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 ...
-
5
酒店套间里，所有灯都关着，只有床头的熏香蜡烛点出黄色的小小火焰，中间一汪浅色蜡油往外散发淡淡的植物香气，环绕于室内。
这款蜡烛十多年了竟然也没停产，她在橱窗外一眼瞥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柜台付了款。
她平时并不用这种几十刀的商品熏香，不熟练地把火苗点燃，果香青涩地飘出，让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因陀罗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发丝软软垂下，被子半盖在身上，忽然，手机在洁白的被子上振动起来。
她知道这又是阿修罗的来电。
没有接电话，也没有睁眼，因陀罗只是放任手机在被子上不断振动。
“怎么了？”
床头一沉，因陀罗睁开殷红的双眼，她被非天与阿修罗相似的容貌眩晕了一下，启唇回答对方的话。
“……你还记得……啊，对，我们当时还不认识……没什么。”
“今天晚上……太晚了，帮我把电话挂断吧。”
她又闭上了眼。
儿时因陀罗从被家主大筒木羽衣收养后，和弟弟阿修罗日子好过不少，可心里总有些不安全感，于是她才十几岁就主动提出替父亲分忧。羽衣见她小小年纪，处理事却很干脆，也乐得轻松，渐渐让她上手了，许多事务都派给她处理。
十九岁，她从本国最高学府修士毕业的那年，家里出了意外。
其实从多年前起，大筒木财团的经营就不太好了，又在那年出了严重的经营问题，可以说是岌岌可危。
正好又撞上理事长羽衣的身体需要休养，无暇顾及公司，考虑过后，因陀罗放弃了在早已经联系好的院士导师那读PhD，回到家中公司。
飞机从北美飞回了亚洲，于湛蓝空中划过一条尾迹。
因陀罗感觉阿修罗对此还挺开心的，说，如果姐姐去了大洋彼岸求学深造，回来定居还不知道是几年后，就算随时都能坐飞机，老飞来飞去也耗费精力，终究是不如本地方便。如果姐姐留在这里，也不用为想见她发愁了。
对此，因陀罗只是无言地摸摸他的头发。
因陀罗加班到很晚，还是刚入学大学生的阿修罗基本每天都打电话过来，煲上几个小时的长长电话粥，然后被知道的同学笑话幼稚。
“姐姐，我给你床头摆了几个香薰蜡烛，同学推荐给我的，你喜不喜欢？”
“还行。不必做多余的事，专心学习。”
“姐姐，我今天在学校……”
“嗯。”
“……姐姐，好喜欢你喔。”
“……别废话。”
心底好像有什么在悄悄地噼啪绽放，听着阿修罗活泼的声音，仿佛永远说不完一般的话，因陀罗加班的疲惫也轻了些。
6
她的阿修罗是个阳光天真的男孩，他总有许多朋友围绕着身边，不像自己，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人独行。
有天阿修罗放学回家，和同学打球后一身的汗，见到她的第一秒连汗都忘了擦，就跑过来给了个大大的拥抱。
阿修罗用棕色短发蹭了蹭她的手心，痒痒的。
他傻乐的笑脸，让因陀罗忘了呵斥他松手。
她有点洁癖，但生不起来气。
……她想，自己也不需要别人陪伴身侧，阿修罗除外。
“姐姐我有点犯困……”
“那就睡觉。天气预报说明日下雨，记得带伞，不要让我知道你又淋雨上学然后感冒。”
“呜呜我知道啦……忽然又有点睡不着……”
这入夜后的三个小时里，因陀罗就一边处理工作，一边在电话中时不时回复阿修罗一句。
其他人早已下班回家，这栋办公楼都黑了个七七八八，她这层还亮着灯，也只有她一人，窗外是车来车往和高楼大厦的霓虹灯闪烁。
重振公司不是容易的事，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到真正完整财报的那一刻，她还是一怔。
一家大企业的衰落并非无迹可寻，福利的降低，下午茶的消失，工作安排的混乱，无所事事的领导，数量日渐减少的同事，这些东西，即使是最普通的员工也能感受到。
内里是人们没有希望，领一天工资是一天地混日子，外界也有了闲言碎语，说这或许就是大筒木的日落时刻。
提高员工薪资福利，调整优化老品牌，同时她也准备以一个重要的新品牌作为契机，打破颓势。
新品牌第一个产品的脱胎于属于因陀罗的科研成果之一，因陀罗手上大大小小专利不少，这是她目前最耗费心血的作品，在当初就想过商业化要怎么做，所以正好可以作为基点转化新产品，原作者随时在这提供技术指导，公司省了专利使用费也省不少研发成本。
新产品从研发到上市，中间少说有几年的历程，中间还有工厂量产，成本和品质控制，营销等等环节，因陀罗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事事亲自过目，力求每个环节都做到最好。
而代价，就是现在……已经午夜，她让生活助理和司机都早点走了，自己一会开车回去。
听阿修罗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因陀罗原本只是随口回应，忽然心念一动，开口道。
“……阿修罗。”
“姐姐！怎么了！”阿修罗一个激灵，竖起耳朵。
“是这样……总之，我在给它想一个名字……”
她想了想，还是把目前的大概情况说了出来。
“阿修罗，你有什么想法吗？”
“唔……姐姐，我现在还不太懂那些专业上的东西，但是我知道姐姐做的一定是最好的……姐姐一定会成功的，所以，不如就叫飞鸟？”
阿修罗欢快的话语从手机那头传来。
“……前段时间和朋友聊天的时候，我才知道世界上飞得最高的鸟类是大天鹅，它们甚至可以飞跃珠穆朗玛峰，世界上最高的山峰……姐姐一定也是这样的吧，会飞得比谁都高……”
“嗯。”
因陀罗无声地笑了一瞬，这是没人有机会看见的笑容。
“早点睡，阿修罗。我一会回去。”
挂掉电话，她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揉了揉腰，向前几步，走到了落地窗前。
沉默着抬头，看向窗外的星星点点，因陀罗的背影像一块不会融化的冰，立在那里。
愿高飞。
7
品牌实验室的标志设计终于迟迟定下来了，剪影的设计原型不是阿修罗想象中洁白优雅的天鹅，而是一只凶狠的鹰，算是因陀罗的一点私心。
“大小姐，给您的咖啡。”
因陀罗头也没抬：“这种杂事你不用干，那是行政的事，依花。”
穿着全新白衬衫的小助理迈着小碎步跑进来，她似乎有点怕因陀罗，闻言脸涨的通红，放下咖啡杯就立刻转身溜走了，看得因陀罗都没忍心把她叫住，纠正她别叫自己大小姐。
新来的小助理依花是刚毕业的本科生，公司刚从谷底被因陀罗捞回来一些，因陀罗上任之前，公司为了节流裁掉了一大半的普通员工，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许多没经验的小年轻便被急招了进来。
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以讹传讹，公司很多人都叫她大小姐，从一些大筒木分家的族人明里暗里地阴阳怪气，到普通员工也被他们带偏了。
大部分人只敢私下叫，而有些没经验的愣头青呢，比如这个小助理依花，她刚毕业没心眼，都搞不清状况就跟着别人喊，甚至当着因陀罗的面说，让人哭笑不得。
稍微整理了下工作计划，因陀罗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依花，你进来一下。”
助理的工位都在附近，在门敞开的情况下，有什么声音助理都能听见，依花怯生生地挪步到因陀罗的办公桌前。
依花看到因陀罗那双冰冷的殷红双眼，不由得又浑身打颤了一下。
这不怪她，毕竟十五分钟前，因陀罗才在电话里不带脏字又非常狠地把某位高管教训了一顿。
说起来，因陀罗比依花年纪还小点，但她在因陀罗面前只觉得对方气势凌人，不敢冒犯。
依花用蚊子大的声音嚅嗫道：“那个……”
“帮我把会议通知发下去，然后跟下很简单的东西，去趟营销部门。”因陀罗用指尖敲了下办公桌，又补充了几句。
“营销总监今天似乎不想干人事——所以你去那看一个很快要开放上线的官网网页，看一眼就行。可以做到么？”
因陀罗有意培养小年轻，并不准备只让她打杂，想让她先去看看别人是怎么做事的。原来的总助还有几个老油子联合起来捞好处，前段时间终于被她忍无可忍弄走，顺便送了审计套餐，最后查出来数额还挺大，对方还算聪明，见抵赖不掉就把钱退回来个七七八八，然后自己离职溜了，公司也懒得再多追究。
她一直知道大筒木家的企业里塞满了各种关系户——从某种意义上她也是关系户——关键在于，如果关系户正常工作也罢了，但里面一些不老实的家伙总想搞事。
而公司内控，面对家族企业形同虚设……期间一些乱七八糟的不多赘述，她正式上任之后，终于有机会把招式还回去。
关系户不愧是关系户，被调走后，他们的“关系”也闹脾气了，她暂且派小助理去上传下达，即使一些小事本该是部门内的事，根本轮不到上级的因陀罗操心。
……就怕某些家伙身为领导该交代的东西不说，到出问题的时候又甩锅给底层下属。
依花招进来的时候好像也是相关专业的，让她看看应该没问题吧？
“嗯嗯……好的大小姐……”
依花一溜烟跑了，因陀罗又没来得及纠正她，无奈低头喝了口咖啡，然后被烫了一下。
“真是的。”
二十岁的少年人，身上却有了一股老气横秋。
8
“石田主管，这个图片确认是我们可使用的素材库的里吗？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刚在一个同类竞品的商品页那里看到过……”
“嗯……之前大小姐让别人给我发了一些公司的要求规范文档……里面好像说过，这是要放在网站上的宣传图，主标题字号会需要大一些的……或许30pt左右……然后……”
依花把办公椅拉过来一个，姿态拘谨，坐着歪头看旁边的电脑屏幕。
“哦——那个大筒木家的娘们，她喜欢大的？哈哈，依花，你也喜欢大的吗？”宣传部的老资历主管石田根本都没过目下属做的东西，就是随便发了个类似的让别人抄，听到还得麻烦，脸色不太好，说完笑话之后才由阴转晴，又嘻嘻笑了几声
“什么？”
依花愣住了，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您刚刚说的什么？……”
没想到石田并不回话，若无其事地撇头岔开话题，回到设计上来：“这里可以这么改，没问题，那个谁，新来的实习生，让他改改很快的。嘿，这个蠢东西，让他做个小玩意他居然搞砸了，真可恶，你说是吧，依花小姐。”
是幻觉吗？
依花的头有些懵懵的，还没把事情捋清楚，她觉得自己刚刚似乎被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又抓不到什么实在证据，只好把话憋在心里。
“喂，实习生，过来改个东西，一分钟的事，速度点，别屁股粘凳子上！”
实习生被喝过来改源文件，大学刚毕业的男生，年轻的脸上隐隐含着不忿，石田先生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后仰着坐在位置上，碰都不碰电脑一下，他会有恶意么？
「主题贴」【上班好累哦……】
「楼主」：好像被说了不好的话……哭。
「1楼」：大家上班都是这样。拿个窝囊费咯。
「2楼」：抱抱……
「楼主」：我在这里吐槽不会被发现吧……哭哭。
「3楼」：一般不会。一看你就是新来的，那些倚老卖老的老东西他们根本不会上论坛，觉得幼稚（其实是不会用，你敢信，大小姐来之前他们有的人还在用软盘。）……当然，除非被好事的看见告诉他们了……哈哈。
还有小朋友，虽然大小姐设定了任何人不能通过后台查身份，但是你这一副傻呵呵的样子，可别自爆身份被人猜出来咯，有什么隐私信息都捂紧紧吧！
「楼主」：谢谢上面的哥哥姐姐！我今天被**部一个比较知名的中年男士*君问，是不是就喜欢大的之类的话，我不太开心。是我想太多吗？
「4楼」：楼主脑子有病，想这么多。
「5楼」：呃……是我想的那个吗……他惯犯了啊。前面的别乱说。
「6楼」：他就是故意的，很多人都知道，他去其他部门溜达也没少乱开玩笑。我旁边的姐刚来那会还被他摸过，无语，上级总监还不干人事，就只是口头警告了他一下。后台恐怕很硬吧。
「7楼」：他老婆不是怀孕了么。
「8楼」：我是3楼那个，我是哥……那货确实惯犯了，还有小朋友，你真的……你怎么连日期都说出来……无力吐槽，趁没几个人看到，你还是赶紧删了吧，据我所知，那家伙虽说不看论坛但平时喜欢结交一起去按摩泡泡浴的狐朋狗友，消息还算灵通……
「楼主」：啊啊啊对不起我疏忽了！我是笨蛋！土下座！感谢哥！感谢好人！爱心爱心
出租屋内，依花浑身脱力地半躺在小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手指轻点触摸板，设置仅自己可见，让整个帖子公开时间没超过十五分钟。
“好在没太多人看到……”
结束了白天的工作，没时间做饭，只往胃里塞了两个冰箱里放了几天的鸡肉三明治，又冷又硬。
胃部有了点饱足感后，疲惫才迟迟地爬满全身。
上司做事很严格，但没传闻中那么不近人情——这是好的，可是一些不愉快的小插曲总是萦绕在依花的脑海里。
她应该写邮件举报sexually-harassment吗？
可是刚刚帖子里的同事说，以前反映过后，对方也不过是被说了几句而已。
……真累啊……困死……
又刷了刷内网的论坛，用搜索功能搜了石田二的名字，没搜到什么，又把搜索结果换成他的名字首字母缩写，才搜出来不少帖子。
——
「主题贴」【玛德，同事被个老变态咸猪手了】
回帖15条，点击展开。
——
「主题贴」【上司说这话什么意思？BTW我是男的】
「1楼」：给我看笑了，盲猜楼主应该是比较好看的男孩子。
「2楼」：不过还是不乱开玩笑了，长的怎么样和别人骚扰你没关系，他只是享受那种看着你恶心又不敢说的样子。楼主快点去投诉吧。
「3楼」：如果是他的话，投诉不一定有用哦，而且这破企业的管理层都是些沾亲带故的，事不做事，天天防着员工把事闹大。有的管理层还和他勾肩搭背去会所嘞，关系盘根错节，你试试看咯。
「4楼」职责是不干的，奖金是多拿的，回扣是照吃的，锅是全推的。
「5楼」：呃呃，你们一天到晚就想这些东西吗，还是和前辈合群比较好，那些前辈也是做了这么多年的，你们这样不合适吧，说不定是楼主自己不会读空气呢……
「6楼：」前面的别太舔，舔关系户并不会让你下辈子投胎成关系户哦。
「7楼：」6楼这种不尊敬老前辈的才是祸害吧，呵呵，我怎么就舔了，说真心话都不行，还是我受主管器重你嫉妒？
「8楼：」前面的，谁问你什么受领导器重之类的鬼话啦？还有你确定他那是器重吗？吃点好的吧，我都无力吐槽。
——
「主题贴」【还好这个论坛基本都是新来的人玩，真的很恶心某些人，没事就叫新人出去喝酒，新人还得站起来给整桌倒酒。】
回帖21条，点击展开。
——
所以该怎么做啊……
内部论坛上简直诸神混战，依花看得目不暇接，刷着刷着，眼前逐渐变黑。
不知不觉地，她睡了过去。再醒过来时，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伸了个懒腰，感觉腰椎都在咯吱咯吱地叫，依花抱着的笔记本电脑早就耗尽电量关机了，打开手机，才发现多了几个未接来电。
糟了糟了……看清来电人消息的那一刻，依花睡意全无，差点手抖地把手机摔个稀巴烂。
“那个……大小姐……我不小心睡过了头，不是故意没去公司的……”依花还是很怕因陀罗。
“……算了，人没事就好。”对面传来因陀罗平静中又有些疲惫的声音。
“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工作日还是得调个闹铃，有事不能来也得和人说一声，不然别人以为你出事了。知道么？”
对方语气冷静，被不含多余感情地说教了，依花整个人条件反射地紧绷。
不巧的是，她的肚子同时还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都快第二天中午。
好糟糕！
依花又涨红了脸，声如蚊呐地连连道歉，好在因陀罗并没有在意她这个小助理的反应，叮嘱几句后就结束了通话。
啊、对了，昨天的事需要和大小姐报告吗？自己不过小小实习生助理一个，对方会向着她么？
刚上班就想辞职，怎么办！
9
“阿修罗，今天那节公开课的教授不错，对你的专业有益，不要把时间耽误了。”
因陀罗皱着眉，想要把粘人的大狗推开，却被抱得更紧。
“好啦好啦……我这就出发……”
阿修罗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偷偷观察她的脸色，用很快的速度亲了因陀罗的右脸一下，只敢轻轻一触，如同幼儿园的小孩子。
“想挨打了？”
因陀罗眼神像刀一样地剜他，阿修罗不由抖了抖。
儿时，在阿修罗还很顽皮的时候，因陀罗没少在他闯祸后，用细藤条抽他的手心，痛倒是不怎么痛的，阿修罗甚至对她说过，有点怀念那段日子——
见阿修罗又要靠过来，因陀罗用力一推，不由分说，把他赶了出去。
刚送走弟弟，又听到陌生的脚步声，大筒木的族老未打招呼就踱步走进来，盯着因陀罗，上上下下扫射了一遍，似乎看到了什么有用之物，才满意地点点头。
“因陀罗，你也长大了，真是十八变啊。”
因陀罗对族老冒犯性的打量无动于衷：“没什么事我就回公司了。”
族老摸摸胡子：“别急着走啊，翅膀硬了，长辈的话都不听了？我都是为了你们好，找个门当户对的公子哥，强强联合，有什么不好？你也不用天天去公司受累了，大筒木家也能获得资源。”
“长老羡慕成这样的话，不如让您的宝贝儿子去做个手术变个性，亲自上阵好了。”
因陀罗毫无顾忌地打断族老的话。
“他那哪能一样！你这小丫头说的什么胡话，他好歹也算你堂哥，你就这样编排他？”
“比起摆长辈的谱，不如多想想大筒木的现状，强强联合？正经大家族谁看得上你们？工作是我自己选的，拿着你的算盘回去——请吧，长老。”
族老从一开始就强烈反对因陀罗进入公司，后面又数次想让他游手好闲的儿子在因陀罗这争个好位置未果，因陀罗对他礼貌不起来，即使这样有点不尊老爱幼。
同样的，她的傲慢也让她其实完全看不起这个所谓的长辈。
族老气得脸都红了：“你这丫头！……哼，别不知好歹！”
因陀罗的表情带着一点冷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难得说了这么长的话：“不知好歹的是谁，长老，你们和你们附近那些尸位素餐的废物都快把公司搅黄了，听说之前您儿子参与管理的分部，压下属工资压了两个月才发，可有此事？我很好奇那些钱去周转什么了呢？长老，是我回家给你们填坑，是我在付出，是我在每天殚精竭虑。”
“长老要是想大筒木和那些永远消失在历史里的家族一样，那就坚持你的想法吧！”
他被这甚至称得上尖锐刻薄的话刺痛，手杖都快拿不稳了，狠狠地跺了一下地面。
她冷笑。
“你！牝鸡司晨！不成体统！小丫头，别忘了，你父亲可不止收养了你一个，你还有个弟弟！”
提到今天早上还在和她撒娇的阿修罗，因陀罗神色更加冰冷，好像凝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恐怕轮不到长老在这挑拨离间，阿修罗会永远支持我的——永远。”
“小丫头，你养父几乎没给过你股份，你做高管就算能做到CEO，说到底也只是为我们股东打工，大筒木的股东可不止你父亲一个，你就等着吧！”
大筒木族老已经年迈，即使单从体力上，也实在耗不过她，终于才拄着拐杖悻悻离去，走之前还在门外回头，斜了因陀罗一眼，脸色十分难看。
tbc
作者有话说第2章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