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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酸甜半掺的过去 ...

  •   姜浣溪是有过一小段幸福的童年时光的,这段幸福时光的给予者是姜道国。
      他看着姜道国有些恍惚,记忆里那个从来言简意赅不怒自威的长辈会在阳光斑驳的葡萄架下抱着他玩耍,会把他架在脖子上让他去抓枝条上尚且青涩的果子。
      姜浣溪心里五味杂陈带着些微的不知所措,不同对姜家其他人直接的厌烦甚至是恨意,他不知道怎样面对姜道国。
      他小时候和妈妈被养在郊外的一套别墅里,那里环境清幽,甚至有些寂寥。
      别墅里只有几个佣人,每天晚上都会离开,这里很少有人来,姜宗伯把他们母子安置在这就像全然忘记了一样,回来的次数寥寥无几。
      姜浣溪小时候性子软爱粘着人,姜宗伯在外面花天酒地不常回家,宁素去世后姜浣溪连黏着的人都没有了。
      家里佣人又是惯会见风使舵的,小少爷不仅爹不疼还没娘爱,没人依靠的小主子那就不是主子。
      凭是谁也敢念叨两句“私生子”的闲话,一个个伺候起来格外敷衍,更有甚者盛气凌人的作威作福,拎不清的专门使手段拿小孩子折腾。
      小姜浣溪三天两顿吃不好,身体因为提前分化本来就弱,这一耽搁身体也没养起来,个子也没能长太高。
      以至于后来总是被沈仲衡轻而易举圈在怀里遮的严严实实,让姜小少爷愤愤不已。
      和妈妈在别墅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虽然寂寞但也远离纠纷,姜母喜静,况且近些年总觉得累,生理和心理双重意义上的累,清幽的环境正适合静养,总的来说日子也算顺遂安稳。
      但事情总是不尽人意,尽管姜宗伯风流成性在外彩旗飘飘,但最终还是要找一个人结婚安稳下来的。
      这些世家大族总是不可免俗,商业联姻把李家的千金和姜宗伯绑到了一起。
      李曼如从小娇惯,为人肆意甚至可以说跋扈不堪,尽管不满意这桩婚事,但是在家族利益面前,个人意愿就是要往后退。
      纵然李曼如再不情愿,但结婚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别无他法。
      他们这些人的圈子就那么大,姜宗伯花名在外她也早有耳闻,尽管她和姜宗伯之间没有感情,但她也不能忍受姜宗伯身边莺燕环绕。
      李曼如赶走了姜宗伯身边大部分情人,姜宗伯虽有不满但是也只能忍气吞声,姜老爷子多次耳提面命他也不敢做的太过。
      不好去外面招摇,那就只能暂时找个固定的人消遣了,时隔多久姜宗伯终于又想起了养在郊外别墅的宁素和他那个便宜儿子。
      姜宗伯频繁出入郊外的别墅,李曼如起了疑心,她顺藤摸瓜查到了宁素和姜宗伯的关系。
      姜宗伯和宁素是校友,在不同的校区,在宁素看来这是一段清纯美好的校园恋,帅气风趣的心上人,让人无时无刻不沉迷于爱情的甜蜜,她云里雾里的憧憬以后,憧憬未来。
      两人身份地位悬殊,坠入爱河的少女也难免自卑焦虑,会不自觉的质疑自己,否定自己,姜宗伯知道宁素不安,但他没有选择安抚,反而变本加厉的出入一些声色犬马的场合。
      花花公子最懂玩弄感情,宁素惶恐不安的无以复加,她爱姜宗伯,但她好像怎样都抓不住他。
      “宁素你爱我吗”,姜宗伯像是吐着信子的蛇,靠近宁素耳边低语危险的低语,“你怎么证明你爱我呢?”
      怎么证明呢,少女溢满心间无处存放的爱,每个思念成疾辗转无眠的夜,这些都足够证明宁素的爱。
      但是对一个不爱你的人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不在乎,姜宗伯不在乎。
      因为 “不在乎” 所以一切变得都不重要,姜宗伯只想看到他想看到的,只想要他想得到的,他要的不是宁素的爱,他不需要谁的爱,尤其不需要一个毫无价值之人的爱。
      他一步步逼宁素,若即若离的联系,似有似无的感情,忽冷忽热的态度,这一切都把宁素推向崩溃的边缘。
      姜宗伯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心理防线崩塌的宁素会把他当做唯一的依靠,会完全失去自我,会对他言听计从。
      最终宁素像献祭一般把自己送给了姜宗伯,姜宗伯如愿以偿之后彻底撕下伪装,宁素心灰意冷但她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终生标记不可逆的牵绊,脆弱心理的病态依赖,以及肚子里的孩子。
      宁素终日郁郁寡欢直至姜浣溪出生,古言为母则刚是有道理的,宁素像是被修改了程序的老旧机器人,挣扎着振奋起精神,陪伴照顾着小姜浣溪长大。
      说到底宁素也是可怜人,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谁不可怜呢,谁又不是权利和欲望之下的牺牲品呢,只是有些人更体面些,更多一些选择罢了。
      李曼如没有同理心,只有狠辣漠然,她只为自己想,她要为自己以后的路扫除一切隐患。
      郊外别墅罕见的迎来了一位真正意义上客人,这个女客人趾高气昂恣睢跋扈,以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扫视着别墅 ,看到姜浣溪的时候,厌恶之情就要压不住。
      她不知道宁素竟然生下了一个孩子,已经有四五岁大。她紧攥着手,鲜红的指甲几乎戳进肉里,可是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和宁素寒暄。
      宁素虽然心里怪异,但她实在是好久没和外人接触过了,她内心积压了太久很想找一个人倾诉,李曼如滴水不漏很快和宁素熟络起来。
      李曼如经常到访并开始渗透别墅的一切,宁素对此毫无察觉,以至于救命的特效药被替换都不知道,潦草的不明不白的结束了可悲的一生。
      宁素去世后小姜浣溪过的更加艰难,佣人们不加掩饰的恶意对一个孩子来说是致命的,晚上的时候,别墅的佣人们会按照李曼如的意思切断电源陆续离开。
      半夜小姜浣溪口渴,摸索着去楼下找水喝,小孩子本来就怕黑,半夜刚睡醒手脚又发软,一个没注意从楼梯上栽了下去。
      小孩子轻飘飘的砸下去也没多大声响,小姜浣溪被疼痛冲的发蒙,伏在地上缓不过来,虚虚挣了两下昏了过去。
      第二天佣人们看到半张脸糊着血的小少爷也慌了神,急忙请示李曼如,李曼如不耐烦的交代了两句“没死就送医院,如果连个小孩都管不住,那也没有用你们的必要了”,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小姜浣溪被送去医院缝了针又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当天就被接了回来,佣人们在李曼如那里受了气,转身就撒在了小姜浣溪身上。
      先是疾声厉色的呵斥他不准再乱跑,又讲一些诡异恐怖的荒诞故事,最后凶神恶煞的高声喊叫“你难道想把自己摔死好去找你那个已经变成鬼的妈妈?!”
      “你最好老实一点,这样大家都好过!” “你是金贵的少爷衣食不愁,好歹体恤体恤我们这些下人!” 佣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或尖酸刻薄或怒目圆睁,像是要把小姜浣溪生吞活剥了一样。
      小姜浣溪头上还粘着纱布,小脸苍白微微抿着唇,又瘦又小的一个,可怜兮兮的裹着被子紧紧贴着墙角,房间是黑的,佣人们又断了电离开了,诺大的房子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用力抓了抓被子,避开阵阵作用的伤口,把头埋在膝盖上不住的发抖。
      茫茫无尽的黑夜像是能把人一口吞噬,他总疑心一定有许多狰狞的怪力蛇神借着夜色隐匿身形,他们也许手执利刃,也许紧攥绳索,稍不留心就会被他们抓走。
      按照佣人们的说法被抓走后他会变成恶鬼,小姜浣溪浑身发冷,他好害怕。
      可是迷迷蒙蒙之间他又高兴了起来,或许变成恶鬼之后就能再见到妈妈了吧,佣人们有时会吼,“你怎么不和你那个恶鬼妈妈一起消失?!”
      姜浣溪的思绪飘了很远,从温煦阳光下妈妈弯下腰轻抚他的头,再到花园里的葡萄架下妈妈把他抱在怀里用轻柔的声调讲着童话故事,忽然温馨场景极速消退光影变暗。
      他看到了久不回家以至于记不太清的父亲的模糊影像,又看到捂着心口昏倒在地的妈妈,最后他看到了自己,他抱着妈妈声嘶力竭,没有人帮他们。
      佣人们好像都不约而同消失了,而他太弱小了,除了用哭来宣泄恐惧不安别无他法,他甚至还没有能把妈妈从地上扶起来的力气。
      夜里他就发起了烧,嘴里模模糊糊的呓语,带着哭腔哽咽,他在睡梦里就哭的厉害,小手乱抓,被子也被弄歪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声响,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直接昏过去了。
      小姜浣溪是在医院病房里醒过来的,一个陌生的但却觉得面熟的人站在他面前,五官冷硬,神色肃然,皮肤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岁月痕迹,一身正装利落威严,只是安静的站着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小姜浣溪刚睡醒着实被吓到了,登时小嘴一撇,眼底迅速聚起一滩水汽,大眼睛眨巴两下,泪珠就要砸下来。
      姜道国神色一变,显然是不善于应对这样的场面,年轻时什么风浪没见过,一把花白头发了面对个哭哭啼啼的奶团子反倒乱了阵脚。
      让小孩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姜道国上前一步,小姜浣溪被腾空抱起搂在怀里,姜道国无师自通的轻轻晃了晃,柔声道 “溪溪别怕,爷爷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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