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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归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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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我们这样过一生也不错。”
她睁开眼睛,听到这话有些痴笑,“也许就可以呢~”
孙策没有说话,撑起身子看着她亮晶晶的锁骨,那块骨头漂亮极了,孙策用手摸了摸,又摸了摸自己的锁骨,淡淡的说道:“回去我这里刺上你的名字好不好。”他拉起她的手,抚在自己的锁骨上。
“会很疼吗?”她问。
“这里,小时候爬树掉下来划得,这里,第一次在父亲的军队里受伤,血滋滋的流,这里,这里,这里,都记不清了。”孙策眼神赤忱。
对比这次受伤的伤口,简直不值一提,萋卉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心里有些悲凉。
“那我不要你刺在这里,我想让你刺在这里。”她说着,把手移在他的左胸口,顺便捏了一把。
孙策眼里有了一层不明的危险,似笑非笑的说:“好啊!你想刺哪里便是哪里。”
那晚狂风骤雨,深春之花被雨打风吹去,好几次,那花想在狂风中抓住那根粗壮的枝干,但都被震颤的风吹落,直到天蒙蒙亮,那花瘫在一汪雨水中,静静地等待日出,然后沉沉睡去。
次日风和日丽,萋卉拿着张纮新送来的信,递给孙策,“你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去袁术那儿了。”
孙策看着信里家人的近况,很安心,对她说,“我先送你回江都。”
“袁术是个多疑的人,回了江都,难免让他觉得放虎归山。”萋卉晒着衣服。
“那你怎么回去?我不放心,现在流民逃兵太多了,曹操把徐州搅成了浑水,不安全。”孙策站在萋卉对面,帮忙晒着衣服。
“你是孙家少主,未来的江东霸主,我若是命绝于此,你更应该成就霸业,给一方百姓安稳。”萋卉皱眉,有些恼。
她不是不希望孙策对自己好,只是现在的他,还撑不起自己想要的那片天。
孙策有些怔愣,又觉得这样的她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不会督促他成就霸业的姑娘,早就被自己刺死在江边了,这是他孙策自己的求仁得仁。
孙策苦涩的笑笑,“好,那我找几个亲卫护送。”
萋卉上马车之前,和孙策道别,她用现代人的方式,张开双臂,拥抱孙策。
“一定要平安,我等你回来。”她说着,心里戚戚,没等孙策反应,便上了马车。
孙策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话,看着马车出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孙策心里的那些柔情也被压在了权势欲望之下,人终究要往前走,走向自己既定的道路上。
萋卉坐在车里,眼泪忍不住的流,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前世那些为数不多的社会经验,不过是在格子间里琐碎而重复的工作。
马车一路颠簸,直到路过一家酒家,萋卉叫停了亲卫,准备留宿在此。
“文远兄,我敬你。”隔壁桌传来男子的声音。
萋卉听到文远二字,心里有些害怕,她倒不是怕对方是张辽,而是怕张辽的主公:吕布。
“客气了,这次来丹阳地界,不过是私事,不必拘谨。”张辽拿起酒杯回礼。
“文远在此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都是自家兄弟。”两人推杯换盏,喝得好不热闹。
“明日进山,还请高抬贵手。”张辽说得客气。
萋卉听着对话,心里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不由得猜想这是什么交易,这个时间张辽不在吕布身边,跑到丹阳干什么,还和山越势力勾结。
张辽看着萋卉几人,那些亲卫穿的虽是侍从装束,但是身上的训练痕迹骗不了人。
张辽不动声色的垂眸饮酒,心里多了防备。
萋卉坐在屋子里,门被敲响,“谁?”
“姑娘,我是店家,您要的笔墨我准备好了。”
萋卉听出了店小二的声音,便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张辽拿着剑抵在店小二脖子上,店小二手里还端着笔墨。
“姑娘不像是普通人,要这笔墨何事?”张辽看着萋卉,语气不善。
“你把店家放了,我和你说。”萋卉无奈的看着张辽,她不怕他,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和张辽结怨,况且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
张辽收了剑,抢过店小二的托盘,进了萋卉的屋子。
“我是叫你张辽呢?还是聂辽呢?”萋卉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张辽有些吃惊,防备更重,说:“你到底是谁?”
“我不是谁,你也不要觉得人人都是貂蝉,人人都惦记你家主公,况且,我还没有貂蝉的容貌。”说着,萋卉冲他做了个鬼脸。
“那我倒是好奇,你究竟是谁?”张辽觉得萋卉有意思,自己经历过董卓貂蝉吕布那些事,确实有些畏惧有所伪装的女子。
“你又不是吕布,你怕什么?”萋卉看着张辽俊朗的面容,调笑他。
张辽听得出萋卉在讽刺吕布贪恋女色,有些尴尬,佯装愠怒,“你究竟是谁?”
萋卉见他不接招,故意逗他,“我是神仙,能算千年事~”萋卉说话时故意压低声音,有些神神叨叨。“我知道你本家姓聂,知道你怕极了貂蝉那样绝色美人,知道你怕貂蝉是因为怕你自己再次易主,还不算神仙?”
张辽皱着眉,竟然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
萋卉看着张辽严肃的样子,噗嗤笑出了声。
“算了,你不用紧张,我是江都人,张纮是我兄长,叫我萋卉就好。”萋卉笑盈盈地看着张辽,张辽目若朗星,山根很高,鼻梁挺拔,萋卉觉得他很符合现代北方人的样貌。
“你是孙策的人?”张辽喝了一口茶,神经不再紧绷。
“我兄长是孙策的人,但是我,你觉得是就是,我无所谓。”萋卉说道。
“孙家待你不薄。”张辽有些意味深长,生逢乱世,萋卉这般模糊的回答也算是聪明。
“我兄长有经天纬地之才,我们张家并不亏欠孙家什么。”萋卉底气很足,那些底气来自张纮给她的庇护。
“你不像江东女子。”张辽抬眸看了一眼萋卉,不自觉的笑笑。
“文远将军也不像将军,倒是像——侠客。”萋卉没看他,幽幽说道。
”夜深了,张姑娘早日休息。“张辽听了这话,提起剑,和萋卉告别。
张辽在萋卉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只是她不会像萋卉这般爽朗,她是很标准的江东女子,她会在张辽身边说那些吴语,会因为张辽动武而慌张,她始终关心他,但张辽终究还是护不了她一世周全。
萋卉看着张辽离开,心里的石头落地。
那些故作轻松的调侃,都是她提着一口气的伪装,张辽这样的武将,随时能把自己解决。
她赌张辽的性格,赌他对坦率之人的容忍度,终究还是被自己赌对了,萋卉这样想着,却不知张辽从未想动她分毫,只是在她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张辽靠在廊下,月色如水,他抱着剑,看着月亮,他想她,日日夜夜的思念,他用打仗麻痹自己,他用权力和绝对的军队战斗力当作自己的药,他记得她在月色下摸着他的伤口,轻声叹息,”文远,我们回江东吧,我们过寻常日子,天下之大,总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张辽抚摸着她的脸,她的脸很小,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小兔子。张辽已经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只是记忆里的她,经常为了自己哭,眼睛一直红红的。
月亮隐入云间,张辽叹息着,那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