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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天 ...

  •   “先生。”“都下去吧。”
      “是。”时尔顶着红盖头,坐在床边,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袖子。草了啊,万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抓出来顶包新娘啊!
      一个月前自己脚滑摔进了小区的池塘,一睁眼就躺在了江边。
      好不容易躲过了士兵的盘查,躲进了督府做粗活丫鬟,靠着府里丫鬟们的议论,盘了一个月的线索才弄清了自己在《杀伐》小说的世界,刚想要开上帝视角,结果再仔细一盘时间线,发现已经是第二部结尾了,但第三部作者还没开始写。
      原本想揪着第二部的尾巴给自己立个神棍的人设,结果还没等自己动手,就被一闷棍撂倒,等到自己醒来已经上了和亲的船队。
      原著里这段剧情该是夏江督主柳如景提议和亲,把妹妹柳如絮嫁给安陵王为妻,但安陵王与夫人鹣鲽情深,不愿纳妾,顺手推给了军师夏灼央,夏江督主虽然不满还是把妹妹嫁过去了。
      第二部小说就写到这里,停在柳如景送妹妹上船。然后一个第三部预告,写安陵和旭丘开战。
      自己被灌了一路的迷药和软骨散,“护送”到了这里,整个人都颓了。但是眼下身体的不舒适已经是次要的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很微妙,直接关系到自己的生死。
      如果双方无意合作,自己坦白身份,大概率会被杀掉,安陵王直接用这个理由发难攻打夏江,名正言顺!
      如果安陵王和夏江顾忌双方关系以及北边虎视眈眈的旭丘,自己说开了身份,安陵不会追问夏江,但坦白了身份的自己……就很难说以后过什么日子了。
      但如果不坦白,以后被他们了发现了……会怎么安置自己,就更难说了。
      她是想过趁着兵荒马乱的时候逃跑到安陵,但绝对不是这种方式啊!
      更别说是自己现在的身份,站在她特别喜欢的军师角色的对立面了!
      夏灼央进屋的功夫,时尔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高速运转了好几个来回,都快把CPU干碎了。
      “夫人,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清冷的男声在身侧响起,时尔被吓了一惊,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眼前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夏灼央的脸,只有个模糊的轮廓。
      要了命了!该不该坦白?
      如果坦白了,自己很有可能被弄死。
      但是不坦白,凭夏灼央的本事大概率会猜到自己不是夏江郡主柳如絮。
      自己一个现代人,学不来小说里大家闺秀的做派,走个路都能走出莽夫的架势。更别说双方互相都有眼线,夏江那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传来消息。
      时尔思量间,眼前渐渐亮了起来,夏灼央已经用如意挑开了盖头。
      时尔垂眸,微微侧首躲开夏灼央探询的目光,头上繁杂的配饰,跟着一阵轻响。
      “夫人,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嗯。”时尔点点头,往床边挪了挪,不敢去看另一边坐着的人。
      她还不知道该不该坦白,这时候心虚的要死,估计一对眼对面就能发现自己是个冒牌货。
      “夫人,可以帮我更衣么?”
      “啊……”时尔愣了一下,僵住了。
      忘了,夏灼央在书里虽然是安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军师,但是有腿疾,所以一直被周围的人歧视,一直到安陵王礼下贤士,才得以彰显自己的才华。
      柳如絮也正是因为夏灼央是个“废人”才不愿嫁过来。现在想想,柳如絮脱身,夏江督主多半是知道的,而且极大的可能还帮了忙。
      时尔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转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夏灼央,第一次面对面直视他,一时有些呆住了。
      作者的确是偏爱夏灼央的,端的是丰神俊朗。这容貌,简直是在自己的审美点上蹦迪了。
      面如冠玉,发如泼墨,眉眼温和,整个人被红衣衬着更多了一分艳丽。好漂亮的人……难怪小说里王妃都说夏灼央若是个女子,她也难和安陵君在一起了。
      “我……帮你。”时尔不敢再看夏灼央,脸上一片烧红。完全忘了前几秒自己还在思考生和死的问题。
      夏灼央微微颔首,“麻烦夫人了。”
      “没事,应该的。”时尔推着夏灼央到床边,费劲的把人扶到了床上坐下,拿了一边的脸盆和帕子,拧了水,递给夏灼央,“夫……”
      草了啊,自己叫不出口啊!
      夏灼央知道她叫不出口,但也没多说什么,接过帕子,擦干净,又交给时尔。
      时尔接过放好,微微垂首,两人仿佛又按了暂停键。夏灼央没有动作,似乎在等她的下一步。
      时尔犹豫着还是伸了手,有些颤抖的给夏灼央解了外袍的扣子。
      “夫人害怕我?”夏灼央垂眸,看着半蹲在自己身前的人。
      “没有……”
      “那夫人为何不敢看我?”
      我怕我一看你,就被迷得心率失衡、五迷三道、流鼻血……时尔抿着唇,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夏灼央,“我没有……”
      草!美色误人!
      “夫人,今日也累了吧?”夏灼央微微抬手,轻轻抚上女人的脸,女人却像被吓到一样,突然退开了。
      时尔看着夏灼央还停在半空的手,一脸慌乱,“我……”
      “是我唐突了,吓到夫人了。”夏灼央收回手,“夫人也累了,不用替我宽衣了,明日军中还有事,我去书房,夫人早些休息吧。”
      时尔捏着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补救,两人之间安静的吓人。
      “对不起……”时尔半蹲在夏灼央身边,给他把刚刚解开的扣子扣上,扶着他坐上了轮椅,“夜里天凉,军师注意身体,做好保暖,早些休息。”
      “夫人也是。”夏灼央坐上轮椅,自己转了方向,“夫人不用送了,外面冷,好好休息吧。”
      时尔把人送到了门口,关上了门,才深深叹了口气。
      脑子都炸了!自己刚刚都干了什么?自己好像把事情都搞砸了……自己刚刚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么?!小小的举动,伤害一定很大吧?!
      自己真的不是歧视他有腿疾啊!只是自己母胎SOLO那么多年,突然有个大帅哥摸自己的脸,真的被惊到了啊!
      他叫我夫人?而我却叫他军师……草了啊!自己夫君两个字说不出口啊!哪怕叫一句先生也行啊!
      完蛋了,真的完蛋了!自己第一天就把关系搞得那么僵……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啊!
      时尔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模糊的影子,脑子里一遍遍回想刚刚的举动,越发觉得自己真的是蠢到家了!
      安陵战事尚未平定,夏灼央这会还是住在安陵王府上的,安陵王身边的几个将军也都住在这里,也就是说……今晚“团宠”结婚,没睡在新房,还去了书房的事情,明天全府都会知道!
      呵,卧了个大槽啊!
      本来自己“夏江郡主”的身份就够尴尬了,再有个“恶女”的名头,以后自己在这里,也不用混了!
      自己还是想想办法把人劝回来!
      时尔扫了眼镜子里模糊的身影,晃了晃脑袋,叮铃哐啷的,还是先把“装备”卸了再说吧。
      卸掉满脑袋的配饰,足足装满了一个首饰盒,时尔顺手翻着柜子里的衣服,换了件才发现有些不合身。
      也是,自己和柳如絮比,不光身高矮了点,脚还大了点,胸围也不够……
      今天光顾着紧张了,这会才发现,衣服是真的宽,裙子是真的长,鞋子是真的挤,怕不是要“裹脚”过一辈子。
      要是有拖鞋就好了,拖鞋好歹会宽松点。
      时尔折腾了半天,披了件狐裘出了屋门。
      “夫人。”时尔推开门,被门口的守卫吓了一跳,下意识捏紧了披风。
      好家伙,新房门外,重兵把守,这是真不怕尴尬啊,要是刚刚真有点什么动静……
      呵,幸好没有。
      “请问,先生的书房,在什么地方?”
      守卫犹豫了一会,才道,“先生的书房,在隔壁院子里,一般不让人随意打扰。”
      不让人随意打扰,估计是防着自己吧。想也知道,书房里估计都是一些重要文件,还是议事的地方。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装模作样一晚上,荣华富贵一辈子。面子工程得做足了,不然以后万一闹翻了,自己就真的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更重要的,她怕死……要是落人口实,随便一个理由自己都很难活着离开。
      “怎么走啊?出院门,左转还是右转?”
      “出院门,左转。”
      “谢谢。”时尔一手在披风下拎着过长的裙摆,一手紧着披风,小步走着,生怕走快了脚被鞋子挤得生疼。
      她现在严重怀疑柳如絮走路慢,是因为鞋子不合脚。
      “军师,夫人来了。”
      夏灼央正在看书,听见通报,手下微微一顿。
      夏江探子今日下午就回传了消息,夏江督主柳如景的妹妹柳如絮根本就没有上船,这会已经跟着情郎抛开郡主身份出去游山玩水了。
      安陵王颜琅知道后震怒,说要找夏江讨一个说法。
      但是这事从一开始,他就没放在心上。毕竟这联姻,双方都知道是做给周边那些人看的,嫁来的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是“夏江郡主”。
      不过,刚刚新房里,那人的表现,还有诸多疑点。现在也还不清楚这人是什么来头,有什么目的。
      柳如景身边的谋臣武将他大多熟悉,但是凭空出来一个女眷,多少有点奇怪了,还是多多观察比较好。
      “进来吧。”
      时尔原本以为夏灼央会劝退自己的,没想到真让自己进来了。
      时尔轻手轻脚进了屋,小心的关上了屋门,往内室走了几步。就看见坐在桌案前的夏灼央,两人隔着十几步的距离,互相对视。
      “先生,刚刚是我失礼了。”时尔俯身行礼,“我只是一时紧张,没有其他的意思。”
      夏灼央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应了声,“夫人不必自责,下嫁于我,本就是委屈了你。”
      “不委屈,不委屈。”时尔一阵摆手,“先生容貌俊朗,又有才学,我才是高攀了。”时尔半文半白的憋了几句,“以后定不会这样了……”
      “夫人起来吧。”夏灼央转着轮椅,到时尔面前,伸手扶起时尔,“夫妻之间,不必如此多礼。”
      时尔站起身,原本想收回手的,但是想起刚刚自己在新房里因为被摸了脸后退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心中一阵默念:色字头上一把刀!忍住啊!不能见色起意!色欲熏心!心猿意马……马到成功?
      “夫人?”
      “嗯……”时尔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缓缓收回手,“时间不早了,先生要回房休息么?”
      “好,我也累了。”
      时尔顿时松了口气,小步走到轮椅后面,语气也轻快了不少,“那我送先生回房休息。”
      “好。”
      时尔推着夏灼央出了书房,只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至少,今晚夏灼央是回新房睡觉的!他不是在书房睡的!安陵“团宠”没有被欺负!
      重新回到新房,时尔把人扶到床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给夏灼央脱了衣服,把人塞到了刚刚自己用汤婆子暖过的被子里。
      夏灼央入被,摸到一阵暖意,转头看着走到屏风后宽衣解带的身影,多了几分探寻,这人倒是很细心……
      时尔沿路吹掉了屋子里的灯火,留了床头一盏,“先生休息吧。”
      “嗯。”
      时尔睡在外侧,盖好被子,犹豫着还是开口了,“先生……”
      “嗯?”
      “我睡相可能不太好,若是夜里多有得罪,还请先生见谅。”
      不管好不好,先打预防针吧。反正不可能一晚上跟木头似的躺着,万一碰到了踢到了,那是真的对不住了。
      “无妨。”
      “好。”你最好是。
      时尔深吸了口气,往被子里缩了点,闭目开始数绵羊。可能是今天一天都在折腾,不是在路上颠簸,就是在做思想过山车,没一会时尔就睡熟了。
      另一边夏灼央听着枕边人熟睡的呼吸声,闭目缓了一阵,刚酝酿了一丝睡意,耳边突然一热,带着点脂粉味的呼吸在自己颈边回旋,尤为明显。
      这……算“枕边风”么?
      “夫人,该起了。”
      时尔迷迷糊糊睁眼,听着耳边清冷的男人的声音,顿时清醒过来。
      时尔揉着眼睛,看着屋里黑漆漆的环境,摸到了床边的鞋,熟练的吹着了火折子,点了就进的两盏灯灯,披了件外袍,转身扶起了床上的人,“先生,今天要去议事么?”
      “嗯。”
      那你们上班可真早……也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我要不要起床。
      时尔接了门外侍女端来的热水,开始给夏灼央洗漱。
      “今日穿哪件衣服?”
      “青色那件吧。”
      时尔顺着衣柜里的衣服,翻了几件,摸到了一件青色的衣服,托出来看了眼,“有些单薄了吧。”
      “那夫人觉得哪件比较好?”
      “藏青色这件,可以吗?颜色深些,看着也暖和点。”
      夏灼央微微点头,“听夫人的。”
      “……”你说话可以不用这么温柔,谢谢!可是他叫我夫人啊!昨晚来不及细品,今天再听见,时尔脸上仍旧是控制不住的红了。
      时尔半蹲在床边给夏灼央穿衣,但是收拾到头发的时候,时尔犯了难。别说男士发型了,女士的都够呛,自己昨晚拆了头上的发型,也就会用簪子挽个简单的发型,更别说有些宴会,出席梳妆还要用到假发了,她根本不会。
      穿来以后才知道自己以前给侄女扎个古装发型,在这里就跟玩似的,根本上不了台面,更别说这里还没有皮筋、发卡、发包、啫喱水。
      “……我不会束发。”时尔扶着夏灼央坐到轮椅上,小声道。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时尔乖乖推着夏灼央坐到镜子前束发,站在一边认真的看着。
      夏灼央这个头发梳的也十分煎熬,这女人的视线如芒在背,盯得他头皮发麻,好几次都差点梳歪了。
      时尔看着夏灼央梳完,觉得难度还行,自己明天可以挑战一下。
      “先生……”
      “嗯?”夏灼央临出门前,听到她叫自己,微微侧首看着她,“夫人,有话要说?”
      “我不太清楚安陵的习俗,新妇有什么要做的么?”
      “这个时节,比较特殊,你在院子里待着就好。”
      “好。”再好不过了,自己现在出门,估计分分钟就会被发现是个假的,还是一个人比较安全。
      送走了夏灼央,院子里也安静下来,连带着守卫也撤掉了一半。守的也没昨晚那么严了,都在院子外面等着。
      看样子,安陵王也不相信夏江的郡主会那么安分,新婚之夜为了随时支援“团宠”,才会防的那么严。
      时尔一整日都无所事事,因为她得守着“夏江郡主”的马甲。
      但是她真的守不住啊!
      夏江郡主是个闹腾的主,能舞刀弄棒,骑马射箭,自己连杀个鸡都够呛。
      也不知道外界对夏江郡主了解多少,但凡知道一点点,估计自己都要露馅。只希望夏江和安陵这段合作期过去以后,自己还能安稳度日吧……
      中午,时尔吃过饭,抱了一个汤婆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边在沙地上,用树枝分析现在的情况。
      小说里,安夏联姻以后,周边的小势力被双方“协议瓜分”,一些小势力听到安夏合作的消息主动投诚,一些头铁的就会打起来,但是不难攻破……难的是到第二年开春以后,北方的旭丘会南下进攻安陵,那时柳如景就不会在帮安陵了。小说第第三部的预告就写了这些。
      呵,鸽子作者。
      现在是深秋,到明年开春,也不过四五个月的时间。要是能跑,还是跑了吧。自己又不是夏江郡主,背后有那么大的家室,万一真的“感情破裂”还能回去夏江……自己没权没势,万一身份暴露还有欺君的罪名,能想个办法安度晚年就不错了。
      时尔用脚抹开地上的痕迹,看着手里的树枝,假模假式的挥了几下,最后挽了个剑花收住,用自己零零散散的大学体育课上学的散装太极剑糊弄一下……也不知道能不能装的像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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