“小猫咪可能有点怕生，以后就好了。”
　　沈星迟也不恼，收回手，大大咧咧地躺到吊椅里说道：“你这猫可真高冷啊。”顿了顿，又踌躇着开口：“我哥他……”
　　祝锦晏顺势起身，跟她坐到一起，说道：“沈星迟，你说我们再见面会尴尬吗？”
　　“虽然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但是，我还是不太敢面对他，我单方面置气这么久，对他很不公。”
　　“这几年，我也渐渐想通了，那时候不过就是年纪还小不懂事。现在我也分不清楚，当年对他，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喜欢了，我都快忘了他什么样子了。”
　　沈星迟揽住了祝锦晏，下巴抵在她脑袋上，安慰她说：“没事，你要是不想见他，咱就一直不见他了。”
　　祝锦晏抬手摸了摸沈星迟的头发，说：“我总要面对的。现在只希望他能把以前的事情给忘了吧。”
　　然后，躲她躲得远远的。
　　喻楚：吃了个大瓜.jpg
　　喻楚这才明白，她刚刚贴近他时的心情低落，还有说出的那句“她如果是只猫猫多好”，可能源自于她们所谈及的“沈星迟哥哥”。
　　人类确实很复杂，复杂到什么程度呢？刚刚还在安慰祝锦晏的沈星迟，现在已经开始问祝锦晏要作业答案了。
　　他偏过头闭上眼睛，继续酝酿睡意。
　　他没有心情关心那么多，这人类开心抑或难过，又或者感情多么复杂，在他离开后，跟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没过多久，沈星迟就起身回家了，她只是个苦命的工具人，还要回去给那可恶的沈寄汇报情报。
　　也不知道自家哥哥打的什么主意，她属实看不明白。
　　沈星迟想，只要能让两人的关系不再那么僵，让祝锦晏以后不会因为他不开心，管他打什么主意呢。
　　反正她永远都会站在祝锦晏这边，坚信当初就是沈寄做得不对，就算祝锦晏到现在都不想再见他，也是自家哥哥咎由自取。
　　她一溜烟跑回家里，进门就看见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沈寄。
　　沈寄个子高挑，修长的腿交叠着，窝在沙发里，低着头，视线像是粘上了手里的手机。
　　沈星迟叫了三声“沈寄”，一次比一次大声，最后近乎吼他，才终于让沈寄抬起了头看她。
　　沈寄和沈星迟有着一双相似的桃花目，英挺的鼻梁之下，唇形略薄。
　　沈寄看自家妹妹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回过神来，问她：“怎么了？”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晏晏怎么说？”
　　沈星迟不看他，抱着手臂四处张望，嘴里却是不饶人地说：“某人啊，一回来就把我连拖带拽地喊起来打发到祝锦晏家里去。结果呢，我回来了喊他，那个魂啊，都叫不回来。你是不是都忘了让我去干嘛了？自己在这里发呆，沈寄，你太过分了！”
　　沈寄站起来，把阴阳怪气的妹妹按到沙发上，屈起食指弹了一下她的脑袋，宠溺笑道：“我怎么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呢？说吧，晚上想吃什么，哥哥请你。”
　　沈星迟伸出一个指头，夸张地喊道：“区区一顿饭就想收买本小姐啦？”
　　沈寄歪头，一本正经地说：“可我记得，我刚刚并没有是说一顿，既然某人这么不乐意，那这一暑假的……”
　　沈星迟连忙扯住他的袖子，“别别别，哥，我错啦。”
　　沈星迟就这么被 “过分”的沈寄给哄好了，非常得意地扬起笑脸，却说：“祝锦晏啊，应该还不想见你哦。”
　　她说着，就又开始生气，指责自家哥哥说：“我说沈寄，祝锦晏从小时候就追着你跑，你真就是个榆木脑袋！现在好了，连面都见不着，还得派卧底过去。”
　　沈寄闻言“嗯”了一声，低着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星迟两只手把他的头扳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凶狠地问他：“你！跟我说！你到底！喜不喜欢祝锦晏？”
　　沈寄愣了一下，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你这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呀。”
　　沈星迟说：“你如果不在意她，怎么会这么多年还那么关注她？你一放假就回来，也是为了能离她近点吧？”
　　沈寄站起身来，“好了，迟迟。你哥我会想办法的。”
　　这个沈寄，简直不可理喻！什么都不肯告诉她！以后再管他这档子事，她就是小狗！
　　沈星迟气呼呼地起身走了。
　　沈星迟走后，祝锦晏便骑着小电车到了菜市场，去给猫猫买鱼。
　　祝锦晏停了车进去，四处看了几家卖鱼的，最后去了最里面的那家。
　　老板热情地招呼着祝锦晏过来，问她要什么鱼，紧接着就开始指着大鱼缸里的鱼给她介绍。
　　祝锦晏看了看，挑了十条左右比较好看的鱼，老板笑呵呵地帮她捞起来放进装了水的小鱼缸里。
　　祝锦晏又在老板这里买了些鱼食，付好钱以后，就出了菜市场。
　　回到家里之后，祝锦晏看到那只懒猫果然还在睡觉，通身雪白的毛一起一伏，原本蜷在里面捂得严严实实的尾巴早已经不老实地溜了出来，尾巴尖轻轻地扫着身下的软垫。
　　祝锦晏笑笑，这只小懒猫。
　　把鱼缸放到了书桌上，祝锦晏坐在书桌前，伸出食指抵住鱼缸，看着里面的鱼游来游去。而后又抬手把书桌上的灯打开，从书包里翻出了书和卷子。
　　她已经快要是苦命的高三生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把这些作业写完。
　　祝锦晏抬头透过窗帘看了看外面，阳光没有中午时那么刺眼了，透过窗帘打在地板上，整个屋子里也泛着柔和的光。
　　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把关了一天的窗帘拉了开来。
　　外面树影摇曳，地上一片光斑点点。
　　喻楚被暖暖的光照着，睡梦中舒服得蹬了蹬四肢，整个身体懒洋洋地呈大字摆开，尾巴收到了软软的肚皮上，尾巴尖轻轻翘起。
　　祝锦晏一回头，就看到了自家猫猫翻着肚皮睡觉的模样，而后小心翼翼凑到他旁边，摸了摸猫猫脑袋。
　　猫猫没有反应，祝锦晏就默默地顺着猫猫脑袋上的毛。
　　喻楚被祝锦晏摸醒了，耳朵尖动了动，迷迷糊糊地抬起脑袋看着离他这么近的祝锦晏。
　　喻楚：“……”
　　这个人类少女，究竟一天要把他摸多少次？
　　人类就是肤浅，只是耽于猫猫迷人的外表，就对小猫咪动手动脚的。
　　喻楚意识迷糊之间又想睡去，并不想理她。
　　祝锦晏又伸出手摸向他暴露在柔光中的肚皮，刚一碰到，祝锦晏就感觉到了猫猫肚皮柔软的触感。
　　喻楚被她的触碰猛然惊醒，一睁眼就看见祝锦晏放在他肚子上肆意蹂躏的手。
　　他一骨碌爬了起来，一连退开好几步，跟祝锦晏保持安全的距离，那毛茸茸的尾巴都竖了起来，嘴里发出威胁的“喵呜”声。
　　如果他现在是人的形态，此时应该早已经从脸红到耳朵尖了，这人类少女怎么能如此不知羞耻，竟然趁猫之危，对猫猫肚子下手。
　　祝锦晏看着浑身都写着“戒备”的猫猫，疑惑问道：“生气啦？”
　　祝锦晏又伸出手去， “干嘛这么小气，不就是摸了摸你的肚子吗？”
　　喻楚看着她的手，又退一步。
　　喻楚觉得她果然不知羞，竟然还光明正大地怪起他小气了，人类都是她这样的吗？
　　“好了好了，真是个小气鬼，别生气了，不摸就是了。”祝锦晏只好缩回手，看着自家猫猫，突然想到什么，跑去把小鱼缸抱了过来，蹲在他的面前，说道：“我拿礼物跟你道歉好不好？”
　　喻楚：“……”
　　鱼：“……”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拿我的命取悦猫猫。
　　喻楚了无兴趣地趴下，尾巴也耷拉在软垫上。
　　他想，果然不能对人类报以期望，还以为她所说的礼物会是什么奇珍异宝、灵丹妙药。
　　如果他真的是一只普通的小猫，说不定就扑上去了，但事实上，他虽然是猫，却是掌管人类和妖的水源的河神。
　　他对水里的鱼类乃至任何生物都没有兴趣，它们都是在他的庇佑下生活、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