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星如月》一颗红薯

9、泄露与摊牌

　　客厅这边，林妈妈坐在沙发上，旁边是林爸爸，两人脱鞋面对而坐，“老婆，你是不是看错了？”林爸爸还没怎么反应过来。
　　“我觉得咱家女儿肯定是这样，肯定有了喜欢的人，你是没看到她今天回来的那个红脸和眼神，说她谈恋爱了我都信”林妈妈摆脱了刚才的心虚，说得铮铮有词。
　　“那......你觉得是哪家的小伙子？”
　　“不知道，玥玥妈和安安妈说不定会知道，安安虽然大学和槿纾走的没以前近，但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至于玥玥，那和槿纾隔三差五黏在一起，她们两肯定知道，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告诉我那两姐妹”
　　“那...我们问问？”
　　“我看行”说着林妈妈就拿起了手机，在微信三人姐妹群里艾特所有人，“姐妹们，我家槿纾好像有情况了”然后发出一个“兔子侦探”的表情包
　　“谁？你家槿纾？”很快“超级无敌大美人”的头像框就冒了出来，这是玥玥妈。
　　“是啊，我家槿纾一回到家，就脸红红的，我和孩子爸感觉不对劲，槿纾今天不是和你家玥玥一起去看电影了吗？怎么样？什么情况？”
　　没过一会儿，玥玥妈突然放低声音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好像是，我昨天就听时深说会带一个同学一起去，听说那个帅的哟，是年轻人喜欢的那款”
　　林妈妈嗅到了猫腻，问道，“有照片吗?”
　　“等等，我去试探问一下时深”说完就没影了
　　而这个群里另一位“芳心纵火犯教授”看着聊天框，久久不敢吱声
　　是的，现在沈家的客厅灯火通明，给林槿纾说好要洗澡的沈安，现在正坐在沈家的客厅和自己的父母相对而坐，很明显，沈安在摊牌
　　“你说，你喜欢槿纾?”沈妈妈还是不可置信，不敢相信沈安竟然喜欢自己多年的邻居好友的女儿
　　自己是一个教授，看的也很开，就是这兔子吃了窝边草，还有待斡旋
　　林爸爸坐在旁边不敢吱声，家里大事都是老婆大人做主，而自己只管鸡毛蒜皮的小事，女儿从小不让人操心，很多事情自己都是自己拿主意，认定的事情基本没有回旋的余地，虽然觉得女儿喜欢同性没什么大不了的，和邻居做亲家更是缘分，但自家老婆也许会有点为难，毕竟林妈妈她们三人私交甚好
　　林爸爸眼巴巴地盯着桌面，想把自己缩小
　　“妈，我喜欢她”沈安话不多，但语气透露着坚定
　　“我知道你和林阿姨交情好，可能......”沈安没有说完，但两人都知道，这一点要是点破，两家的关系可能会被两个孩子的事情影响
　　“妈，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真理是客观和绝对的，人是会变的，我喜欢槿纾，也不能保证未来的每一天都可以陪伴她左右，但我会努力......生命不息，坚持不止”
　　沈妈妈听她说完，心里有个谱了，这孩子和自己一样，倔，也许是在自己从小的教导和熏陶下，这孩子从不肯轻易许下承诺，也不会说一些什么长久的话，今天能说出这些，想来是心里已经有了长远的打算
　　低头看了眼姐妹三人的聊天屏幕，玥玥妈发来了一张照片，想必这就是今天时深那孩子带去的同学吧，看着蛮讨人欢心的
　　叹了口气，沈妈妈抬头看向沈安，这个渐渐长大，和她肖像，也和她一样固执的女儿，眉目温和又不失锋利，神色倒是看不出什么，这孩子，长得越大，越难看懂了
　　斟酌再三，便开了口，“你可知道，在中国，这条路很难走，如若......如若面对世俗，他人冷眼，你该如何保护自己？保护槿纾呢？更何况，现在的槿纾，你确定她会喜欢你吗？万一人家是性取向是男生，你是很难的......”
　　沈安看向母亲担忧的眼神，明白母亲的顾虑，心底一片柔软，切实地感受到了家人的关心，沉默了一瞬，沈安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妈妈”沈安停顿，抬眸，定定地看向自己的母亲，这个二十四年对自己倾尽全力教导的母亲
　　“世俗可俱，但，不放在心上的流言，就是我眼中的渺小，家人和朋友，就是我们的后盾，不放在心上的东西，又怎么能给我造成伤害呢？而我，也会好好保护槿纾，她若在意，我们便去结识志同道合的朋友，同性恋不是错，错的是世人的偏知”沈安很少说这么多话，也很少和母亲这么深入地交流，但这次，她只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父母
　　她知道自己的父母不传统，也很爱自己，而自己今天就一直在思考：槿纾......暗恋地很辛苦，槿纾她很爱自己的母亲，最后的结果应该是出柜，她不想再让她受到波折，那如果......自己这里早一点入手，说不定能让自己的妈妈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去做一个说客，减轻槿纾的压力
　　可是她没想到林槿纾已经露出了马脚
　　沈妈妈默然，这下心里不仅有了谱，也更加确定自家女儿确实动情到了深处
　　不由黯然，沈妈妈几次张嘴，最后还是委婉地说了出口：“你......那你就确定，槿纾的取向是女生吗......”
　　这下沈爸爸瞪起了铜铃般的眼睛，本来还沉浸在女儿这难得认真的发言上，兀自感动，就听到老婆来了这么一句，还皱眉叹气，莫不是......老婆知道林家那丫头性取向是男生了......
　　这么多年同床共枕的夫妻，沈余舟能够感知自己妻子语气里的试探
　　这林家丫头......也没听说她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啊？
　　沈安看向自己的老爸，这一刻，突然觉得爸爸是自己的好帮手，本来不太清楚妈妈的意思，看到自家爸爸的神情，若有所思
　　“妈，你是知道了什么吗？”沈安不确定，也不想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就把槿纾暴露出来
　　“孩子，你看”沈妈妈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把自己的手机移到沈安面前。沈安匆匆扫了一眼，大概知道了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林爸爸终于出声，迫不及待想坐到沈安旁边，俨然有一点想吃自家女儿的瓜的意思
　　“啪”的一声，沈妈妈打在他身上，“正事呢，别掺和”
　　沈爸爸顿时焉了，乖乖得坐好，像一只乖巧又想作乱的金毛狗狗
　　沈妈妈摸了摸他的脑袋，沈爸爸立马扬起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对着老婆求讨好。
　　“妈......如果槿纾性取向是女生，意思就是...喜欢女生，您觉得林阿姨会有什么样的态度？”
　　沈妈妈一时无言，但想到女儿的倔，还是仔细想了想，斟酌着说：“婉婉应该和我差不多，我们经常会讨论这类事情，我记得，有一次，我问过她，要是槿纾给你带个女对象怎么样？婉婉虽然一开始惊讶，但后来说，只要槿纾幸福，什么都好......”
　　当然啦，其实婉婉后面还说，不结婚的话，就养槿纾一辈子，但沈妈妈没觉得有什么好说的。
　　说着说着，还在思考往事的沈妈妈就看到女儿眼睛里有点火花，一时竟忘了说些什么
　　“妈，我已经和槿纾表白了，今天，在一起了”沈安听到这，就安下心来，语不惊人死不休，然后冒出这么一句话

　　林槿纾洗澡都要洗脱皮了，还是没想好怎么应付可能要撞破自己第一天谈恋爱的爸妈，不想出浴室门，想给沈安通个信，万念俱灰地发现手机没带
　　想到沈安说半小时以后可能洗完澡，万一她洗完澡出来给自己发消息，自己卡在浴室里，很久没回自己女朋友消息怎么办？
　　瞻前顾后，犹犹豫豫，想和女朋友倾诉的心几经辗转，咬咬牙，还是穿上了衣服，“吱呀”一声开了浴室门。
　　一看，好家伙，自己的爹娘正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叽里咕噜地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由心虚，想趁此机会脚底抹油，还没走到卧室门口呢，就被林妈妈那个大嗓门喊住：“槿纾啊，过来一下，爸妈想和你说点事”
　　完了完了，这下要公开处刑了，然后迅速当作没看见，脑子一抽，就说：“妈，我有点急事，先回一下房间”，刷得冲进卧室，“啪嗒”一声关门反锁。然后立马陷入懊恼，这......不就是把心虚摆在明面上嘛？
　　林槿纾头一次觉得自己脑子不好使
　　破罐子破摔，打算就这样，先赶紧和沈安说一声，通个气
　　刚拿起手机，就看到主界面姜玥和沈安同时弹出来的消息，不由地两眼一黑
　　姜玥发来的是，“槿纾呀，你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啊？我看到我妈去我弟房间，问我们今天看电影吃饭的事了”
　　而沈安是：“槿纾，洗完澡了吗？”林槿纾迫不及待打开和沈安的微信聊天框，噼里啪啦就打字过去，“沈姐姐，我要哭了”
　　沈安很快回复；“怎么了？”
　　不等林槿纾回，就打了电话过来
　　林槿纾接起电话，走到卧室角落
　　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沈安焦急的声音，“怎么了？”
　　这下，林槿纾稳了稳心神，想了想，“沈姐姐，我可能要被妈妈发现了我们的事”林槿纾已经欲哭无泪了，尽量简短地把话说出来
　　那边的沈安一愣，马上就回，“不慌，我知道了，那......你希望林阿姨知道吗？”
　　林槿纾被问住了，仔细想了想，说道：“愿意，但我怕我妈不同意”说完不禁脸红，但又不免点担忧
　　那边的沈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槿纾，他们已经知道了……”
　　林槿纾听着，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