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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翼而飞的李朗岚和死而复生的首富独女 ...

  •   宿管吓得腿软,险些跌坐在地,但是一想到这邪门的死法,又不敢纵容自己跌倒,她强行扶住门框不住地打摆子。

      气喘吁吁跑过来的保安队长又惊又怕,脑袋红得像淀粉肠,他拽着宿管阿姨进屋,确认门关好,才小心地左顾右盼:“你说什么,谁死了?”
      保安队长紧张地抠着自己的手指,也克制着本能的恐惧,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们必须尽量将影响降低到最小。

      宿管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床:“有血,还有个肚皮破开的女学生。”
      保安队长一把打落她的手指,掰正她的肩膀:“哪里有人?你自己看看!”

      他的声音也在发抖,但是依旧打开对讲机:“宿管搞错了,9栋404现在没人,管好你们的嘴。”
      虽然保安亭里每个人都签订了保密协议,但是他还是很不放心。

      气喘匀了些,队长强行将自己的视线从被血浸润的被子上挪开,警告宿管,也是安抚自己:“你看清楚,床上没有人。”

      送纪容安回学校的那一天,胡心淮获得了满满一怀的感激与爱护。
      尽管纪容安还倔强地不肯同她的父母说话,也不愿意低头收下家里给的生活费,但是她的善意与真诚却是这样不加遮掩。

      “老师和我说,李……”,想到女儿对李朗岚的抵触,葛方晴欲言又止,“已经休学了。”

      她想当然地将这件事理解为女儿的室友偷食禁果,虽然不赞同,但是木已成舟,也不过是耽误一两年。
      纪云来也是这样想的,哪怕辅导员在他们试图了解女儿的学校事宜时,只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李朗岚因病休学。

      临行,母亲还是殷切嘱托:“别人如何你也管不着,现在你不喜欢的同学休学了,也可以搬回宿舍,不能总是和所有人都合不来。”

      至于父亲纪云来,还在因为资助过的女孩一边和他说自己多么在乎学业问他要钱,一边不声不响回家生孩子而郁闷,他还是很难以置信——总觉得自己认识的李朗岚不是那样的人。

      纪容安已经懒得辩驳了,也不愿意再一次次说明她说人家肚子诡异不是因为私人情感,毕竟不论如何,父母总是会依靠自己的认知补全一切,而不肯相信她说的哪怕是任何一句悖离他们世界设定的话。

      胡心淮也咽下了她对于李朗岚也许是鬼上身的猜测,只是重重地拥抱着愿意同自己分享炸鸡、心事与母亲的纪容安。

      不知为何,她的话语总让湖中妖有醍醐灌顶的清醒与满足。
      “等我安顿下来,有空了就来找你。”胡心淮郑重地说。
      等我找不到吃的,饿了就来找你,她在心里翻译。

      纪容安依旧是眼高于顶的模样,哪怕突然被她抱了也板着一张脸:“谁要你来。”
      纪云来不赞同地看着女儿:“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葛方晴眼角还有些湿润,几次想要张口却未曾出声。

      纪容安才不回应不辨是非的父母呢,她大跨步离开,不管身后的三人。
      葛方晴擦干净脸,试图确认养女是否有所怨恨,胡心淮觉得好笑,连连朝她摆手。

      404宿舍这个学期不再投入使用,另外两个和纪容安关系平平的室友也各自从宿管手中领回自己的物品搬到了其它宿舍。
      纪容安没有退掉校外的房间,哪怕这需要大小姐付出兼职打工的代价,她的心中总有些不安,不愿意同不信任的人同宿。

      至于半个月后,刚刚赢得一场市赛就迫不及待来骚扰她的胡心淮又是如何霸王硬上弓地非要挤她的出租屋,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胡心淮适应着人类世界,有着智能手机的帮助,她适应得很快。
      小妖对外的人设是无父无母在山里长大的野孩子,因此那些与现代生活格格不入的部分都自然而然地被老师同学们忽略了。

      她学习着人类的训练录影带,将自己的速度控制在他们能接受的程度。
      葛方晴甚至一时兴起带她去了攀岩馆、体操室,终于还是遗憾地接受了胡心淮只是跑得快些,而非生出三头六臂,不能力能扛鼎也无法水下潜行的事实。
      纪云来看着无功而返的妻子,满头问号:“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啊!”

      葛方晴也无暇顾及被冷落的丈夫,她正穿梭在步行街几十家女装店铺里:“心淮,快来,这条紫色裙子很衬你。”
      纪容安从小就高挑有主见,十岁之后就再也不肯穿裙子,她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地同女孩子一起逛过街了。

      头上别着三个蝴蝶发卡的胡心淮伸出右手朝养母比出一个五:“收手吧,我的头已经戴不下了。”
      旁边路过的女士也羡慕地看着她们,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只知道闹着吃的儿子和总是尿遁的丈夫:“看看人家!”

      谁知道我们下一秒会面临些什么呢?未知的死亡与偷来的片刻欢愉并存,人世的苦痛与生命对希望的渴望交织,战地没有粉饰的太平,战争是令人痛恨的原罪。
      ——2016年五月十五号SA交界Zsz

      判官司冥冥鬼火长夜难熄,逢戊的实习判官裴涣平躺在楠木小榻上,他眉头深锁,待到睁开眼,手中就多了一张署名为Zsz的纸片。
      八年前濒死的大功德者?裴涣的唇角不由泛起微笑。

      融融灯火照亮青色屋宇,纵是地府阴曹,也有新年余庆。
      裴涣用玄铁划开小臂,泛着寒气的血液在罗盘上汇聚,司南为他指引方向。
      血液愈流愈多,裴涣原本戏谑的表情逐渐凝重。

      “开生门,度亡魂,”隐约有了些怀疑,但是施法开始了就由不得他说结束,“后土黄天,千古八荒,血引生机一线,天道今始可逆!”
      他咽下口中腥甜,暗自发誓这单不论成与不成都要好好敲诈大功德者一波。

      一望无际的荒原,尘土漫天,邹士钊于无人之地奔跑,面前是万丈深渊,他探身朝深渊之下看去。

      深不见底的沟谷缭绕着白雾,被缓缓流过的河流冲刷得脸色苍白的男人有着同他一样的脸,身上的浅色衬衫在风吹水浸后已然氧化泛黄,指节突出着,一双未曾阖上的眼眸无悲无喜地注视着河滩上的鹅卵石,他像被抛弃的小兽一样曝尸荒野。

      凌晨的天空,星月低垂。
      邹士钊起夜时看见同行的翻译走得很快很匆忙,他似乎克制着身体摆动的幅度,方向却是山的另一头。
      邹士钊微张的双唇因冷而相拥,翻译的军绿棉衬衫化作深色的点,掩映在漂浮着的木棉花絮中,忽然不见。

      荒原风声像极了野林里狼的嚎叫。
      一声闷响,邹士钊的右腿被石块一砸,跌倒在地。

      风声盖过了痛呼,依稀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又一声闷响,他被打翻在地。

      灵魂与□□撕裂分离的感觉,有点粘腻,就像从红烧肉上用筷子轻轻扯下那层灼红的皮,肥肉黏连在筷子上,他的意识也凝滞在空气中久久不肯消散。
       
      裴涣反复推演,来来回回的都是嘱托的当事人早在八年前已经死亡的结果。
      见鬼了,八年都够这人投两次胎了,他心想,浑然忘记自己本身就是半个鬼。

      判官是惩恶扬善的正义使者,但是此刻裴涣只是一个投资失败的奸商。
      饮下一杯醴泉压下看走眼的不甘,他愤愤不平又不明所以——明明都已经限定了只接命不该绝的大功德者的乞求,怎么还会遇到这样的乌龙。

      给划开的胳膊上好药,即使退单需要付出三倍的违约金,但是也只能及时止损,想到这里,他原本咽下的那口血又往上涌。

      寸土寸金的庄园别院灯火通明,商璘集团唯一继承人秦舒脸色苍白,她是那样疲惫,眼睛几乎睁不开,焦头烂额的私人医生围绕在她身边,最先进的仪器拦不住一个想献祭的人。

      首富秦江阔守在床边,直到知晓女儿几乎抽干自己的血也要搏一线生机,这位历来所向披靡的大家长才开始正视她的决心。
      向来说一不二的人好像突然泄了一口气,灯光打在他保养得当的脸上,不知何时眼角已爬上了细纹。

      他无声流泪,竟不知自己是否该祈祷女儿得偿所愿。
      医生没有说话,所有人却已心照不宣。

      “我,不后悔,只是对不起。”秦舒的生机在流逝,她早有预期,秦江阔不肯听,抓紧了她的手臂。
      直到她体温渐低,他耳边仿佛还回旋着那声低声的“父亲”。

      不住回想起爱女最后的哀鸣,她一定很冷很痛吧,秦江阔泪流满面。

      “先生!先生!”沉默一晚当背景板的保姆突然叫起来。
      秦江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心电监护仪原本平直的线又开始泛起波澜。

      他原本是半蹲在床边的,握着女儿的手半天都没来得及管自己腿麻,现在却一下子坐倒在地,手工定制的西装裤在地砖上滑行。
      “哎呀,”保姆把他搀扶起来,“神仙显灵了呀,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不论学了一辈子医的医生如何怀疑人生,事实就是身侧的脑电图机也有了反应。
      原本苍白的女人脸上渐渐有血色。

      “真是见了鬼了。”医生在心里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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