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不远方》陈闻和序

5、05.

　　程原能在人群之中一眼看见许嘉闻，许嘉闻自然也能在第一时间看到程原。

　　程原从a大门口往外走，往他的方向走。

　　他却僵在原地，下意识将自己买的花藏在身后，心里在想第一句要说什么。

　　要说什么才能让程原收下这束花。

　　他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应该算是追求吧。

　　此时许嘉闻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唐突，他这束花送的好像有些太早了。

　　他实在很害怕程原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唐突，因此和自己疏远。

　　他还在想着，他喜欢的人就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程原身上的浅紫色旗袍衬得人整个都白的发光，同样色系的玉石耳坠在太阳光下折射出漂亮的颜色。

　　他突然不后悔了，甚至很感谢二十分钟前冲动来见她的自己。

　　程原其实对许嘉闻的突然到来有些疑惑，面上却不显露，只是开口问：“许先生怎么来了？”

　　许嘉闻抬起那只没有捏着花的手挠了挠脑后，斟酌着开口，“我就是……突然路过。”

　　少年人用来见喜欢的人的理由实在很是拙劣，程原几乎一眼就识破，却没有揭穿。

　　如果说，在今天之前她只是隐约觉得许嘉闻对自己有想法，那么从现在起，程原就确定了自己之前所想。

　　程原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问道，“突然……路过？”

　　许嘉闻话说出口的那一刻起就觉得自己的“谎言”太容易被识破了，于是闭了闭眼睛，干脆把藏在身后的花递到程原眼前。

　　面前突然出现一束白色的郁金香，程原被吓了一跳，面露迟疑，看向他。

　　“这……就是我吃完饭路过一家花店，从窗外看见店里的花很吸引人，我就鬼使神差地进去……买了这么一束花来。”

　　“又觉得盛开的郁金香很漂亮，很像我第一眼看见的程小姐你！”

　　许嘉闻说到最后一句终于把看向郁金香地眼睛抬了起来，直视程原。

　　程原一直没说话刚好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可以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

　　“于是，我的心告诉我，此时此刻，我想把这束花，亲手送到你面前。”

　　这是他第一次，对程原说这么多话。

　　许嘉闻的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如果他仔细看看，就会发现，他面前的程原的脸也红的有些明显。

　　少年人的心，好像比这九月天的正午阳光还要热烈，哪怕程原才认识许嘉闻不久，也不得不被这灼热烫到。

　　许嘉闻见程原许久都不说话，心下已经有些慌了，眼睛偷偷去看程原，程原的眼神却始终停留在那束郁金香上。

　　“程小姐……我送这束花不是要逼着你应承我什么，只是单纯的，我想送给你而已，你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收下。”

　　许嘉闻今天的行为确实有些惊到了程原，以前追求程原的人虽然有很多，大多数却都是想从朋友做起，想在潜移默化中让两人关系更进一步。

　　不过在程原察觉到不对的时候都会及时和他们说明，这时他们都会后退一步，保证和程原还能做普通朋友。

　　他们都会给两人关系留一条后路，做不成恋人，就做普通朋友。

　　可许嘉闻与他们好像并不一样，在两人认识的第一时间就挑明目的，很明显，他并不准备给自己留任何后路。

　　成了就成了，失败了也就是失败了。

　　连朋友也很难做成。

　　这束花如果收下了，在一定程度上就意味着程原是默认可以和许嘉闻继续相处下去的。

　　这点程原明白。

　　可就因为自己明白，才会纠结。

　　才见几面，程原并没有什么可能对许嘉闻产生“喜欢”一类的想法。

　　她并不知道自己未来对他，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感情滋生，可此时此刻，程原确定自己是不反感和许嘉闻相处的。

　　想到这，好像一切都云开月明了。

　　程原沉默许久，就在许嘉闻觉得程原不会收下这束花的时候，就在他坚持不住快要放下举着花的手，准备找措辞为自己找台阶下地时候。

　　手上的重量突然轻了。

　　许嘉闻抬头，眼里全是不可置信和惊喜。

　　程原把那束郁金香拿到了自己手上，她把花拿近细细闻了闻，而后抬头笑着说：“花很香，我会拿回去好好养的。”

　　许嘉闻此时的反应突然快了起来，意识到程原这话这是要收下的意思。

　　刚才的忧虑顿时消散不见，许嘉闻的笑容绽开露出洁白的牙齿，“谢谢你收下它……”

　　别人收下礼物，他却还要道谢，程原觉得许嘉闻好像有些傻，程原被逗得直笑。

　　许嘉闻看着面前的人在笑，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却也不由得跟着笑。

　　微信提示音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两下，许嘉闻从西装裤兜拿出手机看了看。

　　［哥：快到时间了。］

　　［哥：快回来上班。］

　　程原看他看了眼手机，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做，语气关切问道：“怎么了？”

　　许嘉闻语气不情不愿：“我……要去上班了，我们下次见？”

　　说着，许嘉闻就要走。

　　程原却叫住他，“许……嘉闻……”

　　许嘉闻的脚步忽的止住，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些轻快，“怎么了？”

　　听到程原直呼自己的名字，而不是疏远又礼貌的叫自己许先生，许嘉闻觉得自己已经进步不小了。

　　“嗯……”程原的眼睛弯起来，看着许嘉闻，“你送了我花，我应该也做些什么的，现在这个时间，显然我们都吃过午饭了。”

　　“不知道你晚上是否有约？”

　　！！！

　　许嘉闻此刻，心里好像有无数个烟花爆炸，炸的他的心一跳一跳的，短暂性的失去了规律。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

　　许嘉闻回答的丝毫不带犹豫，生怕自己说晚了，程原就会收回刚才的话一样。

　　程原点头，若有所思，“那待会儿我把地方发给你？”

　　许嘉闻的头连着点了两下，他的心情都写在脸上，程原一下就能看得到。

　　许嘉闻很开心，这是显而易见的。

　　程原挥挥手，“那我们晚上见吧。”

　　程原转身回去，许嘉闻也上了车，开车门的手都是软的，在车上打开空调吹了半天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许嘉闻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想，今天居然真不是在做梦。

　　许嘉闻尝到了主动的好处，并且决定以后继续保持。

　　—

　　这个时间点路上车并不多，因此不存在堵车的现象。

　　许嘉闻很快就到了公司，遇上刚从许父办公室出来的许嘉闵，笑着上去打招呼。

　　“哥！中午好！”

　　许嘉闵被吓了一跳，今天的弟弟好像比昨天更开朗了一点。

　　许嘉闵不知道察觉到了什么，一直盯着许嘉闻的脸看，把满是笑容的许嘉闻看的都有些不得劲了。

　　许嘉闻看他哥的眼神满是疑惑，“怎么了？我又帅了？”

　　许嘉闵的表情疑惑，问道：“你去干嘛了？脸怎么这么红？”

　　此话一出，许嘉闻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许嘉闵却在其中看出几分春风得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结婚了。

　　听周女士说过，程小姐似乎要在a大任教，许嘉闵想起许氏办公大楼似乎就在京城大学城的不远处。

　　心下了然，明白弟弟可能去见了心上人。

　　“连喜欢的人都找不到影儿的人，也配跟我说话？”

　　说着，许嘉闻扬长而去。

　　许嘉闵还站在原地，被气得直笑。

　　“这小子……”

　　这样看来，这小子和程小姐的进展怕是不错，他已经许久没看见过许嘉闻这么开心的样子了。

　　—

　　程原拿着那束郁金香回了办公室，本来老师们就觉得程原大中午被叫出去这事很不正常。

　　现在程原又拿着束花回来了，大家自然觉得不正常。

　　程老师只说自己没有男朋友，却没说过自己是否有追求者或者暧昧对象。

　　如此看来，程老师也是快要“名花有主”了。

　　下午许多老师都有课，办公室只剩下程原和赵玥。

　　程原在备课，赵玥却一直盯着自己，一副想问什么却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程原知道赵玥想问什么，她也并不觉得冒犯挥着麻烦，如果她和许嘉闻真的有什么结果，她一定不会瞒着这些同事的。

　　“花是一个朋友送的……”

　　赵玥的眼睛睁大，明晃晃的“不诚实”三个字好像写在脸上。

　　程原看懂了，无奈回答，“他好像在追我，而我……好像并不是不动容。”

　　“你会动容的追求者？那一定是很优秀的人吧。”

　　赵玥实在是想象不到程原这么优秀的人，会对什么样的人动心。

　　“嗯……从某些方面看，他或许确实还算优秀。”

　　“有了好消息，可得告诉我啊！”

　　程原点点头，“这是当然！”

　　赵玥也没再问，这毕竟是程原的私事，别人来问，总是要有个度的。

　　程原却若有所思地开口问，“赵老师，你在a大待很久了吧……”

　　“附近有没有什么很好吃的餐厅？”

　　—

　　程原提前定好了桌子，许嘉闻到的时候，她已经坐下来等了。

　　程原和人吃饭，一直都是第一个到的。

　　她并不喜欢让别人等。

　　程原坐在座位上冲着进门的许嘉闻招手。

　　许嘉闻看到后就过来了，在程原旁边和对面两个选择里，许嘉闻选择了对面。

　　这家主打的是无骨烤鱼，当然程原也点了些别的。

　　价格不贵，但赵玥力荐这里的无骨烤鱼。

　　如今看着这里坐的满满当当的人，程原也就知道赵玥所言不假。

　　“程小姐来的好早，下次或许可以晚点来，我不习惯让别人等，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程原觉得没关系，却没有拒绝，“好啊——还有，许嘉闵你或许可以叫我的全名……”

　　许嘉闻忽然有些想“得寸进尺”一些，于是试着问道，“我听沈阿姨叫你阿原……我能这样叫你吗？”

　　程原喝水的动作差点呛住，想着好像相熟的朋友都这样叫自己。

　　于是点点头，“当然！”

　　许嘉闻很兴奋，一口一个“阿原”说个没完。

　　菜上齐了，他也争着给程原递纸巾和筷子。

　　程原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许嘉闻看见又想为程原做点什么。

　　于是拿好筷子提议，“阿原，我帮你挑刺吧！”

　　程原被许嘉闻逗得一直笑，示意他看向木桌上店家印着的logo。

　　清清楚楚的无骨烤鱼饭四个字写着，许嘉闻一直没注意。

　　这是突然看到，语气变得不自然，“哈哈……这样啊。”

　　许嘉闻此时尴尬的有些无地自容，又是放个手机，又是拿纸巾擦个手，好像在试图拿这些动作掩饰自己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