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选择》贪嗔痴疑慢

2、竟然是他？

　　时钟刚指到晚上八点，成诺就洗漱完毕躺到了床上。今天收到了海天律师事务所的聘用通知，努力学习了这么多年，明天终于开始正式的律师职业生涯了，而且是在一流的大型法律集团就业，成诺心情非常地好。
　　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自己即将就业的律所的主任，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自己之前在酒吧打工的经历？想到这里，他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思绪回到与他初遇的那个夜晚，那是他辞职前的最后一个班，大约十点多的时候，酒吧进来的一位客人正好与他擦肩而过。成诺的目光一下就被他吸引了！这人身高与他相仿，目测180cm以上，气质清俊儒雅，面孔白皙俊美，眼神颓废迷茫，令成偌有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酒吧的客人越来越多，成诺忙得团团转，可稍稍有点空闲他便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身影。
　　不知道这人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个人不停喝闷酒。不知道过了多久，成诺忙完一阵后发现这人已经趴在吧台不省人事。他急忙走过去，吧台调酒师说:“成诺，这人今天晚上消费的酒水有十几万，按酒吧的规定可以享受VIP服务，你把他带去VIP过渡房间。
　　他把那人扶到了酒店的过渡房间，便又返回大厅，这时已是凌晨两点，客人陆陆续续散去，他们开始收拾卫生打烊。收拾好桌椅，打扫完卫生，已经快凌晨三点了。
　　他走进那人休息的过渡房间看了看，发现那人吐了，身上和床上都弄脏了。于是他将那人的脏衣裤脱掉，帮他擦掉脸上、手上的污物，换上浴袍，床单被子也都换了干净的。忙完他本来应该离开的，可不知为什么竟移不动脚步。他静静站在床边，端详着那人熟睡的脸庞，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窗外天空微微发白，成诺提醒自己必须要离开了。他将脏衣裤和床单被套送到楼上酒店客房部的洗衣房便回到值班室。刚躺下，一阵疲倦袭来，很快便沉沉地睡去。
　　同事上班的嘈杂声将他吵醒，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他赶忙洗漱好，去洗衣房把那人洗好烘干的衣裤领出来，又到餐厅订了份青莱瘦肉粥。等到过渡房间呼叫铃响起，他便送了过去。
　　敲开那人的房门，便看到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对视时，成诺捕捉到了那人本来无神的眼晴里闪过的一丝光亮。
　　送完衣裤和粥之后，成诺收到领班打来的电话，通知他公司已批准他辞职，让他去人事部办离职手续。
　　办完离职手续，他想去看看那人再离开，可推开房门，已经空无一人。他站在还残留着那人气息的房间，怅然若失……。
　　这些年在同人圈里他也经历过一些人，可都是基于生理需要在一起的床伴，从未遇到过让他动心的人，他也以为这辈子不可能遇到。可这个人却令他怦然心动，他很想继续与他有交集，却又怕打扰他的宁静，搅乱他的生活。
　　越是在意越是胆怯，他没有勇气去认识他，去走近他，就这样将他隐藏在心底深处，依然一个人孤独地前行。
　　偶尔，那人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偶尔踏入人海之中，他会下意识地在人流中张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望什么？
　　成诺回过神来，思绪回到了现在。
　　没想到竟是这样再次相遇，更没想到两人是以这样的身份和关系相见。
　　感谢冥冥之中缘分之神的眷顾，再一次将他带到了他的身边！
　　他既希望他当时喝断片了，忘记了一切，否则真不知道会有多尴尬；又希望他能记得自己，成诺就这样思绪复杂地想着，不觉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成诺在闹铃声中醒来，伸伸懒腰，开始了洗漱，他一边刷牙，一边摸到脸颊长出了胡碴，便喷了一圈泡沫，仔细地刮掉胡子。他一直喜欢用刮胡刀，不喜欢电动剃须刀。
　　洗漱完毕，他换掉睡衣，上身着一件米黄细格子休闲西服，下身穿一条复古蓝的牛仔裤，看着镜子里那个帅气的小伙子，他非常满意：“真是的，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好看，嘿嘿！”
　　出门走在大街上，早上七点的阳光正正好的温度照在身上，闭上眼睛感觉空气都是甜香的味道。成诺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奔向单位。骑了一个多小时，到达海天律师事务所，他到附近的早点店吃了些早餐，在九点差十分的时候到达律所的总台。
　　总台坐着一位穿红裙子的小姐姐，他递上身份证，小姐姐核对之后，将一张工作挂牌和身份证一起回递给他，说道：“你好！我叫邓小婉，你是分配给沈主任做助理的，从我的左手边进去第六个办公室，前任助理会带你一个星期熟悉环境，之后一切就靠你自己罗，祝你好运！”说完她又补充道:“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和我说。"
　　他一边道谢一边接过工作挂牌，环视着律所的四周，慢慢走向主任办公室。所有办公间都是用半透明的玻璃分隔出来的，既能看到有人在里面，又看不清是谁，迎面走来一位似乎是准备去开庭的中年人，后面跟着一位拖着小行李箱的女孩，他们匆匆向他点点头便擦肩而过。
　　不一会儿，他便看到一间门上贴着“沈君主任”铭牌的房间，推门探头进去，看到一位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一些的青年在忙碌着，他便将身体也移进了门，打招呼道：“你好！我是成诺，今天来报道的。”
　　青年闻声抬头答道：“你好！”便从桌子里面走出来，伸手与他握手：“等你半天了，我叫凌风，之前在沈主任这里做助理，现在转聘为授薪律师了。”
　　“恭喜你啦！今后还请你多多指导哈。”
　　“指导不敢当，互相交流学习吧。沈主任这会儿在和其他合伙人开例会，我先带你到律所转转，熟悉一下环境，下午就开始交接工作。”说完凌风便开门示意他一起走出去。
　　“我们所是本市最大的律所，多次获得过十佳律所的称号，这些你投简历前应该都有所了解。现在我来说一下我们内部的情况，我们所一共有29位合伙人律师，其中高级合伙人5人，中级合伙人10人，初级合伙人14人，授薪律师20人，助理10人，高级合伙人每人配一名专属助理，中级合伙人共用3名助理，初级合伙人共用2名助理，我们授薪律师当然是没助理啦。”
　　凌风边走边介绍着，总台旁边的一面墙上有5位高级合伙人的照片和简介，其他人的照片和简介就在他们各自办公室的外墙上。经过高级合伙人简介墙的时候，成诺扫了一眼照片，心里咯噔一下：那人竟然是主任！惊讶过后，他竟然有一丝丝莫名的期待！
　　“我们先去看一下接待室吧，我们所一共有3间接待室兼会议室，1号房是最大的，可容纳30人，用于接待一些群体诉讼的当事人。3间接待室每天都配置一名值班律师，一名值班助理，由授薪律师和助理按排班表轮值。
　　这时，他们走到茶水间，凌风告诉他，茶水间有咖啡机、微波炉和电水壶，也会常备一些方便面什么的给加班的同事用。茶水间的隔壁是健身房，沈主任自己很喜欢运动健身，所以装修了一个健身房，有时候坐久了可以来活动活动。最里面的那一间是影印室，这里要注意的就是保密，用完影印机后，不带走的资料全部要用碎纸机碎掉。”
　　基于与客户的保密协议，即使是同事，也不能让其知晓案件信息，凌风再三叮嘱保密要求，并说正式接手工作前，要先与律所签订保密协议，一旦泄密是要追究法律责任的。
　　“好啦，我们回办公室吧，我和你说说交接的事情。”
　　凌风将成诺带回沈主任办公室，成诺环顾四周，看到沈主任办公室有三个区域，正面的应该是沈主任的办公桌，侧面的应该是助理的办公桌，靠近大落地窗的那块区域放着两张艺术沙发和茶几，旁边还有一个岛台酒柜。
　　凌风接着说道：“沈主任这个人吧，性格挺好的，对我们下属也很好，业务方面只要你肯学，他也舍得教，就是不太爱笑，外表挺严肃，不过其实你别担心，他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要骂骂你什么的，你就听着，他其实不会真的惩罚你。
　　当然，你自己工作一定要认真负责细致，千万不能给沈主任造成麻烦和不好的影响。”停了一会，凌风又补充到：“沈主任是完美主义者，对工作要求是非常严苛的，你千万千万可别出错！”
　　“对了，你带本了吗？我接下来说的你最好用笔记一下。”
　　“带了，带了”成诺一听，马上从包里掏出本子和笔准备记录。
　　“这第一条，是沈主任生活方面注意事项，我们所也没有另外配生活助理，每个助理同意也要打理生活上的事情，当然仅限在公司里范围。沈主任早上来到办公室后，要给他煮一杯黑咖啡，吧台上的咖啡机你会用吗？”
　　在酒吧打工多年的成诺用咖啡机还是不在话下的，不过他仍然不动声色地说道：“应该会吧，不过机型不一样操作程序不同，还请你示范一下哈。”于是凌风走到吧台前，操作起来，“吧台底下的抽屉里有说明书的，有什么问题你自己翻翻说明书。”
　　“好的。”
　　“咖啡好了，你尝尝。”
　　成诺从凌风手里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口，真的是纯黑啊，很苦，但香味很足。回味着口中咖啡的余香，沈主任立在落地幕墙前喝咖啡的情景不知不觉浮现在眼前，他莫名感到脸微微泛红，耳根发热......
　　这时，他感觉自己有些失态，低着头假装喝咖啡。
　　凌风似乎没有发觉异样，接着说：“还有，虽然我们也是朝九晚五的工作时间，但沈主任没有上下班的分界，他每天都是把手上的工作全部完成才会回去，经常是晚上才走，有时候也会忙通宵，当然你不用跟着他，可以准点上下班的。”
　　凌风停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不过我们律所大部分律师的工作都很多，像沈主任一样忙到晚上才走的人也不少，我们这里经常晚上是灯火通明的。”
　　成诺想起了什么，问道：“中午和晚上就餐要帮他安排吗？”
　　“除了与客户用餐需要安排以外，其他时间就不用管他了。”凌风回答了成诺的问题又继续说：“接下来我要开始说工作上的注意事项：一，所有的日程安排都不能遗漏不能迟到，整理好的日程安排必须要提一天发给沈主任。二，你现在是实习律师，除了不能独自做为诉讼代理人参加庭审以外，其他的事务都可以独自处理，所以接到新的案件时，你可以先将案情分析、处置预案和必要的法律文书先做出来交给沈主任，他会进行修改后使用。以上两点是律师助理最重要的工作任务。”
　　成诺非常认真地将凌风说的话记在本子上，他非常感激凌风事无巨细地交待。
　　“凌风，已经十二点了，我请你吃个饭吧。”
　　“好呀，好呀，庆祝你就业，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那好，这周围你熟悉，你带我去吃好吃的。”
　　吃完中饭，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沈君已经回来了，看着静静坐在桌办公室前的沈君，成诺心呯呯地跳着，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走过去和沈君打招呼：“沈主任，您好！我叫成诺，刚入职的助理，现在向您报到！”
　　沈君抬头看着成诺，缓缓站起来，伸出手：“你好!”成诺连忙伸出手与沈君握手，两手相握的一刻，两人都有种异样的感觉。
　　沈君心里有些诧异，感觉自己的情绪好奇怪，他假装若无其事地对成诺说：“你这几天跟着凌风认真把交接工作办好。”沈君说完走出办公室并叫道：“凌风，你过来一下。”
　　凌风随即走出办公室，沈君递给凌风两千块钱说道：“你去买两支录音笔。”
　　凌风接过钱笑道：“我的独立礼物？”还没等沈君回答，他调皮地比划了一个夸张地敬礼动作：“谢谢师父！”
　　回到办公室，凌风将成诺带到沈君坐椅后面的一排柜子旁，“这左边书柜上是沈主任的书，右边档案柜是正在进行中的案件资料，档案柜平时是指纹锁锁着的，我现在给你录指纹，之后你就可以用指纹打开了。”
　　录好指纹后，柜子打开了，凌风继续说：“沈主任的案件主要有三大类，一类是顾问单位的非诉讼案件资料；一类是诉讼案件资料；一类是法律援助案件资料。这些都是一周之后要处理的案件，你先将这些资料接管，之后具体办案过程中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这个星期要办的案件，我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我和你一起处理。”
　　两人正说着，门外走廊响起了嗒嗒、嗒嗒的高跟鞋声音，凌风一边伸长脖子向门外探视一边说：“你先自己熟悉熟悉环境，我出去一趟......”话音未落，凌风人已经跑没影了。
　　成诺只好自己坐到助理的办公桌前，翻看起刚才凌风说的案卷。
　　这时沈君回到办公室，看到成诺一个人坐在那里，便问：“小凌呢？”
　　“哦，沈主任，他有事出去了。”成诺抬起头看着沈君答道。
　　沈君看着成诺心里竟然有一点慌！他忙避开成诺的目光说道:“小凌都给你交待好没？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和我说。”
　　“嗯，好的，沈主任。”
　　沈君便不再言语，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继续工作。
　　成诺想提他们初遇那晚的事情，他很想知道当时自己给沈主任留下什么印象？可现在是上班时间，聊这个似乎不妥，于是将话又咽回肚子。
　　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翻书和敲击键盘的声音。
　　成诺翻开的这个案子挺复杂，案卷内容上有很多处的标注，看来沈主任已经研究过案情了，成诺开始按沈主任的标注整理开庭需要的资料。在这个过程中，他惊讶于沈主任的专业和严谨，对案情的考虑全面细致，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他专心地看着案卷资料，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觉周围一亮，他抬头看到沈主任打开了办公室的灯，下意识看向窗户，原来不知不觉太阳已经下山了。
　　沈君走到成诺桌前说：“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很久了，你早点回去吧，剩下的工作明天再做。”
　　成诺忙站起身来问：“沈主任，您准备下班了吗？”
　　“我还有工作没做完，晚上要加班，你先下班吧。”
　　成诺便将手上的案卷资料收好，拿上包准备下班。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忍不住转回身来，问道：“沈主任，酒吧那晚......”“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成诺刚起了个头便被沈主任不耐烦地打断了，后面的话便被生生噎了回去。
　　“好的，沈主任，我先走了。”成诺一时间有些尴尬，飞快地逃离了。
　　看着成诺逃走的背影，沈君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了那样的话。
　　走出律所大门，成诺肚子咕咕地叫唤起来，他便走到凌风带他去过的那家饭店吃了个快餐，吃完时他想到沈主任还没吃饭，便加了个外卖。
　　走回办公室门口，刚要进去，却看到沈主任坐在一大堆案卷中，已经拿着个杯面在吃，不知道为什么成诺的眼中看起来，沈主任在灯光下的身影显得格外地孤独、清冷，他感到一种莫名地心疼！
　　他赶紧走了进去，说道：“沈主任，我打外卖，您别吃杯面了，没有营养。”说完将外卖食盒拿出来打开，放在沈君面前，把杯面拿开了。
　　沈君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菜，然后抬头吃惊地看着成诺。成诺想着是不是自己有些唐突，便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您还没有吃饭......”
　　“哦，没事，谢谢你！”沈君说完便大口吃起来。
　　成诺便觉得很开心，静静地看着沈君用餐，一时间忘记下班这件事。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沈君一边吃一边抬头说了一句。成诺这才有些依依不舍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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