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倍喜欢你》内只咸鱼

2、初三，再见了！

　　随着教室前的中考倒计时数字不断减少，2004年的春节也悄然而至，然而对于初三生来说，放的十几天寒假注定是个与试卷为伴的时光。施蓓看着穿着新衣服跑前跑后的弟弟妹妹，羡慕不已，我也想去走亲戚，我也想去收压岁钱，我也想去游乐场……
　　看着书桌上那厚厚的一摞试卷，施蓓郁闷地挠挠了挠头，算了，初一和初二自己已经去过了，再不赶作业怕是完不成这些试卷的。
　　陈青竹敲了敲门进来问：“贝贝，你真的不和我们去小姨家玩吗？”施蓓压下心中的蠢蠢欲动，拿起旁边的几张化学试卷：“妈，我今天就不去了，今天的任务是把这几张试卷写完。”
　　陈青竹看着那些试卷，心里虽然有些心疼，但也明白女儿现在初三了，时间比较紧张，便温和说道：“冰箱里放了妈妈包的饺子，还有做好的红烧肉，我在锅里放好了水，你中午的时候自己煮饺子吃啊，红烧肉直接放在电饭煲里加热一下。”
　　“嗯，妈，我知道了，我不会饿着自己的。”
　　“嗯，好。那我们先走了，我们下午早点回来。”陈青竹温柔说道。
　　“嗯，好。”
　　门口传来关门声，弟弟妹妹离开后，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施蓓重新静下心来，专心地做试卷，中考，我要努力考好。
　　施蓓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种脑瓜子很聪明的人，很小的时候，家里还是租的那种小小的房子，爸爸闲暇时会写毛笔字，家里的墙上就会挂着爸爸写的字，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也有“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那时的施蓓，许多字都不认识，但每当她在学校认识了新的字，回到家对着墙上的字磕磕绊绊地念时，爸爸都会耐心地跟她讲解，慢慢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施蓓也在成长的过程中慢慢有了自己的理解，比如，现在她切身体会到：书山有路勤为径，勤奋刻苦是自己考入县里高中的唯一途径。
　　想到那些陪伴了自己整个童年的毛笔字，施蓓心里有一丝丝遗憾，爸爸后来逐渐调回离老家更近的地方工作了，出租屋里墙上的那些字，搬家的时候都被大家遗忘了，可惜爸爸以后的工作越来越忙碌，他也很少有时间能安静地坐下来写他喜爱的毛笔字了。
　　爸爸……
　　施蓓吸了吸鼻子，收回思绪，继续沉下心来做题。
　　初六这天上午，施蓓照常在房间里做题，妹妹施蕾和弟弟施苗昨天去奶奶家没回来，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隐隐能看到空气中悬浮的飞尘，客厅里传来洗衣机的轻微运转声，施蓓知道，妈妈在打扫卫生呢。
　　少了妹妹和弟弟的吵吵闹闹，这个初六的上午，施蓓觉得，时间似乎被按了暂停键，一切都很安谧。施蓓坐在椅子上，头往后仰，闭着眼睛，放空自己的大脑。
　　“嘟嘟嘟”，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施蓓将思绪从放空中拉了回来。她听到妈妈去开门的声音以及随后的几声男士的声音，间或夹杂着一两句女士的声音，施蓓心里有了猜测。
　　她拿起随身听，打开一张英语试卷开始做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施蓓拿下耳机，看见妈妈正在门口边望着她。
　　妈妈轻声说道：“贝贝，你王叔叔、陈叔叔和张阿姨他们要走了，你出来跟他们打个招呼吧。”
　　施蓓的手无意识地捏紧手中的耳塞，她其实早就猜到了。王叔叔，陈叔叔和张阿姨是爸爸以前的同事，他们以前过年都会来家里坐一会儿。
　　施蓓放下手中的耳机，朝着门外走去。走出房门的瞬间，施蓓的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对着客厅里坐着的两男一女甜甜地叫道：“王叔叔、陈叔叔，新年好，张姨，新年好。”
　　那位和妈妈差不多年纪，留着一头齐耳短发的阿姨拉着施蓓的手：“是贝贝吧？是不是又长高了？”
　　施蓓挂着笑容轻声答道：“嗯，长高了一点。”
　　“贝贝今年初三了，马上要中考了吧？”一旁的王叔叔问道。
　　“嗯，马上要中考了，这不一直在房间里学习呢。”陈青竹在一旁答道。
　　“嗯，那贝贝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成绩。”
　　寒暄了一阵后，三人起身告别。施蓓和妈妈起身相送，妈妈将他们送到门外，施蓓站在玄关处，听着外面传来的交谈声。
　　“嫂子，你要是有什么难处，一定要找我们。”
　　“明哥之前一直很关照我们，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
　　……
　　施蓓没有听到妈妈回答了什么，但她知道，以妈妈的性格，她是不会轻易开口求人的。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但洗衣机传来“滴滴”的声音，在宣告着自己已经完成了工作，催促着主人赶紧去验收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施蓓突然觉得这台洗衣机很吵，仿佛刚才那个安谧的时刻，只是自己的错觉。
　　施蓓面无表情地向洗衣机走去，掀开盖子，世界终于再次安静了下来。
　　开学第一天，施蓓刚到座位上坐下，前面的陈小迪和后座的陈颂便赶忙递来牛奶和面包，“老大，江湖救急！试卷借我拜读一下下。”
　　施蓓看着眨巴着大眼睛卖萌的陈小迪，不禁微微笑了起来，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摞试卷放到桌子上，“你们自己找吧。”
　　“哦耶，老大你太好了，爱你。”
　　“感谢老大。”后面的陈颂也赶忙说道。
　　“哎，我要化学试卷，你先看数学的。”
　　“明明是我先拿到的，不行，我化学还有好几张没做呢，第一节课就是化学课，我要来不及了。”
　　施蓓看到两人在争抢着试卷，不禁失笑，好在自己在寒假期间做完了试卷，不用这么分秒必争。
　　她拿起桌上的面包慢慢吃了起来，还真有点饿了，今天早上自己也是差点迟到，明明妈妈出门前叫过自己的。
　　黑板旁的倒计时，从100天变为50天，最终变为2天时，教室里的人数也逐渐减少。考前的最后几天，老师似乎也没有什么课要讲了，学生们自行查漏补缺，各科老师随时待在办公室或教室，同学们有问题随时去请教。很多学生和老师商量后便不再来上课了，他们会在家里安心复习，最后一天来学校领准考证。
　　施蓓仍每天按时上下学，细细的梳理各科笔记和错题集。当黑板前的中考倒计时变成0时，整个初三的教室里一片安静，但这安静的表象下，有一股难以忽略的蠢蠢欲动。
　　班主任孙老师就是在这种有着某种不安的安静中走进了教室，手里拿着大家的准考证。
　　孙老师刚走进三（二）班，便接收到了同学们专注的目光，望着台下这54双眼睛，这54张年轻稚嫩的脸庞，孙老师清了清嗓子，轻松说道：“别想等着我说什么煽情的话啊，我可是个很严肃的老师。”
　　台下的同学们不约而同发出“嘁”的声音，刚才那种沉闷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孙老师正色说道：“其实我准备了五百字的煽情话呢，不过等你们考完试再说。当然，考得好的话，我可以临时发挥多说点。”同学们再次齐声发出“嘁”的声音，有人还不满地拍了拍桌子，孙老师抬眼望去，发现是那几个调皮的男生，刚想开口训斥，但想了想又立即闭上了嘴，只是警告地瞥了他们一眼。
　　几个男生收到孙老师警告的眼神，放肆地笑了笑，哈哈，终于等到老班收敛的时刻了，不过想到明天就要考试了，男生也老实了下来。
　　“好了，我现在把准考证发给大家，”孙老师接着说道：“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准考证给我收好了！准考证给我收好了！准考证给我收好了！待会儿拿到准考证，第一时间和自己的身份证放在一起，放到笔袋里。早上出发前切记要检查一下这两样东西是否都带上了，每年中考总有那么几个人丢三落四。”
　　面对老师的苦口婆心，大家这一次都耐着性子认真听着。
　　“好，我现在点名，点到名的同学上来拿准考证。”
　　“陈望”，话音刚落，后排一名男生便大着步子向讲台走去，望着三（二）班的班长，孙老师将准考证递给男生，叮嘱他考试时别粗心，记得多检查几遍。
　　“好的，孙老师。”
　　“周欣然”
　　“做听力的时候要静下心来，还有英语作文要好好写。”
　　“陈哲，字给我写得漂亮点。”
　　“陈欣，前面的基础分要多拿点，知道不？”
　　每念到一位同学的名字，孙老师都会提醒他一些注意事项。
　　“这些孩子，平时说话怎么都听不进去，这些话，我前前后后说了多少遍了？估计你们自个儿耳朵都听出老茧了吧？我就最后再叮嘱一遍。”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初中的学习生涯也随着这声铃声宣告了结束，为了保证大家考试期间有个充足的睡眠，今天初三的所有学生不上晚自习。
　　初三的学生们背着书包向校门口走去，那些正往食堂赶去的学弟学妹们望着学长学姐们的背影，不禁露出羡慕的神色：不上晚自习，真好啊！然后便加快脚步，向食堂走去。
　　闹铃响起时，施蓓迅速睁开眼睛，旁边的书桌上是自己昨晚收拾好的文具和准考证、身份证。
　　施蓓洗漱完毕，走到厨房，妈妈已经把早餐放到了桌上，有小笼包，有油条，有稀饭，有面条，着实有些丰富了。
　　陈青竹望着还楞在那儿的女儿，出声问道：“怎么还站在那儿？快过来吃饭，吃完饭我们一起去考场。”
　　“哦。”施蓓走到餐桌边坐下，夹起小笼包，狠狠咬了一口。
　　这时，卧室的房门打开，两个头发乱糟糟、睡眼惺忪的小家伙穿着小黄鸭拖鞋，向施蓓跑了过来。
　　“姐姐，妈妈说你今天要参加很厉害的考试，你要加油哦。”弟弟施苗将一张纸放到施蓓的手里，施蓓打开一看，是弟弟画的画。上面那个扎着冲天辫的抽象小人儿，应该是自己，因为她的衣服是红色的，自己应该是拿着一本书坐在一只大鸟身上，旁边是弟弟歪歪扭扭的字：姐姐考试加油，大peng展chi。估计这里大鹏是指画中的这只鸟吧。施蓓看了，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看着眼睛都要眯在一起的弟弟，施蓓蹲下身子，轻轻地摸了摸弟弟的头，说道：“谢谢施苗小朋友的鼓励，我会加油的。”
　　“姐姐，这是我跟别人学折的幸运星，祝你好运连连。”一旁的施蕾看到弟弟送完礼物后，赶紧挤开弟弟，将手里的幸运星放到姐姐的手里，嗯，赤橙红绿青蓝紫，很鲜艳的色彩。
　　施蓓望着手中肥胖不一、大小不一的幸运星，温柔地摸了摸妹妹的头：“谢谢我家蕾蕾，姐姐很喜欢。”
　　妈妈陈青竹看着女儿、儿子惺忪的睡眼，轻声说道：“你们接着去睡觉吧，待会儿妈妈去把姐姐送到考场，你俩在家可不许吵架。”
　　“知道啦。”
　　“知道啦。”
　　吃完早饭，施蓓回房间拿起书包，将妹妹的幸运星和弟弟的画郑重地放在书包的隔层里，今天的书包，第一次这么轻。
　　施蓓和妈妈到县中考场门口时，校门口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学生和家长，当然，穿梭其中不停询问的，应该是学生的班主任。
　　施蓓看到孙老师和几个同学正在入口处等着，和陈青竹说道：“妈，我去和同学们汇合了，你先回家去吧。”
　　陈青竹望着女儿，她知道女儿一直很懂事，学习也一直很刻苦，说道：“嗯，我等你进考场的时候再走，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嗯，好的，那我过去啦。”
　　正好陈小迪也看到了施蓓，正在那朝她使劲地挥手。
　　施蓓走到孙老师身边，“身份证，准考证都带齐了吧？”
　　施蓓脚下一愣，赶忙答道：“带齐了，带齐了，孙老师放心。”
　　施蓓看着孙老师悄悄松了口气，再看看孙老师的嘴唇，一大早上就有点发干，估计每遇到一个自己的学生都要问一遍吧。
　　不多会，考场铃声急促地响起，考场入口开放。喇叭里传来清朗的男声，在宣读着考场纪律，考生们排着队陆续走进考场。
　　孙老师对着学生们说道：“深呼吸，好好考。”
　　“叮铃铃”，随着急促的铃声想起，安静的校园仿佛被突然取消了静音，瞬间变得嘈杂起来，一楼至五楼，每个教室都有学生走出来，然后慢慢地，一条条人流在楼梯处汇成一条条连贯的线，从五楼到一楼，不断涌动，到达一楼后，又慢慢四散开去。
　　施蓓跟着人流终于走到校门口，四下望去，看到妈妈和妹妹施蕾弟弟施苗正在一棵小树下边等着呢。
　　施蓓赶紧快步走了过去，见到女儿，陈青竹将一袋酸奶递了过去。施蓓接过，嗯，温的，和前两天一样。虽说现在已经是六月了，但施蓓从小脾胃就弱，陈青竹一直会限制她吃冰的食物，手里的酸奶还是温的，应该是来考场前才从锅里拿出来的。
　　施蓓咬开酸奶，“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今天是周一，施蕾和施苗两人还背着书包呢，四人一起慢慢悠悠地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初三，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