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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无头鬼庙赏无头 ...

  •   天色已暗,屈九歌点了一张莹符,光被那男人挡住,在颓坯的墙面上投射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鬼,也会有影子吗?

      屈九歌有些想不明白。索性懒得去想了。

      她找了一块干净的青石,随便吹了吹便坐在了上面。

      见她这般随性,男人笑道:“一般姑娘都是极爱干净的,怕是不会就这般坐下。”

      屈九歌抬手把莹符扔到庙顶,一时间,整座庙都被点亮。
      她道:“因为我不是一般的姑娘啊。”

      上天庭的日子她过得,凡间的日子她亦不在话下。

      夜风吹过,树林中出现了点点星火,正在慢慢的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
      山魈吼声,狼吟声不绝入耳,听的人胆战心惊。

      屈九歌担心的皱起了眉,不是叫他们在村子里等着了吗,夜晚的山林就像深渊,一不小心就会被黑暗吞噬,吐不出一根骨头。

      “他们会平安过来的。”
      男人似乎能看穿他的内心。

      屈九歌转过头去看他。男人眉眼弯弯,在符光下竟过于温柔,不似世间对男子的印象。

      沉吟片刻,屈九歌荡出一个微笑,道:“还未问过你名字呢!”

      男子微微勾着唇,看向山林,悠悠道:“我单名一个止字。”

      他走到石像年前,把那些骷髅头一个一个的拿下,扔到一边去。

      屈九歌看着他,心道:只有名,没有姓,难不成是被人抛弃?他不肯再带曾经的姓了?

      可能是因为知道了别人的名字,觉得好像熟悉了一些,她便主动的介绍自己:“我叫屈九歌。”

      “我知道,神使大人。”
      止低低的笑着,笑的有些意味不明。

      他竟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作为神使,并没有自己的寺庙,同时沉睡了七百年。这世间不应该还有人记得自己才对。
      难道他偷偷调查自己了?
      屈九歌惊讶的说不出话。

      “大人不必紧张,我并无恶意。”

      屈九歌轻咳一声,有些尴尬道:“我不是在怀疑你,我只是好奇你是如何知道的?”

      止挑起一边眉毛,指了指她身后的炎阳杖,道:“我曾在古籍上见过,炎阳杖乃火系修行者的圣物,相传这把炎阳杖经过多方辗转,最后一次见它,是出现在神使手中,此后便再也没有炎阳杖的传闻了。”

      原来如此,竟是这个调皮的东西暴露了自己。
      屈九歌拍了拍炎阳杖的杖顶,那神器上的神环簌簌抖了抖,好像有些委屈不满。

      止见她的动作,莞尔道:“它好像不服气。”

      听他这话,炎阳杖抖得更厉害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吵了起来。
      屈九歌正了颜色,蹲下身子,两指触地,感受到地面正在抖,而且抖得越来越大,那东西越来越近。

      她直起身子,看向地面的骷髅骨被震的向门边靠近,却又好像被什么东西拦住了去路,最终被挡在门边,堆成一座小山。

      “大人——”

      是阿吉的声音,屈九歌正想出去看看,却被一扇无形的门给挡住了去路。

      这门……

      “殿下,这座庙有一个规矩,那便是入夜之后,除了这座庙的主人,其他的不管是人,还是神,都不能出去。”

      止笑着补充道:“既然来了人家的地盘,那就守人家的规矩嘛。”

      屈九歌:“……”

      “你是不是想听我这么说?”止摆了摆手,跨着伸出一只胳膊,玄色及肘长袍随风而动,他道:“那规矩是定给别人的,若是你想出去,只需要与我有接触便可。”

      接触?
      怎么说?

      屈九歌转身一看,结果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发现身后那座石像的位置上正坐着昨夜见到的无头鬼。

      原来,那座石像真的是为无头鬼雕刻的!

      此刻,那无头鬼一双乳目正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看,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她似的。

      屈九歌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他的目光,止也跟着转过头看那无头鬼。

      三道视线在空中交汇,三方都有些愣且又不想大打出手。

      过了不到半柱香,阿吉他们就到了寺庙。

      村民们见到无头鬼,吓得脸色苍白,几人一队的抱在一起。互相给彼此打气。

      屈九歌一眼望去,不仅是阿吉,连陈家老农,村长,全村村民都来了。

      屈九歌问:“你们怎么都来了?”

      村长大着舌头答:“大人……阿吉说您中午进山,天色见黑都没回来,我们担心您的安全,所以进来看看。老陈也说了……我们人多,阳气足,这里面的东西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说完,他还特地看了一眼无头鬼,收回目光的时候与屈九歌身边的一位长相俊美,慵懒随性的公子对上了视线。

      不知怎地,他突然感觉心底一凉,好像什么秘密都瞒不过那双含笑却带着冷淡的眼睛。

      突然,屈九歌手中的短刀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颤栗起来,一团黑气自刀身往外冒。

      屈九歌一只手紧紧的捏着刀柄,另一只手从乾坤囊中翻找能镇压它的符咒。

      可一个没抓稳,那柄邪刀竟然飞了出去,直直的往村长的方向飞去。

      来不及多想,屈九歌甩出一张符,正好贴到邪刀的刀身。

      被贴上符的邪刀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一下子落到了青砖上,发出一声脆响。

      而被吓到的村长,也连连深呼吸来调整自己。

      屈九歌疑惑,老陈说过这柄邪刀是村长家祖传的,既然是他们家祖宗传下来的,为什么会在失控后想杀了他。

      刚才她看的真切,那把刀是冲着村长喉咙去的,若是她再下手晚一些,这把刀恐怕已经插进村长的喉咙里了。

      屈九歌刚想问话,那把邪刀却被村长身后的老陈捡了起来,他的脸色十分古怪,眼里透露着癫狂,颜色因情绪激动而变得通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陈发疯的大笑起来。

      周围的村民脸色也变了,比刚进来看到无头鬼的时候还要恐惧。他们往旁边退,试图离老陈远一点。
      可惜这座寺庙并不宽敞,一下子进来那么多人,再想出去可就难了。

      村民开始议论纷纷,有的说他是刚才走夜路撞邪了,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有的说他本来就不正常,现在被供台上的吓着了,一下子疯了。

      只有村长一家脸色惨白的看着他,一动不敢动。

      屈九歌见他们如此慌张,场面快要失去控制。安慰道:“不要慌,大家冷静些。”

      他们村是有事瞒着自己,而且无头鬼也肯定是因为人的执念催生出来的。
      屈九歌望向村长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屈九歌这么一问,他们家人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过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不……不知道啊,不关我们的事……”

      他们眼神飘忽,心志不坚,几度想走去寺庙,却都被结界拦住。

      身边的村民也都帮着村长说话。
      “老陈肯定是中邪了,大人赶紧帮他驱驱邪吧!”
      “是啊,这肯定不关杨村长的事啊,这也不是我们人能控制的了的啊……”
      “杨村长这人我们都知道,一辈子老老实实的庄稼人。”
      ……

      一直冷笑的老陈却突然开口说话了,他悲愤至极,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
      “你们这群没心肝,没骨气的恶心玩意。你们昧着良心说话遭天打雷劈。”

      二十年前老陈娶了青梅竹马的媳妇,两人相敬如宾,男耕女织,还生了一对男女。原本家徒四壁,在他们的努力下,日子也渐渐的好了起来。村子里的人也越来越看得起他们。

      本以为老陈这一生的苦在他娶妻后就终止了,却没想到一日他忙活完地里的活回家,发现清早还跟他微笑告别的妻子正吊在房梁上。

      他不知妻子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好好的倏然自缢。一双儿女没有了母亲的照顾,整日蓬头垢面,也不再与往常一般与同龄孩童在一起玩耍。
      尤其是他们见到了村长家的儿子会异常抵触。

      田里的庄稼渐渐荒废,老陈开始调查妻子的死因。
      后来,亲耳偷听到村长嘱咐他儿子以后小心些,别闹出人命。

      村长儿子满口答应,却在他爹走后开口嘲讽老陈妻子。
      直到死后,她都被人侮辱。

      老陈忍无可忍,冲上去与他扭打到一处,去而复返的村长把老陈告到县衙,最终因老陈上门故意伤害入狱七日。

      七日后他回家时,却碰见一只山魈正追着他的女儿,原来是阿爹不在家,姐弟俩太饿,姐姐只能上山摘果子,险些落入山魈口中。

      此事后,老陈开始步步为营,面上假意与村长一家和好,其实背地里已经开始筑起庙,刻石像。

      他不知道在哪里找到的方法,竟然真的让他求得无头鬼。
      而无头鬼是魈神,魈神过段时间便要献祭一对男女的谣言也是他散布出去的。

      每回上祭的一对男女,都是被老陈在夜深人静后,偷偷杀害。人死后,他拖着他们的尸体到这个庙来。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增强魈神的实力,杀掉更多伤害他妻子孩子的恶人。

      可是不知为何,他执念唤醒的无头鬼并未杀人,甚至,无头鬼还以伤人的山魈野狼为食。
      不是说用恶念唤醒的鬼都心狠手辣,嗜血残暴的吗?为什么他不会?

      老陈喃喃着:“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突然看向村民,满脸期颐的问他们:“现在你们知道了他们一家的嘴脸了吧!现在你们还觉得他杨石头是个好人吗?”

      而村长,也从刚刚开始脸色就涨得通红。
      羞得,愧得,悔得,怕得……

      村民们都不说话,脸色十分复杂。
      原来,他们一直害怕的魈神居然是老陈请来的。原来他们家的孩子都是老陈杀害的。原来村长一家……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村子是周边最好的村子,别的村子十天八天聚众斗殴,可他们村一直和和气气,原来一切都是表象。

      “老陈,一切都过去了……你就放下吧,日子还要往前走。”
      “是啊是啊,两个孩子没了娘,可不能再没了爹啊……”
      “大不了再娶一个女人,总还要过下去啊。”
      ……

      谁知老陈听后竟笑了起来,原来他谋划这么久,让大家看清凶手的面目,得到的竟然是这种“没什么大不了”的劝慰。

      可若是真能放下,他也不会困住自己这么多年。

      阿吉听完,脸色也十分难看,原来上午老陈撒谎说邪刀是村长家的,下午又说担心大人安危,劝大家一同上山,竟是把他们都骗上来,看清村长一家的真面目。

      可是看清了又能如何呢?事情既已发生,那便是找解决方法,而不是一味的困在问题中。

  • 作者有话要说:  炎阳杖(委屈巴巴):主人,我不是,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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