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没有个白月光呢》顾织愿

7、【7】

　　短短半小时内，林景陆的视频被接连转载，爆火出圈，诸多营销号嗅到流量的气息，纷纷下场对最新一期《偶然生存的一天》安利及进行二创发布，不多一会儿便频频登进热搜榜，话题层出不穷。

　　“眼下舒小姐与宋小少爷的节目好评不断，盯直播过程的人已经撤下一部分了，脱水数据和走向已经发给您。”

　　“话题让她们盯紧点儿，有不好的及时联系人撤下去。”

　　“好的。”周遂应声后，内心的好奇简直是要呼之欲出，他揣测来揣测去，仍然想不通靳总吩咐的究竟是为哪个人盯着？

　　片晌，他试探性问道：“他们录制的地方不是很远，靳总要过去看一看吗？”

　　——

　　实时数据走势高涨，节目组自是乐得合不拢嘴，收尾的一期录制得如此火热，第二季的招商想必是不用愁了，因此给了嘉宾充分的时间休息。

　　等集合的时候，舒灿二人姗姗来迟，刚站好位置，她便扭头瞥见了裴清阮。

　　裴清阮似乎也是被她这突然一扭头吓到，手里的杯子登时就端不稳，哗地一声，杯中热饮尽数泼洒到她身上。

　　她反倒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无辜的双眼眨啊眨，“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想来给你送杯喝的，节目组提供的……”

　　舒灿但笑不语。

　　短暂沉默之后，空气中飘来着热饮的缕缕香气。

　　舒灿眸光一闪，拦住了宋曜扬接下来的动作，转而笑着说：“没事儿，我去旁边的洗手间擦一下，实在不行我就去找节目组临时换一件就好。”

　　裴清阮闻言，并不似方才的窘迫，反而有些迟钝，磕磕巴巴地回道：“啊？好……好哇。”

　　舒灿昂首阔步地朝洗手间方向走去。

　　西景区的洗手间还未修缮完成，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半加工，其间还可见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以及混杂在边缘的杂草，门口显眼出还落下个“贵人免进”的牌子。

　　视线移到别处，果然在不远处的地面上聚积了一片水洼，里面还掺杂着不少碎石子。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处，扶着墙沿半蹲下来，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半小时前，二人同时进到相邻两个隔间里换装备，片刻后裴清阮那边的房间门复被打开，紧接着传来二人的谈话声。

　　舒灿听见裴清阮的问话：“你和舒灿真的在一起过吗？”

　　西景区的房屋错落有致，导演组也是有意将男女嘉宾分散开，因此这边的两间小屋只有她们三个。

　　裴清阮和姜纪自以为谈话的隐蔽，却万万没想到屋子不隔音！！

　　舒灿听了个十成十，在她们停下来的时候，恶作剧般地双脚踩地的同时，将手掌微扬，十分响亮地鼓了鼓掌。

　　接着便听到了摔门的声音。

　　刚刚并不是裴清阮不小心泼洒的，而是她刻意迎上去的。想想也是，她们知道了自己的伎俩被自己听见，因此临时放弃也在意料之中。

　　可舒灿偏偏不按套路出牌，出其不意打她个措手不及，只要一想到她那双目睁圆的迷茫神态便觉得好笑。

　　事已至此，还是趁早说清楚为好。

　　她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宽以待人的性格。

　　她稍稍站起身，刚一走出去便看见了不远处的姜纪，开口道：“你还是来了。”

　　姜纪面色复杂：“听阮阮说她泼到你了，我来看看。”

　　舒灿简直要为他的无耻鼓掌。

　　一想到这人是自己带出来的，又笑不太出来。

　　姜纪：“你真的结婚了？你不是说凡事以事业为重吗？宋曜扬和你什么关系，我看你们两个很熟啊，他和我又有些相像，以后走的路线不会也相同吧？难道你之前说的你不和艺人谈恋爱都是诓骗我的？”

　　几句话槽点太多，不知道该先从哪里吐槽。

　　舒灿揉揉眉心：“停！不必演得如此真诚吧？造谣都造到我头上了，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姜纪：“我喜欢你。”

　　舒灿：“……”

　　忽然平地惊起一声雷。

　　舒灿：“你不会是要和我说你不惜前途被毁的风险，和贺朗联合在一起把我赶出去是对我因爱生恨？”

　　她只是顺着姜纪的话合理猜想一下，没成想姜纪点点头。

　　姜纪坦白说：“你一直都对我很好，但自从我出名以后，你接手了其他的艺人便不再多加关注我了，我很难见到你，所以我爆出绯闻让你来解决，只是想多见见你。现在你不是我的经纪人了，我可以追求你了。”

　　这段发言，丝毫没有感觉自己脚踩两条船的渣男觉悟。

　　舒灿只觉得自己当初瞎了眼，原以为慧眼识珠挑了个星途璀璨的，没想到找了个屎上雕花的。

　　舒灿按捺下内心的怒火，开口问道：“那你和裴清阮？”

　　“各取所需，逢场作戏而已，炒CP的热度对她的加成很大。”

　　“之前那个？”舒灿接着问。

　　“巧合而已，当时我没和你完全说实话。”

　　舒灿：……头大。

　　没等她开口，姜纪接着自顾自说道：“我没有想过伤害你，只是单纯地想和你在一起，和我在一起之后，你不用这么辛苦，也不需要再去带别的艺人……”

　　倏然间，破空中闪来一记凌厉的掌风，姜纪俊白的脸颊上顿时现上了清晰无比的巴掌印，只见他下意识护住，双眸因对方突然的动作而微微睁圆，一时失了言语。

　　舒灿甩甩手掌，长吁出口：“作为你前经纪人，最后再免费给你上一课，就是出来混的迟早都得还，你应该庆幸我还没有把事情做得太绝。但是呢，自作孽不可活，你好自为之吧。”

　　“还有，我已婚。我先生他不太喜欢抛头露面，所以要是你做了什么不利于他的事情，我可不会善罢甘休喔。”

　　……

　　//

　　西景区最北侧有座破败的宅院，节目组稍加装饰以做今日收官的最后一站——古宅秘影。

　　此时，摄像组及导演组已然准备就绪，几位嘉宾却尚未到齐，唯独少了舒灿。

　　“怎么回事？”

　　“没人去叫一下舒灿老师吗？”

　　“我刚刚不小心泼到她了，她说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可能因为其他的事情耽搁了吧？”裴清阮的声音悠悠响起，眼睛却关注着身旁的姜纪。

　　从刚刚他回来为止，便一直神情恍惚，无奈现下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静观其变。

　　宋曜扬笔挺地站立在边缘，夕阳映射在他的俊美的轮廓，依稀可见其眉头紧锁，显然对裴清阮说的话嗤之以鼻。

　　执行导演立刻叫身边的工作人员去找，其余人继续工作。

　　就在直播甫一打开，镜头扫过宋曜扬的时候，他登时站起，将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舒姐找我，我得去看看。”

　　被镜头特意带过特写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画面，上面寥寥几字，简单明了：掉厕所了，速来。

　　透过这短短几个字甚至能感受到其中的焦急。

　　弹幕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迅速刷起一片“哈哈哈哈哈……”

　　“当我看到镜头里那几个字笑到喷饭的时候，没有一个标点符号是无辜的哈哈哈”

　　“笑得飙泪啊舒灿太好笑了”

　　“我为我之前对她的看法流下眼泪舒灿对不起所以我现在能哈了吗”

　　“原来她是搞笑女……”

　　“摄像机还愣着干啥快去看热闹不是快去救人呐！”

　　“我想康康让我康康！！！”

　　……诸如此类的。

　　在场所有人都神色迥异，导演组显然听到了广大群众们的心声，本着对嘉宾尽心负责的态度，再加上舒灿本人不可小觑的影响力——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向着既定方向进发。

　　片晌，便走到了西景区的卫生间。

　　舒灿百无聊赖地窝在墙角，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便撑起身子，仿佛用尽全身气力呐喊道：“宋曜扬你来了吗？”

　　“嗯。”他答道，“我们都来了，你怎么样了？”

　　还没等舒灿回话，导助小姐姐率先走进去，与蹲在角落里的舒灿撞个正着。

　　导助一时诧异，问话脱口而出：“你这是自己爬上来了吗？”

　　舒灿：“？”

　　在征得她的同意之后，外面等着的人都进来了，连空间都显得逼仄起来。舒灿愣怔在原地，双眼恐因受到惊吓滴溜溜地转。

　　彼时她看起来颇有些狼狈，浅紫色衣衫中间一大块咖啡渍色晕染开来，直接到下摆处，袖口上至肩颈处也错落着黑点，下半身的卡其白色阔腿裤也不时沾染着几块黑色，看起来好像是泥块？

　　头发被简易地盘起，垂下的几绺碎发散在肩膀上，双眸微微睁圆，细密而齐整的眼睫毛不停地眨，细看脸庞透着几分无辜的幼态，在镜头的加持下，好似还能看见泪痕划过的痕迹。

　　舒灿望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宋曜扬身上，“你们都来这里，是要团建吗？”

　　“噗……”人群中不知是谁忍不住笑了起来，继而感染全场，连导演脸上也带着明显的笑意。

　　“舒老师，”正对着她的工作人员道，“是您给小宋发消息说您掉厕所了，所以我们都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舒灿：……

　　最后一句他没说出口，舒灿自动脑补为“好来捞你。”

　　她仔细回想消息编辑的内容，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确实会有歧义。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清咳一声，抬眸的瞬间对上宋曜扬忍俊不禁的笑脸，接着手足无措地开始表演：

　　“实在抱歉是我太着急了所以没表达清，我想说的是道具鞋掉下去了，我想捞吧但没捞上来……”

　　她面向导演无比诚恳，“您放心，我肯定双倍赔偿。”

　　导演摆摆手。

　　笑话，这还要什么赔偿？！

　　舒灿来这一出整个爆点笑点都有了好嘛？！仅仅话题量和热度值便已经足够了，一双鞋就显得无关紧要了，没必要伤了和气。

　　“不过就是我不小心扭到了脚，可能接下来几个小时没办法参与录制了……”

　　她话音刚落，导演的声音立即响起，“你怎么不早说，快看看有没有事。”

　　宋曜扬第一个上前，将其裤腿缓慢撩起，果然右脚脚腕红肿鼓胀起来，在白皙纤细的对比下，显得颇为严重。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在导演组理解她的请求并应允下，舒灿舒服地躺在安排好的房车里休息，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等着他们结束录制。

　　//

　　就在舒灿半梦半醒间，倏然吹来的一股冷风让她醒了神，她眯着眼睛望着来人，半晌不做声。

　　靳熠迟知道她在节目中的一举一动，包括她不小心扭伤中断录制的事情，从助理那儿得知她没做任何处理，一上车就开始睡，顿时心生不悦。

　　眼下他挑眉看向舒灿，好半晌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还觉得疼吗？”

　　舒灿睡得迷糊，回神之后回应道：“不疼啊。”

　　“你怎么有时间来这里？”她说道，“我这脚确实是小崴了一下，不过不碍事，后面那一片是我自己扇的，你看现在一点事儿都没有了。”

　　靳熠迟：？？？

　　舒灿看见他变幻莫测的神情一时禁不住笑出声，“兵不厌诈。”

　　而后迅速转移话题，“你身旁的东西是什么？”

　　听见她的问话，靳熠迟下意识侧目，而后将一边的牌子塞进她手里，慢悠悠道：“这是你的奖励，刚刚曜扬直播结束后塞过来的。”

　　这下换舒灿诧异了。

　　卧在手里的银牌触摸起来还蛮有质感，牌子中间依稀刻着几个字，舒灿凭着车内亮起的灯光逐一辨认：代言人舒灿。

　　哦。

　　嗯？？

　　舒灿瞪大了双眼。

　　不是吧，偶然来混一期综艺还能拿个代言？未免有些歪打正着了。

　　再者说，她又不是艺人，要代言也没什么用处，不如转给宋曜扬。

　　于是颇为讨好般说道：“我无需代言傍身。来节目之前我就知道代言的产品是什么。螺蛳粉这种大众口味，热销宽泛，宋曜扬一个新人，又没有粉丝基础，代言食品能有效打开知名度。”

　　靳熠迟：“他不行。”

　　许是觉得自己言辞恳厉，他闷了闷沉声道：“如果你实在不需要的话，可以转给公司里其他人，不过这是你的事情，和合作品牌方以及节目组那边的沟通由你全权负责。”

　　舒灿问：“这个其他人是指……”

　　“可以归为你的艺人。”

　　“成交。”

　　总归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她也不想卖了一身力气，到头来为了不相干的人白白做嫁衣。

　　气氛又沉寂下来。

　　舒灿迅速掏出手机打开观看战果，热搜界面有关节目组的占据了六个，有关于她的仅有一个，但却位列前五，后面还跟着个“爆”字。

　　#舒灿代言螺蛳粉，很是瞩目了。

　　她点进去，排名在前的便是宋曜扬的收官条文，紧接着是节目组的和螺蛳粉品牌的。

　　舒灿转发了宋曜扬的微博并评论：“今天真的是大型社死的一天呢【祝贺】感谢我的搭档”

　　紧接着给官方评论点赞，一整套流程走完，回到她的主页赫然发现自己竟然涨了不少粉！

　　果然上综艺是露脸刷粉的绝佳办法。

　　她垂眸不语，后背瘫软在座椅上无声的叹口气。

　　倒是宋曜扬在她一番操作完成后单独私信：

　　“姐姐！你转发我的微博诶！这还是第一次，不用谢我啦。”

　　“是我谢谢姐姐！”

　　“改天有空请姐姐吃饭喔！”

　　发完还带了几个害羞的表情包。

　　舒灿沉浸于几声姐姐的快乐中，难免心花怒放起来，由衷感慨道：“果然年少不知弟弟香，已有老公空断肠。”

　　靳熠迟眼神莫测，莫名地多看了她两眼，嗓音低沉，语气透着股别扭的亲昵：“别难过，也别太开心。”

　　舒灿：“我没难过啊。”

　　靳熠迟：“宋曜扬是我姐姐的孩子，从法律角度来说，他该叫你一声舅妈。”

　　舒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