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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顾晓梦(六) 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玉姐不出门。 ...

  •   XX市的冬天湿度高,寒气沁骨,而且不像北方有集中供暖,因此虽然温度并没有跌破零度,但还是冷得让人受不了。我从寝室搬了出来,住到了李宁玉人才引进单位给分配的房子里。虽然只有两室一厅,六十多平米,但胜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开放式厨房与客厅相连,而且有她在,感觉就很温馨。不是我想吐槽,我父母在城北的大house空在那里,我说我俩可以去住,她撇了撇嘴,嫌离医院太远,上班不方便,并且说那是你父母的房子,又不是你的,这里可是我的房子。敢情这姐姐这么有领地意识,还计较这些。
      但是,她不会做饭。我也不会。一个天才,全身心都在学业、事业上,用她自己的话说,锅碗瓢盆她看到就会头疼。我呢,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过惯了,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所以我俩基本都不进厨房,在医院就吃食堂,在家开心了就出去吃,懒了就全靠外卖解决吃饭问题。
      我也该准备执业医师资格考试了,最近都在埋头刷题,啃各种复习资料。她要求我一年内必须考过执业医,否则就要把我踢出门去。我知道她的要求特别高,对自己对学生都是如此,但尤其是对我,尤为严格,生怕我成为一个纨绔子弟。没有办法,谁叫这辈子她比我大七岁呢,比前世的四岁又大了三岁。我暗暗翻了个白眼,投胎可真是个技术活,别人就总能当姐姐。
      这个周末,外面阴雨连绵,寒气逼人。起床以后,吃过早饭,我们都默契地不想出门,在书房里打开暖空调,开始工作,她查阅文献,我复习温书。但是刷题、啃书是多么枯燥的事情啊。我刷了十几道题就意兴索然,呵欠连天,开始不停地往她那边偷瞄。她坐在书桌前,正在用笔记本检索文献,看得聚精会神,不时蹙眉点着鼠标,或者敲敲键盘。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了她太久,她终于觉察到了,突然一个略显严厉的眼神扫了过来:“你又在偷懒了。”
      我吃一吓,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抱着题本顺势朝她走去:“刷题太无聊啦!我都想瞌睡了。玉姐……玉——姐——”
      在我刻意拉长了音调甜腻的声音攻势下,她终于软化下来,一脸无奈地看着我:“那你想怎么复习?”
      “你帮我呀!”我嬉皮笑脸地看着她。
      “我帮你?怎么帮,难道我还能帮你考试?”她就差对我翻个白眼了。
      “呐,你看,这么多题目,太枯燥了!要给点奖励才有兴趣和动力做题嘛……这样子,我来念题干,念完了我们一起抢答,谁答得快,答得对,就算赢,输了的那个要亲一下赢的那个。”说罢我笑吟吟地看着她,那句至理名言怎么说的来着?脸皮厚才吃得够,哈哈哈。
      她脸一红,眉头一皱就待拒绝。我赶紧凑上前去,搂着她的肩膀摇来晃去,“好玉姐,亲亲玉姐,你不帮我谁帮我?难道你真的愿意看着我考试不过,把我踢出门去?”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剜了我一眼,鼓着腮帮子没有说话,仿佛在劝自己,哎呀,这是自家的崽,再不争气也只能护着。
      打铁要趁热,我赶紧把椅子搬到她面前坐下,继续甜蜜地笑着:“我就知道玉姐最好了!”
      “呐,第一道题来了哦。上直肌起自眶尖Zinn总腱环之上方,向前、向上、向外走行。经过赤道部时跨过上斜肌,附着于眼球垂直经线上方、角膜缘后7.7mm之巩膜上,其附着线不与角膜平行,而是鼻侧端较颞侧端靠前。上直肌的主要作用和次要作用分别为?”
      她的手撑在前额上,随口答道:“主要作用,使眼球上转,次要作用,使眼球内转和内旋。”
      “答对了,玉姐,你赢了!”我喜笑颜开,凑上去在她脸上叭地亲了一大口。
      她瞪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却看到她的耳朵似乎都红了。
      “好,第二题了。角膜的横径、垂直径分别为多少,角膜的周边厚度和中央厚度分别为多少?”
      她的手还是没有离开自己的前额,似乎这样可以挡着一点,让人看不到她脸红,有点没好气地说:“横径11-12mm,垂直径10.5-11mm,周边厚度1mm,中央厚度0.5-0.57mm。”
      我又欢呼道:“哎呀,玉姐你太厉害了,又赢了!”说罢又凑了过去,她稍稍往后躲了一下,我就刻意跟了过去,一下子亲在她红红的耳朵上,临了还用舌尖舔了一下那个软软的耳垂。
      她弹了起来,用手指敲了一下我的脑袋:“你耍赖,不是说亲脸吗?”
      我故作无辜地摊手:“我说输了的人亲一下赢了的人,可没说亲哪里呀!”
      她用眼睛横着我,一脸负气:“那你就不准备答题了,都要我答吗?”
      “没有,没有!确实这两道题我记得不准确,所以才没有抢答的。玉姐你相信我,我会的题一定答的!”我赶紧保证,就差没有对天发誓。
      眼看她神色稍缓,我又翻开题本,清清嗓子念下一题:“视神经全长多少,分为哪几段,分别长约多少?”
      念完了,听她没有回应,偷瞟了她一眼,见她正用威胁的眼神看着我,我赶紧大声说:“这题我会!视神经全长42-50mm,分为四段,球内段长约1mm,眶内段长约25-30mm,视神经管内段长约6-10mm,颅内段长约10mm。我答得对吗,玉姐?”
      她白了我一眼:“总算没有吃白食。”
      我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把自己的脸送到她面前:“既然我赢了,玉姐是不是应该遵守规则,亲我一下?”
      她沉默了两秒钟,才扭扭捏捏地用唇轻轻碰了下我的脸。
      我心花怒放,正准备继续念题,她突然站了起来,撂下一句话:“你自己的事自己做,考不过,就踢出去!”说罢顶着张大红脸走了。
      我强忍着笑意,冲着她的背影高声回答:“怎么可能考不过呢?我怎么舍得玉姐呀!”
      看着她加速开门、头也不回的出去,我终于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剩下我一个人在书房,总觉得椅子上有钉子,坐不住。看了十几分钟题本,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李宁玉刚才羞红的脸,玉姐的脸皮还是那么薄,容易害羞,我,好喜欢。
      从法国回来已有半个月,虽然我们已经住到了一起,但可能是因为在法国那晚我确实有点过分,这段时间她一直对我保持了距离,哪怕睡在一张床上,也拒绝肌肤之亲。我憋得好难受,又不敢再有什么轻举妄动,怕被赶出去。
      这半个月里,在她的监督和指导下,我查阅了大量文献,倒是把研究方向确定了下来,研究方案的脉络也大致梳理清晰了,剩下的只需要做好PPT,等开学以后进行预实验,中期再作开题报告的汇报即可。
      书桌前似乎仍然残留着她隐约的气息,这若隐若现的气息更是引得我有些烦躁,怀里犹如揣了只兔子,坐立难安。我扔下题本,也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几百年没开过的电视此刻却开着,声音调得很小,李宁玉坐在沙发上,眼睛却出神地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走过去坐到她身旁,轻声说:“玉姐。”
      她这才收回目光,转过头看着我,轻柔一笑:“怎么不继续复习?”
      我把她的一只手拉了过来握着,故意用撒娇的语气说:“我想你了,玉姐。”
      她有些失笑:“我们最近天天都在一起,你还想我?”
      “刚才已经有十五分钟没有见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换算过来,已经有一整天没有见到你了,我怎么会不想你呢?”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贫嘴。”
      “你在想什么呢,玉姐?”
      “我在想……”她望着我,顿了顿,被我握住的手反过来握住了我,“晓梦,如果没有找到我,这辈子你会怎么过呢?为什么没有选择继续学数学,在那个领域你应该能够取得更大的成就。”
      我脑海里划过在法国高速路休息区,表哥神情严肃地和她谈话的那一幕,想必是表哥跟她说了什么。是啊,这辈子的前半生,我不知道是否可以找到她,生活过得很是随便,没有任何目标,没有任何兴趣,也没有任何坚持,爷爷要我学医,我也就学了。如果不是靠着我的头脑还算聪明,就算是混日子,也给我混到了医科大学,这辈子我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事情。如果没有找到她,我会变成一个什么鬼样子,我都不敢去想象,也许最后是,绝望地自我了结。
      但这话我又怎么敢告诉她呢?于是装作满不在乎地笑着:“如果没有找到玉姐,那这个世界也不值得留恋,随便怎么过咯,学什么不是学,又有什么区别。但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我学了医,却因此而找到了你呀!你这个数学天才,为什么也没有选择数学呢?”
      “我小的时候,有一天天黑了,看见街对面一间房子里有盏孤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孤独地在房间里徘徊,没有人陪,就觉得特别难过。后来我长大了,想要去帮助更多的这样孤苦无依的人,而行医是每天都在做这样的事,所以我便选择了学医。”她说得很慢,很轻,眼里隐隐又有雾气升起。
      “玉姐真是悲天悯人啊!”我不禁感慨道。
      她摇了摇头,眼眶更红了,声音有些哽咽:“晓梦,如果那个老妇人是你,我该有多么心痛……”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心脏仿如破裂开来一般地疼。玉姐那时候只是个孩子,也没有前世的记忆,但她的潜意识中也许仍记得某个被她遗留在前世的人,最后是这样孤独地离开这个世界的……虽然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但那个类似的场景却刺痛了她的心,从而让她作出了学医的选择。我们之间,还真的是绕也绕不开,避也避不过,无论如何都注定会交缠到一起的吧。
      我抬手去擦从她眼中滚落的泪珠,却没发现自己的脸上也早已布满泪痕。
      “晓梦,你不该是这样的,你本是我的太阳啊!”她双手捧起了我的脸,惨然地道。
      我怔了怔,接着那些不知道压抑了多久的情感都在这一刻爆发,我失控地扑进了她的怀里,放声痛哭。
      她的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我的后背,却没有再说话,任凭自己的泪滴也洒落在我的肩头。
      许久以后,我已经哭累了,才渐渐收了哭声,仰头看着她,她也目光柔和地注视着我:“哭够了?”
      “嗯。”我又眷恋地把脸埋进她怀中。
      “晓梦,”她的手轻柔地按在我的后脑,“不管在哪一世,我都不愿意看到你这样颓废。你应该是朝气蓬勃,由内而外散发着光芒,目标明确,锐意进取的人。如果你的兴趣确实不在学医,不用为了我而绑住自己,我也支持你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好吗?”
      我有点羞愧,不敢看她,但想到她上辈子为救我而牺牲自己,这辈子还要为了我的心理状态而担忧,又莫名感动,还是抬起眼来看着她,认真地说:“玉姐,其实我从来也没有变过。讲信仰的时代,我的信仰只是你;谈理想的年代,我的理想也是成为你;到了现在,我的兴趣还是你,只要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兴趣所在。可能是我前半生太懒散了,但现在我已经找到了你,也有了人生的追求和目标,你放心,我选择了学医就不会半途而废。我要和你一样,成为一个杰出的医生,我们一起并肩而行,救死扶伤。”
      她欣慰地笑了,目光中充满了宠溺,用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尖:“今天的话,你可不能忘了。”
      我抓住这只白玉般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嗯,绝不会忘。玉姐,我送你的戒指呢,为什么没戴?”
      她把手伸进毛衣的衣领,掏出一条铂金项链,末端穿着那枚戒指:“天天都要消毒洗手,恐怕损伤了戒指,所以戴在颈上吧,离心脏也更近。”
      看她如此珍惜我送的戒指,心里不觉酥酥麻麻柔情四溢,双臂环上她的颈项,低声说:“玉姐,要亲亲。”
      她听了,唇角微微上翘,低头轻吻上我的唇,我从她怀中起身,搂着她的脖子把她往沙发靠背上推,逐渐去加深这个吻。
      半个月的禁欲,使我不由得心跳加速,与她小舌的纠缠也令我的体温不断攀升,侧着身体觉得有些别扭,干脆跨坐到她腿上。
      她的瞳孔微微放大,在我热烈的吻下,有些唇齿不清地说:“晓梦……现在,还是白天……”
      “白天怎么了……玉姐,你不想要我吗?”我抓起她的手,覆盖在我胸前。
      她神情一滞,脸泛红晕,喉头动了动:“那……去卧室吧。”
      我站起来,把她从沙发上也拉了起来,继续圈着她的脖颈亲吻,她的手揽着我的腰,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向卧室移过去。
      在她把我放到床上的一刻,我勾着她的脖子,眨了眨眼问:“玉姐,我也想要你,怎么办?”
      她的脸已经带上两片绯红的云朵,此时微微喘着气,伸手解我睡衣的纽扣,嘴里蹦出简单的几个字:“我先你后。”
      我笑了,向上抬起头去迎合她落下的逐渐热烈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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