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造一个梦》左黄右苍

1、梦的开始

　　安县一中。

　　下课铃一响，高一学生哐哐哐地跑出教学楼，涌向食堂。一到中午吃饭时间，学校食堂就像蝗虫过境。有的学生嫌食堂太拥挤，会选择在教室写会儿作业再去吃饭。

　　乔宁是单纯嫌弃刚放学的这段时间，学校到处是人。她们班在一楼，正对着楼梯口。她等到没什么人下楼梯时，才离开教室，去教学楼后面的厕所。

　　中午厕所人少，她给自己找了一个专属坑位，每天中午都要在这个坑位墨迹半天。上完厕所她才慢悠悠地回宿舍。每天三点一线，教室、厕所、宿舍。食堂只是她偶尔的活动范畴。

　　今天她出了厕所，看天气甚好，便仰头看了一会儿天。她将目光落向前方时，视线里正好出现了一个背影。这个人从操场刚出来，走在她前面。乔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

　　她以为对方是个男的，去女寝旁边接热水的地方打水。

　　看到这人踏上女寝的台阶，进到女生宿舍，她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女生。她把这莫名地心动抛到脑后，回宿舍泡了一碗方便面。

　　舍友兼她们班的学委，看见她用前天接的水泡面，吐槽她，“你干脆接冷水泡吧。”

　　乔宁受到这样的吐槽是有原因的。

　　有一回下了晚自习，学委饿了想泡碗方便面，但她壶里没热水了。其他室友热水都有用，挤不出来多余的。只有乔宁说她壶里有，让她随便用。学委开开心心地提起壶，拿起木塞，把水倒在泡面碗里。水是凉的，一碗泡面毁了。

　　学委无法相信，因为她下午看见乔宁在泡方便面。“你下午就是用这壶水泡的？”“对的。”学委听到她的回答，差点气嘎了。

　　今天看到乔宁又用前天接的热水泡面，她实在憋不住，“你能不能吃点好的？”

　　“挺好的。”乔宁回答她。

　　对方翻了个白眼，躺上床，午休了。

　　乔宁吃完饭，洗了碗，也跟着睡了。等她醒来，宿舍已经没人了。她洗了把脸，口袋里塞了一大团卫生纸就下楼上课了。

　　她在一楼又看见了中午那个背影。

　　这个女生也去上课，走在自己前面。乔宁就像对方的尾巴。这尾巴跟着对方的轨迹左右摆动，就是不离身。等进了教学楼，她的脚尖才换了方向，回了教室。

　　下午，她们班主任开始提起文理分科的事。在学期结束之前，每个人需要交上自己的分科志愿表。离这学期结束还有一个多月，班主任跟她们说了选好分科志愿的重要性，让和家人商量商量。

　　晚上的数学自习，有人聊得热火朝天；有人讨论数学题，各执己见，激动地都快干架了。乔宁的前桌刚转过来想和她玩五子棋，她拒绝后，又在找其他人玩。

　　乔宁桌子上摆着数学练习册。她两手一揣，头低着，看上去就像在思考数学题。这是她一贯的发呆姿势。

　　她在想今天的背影。

　　就这样过了一周，乔宁又见到了上次的背影。她回宿舍吃完晚饭，准备接壶水后去上自习。在宿舍楼底下，她碰见了扰乱自己心绪的背影 。

　　这个女生排她前面接水。乔宁比对方矮，她的视线从这个女生的后脑勺下移到脖颈，又移到两肩。乔宁目测了一下她们的身高差。自己的下巴，刚好可以搁到对方的肩膀上。

　　她不敢靠太近，两人隔着一条胳膊的距离。她瞥见对方垂在身侧的手，看了一眼，马上移开视线。

　　周围接水的学生来来往往。但这个女生举手投足，落在乔宁眼里，俱是优雅。她的视线里只要出现这个背影，心神就被对方牵引着。

　　看见她提着水壶离开，乔宁开始接自己的水，她把水流开到最大。

　　回教学楼的路上，乔宁加快步伐。她看见背影提着水壶，走在前面。每个班里，当天的值日生负责接热水。这个女生今天值日。

　　对方走路很稳，一步一步。她们一个慢，一个快。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乔宁又成了对方的尾巴。

　　就这样日复一日，在莫名其妙地旖旎思念中，乔宁第三次见到了这个背影。

　　但，碰见的场所有点尴尬，乔宁甚至不愿回想。

　　大课间做完操，舍友拉着乔宁以百米冲刺地速度奔向厕所。她们班离靠近厕所的操场出口最近。稍慢一步，就会被其他出操场的人挤得出不去。所以百米冲刺是写实。

　　学校的厕所坑位没有遮挡。舍友上完厕所，给乔宁挡住视线。

　　她今天拉肚子，上厕所的声音有点大，放屁声不停。她有点不好意思，毕竟现在厕所里人满为患。

　　上完厕所，乔宁看见舍友揶揄的笑。在厕所里屁声不断也不算特别丢人。但等乔宁看见从左手边厕位下来的背影，她表情裂了。

　　她在进厕所的第四个坑位，这个背影是在第三个坑位，也就是这个背影一直听见前面上厕所的人，屁声不断。

　　乔宁脑子里飘过一排排颤抖的“啊”。舍友拉着她从这个背影旁边跑过，还边跑边笑。乔宁现在唯一的安慰就是对方只闻其声、不识其人。

　　此后一周，这个背影都没出现过。

　　时间流转到乔宁当值日生的这一天下午。她提着教室的水壶放到宿舍楼底下，等吃完晚饭下来，她拿起水壶排队接水。这时，背影出现了。

　　她看到这个女生在伸手取水壶。等对方转身朝她这边走来，她马上移开视线。这个女生从她身侧走过，然后走路的声音停在了她背后。

　　这无疑在乔宁内心掀起千层浪，她激动地翻了无数个跟斗，上蹿下跳，土拨鼠尖叫。面上却一丝笑意都没显露，别人看她外表，只会觉得呆呆地。

　　很快就到乔宁接水了。她取下水壶塞子，转动水龙头把手，水流开到最大。由于没对准壶口，热水溅到她手上。她又关了水龙头，重新摆好水壶。等水接满，她塞上塞子，提壶走人。

　　刚才的水不是溅，是洒。热水烫到皮肤的痛感，拉回了乔宁过于激动的心神。

　　从乔宁见到背影女生的第一天，到今天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她只见过对方背影，连侧脸都没看清过。乔宁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一场梦。

　　时间晃啊晃，晃到了交分科志愿表的日子。今天周五，下周一就要交志愿表，确定分科意向。乔宁听到前桌在讲八卦，“李云锦她妈帮她直接报了理科，但她喜欢文科。”“你说三班的第一，年纪第三？她为啥喜欢文科，理科不是选择更多吗？”旁边有同学好奇问道。乔宁根本不知道她们在说谁，也不感兴趣。

　　“乔宁，你报文报理？”前桌问她。

　　“文。”

　　“我就知道你会选文。”前桌说完，又耷拉下眉，“但我选理，咱两以后就不在一个班了。当前后桌时间这么久，都有感情了。”

　　乔宁选文，是因为懒得动弹。她们一班是文科班。

　　中午放学下课铃一响，乔宁跟着放学的人潮挤出校门，挤上公交车。她在县城的新华书店下车，进去买了本书。买完书，她在附近的商场和小吃街逛了逛。她整理了买的各种零食，脚步轻快地回了学校。

　　周六是住校生回家的日子。她把昨天买的书和零食塞在书包里，一部分零食提在手提袋里，就踏上了回家的车。

　　公交车到了她们村路口。他们村到搭车的地方挺远，要走一段路后过桥，再走一段路。乔宁到家后，弟弟没在家。

　　“妈！我回来啦！大黄，啾啾啾~”乔宁放下书包，跟她妈打完招呼，跑去摸狗。“妈，我们下周就要分科了。你说我报文科还是理科？”

　　乔宁她妈拿着新蒸的馒头，冲着四处叫猫猫猫~，“这猫也不知道去哪了，早上饿的一直叫唤。你想报哪个都行，妈不懂。”

　　“我喜欢语文历史，我准备报文，这样也不用换班了。”

　　乔宁逗完狗，进屋里洗完手，叼着一个馍馍，掏出一袋辣条开始啃。周日下午她收拾了一下自己去学校的行李，告别妈妈和自己的弟弟，就回学校了。

　　周日晚自习，乔宁和其他同学一样，在疯狂补作业。周一上午，她们班主任说下午班会课，收志愿表。

　　由于任课老师调课，一班和三班的体育课，放在了上午最后一节一起上。体育老师让她们跑完操以后，就自由活动。

　　乔宁和几个女生盘腿坐在操场边，开始聊分科的事。

　　她闭着眼晒太阳，突然听见她们小声嘘嘘，“那就是三班第一，尹雪和她是初中同学。虽然人家留着短发，但还是好好看啊！”尹雪就是乔宁前桌。

　　乔宁听见她们夸得这么朴实，睁开眼，看到前桌在和一个女生坐着聊天。她的视角看不清那个女生的样子。

　　前桌突然侧身回头看乔宁这边，给旁边的女生指了一下乔宁。前桌大笑着，举起手，给乔宁打招呼。

　　乔宁看到这个女生的那一秒，楞住了。她双手紧掐脚腕，尽力维持住表情。

　　这个女生是短发，身形和背影女生很像。她的心里冒出这个女生就是背影的声音。

　　对方扬了一下嘴角，这是在向她打招呼吧！乔宁赶忙举起手，向对方晃了晃，以示礼貌。

　　下午班会，乔宁她们交了分科志愿表。班主任拿着它们去了办公室。第二天，班主任的课上，他开始说哪些人的分科志愿有问题，直到念到乔宁的名字。

　　“乔宁，你怎么突然选了理科。你文科成绩比理科成绩好。虽然理科报考大学的选择多，但文科考上名校的概率更高。你选文科，随随便便上一本。这是你父母让你报的吗？”

　　乔宁听到老师叫她，站了起来，“是我自己选的，我想选理科。”

　　班主任眉头蹙在一块，“你下课来一下。坐下吧。”

　　等下了课，前桌问她怎么选了理科，虽然她挺开心，但班主任说的对啊。乔宁回了前桌两字，去了办公室。

　　她不想老师误会选理科是因为不喜欢他这个班主任。所以见到班主任，她一反平常，先开口说话。

　　“老师，我文科和理科成绩相差不多。等选了理科，花在理科的时间多一点，成绩会比现在好。我的优势是语文和英语，这在理科偏科生里，算是一个优势。理科不管是选专业还是就业，都稍好一点。选理科，我是慎重考虑好的，不是一时兴起。”

　　班主任听完她的话，看了她一会儿，就让她走了。她快走出门口的时候，听见班主任给其他任课老师说，这学生还挺有主意。

　　她们这一届的一班和二班都是文科班。三班和四班是理科班。一班选理的人，大多数会分到邻近的理科班。

---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各位读者喜欢。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