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没有个白月光呢》顾织愿

20、【20】

　　临近年底，各大品牌的年终活动频繁，舒灿也收到了一些元旦晚会的邀请。热门卫视元旦晚会的人选早已落定，估计彩排都过了几轮，现下她收到的只不过是些没什么名气的，收视率本就平稳，拉些个人热热场子罢了。

　　舒灿权衡之下，与其去小平台活动，不如在自家平台镶边。

　　跃光TV一向与光熠传媒深度合作，今年光熠在跃光的三部剧均取得了超出预期的效果，添两个人应该不算难事。

　　一切安顿好后，舒灿便踏上了飞往启安市的航班。

　　甫一落地，她便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启安市的四季分明，眼下正值寒冬料峭，不同于松宁市的干冷，启安市在冷冽的寒风中透着一股子湿冷，黏腻腻的，令人身心俱疲。

　　舒灿穿着米白色竖纹开衫，套着一件杏黄色羽绒，下面却只简单穿了条阔腿裤，即使加上高腰袜也不保暖。冷风从裤底丝丝渗入，直往四肢百骸钻，冷得她原地颤栗。

　　终于到达剧组下榻酒店时，她仿佛重新活过来一样，正稍微活动筋骨的时候，便被人拥了个满怀。

　　赵雪初一接到舒灿要来看她的消息就在酒店门口等着，人来人往地也浑不在意。几乎是看到她的刹那，就一个箭步飞扑过去，小脸上满是纠结与委屈，可怜巴巴地说着:“姐姐，你终于来了呜呜呜，我好想你呜呜呜……”

　　舒灿不欲与她在公共场合多聊，怕有损她的形象，于是十分自然地揽过她的腰作安抚状，边走边问:“怎么了？是饭菜不合口味还是睡得不够好啊？”

　　赵雪初支支吾吾地说不成完整的句子。

　　舒灿不急，等她平复好情绪以后，像背诵长篇课文一样，声词恳切，言之情深，一字一句地清楚说着她这一个多月的经历。

　　她之前演戏的时候就是觉得好玩，靠着家里人的关系，基本上是拿个女三的角色，除却唯一接到的大戏《玉书令》。

　　在其他剧组里呼风唤雨，不知道有多滋润。直到跟着舒灿，她二话不说把自己扔在了穷乡僻壤里改造磨炼，好不容易出来了，又匆匆忙忙赶往下一个剧组。

　　主要是饰演的都是女主的远方亲戚家的女儿、男主的丫鬟……没多少场戏还要每天眼巴巴地在组里等着，最为关键的是就配了一个助理，她日日叫苦不迭，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舒灿看了看她，难得流露出赞许的目光:“不错，看来是有进步。”

　　赵雪初半天讲得如此之多，就是为了听一句夸赞，眼下心满意足，顿时神清气爽，傲娇道:“当然了！我可是很听话的，小小困难，不在话下！”

　　舒灿:“既然这样，我给你报了大师演技课，每天学习之后写1000字感想交给我。”

　　赵雪初当即耷拉着脸，片刻后，又扬起笑脸:“我明天就杀青了，你来看我好不好？然后晚上剧组有个杀青宴，可能会晚点回去。”

　　舒灿颔首。

　　翌日，舒灿起了个大早，订了花束和蛋糕之后便驱车前往剧组。

　　《爱情至上》是跃光平台自制的轻喜剧，集数不多，主讲一个温馨治愈的慢生活。为了今后与跃光更好地开展合作，舒灿特地为她挑了个讨喜的角色。

　　赵雪初在里面扮演男主的前女友，戏份不多但人设出彩，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莫名雌竞，甚至还有助攻的点，难度不大。

　　舒灿随意找了个地方歇脚，确保不会影响到拍摄后，兀自观察起赵雪初的状态来，忽然间瞥到和她对戏的男演员，总觉得似曾相识。

　　还未等她想起来，手机铃声一阵嗡响。

　　几乎在看到来电显示的刹那，她毫不犹豫地选择挂断。

　　——

　　靳熠迟在连续打了五次电话后，均显示“对方正在通话中……”，只得暂且作罢。

　　片晌，周遂进来汇报工作，在靳熠迟签字的过程中，依次把今日行程及亟需解决的问题一一说出，其中关于影视基地建成项目方面所拟定的初步计划，也需要他过目裁定。

　　靳熠迟眉头轻蹙，目光越过文件，直直地看向周遂。

　　周遂面色如常，实则心如鼓擂，下意识地想究竟哪件事没有做到位。

　　靳熠迟语调稀松平常，语气却充满了不解，他真诚地问道：“你说，一个女人不接电话是为什么？”

　　周遂揣摩着老板的心思，试探性地回答：“大概是……想见面？”

　　自从上次随靳总出差回到公司后，总是能听到背后人四处的议论声。他稍稍调查了一番，才发现公司内部论坛曾经发过扒一扒靳总白月光的匿名帖，只不过在事情没闹大之前就自行删除了。

　　周遂有心查探，发帖人正是舒灿。

　　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

　　更何况是不是家务事尚未可知。

　　言而总之就是在靳总不知道这件事之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周遂及时提点在公司里散发谣言的同事，嘱咐他们小心行事。也因此，凡是出差的时候，他都格外注意公司的动向，第一时间发现了舒灿同样来到启安市的消息。

　　大胆取证，小心猜测。

　　他一鼓作气地继续说道：“靳总，我听说赵雪初所在的剧组今晚在聚贤办杀青宴，舒小姐也在。”

　　然后，点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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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贤馆名字取得雅致，与其名严重不符的便是内部装造。甫一进入内庭，四周雕梁画柱，因而头悬的欧式吊灯就显得格格不入，除此之外，随处可见各式风格的缩影，令人缭乱。

　　舒灿是估摸着快要结束的时间来的，小姑娘一个人在外应酬，总归是不放心。

　　剧组是包了整个二层，舒灿靠在最外面一间的墙上，百无聊赖地听着里面的动静，稍微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忽然听见围廊尽头有些奇怪的声响。

　　她循声走过去，发现一男一女的身影交织着，男人的身影完全挡住了怀里女孩子的样貌。舒灿无意打扰，正要迈步离开，那女孩子竟然“哇”地一声吐出来。

　　呕吐物洒了遍地。

　　舒灿抬眸，正对上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她面色一紧。

　　赵雪初恍然见到她还不可置信，愣了两三秒，才仿佛见到救星似的大喊：“灿姐！他骚扰我！他扯我带子，还动手动脚的。”

　　舒灿二话没说，狠狠地踹他一脚，男人猛地受力，丝毫没有预料地撞到了后面的玻璃门上，哐啷一声，门稍显得摇坠。

　　男人气急败坏，叫嚷到：“你知道我是谁吗？”

　　明显带着恼人的醉意。

　　他不说还好，一说话舒灿难得分了半个眼神给他，这才发现是觉得眼熟的。

　　她反问道：“路步铭？”

　　与其说是熟悉他，不如说是与他的经纪人相识过久。

　　姜纪与路步铭年纪相仿，外形相似，所走的路线又大差不差，最关键的是同期出道，总免不了被比较的命运，久而久之，互相之间都滋生了怨气。

　　舒灿与其经纪人明争暗斗了多次，每次碰面连对个眼神都是奢侈，更别提会给她手底下的艺人好脸色了。

　　虽说姜纪明面上并未因前阵子的恋情绯闻受到影响，但圈子里一向是拜高踩低，资源稍降级，对立的便能立刻尝到甜头。

　　如今可是狂妄，都开始欺负新人了。

　　路步铭似乎是才认出她，指着她的鼻子开始嘲讽：“手下败将你也配来教训我？怎么？又攀上哪个高枝儿了？”

　　“难道我们舒大经纪人转行了？不如你也来伺候伺候我？”

　　舒灿扬起明媚的笑容，声音是一贯的云淡风轻：“惹到我，你算是踢到铁板喽。”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犀利的话。

　　她单手拿着搁置在角落里的工具，挑了个最趁手的，径直堵在他胸口上，严词厉声道：“道歉。”

　　木棍上混合着特殊的气味，底部还沾着不明物体，更遑论路步铭衣物上还夹杂着赵雪初的呕吐物，一时之间多种味道混杂在一起，惹得他几欲作呕。

　　“我……yue……我告诉……我经纪人……”

　　舒灿耸耸肩，无奈道：“你经纪人知道了肯定会嫌你丢人的。”

　　场面一时僵持住，舒灿示意赵雪初站到跟前，“你怎么出气怎么来。”

　　赵雪初眸光一亮，简直要冒星星眼：“真的随便吗？”

　　她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回道：“这儿没监控。”

　　赵雪初迅速朝男人的下半身踢去，木棍顺声掉落在地上，没有了禁锢，男人一时疼意难忍，半蜷着身子，痛苦地蹲下去。

　　舒灿立刻拉着她跑。

　　感受到身后有人跟上来时，舒灿放缓了脚步，让赵雪初去车上等她。

　　忖度着身后人的距离，在关键时间她倏然顿住，右手勾拳猛地向背后袭去，却又在看清男人的样貌时堪堪停住。

　　男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的动作，一阵劲风掠过，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纤细皓腕空无一物，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

　　男人掌心由紧握变为虚抚，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幽深无波的双眸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她，满含炽热，似有千万般情谊。

　　是靳熠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